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宫女擎雪
清歌再次醒来之时，已是次日清晨。
“真是大意，竟睡得这样沉，被人一刀捅死了都不知道。”
她暗自懊恼着，掀开覆在身上的锦衾，半坐起身，有些疑惑地打量着房内的摆设。
这屋子很大，榻边摆着一张朱红雕花木案，上头摆着几个羊脂白玉瓶，里头装着的似乎是各色药丸药粉。墙上挂着一幅飞动苍秀的山水泼墨画，边上是雕有花开富贵的窗格。屋内暗香盈动，她低首掂起置于枕边的数朵素馨，仔细地嗅了嗅，只觉得浑身清爽通透。
这里是什么地方？
清歌心中暗想着，她只记得自己在映月池上跪了半夜，最后还晕了过去，后面的事情，她一样也记不起来了。
此时，房间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姑娘醒了？”
一道带着惊喜的声音传来，半坐于榻上的清歌微微一怔，她觉得这脆嫩如雀般的嗓音甚为耳熟。她将指尖上的白色花朵随手搁下，清澈如同莲心晨露般的眸子幽幽地望向进门之人。
“是你？”
穿着藕荷色短襦的擎雪走到榻边，将手中托盘中的青瓷碗放在木案上，里头装着半碗清淡的白粥。
“来，快喝吧。跪了大半天，肚子一定饿了。”
清歌淡淡地道了一声谢，并没有推辞，而是端起碗慢条斯理地喝了起来。尽管她饿上十天半个月都不会出什么问题，但她也是人，没有人会喜欢饿肚子的滋味。
粥虽然很少很淡，但对她来说已经足够。
待到半碗粥见了底，清歌才将青瓷碗递给了坐在一旁的擎雪，轻声问道：“不知妹妹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擎雪。”擎雪接过碗放回托盘，伸手拾掇了一下，面上依旧挂着甜美的微笑，可心中却冷了几分。
她本以为王根本就不会去理会清歌这样的风尘女子，可当她昨日见到王抱着清歌进了听竹宫时，她知道自己想错了。这女子究竟是何方神圣，仅一个晚上便让王对她上了心。
清歌听见擎雪以奴婢自居，不禁蹙了蹙好看的笼烟眉。她素来讨厌将贫贵尊卑划分得如此清楚，难道穷人的命就一文不值了么。
“妹妹无须这般抬举我，若真是有心，唤我一声姐姐便好。我们二人既都是姐妹，又何必弄得如此生分。”
她的声音依旧冷若冰霜，却很是真诚，像从冰天雪地中开出的一朵红艳如火的花。
擎雪愕然，扭过头来瞧着清歌，几乎要将她的脸瞧出花来。
以往进宫的那些庸脂俗粉见过王一面便当自己是主子，成天不把她们这些婢子当人看，一有不顺心就又打又骂。可这女子不但见了王，还得了宠，却如此谦卑有礼。这样一个温顺柔婉的人，若是真成了摄政王的王妃……
她被自己突然冒出的想法吓了一跳，面色愈发苍白起来。
这女子不过是个善于伪装自己的细作罢了，她怎么能有这种想法。
清歌见她的面色白得发青，心下不禁有些纳闷：“妹妹身子不舒服么？”
“无碍的，只是昨晚没睡好而已。”擎雪抿了抿唇，眼睑微微敛起，遮去了眼底的慌乱与不安。“对了，这里是听竹宫的偏殿，王让姐姐今后都住在这里。”
清歌应了一声，而后又觉得有些不大对劲。昨日那摄政王离开清心亭后去的地方，似乎也叫听竹宫。
“这听竹宫是什么地方？”
听了清歌的话，擎雪心中鄙夷更甚，到底还是个想要攀上枝头变凤凰的。
“这听竹宫乃是王的寝宫，不过王喜欢安静，所以姐姐今后最好不要去打扰他。王向来是个冷血无情之人，上回那个知画就被他打入了死牢呢。”
她天真地眨了眨眼，装作一副好心提醒清歌的模样，提到知画时还故意流露出害怕的神情，叫人不得不相信她。
摄政王的寝宫？他是想与她挨得近一些，好找借口砍了她的脑袋么？
清歌转头望住窗外成片的竹林，面上非但没有丝毫喜色，反而愈发凝重。
作为一个在鲜血中成长起来的杀手，她能感觉到，在这片小小的竹林中，隐藏了数十位的高手，个个身手不凡。看来这摄政王果真是个不可小觑的人物，怪不得凌晔斗不过他。
“擎雪姐姐，王让你带着清歌姑娘过去一趟。”
一个梳着双垂髻的宫女叩了叩门，迈着小碎步匆匆走进来，下颔几乎收到了锁骨处。
“好，你先出去吧，我要服侍姑娘梳洗一下。”
擎雪将装着空碗的托盘交给她，又朝着她挥了挥手。那宫女接过托盘后，没有再多说什么，乖乖地出门去了。擎雪转过身，打开墙角的衣橱，按照摄政王的吩咐，挑出一件最为艳俗的桃红色宫装来，准备帮清歌穿上。
清歌看着那衣裳上大片晃眼的颜色，面色有些为难。她素来只穿冷色的衣服，就连昨日那般清淡的颜色，她也是斟酌了许久才穿上的。
“妹妹平日里也穿这样的衣裳么，这会不会太艳了一些？”
擎雪抖开那件桃色的宫装，认真道：“姐姐不是要去见摄政王么，不打扮得漂亮些怎么行呢，难不成姐姐还想打扮成擎雪这副小宫女的模样？”
似乎有些道理，她若是再像往常那般穿着素色的裙衫去见摄政王，说不定会被扣上一个大不敬的死罪。算了，还是穿上吧。
清歌翻身下榻，紧着眉角套上那件宫装。擎雪跑过来，想要为她梳妆绾发，却被她谢绝了。她掂起一支桃木簪子，将流墨般的青丝绾起一半于脑后，余下的随意披散而下，又往面上施了一层薄得不能再薄的妆粉，显然是极不喜欢打扮的。
擎雪在她的身后看得惊心动魄，仿佛见了鬼一般。
那些狐狸精就算见不着王也要浓妆艳抹一番，难道她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容貌么？
“妹妹，我们走吧。”
清歌将垂在颊边的碎发撩至耳后，洒脱中流泻出不可思议的绝代风华。擎雪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踉跄着跟上她的步伐，一路朝着摄政王所在的正殿而去。
“真是大意，竟睡得这样沉，被人一刀捅死了都不知道。”
她暗自懊恼着，掀开覆在身上的锦衾，半坐起身，有些疑惑地打量着房内的摆设。
这屋子很大，榻边摆着一张朱红雕花木案，上头摆着几个羊脂白玉瓶，里头装着的似乎是各色药丸药粉。墙上挂着一幅飞动苍秀的山水泼墨画，边上是雕有花开富贵的窗格。屋内暗香盈动，她低首掂起置于枕边的数朵素馨，仔细地嗅了嗅，只觉得浑身清爽通透。
这里是什么地方？
清歌心中暗想着，她只记得自己在映月池上跪了半夜，最后还晕了过去，后面的事情，她一样也记不起来了。
此时，房间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姑娘醒了？”
一道带着惊喜的声音传来，半坐于榻上的清歌微微一怔，她觉得这脆嫩如雀般的嗓音甚为耳熟。她将指尖上的白色花朵随手搁下，清澈如同莲心晨露般的眸子幽幽地望向进门之人。
“是你？”
穿着藕荷色短襦的擎雪走到榻边，将手中托盘中的青瓷碗放在木案上，里头装着半碗清淡的白粥。
“来，快喝吧。跪了大半天，肚子一定饿了。”
清歌淡淡地道了一声谢，并没有推辞，而是端起碗慢条斯理地喝了起来。尽管她饿上十天半个月都不会出什么问题，但她也是人，没有人会喜欢饿肚子的滋味。
粥虽然很少很淡，但对她来说已经足够。
待到半碗粥见了底，清歌才将青瓷碗递给了坐在一旁的擎雪，轻声问道：“不知妹妹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擎雪。”擎雪接过碗放回托盘，伸手拾掇了一下，面上依旧挂着甜美的微笑，可心中却冷了几分。
她本以为王根本就不会去理会清歌这样的风尘女子，可当她昨日见到王抱着清歌进了听竹宫时，她知道自己想错了。这女子究竟是何方神圣，仅一个晚上便让王对她上了心。
清歌听见擎雪以奴婢自居，不禁蹙了蹙好看的笼烟眉。她素来讨厌将贫贵尊卑划分得如此清楚，难道穷人的命就一文不值了么。
“妹妹无须这般抬举我，若真是有心，唤我一声姐姐便好。我们二人既都是姐妹，又何必弄得如此生分。”
她的声音依旧冷若冰霜，却很是真诚，像从冰天雪地中开出的一朵红艳如火的花。
擎雪愕然，扭过头来瞧着清歌，几乎要将她的脸瞧出花来。
以往进宫的那些庸脂俗粉见过王一面便当自己是主子，成天不把她们这些婢子当人看，一有不顺心就又打又骂。可这女子不但见了王，还得了宠，却如此谦卑有礼。这样一个温顺柔婉的人，若是真成了摄政王的王妃……
她被自己突然冒出的想法吓了一跳，面色愈发苍白起来。
这女子不过是个善于伪装自己的细作罢了，她怎么能有这种想法。
清歌见她的面色白得发青，心下不禁有些纳闷：“妹妹身子不舒服么？”
“无碍的，只是昨晚没睡好而已。”擎雪抿了抿唇，眼睑微微敛起，遮去了眼底的慌乱与不安。“对了，这里是听竹宫的偏殿，王让姐姐今后都住在这里。”
清歌应了一声，而后又觉得有些不大对劲。昨日那摄政王离开清心亭后去的地方，似乎也叫听竹宫。
“这听竹宫是什么地方？”
听了清歌的话，擎雪心中鄙夷更甚，到底还是个想要攀上枝头变凤凰的。
“这听竹宫乃是王的寝宫，不过王喜欢安静，所以姐姐今后最好不要去打扰他。王向来是个冷血无情之人，上回那个知画就被他打入了死牢呢。”
她天真地眨了眨眼，装作一副好心提醒清歌的模样，提到知画时还故意流露出害怕的神情，叫人不得不相信她。
摄政王的寝宫？他是想与她挨得近一些，好找借口砍了她的脑袋么？
清歌转头望住窗外成片的竹林，面上非但没有丝毫喜色，反而愈发凝重。
作为一个在鲜血中成长起来的杀手，她能感觉到，在这片小小的竹林中，隐藏了数十位的高手，个个身手不凡。看来这摄政王果真是个不可小觑的人物，怪不得凌晔斗不过他。
“擎雪姐姐，王让你带着清歌姑娘过去一趟。”
一个梳着双垂髻的宫女叩了叩门，迈着小碎步匆匆走进来，下颔几乎收到了锁骨处。
“好，你先出去吧，我要服侍姑娘梳洗一下。”
擎雪将装着空碗的托盘交给她，又朝着她挥了挥手。那宫女接过托盘后，没有再多说什么，乖乖地出门去了。擎雪转过身，打开墙角的衣橱，按照摄政王的吩咐，挑出一件最为艳俗的桃红色宫装来，准备帮清歌穿上。
清歌看着那衣裳上大片晃眼的颜色，面色有些为难。她素来只穿冷色的衣服，就连昨日那般清淡的颜色，她也是斟酌了许久才穿上的。
“妹妹平日里也穿这样的衣裳么，这会不会太艳了一些？”
擎雪抖开那件桃色的宫装，认真道：“姐姐不是要去见摄政王么，不打扮得漂亮些怎么行呢，难不成姐姐还想打扮成擎雪这副小宫女的模样？”
似乎有些道理，她若是再像往常那般穿着素色的裙衫去见摄政王，说不定会被扣上一个大不敬的死罪。算了，还是穿上吧。
清歌翻身下榻，紧着眉角套上那件宫装。擎雪跑过来，想要为她梳妆绾发，却被她谢绝了。她掂起一支桃木簪子，将流墨般的青丝绾起一半于脑后，余下的随意披散而下，又往面上施了一层薄得不能再薄的妆粉，显然是极不喜欢打扮的。
擎雪在她的身后看得惊心动魄，仿佛见了鬼一般。
那些狐狸精就算见不着王也要浓妆艳抹一番，难道她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容貌么？
“妹妹，我们走吧。”
清歌将垂在颊边的碎发撩至耳后，洒脱中流泻出不可思议的绝代风华。擎雪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踉跄着跟上她的步伐，一路朝着摄政王所在的正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