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节 地狱在哪儿，有多深
冬季的早晨，校园的楼道里光线模糊。
来往匆忙的人影，都在努力地奔向那些由昏暗的走廊串连而起的一片片明亮。在那些明亮里，有他们熟悉的人们，以及他们明丽的时光。
`
林宁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扶了扶挎在肩上的背包，轻轻推开那片属于自己的明亮。
`
“小宁！快来……”
岑羽华坐在林宁的座位上，抱着两只白色的罐子向林宁招手，旁边的班长叼着其中一只罐子里的吸管，一脸午后河马的安逸。
`
林宁走过去扔下书包笑笑，“叫我来看河马吗？”
“什么啊，”岑羽华摸摸林宁的脑袋，“这罐是给你的，捂了半天还是有点凉了，你赶快趁热喝掉，你心脏不好，冬天多喝热的知道吗？别总喝饮料……”
`
……
`
“喝我的吧，大冷天的别总喝那些饮料了，自己心脏不好就不知道注意点吗？”
褚梦璇用力抽走林宁手里的饮料瓶，塞进一只原子弹一样硕大的保温杯。林宁双手抱起杯子，强忍着喷笑。
在这两个成绩不相上下，却又有着天壤之别的孩子之间，紧紧束着那个叛逆的少年内心里深深的依赖。
`
终日在校园里飞扬跋扈的林宁，时常一呼百应。可在内心深处却深深喜欢着那些温和善良的孩子们，喜欢和这样的孩子在一起，跟着他们学习着一切在那扇门里学不到的，甚至被偷走的东西。好像这样，自己也不会变得太坏，游走地太过遥远。
`
高中之前的林宁，就是这样在天亮的时候从那扇门里走出来，痞笑着把肆虐的黑夜发泄给整个世界……而后寻着依赖的绳索慢慢回归，又在天黑的时候，再次地推开那扇冰冷的大门……
直到落榜那天，这种复杂又艰难的生活模式，忽然被摔得粉碎。林宁哭着删掉了电话薄里所有的号码，静静听着自己变成一只报废的马达，趴在前车舱里嘶嘶地喘着粗气。
璇姐，好想你们。
`
……
`
`
“林宁，一般的破孩儿见了牛奶都两眼放光，你怎么还愣神？”岑羽华轻轻把管子塞进林宁嘴里，林宁突然发现岑羽华身上的味道，和璇姐一摸一样。
`
衔着吸管，半睁着眼的班长，庸懒地伏在桌上看着林宁，“小朋友，我们比赛看谁先喝完吧~。”说罢那双懒散的眼睛瞬间变成一对怒睁的牛眼，疯狂地吮吸起来……
`
`
`
窗外初生的太阳，把窗台上努力生长的植物照得经脉分明。林宁呆呆地望着窗外，静候着新生的阳光来给血液做一次透析。
`
“听课！”
右手的小臂忽然被班长轻轻一拍，满臂恼怒的伤口不假思索地顺着神经，把灼痛狠狠丢进大脑，随即煽动起一大片暴力古惑的反射弧……
`
“你他妈干嘛？！”
`
……那些放肆了许久的年华，原来也把这些糟糕地本能反应放肆地留给了自己。
`
全班的注视下，班长的表情在惊讶之余渐渐变得有些落寞和伤心……习惯了在天亮后肆无忌惮的林宁此时看着班长的眼睛，竟慌得一时间连眼神都无处落脚。
林宁默默地站起身。
`
“站住！”
班长第一次用这种口吻对林宁讲话，可原本凌厉的两个字里却只有急迫地提醒，听不出一丝责备。
`
“……对不起。”
`
`
`
林宁：出门了。
`
靠在楼道里的林宁，轻轻在键盘上打出这三个曾经无数次写在纸条里丢出去的字，才发现自己离从前的生活，真的远了……好像一只迷路的刺猬掉进了一个不知所措的大坑，生硬地折断了浑身的利刺，以及远处的方向。
`
潭明：原地等我。
`
`
林宁装起手机，把手抵在扶梯的护栏上慢慢地走。手指像是乘了一列缓慢又颠簸的列车，沿着这条坐标错位的铁轨，哐当哐当地前行。
灰暗的转角里，竟坐着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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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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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头顶的微光，斜斜地照亮这片积满灰尘，不易察觉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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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在这儿？”林宁没有看他，直接坐在身旁的台阶上。
“没有怎么。”陆阳僵硬地笑笑。“你呢？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刚才……”林宁的指尖沿着自己的耳廓缓缓划过，轻轻地摇了摇头。“算了。”
`
凛冽的寒风，恬不知耻地扭动着身子从破陋的窗隙里硬挤进来，带着诡异的呼啸，吹冷了这一小片原本温暖的地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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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有没有让你特别在乎的人。突然离开你？”陆阳像是突然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没头没脑地问。
“……有吧。你，怎么了？失恋了么？”
“没有……”陆阳尴尬地笑了，摇着头。“是……是我爸爸，好久没见到他了。”
“离……离婚了吗？”林宁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只是觉得不好，分开住了。他们在一起会吵架，吵很凶。但是，对我都很好。”
`
林宁点了点头，看向头顶上那些浮在阳光里的灰尘。
“陆阳，没有牛奶喝，和每天喝酸掉的牛奶，你觉得哪一个更好？”
“我觉得……”陆阳仰起头，眨了眨眼睛。“我觉得没有牛奶喝，也比喝坏了的牛奶强吧。没有牛奶，米汤也能喝饱，喝酸掉的牛奶不仅等于没喝，还得喝坏肚子。”
林宁点着头笑。陆阳愣了两秒，也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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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刚开始你超爱学习呢，别坐在外面了。回去吧，慢慢会好的。”
“林子，你也回去吧。”
`
`
手机在昏暗的墙角里，闪着荧光。
毛毛：宝，我去找你，陪陪我。
`
`
校园后街的奶茶店里总是鲜艳校服的聚集地。推开精致的店门，连空气都是奶甜味。拐角处的桌椅上亮着温馨的小灯。
`
“宝，你最近好不好？”一个扎着马尾，口气单纯的女孩儿坐在林宁的对面。毛毛，林宁初中里最交心的女孩儿。
`
“先说说你吧，出什么事了吗？”林宁努力地岔开话题。
毛毛摆弄着衣领上的校徽，眼眶慢慢地红起来。“林宝，我不想念了……真的……我适应不了……你们都不在……我每天从家里出来，真的都要疯了你懂不懂……还要到那个陌生的学校去……我真的，没力气了……。”
`
毛毛的语速越来越快，声音却越来越小，最终淹没在一阵低声的啜泣里。
林宁抬起头，看了看坐在对面埋头啜泣的毛毛，那个曾经那么那么爱笑的女孩……那个和自己一同走在放学的路上，见到行为奇怪，面容好笑的路人，就笑得东倒西歪，拉着自己一同收集着一元硬币，攒够五枚，就一股脑地投进母婴店门口的打鼠机里，尖叫着打着地鼠的女孩。
`
`
“就为这个？”林宁轻轻把一叠纸巾放进毛毛的手心里，小心翼翼地问。
`
毛毛垂着双眸慢慢拉起袖子，几条红肿泛青的伤痕像绞紧手臂的赤蟒，狰狞可怖。手臂的下端，却是整齐排列的鲜红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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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弄的。”林宁没有发觉，自己的话里竟少了疑问的语气。
“昨天我爸回家了。”
“下面。”
“是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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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你要让我失望多少次，林宁。”文老师的声音里满是疲惫。“上次把座位调开也得不到教训吗？林宁，我是班主任！我有我的责任，我不可能任由这种风气在班里传播！你身为学生，也有你的责任，你也必须为你的行为承担后果明白吗？！”
文老师的语气十分急促，字里行间，却透着不忍和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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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承担。”林宁的话里，没有从前面对处理时的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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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通知大家，陆阳作检讨，你停课。”文老师迟疑了片刻，轻轻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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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往匆忙的人影，都在努力地奔向那些由昏暗的走廊串连而起的一片片明亮。在那些明亮里，有他们熟悉的人们，以及他们明丽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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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宁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扶了扶挎在肩上的背包，轻轻推开那片属于自己的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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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宁！快来……”
岑羽华坐在林宁的座位上，抱着两只白色的罐子向林宁招手，旁边的班长叼着其中一只罐子里的吸管，一脸午后河马的安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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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宁走过去扔下书包笑笑，“叫我来看河马吗？”
“什么啊，”岑羽华摸摸林宁的脑袋，“这罐是给你的，捂了半天还是有点凉了，你赶快趁热喝掉，你心脏不好，冬天多喝热的知道吗？别总喝饮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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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我的吧，大冷天的别总喝那些饮料了，自己心脏不好就不知道注意点吗？”
褚梦璇用力抽走林宁手里的饮料瓶，塞进一只原子弹一样硕大的保温杯。林宁双手抱起杯子，强忍着喷笑。
在这两个成绩不相上下，却又有着天壤之别的孩子之间，紧紧束着那个叛逆的少年内心里深深的依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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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日在校园里飞扬跋扈的林宁，时常一呼百应。可在内心深处却深深喜欢着那些温和善良的孩子们，喜欢和这样的孩子在一起，跟着他们学习着一切在那扇门里学不到的，甚至被偷走的东西。好像这样，自己也不会变得太坏，游走地太过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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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之前的林宁，就是这样在天亮的时候从那扇门里走出来，痞笑着把肆虐的黑夜发泄给整个世界……而后寻着依赖的绳索慢慢回归，又在天黑的时候，再次地推开那扇冰冷的大门……
直到落榜那天，这种复杂又艰难的生活模式，忽然被摔得粉碎。林宁哭着删掉了电话薄里所有的号码，静静听着自己变成一只报废的马达，趴在前车舱里嘶嘶地喘着粗气。
璇姐，好想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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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宁，一般的破孩儿见了牛奶都两眼放光，你怎么还愣神？”岑羽华轻轻把管子塞进林宁嘴里，林宁突然发现岑羽华身上的味道，和璇姐一摸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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衔着吸管，半睁着眼的班长，庸懒地伏在桌上看着林宁，“小朋友，我们比赛看谁先喝完吧~。”说罢那双懒散的眼睛瞬间变成一对怒睁的牛眼，疯狂地吮吸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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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初生的太阳，把窗台上努力生长的植物照得经脉分明。林宁呆呆地望着窗外，静候着新生的阳光来给血液做一次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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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课！”
右手的小臂忽然被班长轻轻一拍，满臂恼怒的伤口不假思索地顺着神经，把灼痛狠狠丢进大脑，随即煽动起一大片暴力古惑的反射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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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妈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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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放肆了许久的年华，原来也把这些糟糕地本能反应放肆地留给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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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班的注视下，班长的表情在惊讶之余渐渐变得有些落寞和伤心……习惯了在天亮后肆无忌惮的林宁此时看着班长的眼睛，竟慌得一时间连眼神都无处落脚。
林宁默默地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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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
班长第一次用这种口吻对林宁讲话，可原本凌厉的两个字里却只有急迫地提醒，听不出一丝责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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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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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宁：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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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在楼道里的林宁，轻轻在键盘上打出这三个曾经无数次写在纸条里丢出去的字，才发现自己离从前的生活，真的远了……好像一只迷路的刺猬掉进了一个不知所措的大坑，生硬地折断了浑身的利刺，以及远处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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潭明：原地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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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宁装起手机，把手抵在扶梯的护栏上慢慢地走。手指像是乘了一列缓慢又颠簸的列车，沿着这条坐标错位的铁轨，哐当哐当地前行。
灰暗的转角里，竟坐着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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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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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头顶的微光，斜斜地照亮这片积满灰尘，不易察觉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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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在这儿？”林宁没有看他，直接坐在身旁的台阶上。
“没有怎么。”陆阳僵硬地笑笑。“你呢？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刚才……”林宁的指尖沿着自己的耳廓缓缓划过，轻轻地摇了摇头。“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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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冽的寒风，恬不知耻地扭动着身子从破陋的窗隙里硬挤进来，带着诡异的呼啸，吹冷了这一小片原本温暖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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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有没有让你特别在乎的人。突然离开你？”陆阳像是突然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没头没脑地问。
“……有吧。你，怎么了？失恋了么？”
“没有……”陆阳尴尬地笑了，摇着头。“是……是我爸爸，好久没见到他了。”
“离……离婚了吗？”林宁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只是觉得不好，分开住了。他们在一起会吵架，吵很凶。但是，对我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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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宁点了点头，看向头顶上那些浮在阳光里的灰尘。
“陆阳，没有牛奶喝，和每天喝酸掉的牛奶，你觉得哪一个更好？”
“我觉得……”陆阳仰起头，眨了眨眼睛。“我觉得没有牛奶喝，也比喝坏了的牛奶强吧。没有牛奶，米汤也能喝饱，喝酸掉的牛奶不仅等于没喝，还得喝坏肚子。”
林宁点着头笑。陆阳愣了两秒，也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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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刚开始你超爱学习呢，别坐在外面了。回去吧，慢慢会好的。”
“林子，你也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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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在昏暗的墙角里，闪着荧光。
毛毛：宝，我去找你，陪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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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后街的奶茶店里总是鲜艳校服的聚集地。推开精致的店门，连空气都是奶甜味。拐角处的桌椅上亮着温馨的小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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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你最近好不好？”一个扎着马尾，口气单纯的女孩儿坐在林宁的对面。毛毛，林宁初中里最交心的女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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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说说你吧，出什么事了吗？”林宁努力地岔开话题。
毛毛摆弄着衣领上的校徽，眼眶慢慢地红起来。“林宝，我不想念了……真的……我适应不了……你们都不在……我每天从家里出来，真的都要疯了你懂不懂……还要到那个陌生的学校去……我真的，没力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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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毛的语速越来越快，声音却越来越小，最终淹没在一阵低声的啜泣里。
林宁抬起头，看了看坐在对面埋头啜泣的毛毛，那个曾经那么那么爱笑的女孩……那个和自己一同走在放学的路上，见到行为奇怪，面容好笑的路人，就笑得东倒西歪，拉着自己一同收集着一元硬币，攒够五枚，就一股脑地投进母婴店门口的打鼠机里，尖叫着打着地鼠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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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为这个？”林宁轻轻把一叠纸巾放进毛毛的手心里，小心翼翼地问。
`
毛毛垂着双眸慢慢拉起袖子，几条红肿泛青的伤痕像绞紧手臂的赤蟒，狰狞可怖。手臂的下端，却是整齐排列的鲜红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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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弄的。”林宁没有发觉，自己的话里竟少了疑问的语气。
“昨天我爸回家了。”
“下面。”
“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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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你要让我失望多少次，林宁。”文老师的声音里满是疲惫。“上次把座位调开也得不到教训吗？林宁，我是班主任！我有我的责任，我不可能任由这种风气在班里传播！你身为学生，也有你的责任，你也必须为你的行为承担后果明白吗？！”
文老师的语气十分急促，字里行间，却透着不忍和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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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承担。”林宁的话里，没有从前面对处理时的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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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通知大家，陆阳作检讨，你停课。”文老师迟疑了片刻，轻轻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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