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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回 王达延率队来参战

    公韧、唐青盈、韦金珊在集贤馆旁边的一所大院里组织了一支近400多人的广东敢死队,  公韧是正队长,  韦金珊、唐青盈是副队长,

    这支敢死队成员中,  有一部分是來自于工程8营的士兵们,  他们宁愿参加敢死队,  亲临前线杀敌,  也不愿意担任队长、排长的官职;还有一部分队员是清政府关押在监狱中的死囚,  他们痛恨清政府,  愿意以生命和清军相拼;另外还有來自于全国各地的青年学生和海外华侨,  他们抱着满腔的热血,  要以血肉之躯來和清军作战,

    然而更多的是來自于乞丐国的300乞丐们,  这些人是云中游挑了又挑,  选了又选,  年龄在20往上,  30往下,  脑子又好使,  身体又灵活,  是乞丐中的精英,  他们是奉了云中游的命令为乞丐们打天下的,  敢死队的名册上,  只有队员的姓名、年龄、籍贯,  沒有职务,  意思是官兵平等,

    10月17日,  公韧正在大院内训练队员,  忽然听到了一声大叫:“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得來全不费功夫,  可找到你们了,  ”公韧听到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啊,  急忙抬头搜寻,  原來在大门口乱七八糟地拥过來30多人,

    这些人打扮的奇奇怪怪,  有的像是小商人,  有的像是乞丐,  有的像是流浪的农民,  有的像是码头上扛大包的工人,  正中一个人,  长得个大,  头大,  眼大,  满脸络腮胡子,  将近40多岁,  公韧定睛一看,  这不正是三合会的头领自己的结拜大哥王达延吗,

    公韧大叫一声:“王龙头――我的好大哥――”急忙扑上去,  搂着他又捶又打,

    王龙头也乐得哈哈大叫:“公韧啊,  我的好兄弟,  几天沒见,  真是出息多了,  领着这么些兵马,  用着这么好的武器,  ”公韧也大声喊叫着:“沒想到,  你们來的这么快啊,  ”王龙头大声叫着:“接到你的命令,  能不赶快來吗,  这不,  化装了化装,  就分头坐着船赶來了,  ”

    唐青盈來到了王龙头跟前,  撅着嘴扭扭捏捏地撒娇说:“噢,  王大眼叔叔,  怎么不认识我了,  ”王龙头瞪着大眼睛仔细打量了唐青盈一番,  忽然大叫道:“噢,  ,  这不是我的小青盈吗,  真是女大十八变,  越变越好看,  原來的话,  我见了你,  就愿意抱着你玩,  你也好拉着我的胡子拽拽伸伸,  现在呢,  我还哪里敢啊,  哈哈,  ,  ”

    唐青盈调皮地上去又拉了一下他的胡子,  假装生气地说:“去你的,  ”

    王大眼看着旁边的韦金珊说:“我看这位先生,  好面熟啊,  ”公韧赶紧介绍说:“他是韦金珊,  现在是广东敢死队的副队长,  ”王达延忽然明白了,  喊道:“原來不是保皇狗吗,  噢,  ,  现在也革命了,  是不是,  明白了,  明白了,  能和我们一块儿打清狗子就好,  ”

    这时候王龙头的一些老部下,  卖过蛇肉的草鞋李斯、天下第一美味张散、红棍邢天贵等也纷纷和公韧、唐青盈热闹了一番,  公韧看到他们一个个头上都添了不少的白发,  脸上的皱纹也增加了不少,  也就是才这么一眨眼的功夫,  沒想到已经快到了不惑之年,  人生啊,  能有多少好时候呢,  真是就如白马过隙,  转眼就是百年,  公韧的心里不禁徒然生出了许多感叹,

    众人亲热得也差不多了,  王达延突然对公韧说:“我带來了一个人,  不知你认识不认识,  ”公韧说:“你就别卖关子了,  现在时间紧张,  最好还是长话短说,  ”

    王达延拍了一下巴掌,  朝后一招手,  众三合会员纷纷闪开,  从后面的人群里走出來一个娇小玲珑、十分妖艳又不大合时宜的阔太太,  她足蹬红色尖角皮鞋,  下身穿一条洋布黄裤,  上身穿一件薄如蝉翼的粉红色洋纱短褂,  头戴一顶大大的白色女式礼帽,  线条清晰的小嘴,  笔挺的小鼻子,  一双杏眼炯炯有神含情脉脉又略为羞涩地看着公韧,

    公韧心中一阵激动,  这不是西品又是谁,  脸上出现了一阵潮红,  本來想拉一拉她的手,  可是眼前这么多熟人,  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特别是唐青盈就在后面看着,  真如芒刺在背,  哑巴吃黄连,  茶壶煮饺子,  ,  说不出來倒不出來,  可随即心里又一沉,  她实在不该这个时候來,  这里马上就要变成炮火纷飞的战场,  绝不是卿卿我我谈情说爱的地方,

    西品看到公韧的样子,  猜到了他心里的几分心思,  忙对公韧柔声细语地说:“为了路上方便,  才临时找了这身衣裳,  我是來打仗的,  不是來给你添麻烦的,  ”

    公韧听了她的话,  也就不好意思再说什么,  急忙回头看了看唐青盈,  怕唐青盈吃醋,  守着这么多人就和西品交起火來,

    沒想到唐青盈却是一副豁然大度的样子,  落落大方地走到了西品的跟前,  拉着她的手,  撒着娇地说:“西品大姐呀,  这么长时间沒见,  可想死我啦,  ”西品也诚恳地说:“我也想你啊,  听说这里就要打仗,  心里实在放心不下你们,  ”唐青盈嘴一撇说:“我命贱,  倒沒什么,  可是公韧我可得保护好,  要不,  就对不起你啦,  ”几句话说得西品的心里热呼呼的,  眼睛里几乎噙起了泪珠,

    公韧心里骂道:“这两个看不懂的女人,  不是敌人就是朋友,  永远叫人难以理解,  特别是唐青盈,  既把自己掌握在她的手心里,  又对西品大放烟雾弹,  实在是叫人难以琢磨,  ”

    两个女人亲热够了,  公韧对西品说:“说不定我们什么时候就上前线,  我给你在武昌安排个住处吧,  ”西品眉头一皱说:“我是來打仗的,  一切和你们一样,  快快发给我枪吧,  ”

    公韧看着她那身华丽的衣服和娇小玲珑的身姿,  摇了摇头,  淡淡地一笑,  西品一看公韧不相信自己,  突然神态一变,  三下两下扒下了那身衣服,  露出了一身素装,  口气强硬地说:“好歹我也是参加乙未广州起义的老战士了,  难道说打仗还要你來教我,  ”

    王达延也为西品说好话,  对公韧说:“就让弟妹留下吧,  我们队伍里也缺少个缝缝补补,  包包伤口的,  再说,  我们这么些大男人,  能看着她去和敌人肉搏吗,  ”天下第一美味张和李斯等三合会员也附和着说:“对呀,  对呀,  就让嫂子留下吧,  ”

    唐青盈对“嫂子”这个词很烦感,  眉头一皱,  沉下脸來,  西品也对“嫂子”一词敏感,  脸一红,  说:“我们还沒结婚呢,  别一口一个嫂子地叫,  ”

    王达延一笑,  嘴一咧说:“都是一对青梅竹马的老鸳鸯了,  卖枣的碰见卖碗的,  早晚还不是那么一回事,  ”几个三合会员就嘻嘻哈哈地笑,  唐青盈突然大吼一声说:“别笑了,  西品留也好,  不留也好,  不但公韧当家,  我也得当家,  ”

    众三合会员看着唐青盈突然变得这么凶,  不知道怎么又得罪她了,  立刻都不敢笑了,

    公韧看了看唐青盈,  对唐青盈使了个眼色,  意思是让唐青盈劝劝西品,  唐青盈心领神会,  热情地拉着西品的手说:“西品姐姐,  这战场上拼拼杀杀的,  子弹可不长眼睛,  我看你还是呆在武昌算啦,  军政府里也有好多事情要做哩,  ”

    西品脸色一沉,  态度坚决地说:“我主意已定,  就是跟着敢死队干了,  活着算我命大,  死了就算烈士,  反正这一辈子已经死过好几回了,  再死一回又有什么,  ”

    唐青盈又耐着性子劝道:“哪能这样说呢,  你又年轻又漂亮,  好日子还长着呢,  哪能跟着我们学,  往敌人的枪口上撞哩,  ”西品眉头一拧,  说:“青盈妹妹,  这些话,  该我说你哩,  怎么你倒说起我來了,  你比我小10多岁,  正是风华正茂,  青春美女的好时候,  你都不怕死,  我一个半老太婆,  性命哪有这么值钱,  快快不要劝我了,  再说羞死我了,  ”

    唐青盈自嘲地说:“看看我这劝人的,  劝着劝着就劝到死胡同里了,  ”她朝着公韧无可奈何地看了一眼,

    公韧看到唐青盈越劝,  西品的意志越坚定,  是一副九头牛也拉不回來的样子,  轻轻摇了摇头,  叹了一口气说:“也罢,  你既然这么不怕死,  也就只有跟着我们敢死队共同闯一闯鬼门关了,  咱可丑话说到前头,  战场上生死只是一瞬间的事,  由不得我,  也由不得你,  ”

    听到这句话,  西品倒高兴了,  点了点头,  一副扬眉吐气心情舒畅的样子,

    不一会儿,  三合会的这些人,  和敢死队一样装备起來了,  他们一个个头挽英雄结,  身穿黑色夜行衣,  一排排的黑色钮扣闪闪发亮,  小腿上的绑腿绑得特别利索,  枪是好枪,  崭新的德国毛瑟枪乌黑油亮,  刀是好刀,  明晃晃的锋利军刀晃人眼目,  尤其醒目的是每人斜挎着一个大红布条,  上书“敢死队”三个金黄的大字,  这些三合会员久经战阵,  特别是有些人还在袁世凯的天津小站受过训练,  此时正好为雪中送炭,

    商量了一下,  王达延除了兼任敢死队副队长外,  还兼着前队的队长,  李斯为后队队长,  张散为左队队长,  邢天贵为右队队长,  其余一些人分别为各队的排长、棚长,

    公韧沒发给西品步枪和军刀,  只发给她一把小手枪,

    晚上,  韦金珊把公韧、唐青盈和西品叫到了一个屋里,  摆上了酒菜,  说老朋友相聚,  要好好地庆祝庆祝,

    几杯酒过后,  韦金珊说:“俗话说,  两座山碰不到一块儿,  两个人早晚能碰到一块儿,  沒想到风风雨雨这么些年,  我们又凑到一起了,  乙未之年,  我,  公韧和西品和集上相遇的时候,  还都是十**岁的大姑娘、小伙子,  再看看今天的我们,  还有那时候的模样吗,  ”

    除了唐青盈以外,  几个人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  都感到和那时候的模样真不一样了,  不禁都有些长吁短叹,  感叹时间过得太快,  怎么一眨眼的功夫,  都三十四五岁了,

    韦金珊说:“公韧啊,  今天咱们四个人都在这里,  我就听你一句话,  你今天必须对婚姻有个了断才行,  ”

    一提到婚姻,  公韧就感到头疼,  摆了摆手说:“现在马上就要进行一场大战,  谁能活着还说不定呢,  等打完了这一仗再说吧,  ”沒想到,  韦金珊一听这话就火了,  大声地吼着说:“不行,  正因为马上就要进行一场大战,  所以不能死了落个遗憾,  你不能坑了这个又坑那个,  今晚上你必须说清楚,  ”

    公韧一听韦金珊真生气了,  一时低着头默默不语,  唐青盈和西品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  也各人想着各人的心事,

    韦金珊又缓和了一下语气说:“公韧什么事都好,  这是这个事办得不好,  脚踏两只船,  想着这个又挂着那个,  这样不行,  这样把两个人的青春都耽误了,  ”

    公韧想想韦金珊说得也对,  就对唐青盈说:“你说怎么办,

    唐青盈气哼哼地说:“我能说怎么办,  反正是秤杆离不开秤砣,  咱俩都这种关系了,  你怎么还犹豫不决,  你是真糊涂,  还是装糊涂,  ”她说着,  拍了拍她的胸脯,  公韧知道她指的是那封保证书的事,  但是事已至此,  公韧也已无话可说,

    公韧又问西品:“你有什么想法吗,  ”

    西品抽答了一下鼻子,  几乎掉出了眼泪,  说:“我的家乡已经沒有亲人了,  我十八岁跟着你出來干革命,  以后负了伤流落风尘,  以后又进入了魔天神教,  后來好不容易才逃出火坑,  转眼间已经有十五、六年了,  人啊,  又有几个十五、六年呢,  如今我已经撂下三十往四十上爬了,  常言说,  人过四十天过午,  下半辈子还能有什么想法啊,  沒什么想法了,  只想平平安安地和你度过一生,  ”

    公韧听到了这里心里有些酸楚,  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革命和爱情,  扯不清,  理还乱,  都是由于自己犹豫不决,  难以割舍,  才害了两个女人,  自己真是可恶之极啊,

    韦金珊又尖锐地批评公韧说:“战争上的事儿咱先放到一边,  恕我直言,  你在感情问題上,  也太不像话了,  西品把终身寄托在你的身上,  如今她已经是三十四、五的人了,  还沒有个终身寄托,  而唐青盈呢,  她也把终身交给了你,  如今跟着你已有十一、二年了,  已经是二十岁出头的大姑娘了,  为什么在这个事上,  你就这么糊涂呢,  ”

    韦金珊的一席话,  触动了两个女人的伤心处,  唐青盈攥紧了双拳,  瞪着血红的眼睛逼视着公韧,  而西品却低下了头,  越想越伤心,  禁不住抽咽着哭了起來,

    公韧面对着一个勇猛,  一个柔弱的女人,  戳戳哪个心里都痛,  涨红着脸,  结结巴巴说:“我……我……嗨,  ”狠狠地跺了跺脚,  心里感到千头万绪,  澎拜汹涌,  可嘴上真是无话可说,

    韦金珊不慌不忙,  对三个人镇静地说:“我倒有一个想法,  不知道三位能不能听我说说,  ”

    一听说韦金珊有办法,  公韧抬起了头,  瞪着希望的眼睛,  西品停止了哭泣,  低着头在倾听着,  唐青盈大声地说道:“你有想法就说呗,  不必这么藏藏掖掖,  ”

    韦金珊说:“我看不如你三个人结为一家,  共同生活算了,  ”

    公韧急忙大声地反驳说:“不行,  不行,  这样的话,  在革命队伍里怎么能站住脚,  影响不好,  ”唐青盈鼻子里“哼”了一声,  说:“闹了半天,  原來是骚主意啊,  亏你想得出來,  ”西品也轻轻地摇了摇头,

    韦金珊见三个人都不同意,  憋了半天,  轻轻地说:“还有一个办法,  只是……只是……”说了半天,  沒好意思说出來,

    唐青盈催促他说:“快说呀,  快说呀,  你不是一向挺果断的吗,  革命军人,  不能这么婆婆妈妈的,  快说呀,  ,  ”

    韦金珊这才说:“其实,  我对西品仰慕已久,  多少年來,  有不少人向我提亲,  都被我婉言谢绝了,  至今仍然孑然一身,  一是为了维新事业,  二是,  我对西品仍然抱有一线希望……如果真有可能的话,  我……我……守着你们三个人,  我愿意当面向西品求婚,  ”韦金珊说到这里,  脸红了一下,

    西品听到了这些话,  羞得扭过了头,  红起了脸,  唐青盈的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神色,  公韧一时有些发晕,  略微愣怔了一会儿,  想,  我何必再耽误两个女人一辈子呢,  应该是当机立断的时候了,  于是对三人委婉地说道:“当初,  我们三人在香山县云山镇上相遇的时候,  西品对我和韦金珊的看法都挺好,  所以才丢下玉坠,  也算是一个感情的信物,  我和金珊大哥打赌的时候,  只是由于一阵风的缘故,  才使我和西品,  有了一段姻缘,  在解救西品的过程中,  金珊大哥出了很多好主意,  也曾经倾囊而助,  金珊大哥聪明、正派、疼爱人,  比我这个迷迷糊糊,  粗粗拉拉的男人强多了,  如果西品真跟了金珊大哥,  绝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一定会幸福的,  ”

    公韧说着话,  就把西品的那个尚有体温的玉坠拿出來,  悄悄地放到了西品的身边,  西品突然把玉坠猛地抓起來,  大声地喊道:“你们……你们……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不许你们把我让过來让过去的,  我不是你们随便出卖的商品,  ”说完,  一阵风似地跑出了屋去,

    唐青盈埋怨韦金珊说:“你这个韦金珊呀,  求爱的话也不能在这个公开的场合说啊,  太让西品姐难为情了,  真是的,  ”

    公韧的心里又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和矛盾之中,  但同时心里又有些痛快,  长痛不如短痛,  可能这样的结果,  对每个人都大有益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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