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历史小说 > 寂景之贵郡难娶

第二章 连番出事,冠王退婚

    翌日。

    这样的天气才更让人清楚暮秋这两个字所夹带的凉与潮湿。一大早,灰色的云层在天上被风吹得来回奔走,不一会,便吹出了一片浓重的阴云。

    寂清安依旧是从那片小松林里走出,儒姿文质,清挺昂然,由昨日那名护卫跟着,大步走出左相府。

    府外,一辆坚固牢实,通体深蓝色的马车已候在那里许久。赶车的马夫跳下车来看着寂清安,行一礼,便与那跟着寂清安来的护卫一起坐在了车外,简短问候了几声,看那毫不设防的样子,二人定是极为相熟。

    车中布置奢丽大气,桌椅都是浓紫色的华阳木所制成。寂清安手里捧着一本书,眼眸垂敛,似是十分专心。忽然,他出声:“瞿护卫……”

    那瞿护卫闻言,偏转了头看向车门,正欲将话说出口,不料一支短箭破空而来,直指他后颈天池,欲一击致命。车外二人顿时屏气凝神,扯出了佩刀。车里寂清安脸色阴沉,将那本书放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响,再看他手里,一小块布片被他捏得皱皱巴巴,早已看不出原形。

    说来话长,当时的情况万分紧急,那箭羽长约一尺,箭尖上银红的光泽已经看得见。若是那瞿护卫没有被寂清安的声音叫得分了神,这支箭肯定是能躲得过得,如今怕是定要伤了。

    眼见那支箭羽,恶狠狠带出一阵劲风,就要射中瞿护卫时,说时迟那时快,在他身边的车夫突然挥刀过来,替他挡掉了那支箭。厚重的刀身被那小箭撞得嗡鸣不息,狂缠不停,可想而知,这支箭若是射在人身上,是何等惨象!

    只是那车夫替瞿护卫挡开了箭,那射向自己的长箭却是无论如何也躲不开了。三尺箭羽,扎在他的颈窝。巨大的力道顿时将他撞下车去,血液漫流。

    “鲁大哥!”瞿护卫痛呼一声。见那马儿受惊,前蹄高举,就要往那鲁护卫身上踏去,这一蹄子下去,鲁护卫断无生还之论。偏生斜刺里飞出几支短箭,尽是冲着车里人而去,他又万万抽不开身。

    危急万分之时,一队清一色棕色劲装的人从天而降,步履轻盈无声,显然功力极高。瞿护卫见那十一人顿时大喜,这十一人是主子身边顶精锐的暗卫,有十人与他不相上下,那领头的矮汉子更是主子身边的第三高手,从前江湖上威名赫赫的“断青蛟”钱奎,轻功极佳,神出鬼没,有他在,鲁大哥定是想死也死不了了。

    果然,那马儿蹄子还未落地,鲁护卫便已出现在了五米之外,不仅如此,寂清安也已经被接出了马车。那马儿发狂,兀自狂奔去了,带得那马车颠翻倒腾。

    瞿护卫早已轻灵下了马车,与寂清安钱奎一起围着鲁护卫。鲁护卫鲁察是跟着寂清安最久的人,从小便寸步不离的跟在寂清安身后。若是要论情分,两人无疑是最亲厚的,如今见鲁察伤成这样,寂清安的脸色着实不好看。从怀里掏出精致的瓷瓶,寂清安竟是亲自替他上药,动作小心翼翼,生怕碰到那还未拔出的箭羽。

    伤口上一阵微微的清凉让鲁察清醒几分,他张一张嘴,努力地想说什么:“小……小心……”

    不料,话还没说完,就又有箭射出来,这一次不是三两支,而是铺天盖地。不过,有了那一队暗卫,情况也不见得有多糟糕。

    寂清安看着鲁察一翕一动的口型,揣摩着他想说的话,眸中一片黑沉。

    漫天的箭羽被仅仅十个人就挡在圈外,无法再有进展。“果然世世代代都是丞相,城府功夫可真是修到家了。”一句话当空响起。听那声音,空灵剔透,竟分不出男女,仿如远在天边的颂经声,纯净的悠远。

    “阁下是谁?”寂清安并无稍动,手指翘出一个形状。

    那个声音回答他的,是突如其来凌厉的杀气。只见一个墨衣公子,衣袂细飘,已然站在瞿护卫身边。漆眉横扫,长目斜飞,真真是英俊凌然之貌,风流磊落之姿。手里一柄软罗剑,至轻至薄,乃是上上品。

    寂清安见此剑,一直沉静的神色生出变化。此剑名冬泉,与名剑秋水是一对儿,乃是前朝铸剑宗师管铸生平最得意之作。只是这一双剑被贡入皇宫之后,就三百年了无音讯,他之所以能一眼认出来……

    寂清安仔细的打量着那已经与钱奎瞿护卫缠斗在一起且明显占了上风的男子,眼底越来越阴沉,终于,拔剑而上。

    钱奎投入寂清安麾下时间并不长,加之寂清安从不轻易在人前显露武功,所以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寂清安动手,见他剑法狠厉娴熟,竟与那将他与瞿护卫压制的毫无还手之力的男子不相上下,甚至还隐隐占了上分时,眼里的神色有些微闪,不过,只是一瞬间,又恢复了了无波澜。

    瞿护卫已是受伤,左臂血流不止,坐在鲁察身边,一边警惕地看着四周的情况,一边自己包扎伤口。而就在他低下头去的瞬间,那正与寂清安打斗的男子卖个破绽,让那凌厉迅捷的剑尖刺进了自己的右肩。剑尖从肩胛骨穿出,男子一声闷哼,却是笑得得意。寂清安暗道不好,迅速闪身,却仍是未能闪过那飞驰而来的暗器,后心一阵剧痛,他暗自咬牙,狠狠地拔出剑,向后急退了几步,侧过身去。

    后面,只有三个人,瞿护卫,钱奎,还有,鲁察。

    是谁?在暗算他?

    看见后方的情况,寂清安眼里寒芒大放。只见,瞿护卫倒在地上,头正好挡在了鲁察头旁,飞刀插在他的头骨里,脑浆蜿蜒,极是惨烈。钱奎亦是同样的死法,只有鲁察,也不知是否还活着。

    寂清安眯缝了眼,身上的危险气息瞬间爆发而出,让因为那些弓箭手撤退的原因而得以抽身的十名暗卫皆是跪伏在地。

    “捉起来。”寂清安恢复平静,后心伤口传来细细的麻痒感觉让他心里大呼不妙,那暗器,怕是喂了毒的。

    那男子捂着肩头伤口,听见寂清安的命令时勾唇一笑,无尽的嘲讽。寂清安被那笑意激得心头冒火,正欲说什么,却惊见一丝白烟袅袅而过,原地哪里还有那男子的人影。寂清安微微张大眼,只觉一阵晕眩感袭上头部,眼前一黑,轰地倒了下去。

    左丞遇刺,皇宫与相府也不甚平静。

    和帝昨夜在纯贵妃的寝殿落寝,今晨初醒时,竟发觉纯贵妃寂韵纯昏迷不醒,唇色发青,仿如中毒之象。不仅如此,就连皇帝,也是四肢酸软,站立不得。如今太医院所有太医都聚在云静殿,救治皇帝贵妃。

    而相府内,寂寥月惊奇无比的发现今日竟无一人来专程到她这小屋子里来嘲笑讥讽她,也没有人大骂着上门来催她去干最脏最累的活。她走出去一看,所有人都是步履匆匆,神情紧张,见到她时只是厌恶的瞪两眼,撇撇嘴,或是骂一句“滚开”之后就急匆匆走了,没有人再来为难她。就连她的庶妹,见到她时一定要欺负的人,今日都格外的开恩。

    发生什么事情了?

    寂寥月犹自苦笑,发生什么事情,关她什么事呢?

    不想,不过一个时辰,倒真的发生了一件事,与她有关。

    相爷遇刺不说,就连纯贵妃也出事了,不仅如此,管家的秦姨娘在听见嫡长子也出事了的时候简直是要六神无主了。相府一直顺遂无比,她管家也就是管管账本而已,何时遇到过这么大的阵仗?

    一切忙乱慌张无比。

    秦姨娘看着面前乱成一团的奴才丫鬟们,听着几个庶出小姐嘤嘤嗡嗡的哭着,实在有些撑不住了,差了身边的大丫鬟去韶凝苑请久不问世事的夫人。

    谁知,夫人还未来,冠王府的林嬷嬷却是上门了,她来讨还冠王爷的庚帖。

    秦姨娘脑里一片空白,脸上只顾笑,一边应承敷衍着林嬷嬷的问话,一边焦急的频频望向门边。

    生生捱了两刻钟,寂夫人付染雪才紫衣翩然,优雅姗姗,出现在门口。

    林嬷嬷顿时收了倨傲之色,恭敬无比的跪地行礼。这位寂夫人,年轻时艳名满天下,才华赛王侯,又是付家嫡女,当今皇后的长姐,后盾殷实,且她七岁掌家,将付府握在手心八年,精明谨慎至极,实不是好相与之辈。

    “嬷嬷何必如此多礼,请起。”付染雪微微躬身探手,扶起林嬷嬷,举止行动间尽是大气优雅。秦姨娘看着她,眼色黯然。

    “多年未见,夫人仍是韶华凝注,风华无二。便也只有夫人这般女子才可以生出明月郡主那九天玄女般的女子。”林嬷嬷笑着恭维。

    付染雪微微一笑,眼底带了几许真意。她的月儿,如今定然是更美丽聪明了吧!只叹天女惹妒……

    见付染雪无声叹气,林嬷嬷又道:“只可惜郡主体弱,打在娘胎里就亏了去啊!”

    付染雪长睫一垂,继而抬头笑道:“昨日寒菀在风松小筑前口出狂言,辱了皇家颜面,嬷嬷有这一行也是意料之中,是寂府的错。”

    “夫人说哪里话?只是我家小王爷与寂小姐八字不合,说是成亲后夫妻不睦,老王妃便遣了我来……”林嬷嬷一脸歉意。

    “墨儿。”付染雪点点头,回头吩咐她的贴身丫头。

    墨儿领命去取庚帖,刚一走出门便折返回来,对着主子福一福身,道:“夫人,老爷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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