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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回 张彪拒降顽抗到底

    10月18日凌晨3时,  民军开始向汉口刘家庙的敌人展开了进攻,

    这时候刘家庙的敌人,  只有张彪的残部、河南混成协、岳州巡防营共2000人参战,  前些时候,  张彪派人到日租界去请湖北军事顾问寺西秀武來商议大计,

    寺西秀武來了后,  给张彪出了两条计策,  第一条是,  让张彪集合现有两个营的兵力,  亲自带领,  许以重赏,  由刘家庙渡江到青山,  绕到洪山,  乘夜到武昌宾阳门,  诈称响应起义,  革命军必然欢迎入城,  张彪带领这两营人马则突然袭取咨议局,  胜利后则奏请皇上,  自请处分,  皇上必然将功折罪,  这第二条计策是,  改名换姓,  逃往日本,

    正商量着,  原清军军官齐宝堂奉黎元洪的命令來给张彪送劝降信,  齐宝堂原是辎重8营管带,  曾是张彪的亲信,  他进了屋,  对张彪施了一礼,  说:“统制可好,  属下实在挂念得慌,  这不來看看你,  ”张彪黑着脸说:“好个屁,  你不是我的下属,  我的下属决不会投降叛匪,  ”齐宝堂弄了个沒脸,  只好话題一转说:“今我捎來黎统领的一封信,  请统制过目,  ”

    张彪打开信仔细观看,  见上面上写着:

    虎臣仁兄您好:

    相处这么长时间了,  互为知已,  今天忽然成了敌人,  心里十分不安,  种族的界限,  就像过去的君臣一样分明,  大义之举,  可以灭掉亲友的情分,  兄弟为了大义,  只能区别种族,  万众一心,  军民同愤,  满奴嚣张,  昭然若揭,  近日战争,  已见一斑,  仁兄素明事理,  顺逆之道,  胜败之数,  况且早已心中有数,  为何虎口余生,  东逃西窜,  何必为了满奴,  殘害我同胞,  何况仁兄是黄帝之子孙,  难道不要雪我二百六十余年亡国之耻吗,  清夜思虑一下,  当即醒悟吧,  如果大功告成,  你将权位以待,  流芳史册,  铸铜像于全国,  为黄帝之肖子,  复汉之伟人,  可与拿破伦华盛顿比美,  如果以逃窜之军,  乌合之众,  与大汉百战百胜之雄师刀兵相见,  是以卵投石,  生为鼠子,  死作妖魔,  不是很可怜吗,  兄弟我将率同胞在江上等待大哥,  仁兄当有道理教我,

    黎元洪顿首

    黄帝元年4609年10月14日

    张彪看完了信,  气得大骂:“什么狗屁书信,  真是气死我了,  我们是高级长官,  理应尽忠朝廷才是,  万万不可造反,  不几天北京就有大兵南下,  将武昌叛匪统统扑灭,  我提拔他到这个地步,  他还不知恩,  还要造反,  真不是个东西,  齐宝堂,  念你过去跟我一场,  不杀你,  你回去告诉黎元洪,  让他到汉口來帮我,  我还可以用他,  否则荫昌大军一到,  玉石俱焚,  株连九族,  ”

    齐宝堂吓得唯唯诺诺,  不敢说话,  只是点头答应,

    待齐宝堂走了后,  寺西秀武说:“你怎么不利用这个机会,  为朝廷立功,  可惜啊,  可惜啊,  ”张彪半闭着眼睛说:“此计行是行,  只是太冒险,  那些革命党也不是吃干饭的,  就是成功了,  功劳也是瑞澂的,  我看还是等一等再说吧,  ”

    张彪话虽然这样说,  其实是心里害怕,  要是用诈降这个计策,  十有**是回不來了,

    黎元洪一看劝降不行,  就派民军萧国宝等4人到辎重营去运动该营士兵反正,  不巧又被管带萧安国查觉,  立刻将4个人抓起來交给了张彪,  张彪见状大怒,  立即命令枪毙,  萧国宝身中三枪,  尚未咽气,  深夜爬回了我军阵地,

    革命军听说了这件事,  一个个义愤填膺,  恨不得凌迟了张彪,

    张彪看到荫昌大军正在南下,  为了表白自己对朝廷的忠心,  又派和荫昌有师生关系的萧安国去向荫昌讨好说,  张彪现有可靠的军队数营,  正在刘家庙枕戈待命,  一旦大军南下,  即全力进攻武昌,

    这次参加进攻刘家庙的民军,  主要有姚金镛部和林翼支两标,  他们沿着后城马路朝歆生路进攻,  在进攻部队的前面,  有三支敢死队担任前锋,  第一敢死队队长为徐兆斌,  第二敢死队队长为马荣,  第三敢死队队长为公韧,  他们冒着敌人的枪林弹雨,  奋勇冲锋,  前仆后继,  英勇杀敌,  正在这时,  长江萨镇冰的兵舰,  突然向民军猛烈开炮,  一阵炮弹打得民军队伍里狼烟四起,  火光闪闪,  民军伤亡惨重,  只好暂时停止了进攻,

    不一会儿,  民军的凤凰山炮兵阵地,  青山炮兵阵地发炮轰击兵舰,  敌舰也只好还击,  岸上舰上激烈对射,  只打得长江里一条条水柱冲天而起,  条条水柱紧紧地包围了敌人的兵舰,  凤凰山,  青山炮兵阵地也笼罩在团团的烟雾之中,  炮战中,  有数千人在长江岸边观战,  每当看到敌舰中弹起火时,  人们纷纷鼓掌,  大声叫好,

    岸上民军乘势再次进攻,  清军抵挡不住,  纷纷溃退,  沿着火车道上,  正好有一辆空车停在铁道线上,  清军争先恐后地爬上火车,  火车一声鸣笛,  轰隆隆地向北开去,  火车一面逃窜,  一面从火车上射下來密集的子弹,  民军大多数沒有战斗经验,  也不知道隐蔽自己,  不少民军被清军击伤击毙,  再加上子弹将尽,  相持已有半日,  士兵们又饥又乏,  有些人不听命令,  陆续地回去休息,

    公韧的敢死队沒有退走,  他们隐蔽在火车道一侧的稻田里,  公韧看着越跑越远到了天边成了一个黑点的火车,  对韦金珊、唐青盈、王达延几个人说:“如果清兵坐着火车反击,  民军都退走了,  他们岂不是愿意怎样打就怎样打,  我们就堵在这里,  痛痛快快地打他们一顿,  ”

    王达延大嚷道:“沒想到火车这么厉害,  跑得这么快,  一眨眼的功夫就沒了,  要是火车又回到了这里,  你能挡得住吗,  对它真是一点儿办法也沒有,  ”唐青盈大骂:“这可恶的火车,  要不是火车,  我们早追上清狗子了,  ”

    韦金珊悄悄地蹲到了两条钢轨跟前,  仔细地打量着两条钢轨和一根根的枕木发呆,

    这时候,  稻田里有许多人影在晃动,  晃着晃着,  有许多人就站起來了,  公韧一看,  足有几百人,  既有农民也有铁路工人,  既有商人也有学生,  公韧赶紧大声地劝阻他们说:“请你们赶快退走,  这里正在打仗,  枪子无情,  挂了花就麻烦了,  ”

    这些人不但不走,  有些人反而纷纷走上前來,  有一个铁路工人模样的人走到了公韧跟前说:“打清狗子,  人人有份,  我们也不能光看热闹啊,  ”公韧笑了一笑说,  说:“师傅贵姓,  ”那个铁路工人说:“我叫刘仁祥,  是刘家庙车站铁厂的工人,  ”公韧问:“刘师傅你是内行,  这清军追过來,  坐的是火车,  我们难道就沒有办法治他们吗,  ”刘仁祥大声嚷嚷说:“怎么沒办法,  扒铁路呀,  他们要是追上來,  翻了车,  砸死撞死那些狗日的,  ”

    公韧大喜,  说:“扒铁路是个好办法,  可我们是军人,  不会扒呀,  ”刘仁祥大叫一声,  说:“这事交给我们办好了,  我们都是铁路工人,  既然会造铁路,  就会扒铁路,  ”公韧大叫一声:“好,  那就全指望刘师傅了,  ”

    刘仁祥朝空中一挥手,  立刻过來了10多个铁路工人,  刘仁祥大声说道:“绝不能让清狗子坐着火车來追我们的民军,  给他拆了,  ”众工友纷纷响应,  有的拿出了扳子,  有的拿出了洋镐,  到了铁路上,  见了螺丝就卸,  见了道钉就起,

    敢死队员和看热闹的人们也冲上了路基,  帮着这些铁路工人们,  不一会儿,  螺丝和道钉已经全部拆卸完毕,

    刘仁祥又蹲在了枕木上,  朝大家喊着:“快來帮忙啊,  ,  ”大家也学着他的样子,  蹲在了枕木上,  用手抓着钢轨,  刘仁祥就大喊着:“一、二,  ,  ”大家一块儿使劲,  就把钢轨往外挪动了一点儿,  刘仁祥又喊:“一、二,  ,  ”大家又把钢轨往外挪动了一点儿,

    这两下子,  钢轨已挪动了有半尺,  刘仁祥大喊一声说:“好了,  这会儿看看清狗子坐火车还恣吧,  ”

    就在这时候,  远处忽然一列火车从北边轰隆隆响着,  朝这边开了过來,

    公韧急忙招呼众人赶紧下铁路,  隐身于铁道一侧无边无际的稻田中,  眨眼之间,  满载着清军的火车就开到了跟前,  火车头开着开着脱了轨,  车轮压在了枕木上,  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响声,  很快向一边歪去,  歪着歪着就一头栽到了稻田里,  再也开不动了,  可后面的车厢还在巨大的速度和惯性下,  一个压一个,  继续朝着前面撞去,  车厢里的那些清兵一阵鬼哭狼嚎,  被压死的撞死的挤死的不计其数,  沒死的赶紧从车厢里往外逃,  又遭到了稻田里敢死队员的一顿迎头痛击,  侥幸逃过子弹的,  豁上命地朝着北面狼狈逃窜,

    公韧振臂一呼:“杀呀,  ”敢死队员纷纷从稻田里冲出來,  朝着火车里企图顽抗的和逃跑的清军一阵冲杀,  队伍的后边还跟着一些铁路工人,  手拿着扳手,  洋镐也跟着队伍往前冲,  再后面就是一些齐声呐喊、观战的市民和农民,  清军们不是被打死,  就是举手投降,  不一会儿,  这场战斗已经结束,  清点了一下战场,  消灭了清军300多人,

    10月19日清晨,  民军步、炮、工、骑兵3000多人,  再次猛烈进攻刘家庙,  当队伍冲到刘家庙主阵地前面的时候,  停泊在长江里萨镇冰的6艘兵舰,  突然朝着民军猛烈轰击,  几十门巨大的舰队炮发挥了巨大的威力,  有时候就像礼花一样发出耀眼的光亮,  有时候是你发完炮我再发,  就像朵朵梅花一样,  此起彼伏地在民军阵地周围开放,

    所有的民军都被这天上飞來黑压压的炮弹,  惊天动地的巨响震慑住了,  一齐都趴在了地上动也不敢动,  公韧也赶紧命令敢死队停止进攻,  以躲避这些炮火的巨大杀伤力,

    停了一会儿,  公韧听着有点儿不对劲,  虽然炮火极其猛烈,  但都离这里很远,  根本炸不到民军,  又抬起头來仔细观看,  发现这些炮弹都落在了民军的外围,  就像一堵火墙一样,  腾起冲天的烟雾,  发出一团团骇人的火光,  可就是对民军沒有造成什么伤害,

    公韧戳了戳唐青盈说:“我看不对劲啊,  兵舰的大炮今天怎么和昨天不一样,  沒准头了,  ”唐青盈也在仔细地观察着清军的炮弹落点,  高兴地说:“我看这些海军都是笨蛋,  都不会打炮了,  准是叫咱们吓破了胆了,  赶快进攻吧,  ”

    韦金珊鼻子哼了一声说:“我看不是他们沒准头,  而是极有准头,  你沒看见吗,  炮弹都落在了队伍边上,  这就是极有准头,  要是他们朝着队伍里开炮,  早把民军打哗啦了,  ”

    几个人正在纳闷,  凤凰山和青山炮兵阵地朝着敌舰反击了,  几十条冲天的水柱穿梭于敌人的舰队中间,  突然一发炮弹击中了一艘舰艇,  腾起了一团火光,  几个清兵被掀到了江里,  那些军舰一见慌了神,  都纷纷调转船头,  向下游驶去,  不一会儿,  离刘家庙已经越來越远,

    把敌舰击退后,  凤凰山和青山的大炮又开始炮击刘家庙的清军,  刘家庙是平地,  而凤凰山和青山的民军大炮都是居高临下,  一阵猛轰,  只打得清军阵地上鬼哭狼嚎,  一团团的碎土烂木头,  破枪残肢飞上了天空,

    炮声一停,  民军即向刘家庙发起了猛攻,  三支敢死队冲在了最前面,  大部队紧紧地跟进,  清军抵挡不住,  开始退却,  民军则愈战愈勇,  杀进了火车站和各个街道,

    唐青盈率领着敢死队,  只是向前猛冲,  看到前面有一条窄长地段,  两面是深深的湖水,  一直延伸了十二三里地,  才到了滠口的大片平地,  清军们争先恐后地逃命,  在狭窄的铁路线上互相践踏,  所带的枪支子弹包裹行李扔的到处都是,  而这些东西又堵塞了溃兵逃跑的道路,  使得他们只能见缝插针,  狼奔豕突,

    唐青盈撵着屁股地追,  追到了一道铁桥附近,  遇到了清军的顽强抵抗,  才收住了阵脚,

    这一仗完全占领了刘家庙,  缴获了清军遗弃的帐篷140余顶,  粮食600多石,  马100多匹,  火车头1辆,  货车10辆和许多山炮弹药,  民军在缴获的火车头上高悬着九角十八星旗,  几辆货车上满载着战利品,  修好了铁路后,  开回了市区,  汉口的老百姓,  都手执红旗庆贺胜利,  沿着歆生路铁路两旁,  全都挤满了狂欢的群众,

    公韧高兴地看着窗外,  忽然看到了一些和尚,  双手合十,  闭着眼睛低着头在默默地为革命军祈祷,  忽然一个熟悉的面孔一闪而过,  公韧拉了拉唐青盈说:“快看,  快看,  我怎么看到和尚里有一个人像是毕永年呢,  ”唐青盈赶紧伸过头來再看时,  无奈火车已经开过去了老远,  再也看不到那个和尚了,

    公韧说:“和毕永年一别就是五六年了,  还怪想他呢,  不知这些年他过得怎么样了,  ”唐青盈说:“他上这儿來干什么,  是不是也來支援革命,  ”公韧说:“我想是的,  武昌起义全国震动,  就连一心出家的和尚,  也忍不住动了凡心,  再加上工人、农民、学生的支援,  我想,  这次革命一定成功,  ”

    唐青盈讥笑公韧说:“黄花冈起义失败的时候,  也不知道是谁,  对革命完全丧失了信心,  哭着叫着再也不要革命了,  ”公韧朝她假装生气地举起了手,  说:“你这个小妞子,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看我不打你,  ”唐青盈也假装缩着脖子说:“我改了,  改了,  还不行吗,  ”

    两个人嬉闹了一阵,  公韧突然想起了战场上的事,  对唐青盈说:“你说,  在今天的战斗中,  清军的舰炮打得那么沒准头,  是不是里头有什么情况,  要是他们和昨天一样的话,  恐怕刘家庙的战斗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

    唐青盈皱了皱眉头说:“我也觉得萨镇冰今天有点儿反常,  只挨了一炮,  就慌慌张张地逃跑了,  ”韦金珊鼻子哼了一声说:“那还用问,  准是海军出了问題,  要是海军和张彪联起手來,  我们还能打得下刘家庙,  ”

    公韧笑了一笑说:“不亏为梁启超的高参,  一下子就看出问題來了,  ”

    三个人说着笑着,  都觉得格外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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