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长乐
长乐坐在铜鉴前描着胭脂，她把眼角画得很长，轻柔的艳色，像蝴蝶的羽翼，脆弱的，美丽的，要飞进人心里。她描眉，点唇，在指甲上画上花纹，像多年前渊回为她上妆的那天晚上一样。长乐看着铜鉴中的自己，向她露出一个微笑。铜鉴中女子冰凉的眉眼便有些动容。长乐穿上白色的丝衣，走向那座白色的宫殿。
禘走进宫殿时就看到那个白色的身影坐在案前饮酒。她饮酒，抚一抚唇，对他笑道，坐。禘便依言坐在案前，一杯酒放在面前，碧色的酒衬着她莹白的手，无端艳丽。禘拿起羽觞一饮而尽。长乐坐在他面前，看着禘仰头喝酒，线条尖峭的下颚，修长的指节，酒液沿着颈项蜿蜒进衣领。禘饮尽酒就看见长乐正撑着头看他。她笑一笑，道，你生得真好看。禘看着面前吃笑的长乐，暗了眸色。可是我恨你。长乐饮一口酒，笑得面不改色，我恨你，你的父王，恨畟国，也恨……
我自己。
我知道，你恨我，这很好。禘看着面前的姑娘，好像回到了每日的梦境中，只是梦境中，长乐在煮茶。
长乐，如果有以后，你煮一回茶给我喝，好不好？
好。
他们隔着案，隔着淇国的国亡，胞族的鲜血，滔天的恨意，饮酒，聊天，相安无事。禘想，能这样一回，死又何妨呢？他反手抹过唇边的血迹，继续开口，长乐，其实我……
并不是所有话都有机会说出口的。禘有些遗憾。如果能说完就好了。但灼热的痛感已经蔓延开来。他没机会了。禘倒在案上，漆黑的眼中是漫漫的笑意，但这样已经很好了。
其实你喜欢我。长乐拿着羽觞站起来，眼泪划开胭脂，细细的晕染脸颊。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你默许阿轸拿到兵权，默许我迷惑畟王，默许自己来这里，喝下这一杯毒酒。但是，禘你喜欢我，我恨你。长乐喝完酒，摇摇晃晃的离开宫殿。
长乐坐在殿内，细细的描画着被眼泪氤氲的妆容。推门之外是宫人的声音，夫人，王请您即刻前往藜殿。
知道了。长乐漫声应道。却不急着起身，她仔细看着镜中女子，扫视她每一个表情。她抚了抚眉，铜鉴中的女子便扶过修长的眉，妖娆的丹凤眼睨着境外的人，媚视烟行。她扬了扬唇，铜鉴中女子鲜红润泽的唇便笑了，鲜妍的唇映着泠泠的齿，风情万种。同一时空中，她与鉴中女子对视，确然看见那女子眼中冰冷的，嘲讽的妩媚，她看见那鲜艳的红唇张张合合，像修罗饮饱鲜血，我知道你厌恶我，憎恨我，可有什么办法呢，我们注定要纠缠在一起，至死方休，因为……你就是我啊。长乐憎恶的看着镜中的镜像，眉眼突然变得狰狞可怖，像看见恶鬼一样，她尖叫一声突然狠狠的把铜鉴掼在地上。你不是长乐！长乐不是这样的！
她不是长乐，那么谁是长乐呢？她感觉自己的思维变得很缓慢。谁是长乐呢？往事像走马灯一样，不断从眼前流转，飞逝，最后定格在浴池里她向渊回偷来的亲吻。对了，她不是长乐，她是畟国夫人，乐。女子狰狞的面容终于平静，她理了理发髻和衣角，拂过眉梢唇角，确定自己仪容端庄后摊开手掌低头细细凝视。白皙修长的指上涂着鲜红的丹寇，更衬的那十指莹白娇嫩，女子看着自己的指甲，修长，尖锐的指甲。她突然笑了，慢条斯理的用指甲划过脸颊，每一次划伤都带疼痛与鲜血，但女子恍若不觉，依旧进行着疯狂的动作。不一会儿，女子的脸上便鲜血淋漓，如恶鬼入世，生生可怖。
身后突然传来渊回的叹声，“长乐，何必如此？”
女子笑了，我不这样，你会来吗？长乐回身，不顾满脸的鲜血，她看着身后的男子说道，“回，早就没有长乐了。我是畟国夫人，乐。”
长乐坐在铜鉴前描着胭脂，她把眼角画得很长，轻柔的艳色，像蝴蝶的羽翼，脆弱的，美丽的，要飞进人心里。她描眉，点唇，在指甲上画上花纹，像多年前渊回为她上妆的那天晚上一样。长乐看着铜鉴中的自己，向她露出一个微笑。铜鉴中女子冰凉的眉眼便有些动容。长乐穿上白色的丝衣，走向那座白色的宫殿。
禘走进宫殿时就看到那个白色的身影坐在案前饮酒。她饮酒，抚一抚唇，对他笑道，坐。禘便依言坐在案前，一杯酒放在面前，碧色的酒衬着她莹白的手，无端艳丽。禘拿起羽觞一饮而尽。长乐坐在他面前，看着禘仰头喝酒，线条尖峭的下颚，修长的指节，酒液沿着颈项蜿蜒进衣领。禘饮尽酒就看见长乐正撑着头看他。她笑一笑，道，你生得真好看。禘看着面前吃笑的长乐，暗了眸色。可是我恨你。长乐饮一口酒，笑得面不改色，我恨你，你的父王，恨畟国，也恨……
我自己。
我知道，你恨我，这很好。禘看着面前的姑娘，好像回到了每日的梦境中，只是梦境中，长乐在煮茶。
长乐，如果有以后，你煮一回茶给我喝，好不好？
好。
他们隔着案，隔着淇国的国亡，胞族的鲜血，滔天的恨意，饮酒，聊天，相安无事。禘想，能这样一回，死又何妨呢？他反手抹过唇边的血迹，继续开口，长乐，其实我……
并不是所有话都有机会说出口的。禘有些遗憾。如果能说完就好了。但灼热的痛感已经蔓延开来。他没机会了。禘倒在案上，漆黑的眼中是漫漫的笑意，但这样已经很好了。
其实你喜欢我。长乐拿着羽觞站起来，眼泪划开胭脂，细细的晕染脸颊。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你默许阿轸拿到兵权，默许我迷惑畟王，默许自己来这里，喝下这一杯毒酒。但是，禘你喜欢我，我恨你。长乐喝完酒，摇摇晃晃的离开宫殿。
长乐坐在殿内，细细的描画着被眼泪氤氲的妆容。推门之外是宫人的声音，夫人，王请您即刻前往藜殿。
知道了。长乐漫声应道。却不急着起身，她仔细看着镜中女子，扫视她每一个表情。她抚了抚眉，铜鉴中的女子便扶过修长的眉，妖娆的丹凤眼睨着境外的人，媚视烟行。她扬了扬唇，铜鉴中女子鲜红润泽的唇便笑了，鲜妍的唇映着泠泠的齿，风情万种。同一时空中，她与鉴中女子对视，确然看见那女子眼中冰冷的，嘲讽的妩媚，她看见那鲜艳的红唇张张合合，像修罗饮饱鲜血，我知道你厌恶我，憎恨我，可有什么办法呢，我们注定要纠缠在一起，至死方休，因为……你就是我啊。长乐憎恶的看着镜中的镜像，眉眼突然变得狰狞可怖，像看见恶鬼一样，她尖叫一声突然狠狠的把铜鉴掼在地上。你不是长乐！长乐不是这样的！
她不是长乐，那么谁是长乐呢？她感觉自己的思维变得很缓慢。谁是长乐呢？往事像走马灯一样，不断从眼前流转，飞逝，最后定格在浴池里她向渊回偷来的亲吻。对了，她不是长乐，她是畟国夫人，乐。女子狰狞的面容终于平静，她理了理发髻和衣角，拂过眉梢唇角，确定自己仪容端庄后摊开手掌低头细细凝视。白皙修长的指上涂着鲜红的丹寇，更衬的那十指莹白娇嫩，女子看着自己的指甲，修长，尖锐的指甲。她突然笑了，慢条斯理的用指甲划过脸颊，每一次划伤都带疼痛与鲜血，但女子恍若不觉，依旧进行着疯狂的动作。不一会儿，女子的脸上便鲜血淋漓，如恶鬼入世，生生可怖。
身后突然传来渊回的叹声，“长乐，何必如此？”
女子笑了，我不这样，你会来吗？长乐回身，不顾满脸的鲜血，她看着身后的男子说道，“回，早就没有长乐了。我是畟国夫人，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