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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 章 一寸相思千万绪

    正月十二,佑王上奏皇上,求娶太傅府嫡小姐唐樾为平妻。皇上允。

    圣旨下:封太傅府嫡女唐樾为月辰郡主,择日与佑王成婚,许为平妻。

    正月二十四,月辰郡主唐樾十五岁生辰,行及笄之礼,鲜有人知,浛秋也是正月二十四的生辰,以前与唐樾相遇之时,只觉得是上天的眷顾,同年同月同日生,如今,却是觉得,一切命中注定。

    日子过得飞快,唐樾竟然就快要结婚了,浛秋以前打趣说唐樾结婚的时候一定要做她的伴娘,如今,伴娘倒是做不成了,陪嫁丫头倒是有一个,呵,真是讽刺。明日便是唐樾的及笄之礼,何尝又不是浛秋的及笄之日呢?

    天色微暗,一只小鹦鹉从佑王府的方向过来,唐樾轻轻取下小鹦鹉腿上绑着的信,柔声念到:“待到陌上花开时,便是六郎身骑白马娶你过门之日。不知娘子对月辰郡主之名可算满意?”抬头望向窗外,飞鸟嘶鸣,佳人嘴唇微抿,“真的,要成婚了么……”

    按道理来说,唐桦不嫁,唐樾是不能出嫁的,但因为是嫁于佑王为平妻,但多少是跟正妻有差别的,比不得明媒正娶,再加上是皇上赐婚,唐樾又有了月辰郡主的封号,唐桦的事也显得没那么重要了。唐樾哪里不知道这月辰郡主无非是让唐樾在佑王妃黎若面前不会差了一头罢了,也难为他想了这么多。

    傍晚,唐璜携着范姨娘、唐榏和唐楥过来了,韩姨娘说是称病,唐桦照料着就没过来,唐樾心下一笑,这娘儿俩是心有不甘吧。范姨娘笑盈盈地拉了唐樾的手,“樾儿,真想不到樾儿这么快就要成婚了呢,明儿就是樾儿的及笄之礼了,樾儿可高兴?”唐樾低头一笑,说到:“姨娘何苦来打趣我,你怎么不看看那及笄要穿的衣裳,那么多,可是把樾儿吓得不清啊,及笄有这么麻烦吗?”唐璜伸长手轻轻地在唐樾额上一敲。“你这孩子,都要及笄了,还这么不懂事,那些衣服寻常人家想穿都穿不到呢,莫非你还嫌弃了不是?对了,明日的正宾是南博侯夫人,赞者是南小姐,都是佑王帮你挑选的,樾儿还满意么?”唐樾眸子一亮,原来是熟悉的人,六郎考虑得可真周到。

    浛秋立在一旁,也是淡笑,或许这佑王真是唐樾的良人吧。目光偶尔扫过唐榏身后的书童,模样似是没变,可那眼神明显不是黎景安,算算,黎景安自上次宫宴后再也没有出现过,浛秋很是气闷,却压抑不住心底的一丝丝想念,却也觉得这男人奇怪,自己干了错事,倒率先躲起来了,不过,黎景安不老是这样,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自己身边,又不着痕迹地离开。或许以前不会觉得怎么样,如今,好像自己对他,真的已经大不相同了。

    唐榏嘟着小嘴,几小步地走上前:“二姐,你真的要嫁人了么,二姐以后是不是就不会陪榏儿玩了?”唐榏摸了摸唐榏的小脑袋,细声说道:“二姐会常常回来陪榏儿玩的,榏儿在学堂要好好用功,再说,你小姐姐还在家呢,叫她陪你玩去,叫你老是缠着我。”唐楥一听这话连忙摆手,“哎呀,二姐使不得使不得,这小家伙不知道哪里来的经历,前几日跟他玩了半个时辰,累得我是腰酸背痛的。”唐璜是许久没有见过家里如此的和睦了,又想到自己和娴儿的女儿就要出嫁,也不由得眼眶一湿,找了个借口就回自己院子了,唐樾送他出门,望着唐璜的背影略微失神,范姨娘在一旁说到:“樾儿,你父亲真是极喜欢你的,也不知当年夫人的事到底如何,前些年对你不好,你也不要怪他了。”“姨娘说笑了,父女哪里来的隔夜仇,樾儿怎么会怪父亲呢!对了,姨娘今日来,不仅仅是想过来替父亲说清吧?”范姨娘本就是有事而来,如今听唐樾一打趣,脸上却是烧了起来,将唐楥和唐榏吩咐了出去,说到:“樾儿果然是聪慧,姨娘,好似有孕了。”

    其实唐樾早就知道范姨娘有孕,不然府上自己埋的那么些人是干什么吃的,只不过都是瞒着韩姨娘罢了,唐樾神色一凛,语气也变得清冷起来:“姨娘,你觉得,这个孩子是留的好,还是不留?”范姨娘一惊,自己的孩儿,怎有不留的道理。浛秋在后面扶着范姨娘,在她耳边说道:“小姐的意思是,这孩子早晚会是韩姨娘的眼中钉,还不知是男是女,若是男婴,你的日子也会好过些,可那孩儿,注定不长命,若是女婴,姨娘,你的日子恐怕会更难受,与其让一个孩儿来受苦,不如,用这个孩儿彻底扳倒她,榏儿是个懂事的,想办法让他叫你娘,也不是不可以……”

    浛秋的声音很轻,除了屋内几个人,别的人都是听不到的,范姨娘也是个聪明人,加上浛秋说得句句在理,很快就明白了这其中缘由,咬着嘴唇,狠狠地点了点头。

    范姨娘走后,天色已是大黑,唐樾静静地立在屋门口,浛秋陪着她站着,不一会儿,一个红衣男子却是从天而降,长眉紧皱,墨黑的眸子死死盯着唐樾,嘴角却是吐出几个字来:“蒲清禹特来恭喜月辰郡主,觅得了一个好夫家。”唐樾低低地叹了口气,“盛王世子,有些事情是不能强求的,以后,便也只能委屈你,叫我一声婶婶了。”蒲清禹一个转身,衣袂飘飘大笑道,“呵,婶婶,婶婶,真是讽刺啊,不过,那蒲清源怕是会更难过吧,他可得叫你母亲啊!”唐樾闻言脸色不善,厉声说道:“盛王世子若是来戏弄樾儿的,还请世子哪里来回哪里去吧!”

    蒲清禹一愣,苦笑一番,说道:“樾儿,我并无恶意,我来,不过是告诉你,那姓吴的大夫找着了,没想到他竟然从了商,倒是给他找了个好屏障,我将他禁在城东的旧祠堂里,什么时候有用了,你自己去拿了他来就是……”半晌无言,唐樾眸子似有不忍,面前这个男子为自己做了太多,而自己什么能都报答他,只偏偏这一颗心,自己却给不了。“对了,这,是送你的生辰之礼。”说罢蒲清禹转身便不见了,唐樾手上却是多了一个枚色的小匣子,打开小锁,一串墨黑的珠玉手链出现在眼前,虽是黑色,在黑夜里却是毫不逊色地闪着光,还散发出淡淡的香气,唐樾心下一软,低叹一声,“浛秋,你回去睡吧,我也去睡了,对了,生日快乐。”浛秋嘴角弯起一个细微的弧度,低头道:“恩,你也是。”

    没有蛋糕,没有生日歌,没有亲朋好友,甚至连自己所谓的奶奶张嬷嬷都一直忙活着唐樾的及笄礼,自己被全然扔在一般,有些难受,是不甘心,不服,还是什么,一个人,还真是有点累。浛秋并没有回房,而是从太傅府的后门溜到了大街上,月色稀疏,晚上的文阙街全然没有白日里的热闹繁华,除了几家酒馆还有些喧闹,就剩下凤栖阁还有几分生气,凤栖阁,凤栖梧桐,呵,连青楼之名都取得如此清华,倒真是分不清楚黑白泾渭了。浛秋却是玩性大起,呵,没人给自己过生日,那就自个儿找乐子。从已经关门却被自己敲门敲得天翻地覆的织梦行里寻了男子的衣裳,找了个隐秘的地儿换上,又把头上的珠花什么的取下来,随意绾成一个发髻,用黑布套牢了,在一旁的水边借着月光照了照,嘿,倒还真是有几分美男子的模样。

    浛秋大摇大摆地走进凤栖阁,门口的老鸨识人无数,便是一眼就看出了浛秋的女儿身,盯着浛秋,浛秋也是鬼迷了心窍,颇有几分视死如归的气势说到:“妈妈,给,本大爷找几个小妞,本大爷有的是钱!”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自己在古代活了这么久,先不说唐樾那儿有事没事发点儿工资,自己给织梦行匿名画的那些个古代没有的花样子,光是提成也捞到了不少,钱还是绰绰有余的,老鸨见有钱,哪有不赚的道理,再说这女的嘛,还免得凤栖阁的姑娘们受罪不是,忙迎了浛秋往楼上包间去,凤栖阁虽说是青楼,但颇有几分文雅之气,大厅内有姑娘们弹琴唱曲儿,并无腌臜之事,浛秋在包间里坐定,不一会儿,门口便莺莺燕燕地涌进来好几个小美人儿,打扮得其实并不算过分,容貌也是清丽的,看来这凤栖阁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风月之地嘛!不过,既然来了,浛秋心想着做个男女通吃的倒还是不错,便一手拥了一个美人,开着无关轻重的玩笑,那些个美人见这个公子长得又清秀,对人更是温柔体贴,心中一暖,一个接一个地要敬浛秋酒,浛秋心想着那就放纵一回吧,便一杯一杯地饮着,却并不对那几个女子有什么动作,就当寻了几个美人儿唠嗑罢了。

    谁知酒越喝越多,度数好似并不高,浛秋哪里喝过这么多酒,以前菠萝啤倒是喝了不少,今儿这么一喝,浛秋的小脸却是渐渐泛红,之前佯装的男声也无意识地渐渐变回了女声,那几个青楼女子一听便察觉到不对,将浛秋脖子露出来瞧了并未发现男子的特征,心下更是明了,只是不知这一女子跑来凤栖阁做什么,浛秋此时已是晕晕乎乎趴在桌上就像是要睡着,头发也散乱了,满是失意之态,那几个女子于心不忍,将浛秋散乱的发髻给放了下来,又简单地输了个女子的发髻,便悄悄地退了出去,这位客人可是给了不少银子,还是让她多睡会儿。

    四下变得有些安静,加上酒精的作用,浛秋很快去会了周公,这时,包间的房门被砰地一声撞开,浛秋被惊醒,却已然是迷迷糊糊,抬头望了来人一眼,额,不认识,继续睡。那男子满身酒气,打着酒嗝,看见脸颊绯红,本就清丽的浛秋,色心大起,将门给阖上,“呵,呵,本少爷说找个地方醒醒酒,没想到找到个美人儿,呵,美人儿,爷来了,嗝……”

    说着那男子就往浛秋身上扑,身上突然给压了重物,浛秋很不满美梦被惊醒,睁开眼却看见一色眯眯地男子正往自己身上蹭,酒劲儿一下子醒了八分,惊醒地躲开,大声吼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你给我滚出去,滚!”说着将那男子推出去好远,那男子也正是酒劲儿上头,一巴掌往浛秋脸上扇去,浛秋吃痛,跌倒在地上,“哼,臭婆娘,都跑到青楼来了还装什么贞洁烈女,老子今晚上不弄死你!”浛秋看着额前飞舞的发丝,便知道自己女儿身份已是被识破,一时间愣住,难不成今晚上生日也过不成,还得被这只死男人给污了清白不成,眼看着那男子越离越近,浛秋颤抖着环了双臂,闭上眼睛泪水便滑落出来,瑟瑟发抖,谁知砰地一声,似是重物倒地的声响,浛秋这才颤抖着睁开双眼,那男子的身躯倒在离自己几尺的地方,一动不动,窗户大开,冷风灌进来,再看那边,一个身影坐在桌边,似是有些熟悉,可是因为酒精,脑子好像也不好使了,只呆愣着坐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你还想在地上坐多久。”清清冷冷地声音传来,浛秋的脑子终于进入了正常思考的状态,这声音,是黎景安?呵,他又这么出现,他以为自己是什么,救世主?

    浛秋打理了身上的灰尘,用力揩干了脸上残余的泪痕,却是硬生生留下一道红痕,站起身来,用尽了力气说到:“多谢黎公子救命之恩。大恩大德永世难忘。”说完,就往门边走去,连看都没看黎景安一眼。正欲开门,身子却从背后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动弹不得,浛秋挣扎着要从那桎梏中逃离出来,大吼着:“黎景安,你这个混蛋,你放开我,给我放开!”手脚乱动,一慌张竟是一掌挥向了黎景安的脸,“啪。”私下一片静谧,浛秋也愣住了,惨了,打了奕阳城未来的城主,打了准市长,惨了,惨了,黎景安眼中也泛出一丝阴戾,浛秋不由得咽了咽口水,缓解内心七上八下的情绪,黎景安的手却是覆上了浛秋的脸颊,抚摸着刚刚那男子狠心的巴掌印,浛秋这才想起自己好像又是莫名其妙被扇了一巴掌,该死的,还有点疼。“还痛吗?你知不知道,我找不到你好着急好要命,好不容易找到你却又发现你陷入那样的境地,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难受,浛秋,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儿么,我好累。”

    浛秋面色一冷,轻轻地将黎景安推开,尽量平淡地说到:“黎公子说笑了,浛秋消停不下来,我没要求黎公子对我怎么样,我要做什么都与你无关,既然黎公子觉得有我这个人存在很累,就请黎公子当做从没认识过我好了。”黎景安眼里的怒火终于被点燃,有些失控地吼道:“浛秋,你到底有没有心肝!”“呵,我就是没心没肺、狼心狗肺,好心当成驴肝肺,怎么了,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是你莫名其妙打扰我的生活,当我发现似乎已经是喜欢上你了你又莫名其妙给我来个奕阳城城主之子的身份,又莫名其妙地消失,你当我是什么了,你知不知道今天是我的生辰,我一个人有多难过,我有多想你,可你在哪里呢!”

    黎景安一愣,原来她是在怪自己离开啊,又听见她这种不合氛围地情况下说出的似是告白的语句,不由得绽放出笑容,浛秋看着面前这家伙的样子,这家伙,这表情,不会是想杀人灭口吧,该死的,自己怎么就招惹上他了呢,还有,刚刚好像说漏嘴了……

    “浛秋,我离开是因为奕阳城的事,叔叔舅舅催着我成婚,我不得不回去,将那些个女子给打发了,没来得及跟你说是因为怕你还在怪我隐瞒了身份,想着你生辰的时候赶回来向你解释,没想到竟是看到这么一幕,我,刚刚太着急,浛秋,你别生气好吗?”敢情不是要杀人啊,那就好那就好,自己这条小命还想多活几年,是回去处理婚事的啊,这样么。浛秋神色有些尴尬,连忙摆摆手,“额,好吧好吧,我也有错,我不该想东想西误会你的,你记得我生辰啊,好吧,看在你这么诚心诚意的份儿上,我就原谅你啦,那,我们还是先走吧。”

    浛秋似是想到了什么,回头看了看躺在地上如死猪的那个男子,问道:“这男人怎么办?”黎景安眉毛一挑,“哼,碰了我的女人,剁手跺脚,做成人棍,每天好吃好喝喂着,直到死了为止。”“万一他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呢?”黎景安斜着眼睛看了看躺在地上那男子,“他啊, 都察院萧督使的嫡长孙。”浛秋愣在原地三秒钟,“……啊,不行不行,你不能杀了他,杀了他我就惨了,景安景安,你找个人把他送回去吧,我是丫鬟比不上你,你想找死我可不想,啊!”黎景安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哎呀,知道了,知道了,你真是啰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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