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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软羽倚心善犹存

    三人下了马车,浛秋发现这地方并未来过,蒲清禹还是有些怨念的样子,领了唐樾浛秋往一家酒楼上去,到了一个雅间,发现菜都上齐了,再一看,竟全是些鲜辣的菜式,唐樾和浛秋哪里还经得起这样的诱惑,平日里吃得寡淡,墨室的小厨房也做不出这样好的鲜辣菜式,便也不管什么礼仪道义,吃得满头大汗却也不亦乐乎,而蒲清禹在一旁看着,却是眯了眼讨好似的对唐樾说道:“樾儿你哪里还像个大家闺秀,跟你那丫鬟一般不知礼数了,你若是喜欢这里的菜,嫁给我了每天都可以吃好不好?”

    浛秋却是觉得搞笑,这世子把自己真当情敌了。唐樾只顾吃也不理蒲清禹,气得蒲清禹夹起一块酸辣肚片就往嘴里送,下一秒却是脸红得跟喷火似的,忙着找小厮要茶水,那样子实在是有趣极了,唐樾这一路上不知被蒲清禹调戏了多少回了,想着一定要回报一下,便说道:“哎哟,世子如此不能吃辣,看来樾儿是注定不能嫁给你了。”

    蒲清禹被辣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瞪着眼睛看着唐樾,虽说这样的情形很是尴尬,浛秋却是悟出了一个革命真理——帅哥,不管做什么猥琐的事情依然是帅哥,反之长丑了,不管动作多优雅,依然都是猥琐……

    傍晚从古娴坟上回来后,马车未归,车夫被发现死在一口井里,佑王府自然是知晓了些什么,佑王却只是用那鹦鹉送了封信过来,询问着唐樾的安危,字里行间也都是真情,但唐樾却觉得这样的关怀来得有些太淡了,况且那信里也丝毫未提到有人买凶杀人的事情,想必佑王也是猜到了是谁主使的才这般隐瞒吧,唐樾也一句未提那杀手死前说的那老嬷嬷和那一千两银子,要知道,一千两,就是太傅府上要一下子拿出来随便给个杀手都是难事,佑王府上还有谁有这样的能耐?如今的佑王妃?还是蒲清源的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蒲清妍?佑王府上见不得自己的怕也就是这两人了。唐樾也不愿多想,心情有些沉闷,早早就去歇息着了。

    浛秋之前一直吃得清清淡淡,但今儿蒲清禹请客又吃了那么些辣的,贪嘴又吃得多,额头上竟是长了几粒红彤彤的痘痘,浛秋高三的时候压力那么大都没长过这些东西,急得浛秋忙去洗澡沐浴,头发也懒得梳起来,散在肩头和脸上,只穿了身素白的睡衣睡裤,当然啦,是浛秋自己设计的,让青衣拿出去让裁衣的做了几套,跟浛秋分了穿,这样不着规矩的衣裳在张嬷嬷眼里竟是些腌臜东西,以前浛秋就只能躲着穿,如今搬出来了,自然也可以放心大胆地穿着,那唐榏总不会往自己一个丫鬟房里闯吧。又将从唐樾那里拿的一些珍珠粉往脸上扑,痘痘倒是没扑下去,弄得一脸的珍珠粉,白花花的,恰巧又是个半夜,活像个鬼似的。

    谁知歪打正着,那唐榏本就想着趁着半夜捉些小虫子什么的去吓吓浛秋,因为实在想不出什么法子去整治浛秋了,浛秋正借着微弱的烛光在脸上摆弄着珍珠粉,那唐榏悄悄地推门而入,浛秋恰巧被一个帘子挡住看不清楚脸,唐榏踮着脚尖往有光的地方去,浛秋却是猛地一转头,头发也散落了好些在脸上,唐榏毕竟还是小孩子,浛秋现在的模样除了像鬼还是像鬼……

    唐榏吓得瘫坐在地上,手里抓着的虫子也跑了出来,浛秋从小就不怕那些东西,以前上高中还经常捉了小虫子吓唬胆小的女生,浛秋是很乐意听见那些女生高调的尖叫的。那些虫子开始乱窜,好些还直接钻进了唐榏衣服里,唐榏本就害怕,虫子也搞得他浑身发痒惊慌失措,浛秋见状,心生一计却是顺水推舟,幽幽地站起来,垂了脑袋,顺势拿了桌上点唇的唇脂叼在嘴里,学着电视里面僵尸的模样,不清不楚的说到:“你扰了我的清修,纳命来~”

    那唐榏以为真是见了鬼,吓得大哭,浛秋瞪大了眼睛连忙喝止:“不许哭,小心我吃了你……”唐榏只得用手捂住了嘴巴,豆大的眼泪却是滚滚下落,浛秋见了也有些于心不忍,但如今也没得退路,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我本是在此地清修的孤魂,那墨室阴冷,你如今将我讨来,岂不是自寻死路,还不快快送我回去。”说罢还用凄冷的音调低沉的呜咽了一长段,那唐榏只得不住点头,颤抖地说到:“我,我,我明早就送你回去,你别吃我,别吃我,我错了,姑奶奶。”“记住,你要是对别人说了今晚上的事情,也就来和我一起作伴吧,还不快走,啊呜!”

    唐榏听女鬼说放了自己,从地上爬起来还没站稳就往门外闯去,正想呼救,浛秋清冷的声音传来:“你可要想清楚了,反正到时候死的可不是我!”唐榏闻此,一下子晕倒瘫软在门外,黎景安正在门外候着,扶了唐榏,看了浛秋这幅模样,倒是对着浛秋大大地咧开了嘴角,浛秋作势比了个胜利的姿势。倒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但若是给那唐榏留下了什么心理阴影,可是怪不了自己咯。浛秋弄干净脸上的粉末,想着刚刚自己如此成功的扮鬼史,自己竟还有些害怕,朦朦胧胧地睡了去。浛秋正睡得迷迷糊糊的,一个人影晃到眼前,她又警醒的醒过来,毕竟这是在唐榏的院子里睡觉也不敢睡得太死,不然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谁知道竟是黎景安,浛秋不禁有点恼怒,大半夜的过来吓人干嘛,便又懒懒地闭上了眼睛。

    黎景安轻柔地将被角掖在浛秋的身下,有些怜惜地说道:“以后睡觉放心睡吧,有我在,不用担心。”浛秋心底一暖,扭了扭身子,半睁了眼睛望着黎景安,咕咕哝哝地说到:“才不要呢,给你看见我睡成猪的样子才不好。”黎景安却是捏了捏浛秋的小脸,温柔的声音响起:“又不是没见过,就算睡成猪我也不会嫌弃你的。”浛秋一把抓住黎景安的手,小脸儿微微一红说到:“就在这儿睡吧,我刚刚扮鬼了,自己倒被吓到了。”黎景安也是笑了,翻身上床就睡在了浛秋旁边,浛秋抓了那只大手不放,一夜睡得很是安定。

    第二日一大早,府上的人就传出说是小少爷撞了鬼,神志不清的,但哭着闹着一定要把浛秋送回唐樾那里去,韩姨娘虽说心狠,对自己的两个孩子却是百般的将就,马上就着人让浛秋赶紧收拾了回墨室去,浛秋早就打包好了一切蹦蹦跳跳地就回了墨室,唐樾见着活蹦乱跳的浛秋欢喜得不得了,两人抱在一起又是闹又是笑,绿袖却是进来报道:“禀小姐,那唐榏的确像是撞了邪,躺在床上神志不清的,竟说胡话,老夫人和老爷都赶过去陪着了,少爷吵着不吃药,老夫人急得哭呢,老爷也拿了名帖去请了太医了。”唐樾看了看浛秋,见浛秋无所谓地摆摆手,唐樾便知道此事浛秋脱不了干系了,但也的确不想去瞎掺和看望唐榏,不然定会遭不少白眼。

    唐榏这一病就是好几天,韩姨娘和唐桦都急得不得了,哪里还有心情来坑害唐樾,眼看就到年关了,唐榏要是这么一直病着那可怎么好?佑王也来府上探望了几次,唐樾每次都陪着佑王过来,也不单独去看望,免得到时候被倒打一耙说是自己下的黑手,那就更麻烦了。浛秋却是有些放心不下,毕竟自己活生生把一个小孩子给吓出病来了,心里怎么说都有些过意不去,便寻了个天朗气清的日子,偷偷溜去唐榏的院子里,韩姨娘恰巧有事唐桦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只黎景安站在身后唐榏身后,唐榏正躺在摇椅上晒太阳,穿着红色的小棉袄,大概是病太久了,脸色苍白,没有血色,更是瘦了好多,小小的身躯蜷在摇椅上,浛秋看着内疚更是多了几分,见有几个丫鬟端了药过去唐榏也不说话只是怎么都不张嘴吃药,那几个丫鬟没办法又把药端了回去,路过浛秋旁边,浛秋却是接了那药,往唐榏那边去。

    直到走到了唐榏面前,唐榏才看见浛秋,一见浛秋竟是吓得从椅子上爬起来颤颤巍巍地躲在黎景安身后,抓着黎景安的衣袖不放手,浛秋叹了口气,却还是厉声说道:“过来,吃药!”黎景安也安抚地拍了拍唐榏的肩膀,将他又抱着放回了躺椅上,浛秋舀起一小勺漆黑的汤药,唐榏却是不肯开口,浛秋眼睛一瞪,唐榏却是不敢不张嘴了,只得乖乖咽下去,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唐榏总算是喝完了一碗药,浛秋用手帕帮唐榏擦了擦嘴,唐榏却是一下子扑到了浛秋怀里,细声说道:“是不是如果我对你好,你就不会吃我了?”

    浛秋见着这本性善良的小孩子,忍不住揉了揉唐榏的小脑袋,温柔的说到:“恩,你只要好好吃药,把身体养好了,要是你那娘又叫你做什么坏事你也不要答应知道么?好好读书,然后考个小状元,做个大官,那样的话姐姐就不会吃你了。”唐榏在浛秋怀里蹭了蹭,闷声闷气地回到:“恩,姐姐只要不吃我就行,姐姐以后还回来喂榏儿喝药么?”浛秋有些犹豫,但看着唐榏煞白的小脸儿,心又一软,“好,只要你别让你娘看见就行了。”

    黎景安在一旁立着却很是不爽,冷冷地瞪了唐榏一眼,小屁孩儿一个,就知道占便宜了。往后每日唐榏都想办法将韩姨娘和那些个婆子丫鬟支会开去,连着三四天浛秋都过来陪着唐榏喝药念书,唐榏的身子慢慢变好,竟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开始用功读书,对唐樾也变得十分有礼貌,府上人都说小少爷这一病倒是因祸得福,真是乖巧了许多。

    唐樾虽然恨那韩姨娘,但毕竟也知道上一代人的恩怨不该延续到下一代,又听浛秋说了些唐榏的事儿,最后还是心软了,从库房里挑了一葫芦型的小玉坠儿去看望唐榏,唐榏正在书房默书,见浛秋来了很是高兴,看见唐樾后竟是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自己以前还是欺负了这个二姐好多次。唐樾只是轻柔地对着唐榏一笑说到,“榏儿在默书吗?二姐许久没来看望你,可是想二姐了?来,二姐送你的小坠子,看看喜不喜欢。”唐榏接了唐樾的葫芦坠子,欣喜地把玩那小物件儿,以前他身上老是大块大块的金子翡翠,难得见这本小巧玲珑的,那些大家伙又重又麻烦,唐榏早就不想戴着了,心里欢喜得很,又看见唐樾如花的笑容竟是看呆了,痴痴地说到:“二姐,你长得真好看。”

    唐樾不大好意思的笑了笑,拉着唐榏去院子里玩,唐榏以前在书院里不是翻墙恶作剧就是欺负那些出身低的公子,从不曾如一个正常的孩童一样玩儿过,如今有唐樾陪着跳房子、捏泥人,拉着弹弓打小鸟开心得合不拢嘴,玩累了,两兄妹就坐在唐榏院子里的秋千上说话,唐樾将唐榏抱在怀里,唐榏却是有些内疚地说道:“二姐,榏儿以前坏,对二姐不好,二姐为何还对榏儿这般好?”唐樾抚了抚唐榏的额头,“傻孩子,你我是姐弟,你以前是小不懂事,现在榏儿懂事了,二姐心疼还来不及呢,不过榏儿以后要记住了,可不能再做坏事知道吗?”唐榏努力地点了点头,靠在唐樾怀里数天上的飞鸟。

    唐榏虽小,却也渐渐明白了,自己的娘的确宠爱自己,大姐也对自己百般将就,唐榏从来都是说一不二,但是唐榏却从未在母亲和大姐身上感受到暖意,每次跟大姐母亲在一起,她们谈的总是这次谁又招惹她们了,明儿个去买什么稀奇的物件儿,她们又何时陪自己这样玩过,哪次不是教唆着自己去二姐那里闹事,如今这一场病,却是让他知道了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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