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杀机现
祁伦脸上看不出喜怒，只唤了環璎帝姬回席上，方缓缓道，“王进，传朕旨意，晋温瑜美人为温瑜贵人，抚养環璎帝姬。”
接二连三，皆在意料之外，戚宁璃心中如乱麻一般，脑中一片空白，直至身边宫人提醒，方才跪下谢恩。
琳淑仪与芸美人倒不以为然，赵矜岚的怨毒的目光却已直直射在戚宁璃身上，令人悚然。
“皇上，戚妹妹倒底资历尚浅……”赵矜岚早已忍耐不住。
祁伦一杯烈酒下肚，睨了一眼赵矜岚，“朕已说过，由菀儿亲择母妃，温瑜贵人乃菀儿挑中，那是温瑜贵人的福气，置于资历嘛……日子还长，总会有的。”
赵矜岚不好再辩驳，也未见钟青仪于此事有何意见，只得作罢，众人也不敢再多置喙此事。
从那日后戚宁璃便成了環璎帝姬的母妃，因着祁菀身份贵重，戚宁璃被令迁至宁昭宫蔚李榭居住。偌大的宫殿只住戚宁璃一位妃嫔，宫中已然议论纷纷，赵矜岚那边更是颇有怨言。
戚宁璃择选许久，将祁菀安置在东配殿，与自己的内殿相隔甚近。许是年岁相差不过四、五岁的缘故，戚宁璃与祁菀竟谈得甚好，渐渐以平辈的身份教导她，皙凡也日日带着她在院子里玩儿。戚宁璃不侍寝时，祁玉便和戚宁璃同睡在内殿。深夜她偎在戚宁璃怀中，轻声道，母妃最好了，从前母后在时，女儿便从未这样开心过。
“故皇后要侍奉你父皇，还要打理六宫诸事，自然没母妃这样清闲。”戚宁璃拨弄着她丝绸般柔软的长发，“只是故皇后终究是你母后。”
祁菀轻轻恩了一声，方甜甜睡去。
十一月廿五的下午，恭嫔生下了沂玥帝姬，祁伦赐名祁苡，恭嫔母凭子贵被晋为恭芬仪。
第四日一早戚宁璃方带着祁菀去承和宫南玉斋看洛萦月与祁苡回来，便看见皙凡乐滋滋地从门外进来。
“什么事这样高兴？”戚宁璃正一正祁玉的小袄，让乳母带了下去玩耍。
“方才在承和宫外候着时，听玉芙轩的灵桃说起昨日晚上，凤鸾春恩车去临华宫接芸美人，谁知慎妃娘娘以为是来接自个儿的，到了凤鸾春恩车前才知接的是芸美人，只得悻悻回宫。”
“慎妃连凤鸾春恩车接的是谁也不知，也是太过得意愚钝。”戚宁璃取了一把小银剪子剔着指甲，“只是你就为了这个高兴？”
“小主……”
戚宁璃不去看她，“这事儿与我们并无半分关系，再说你这话要是被慎妃身边的人听去了，整个宁昭宫都不够给她陪罪。”
皙凡轻轻诺了一声，便退到门外去了。
第二日戚宁璃在宁昭宫的小花园里与祁菀玩鸡毛儿毽子，正逢祁伦来看戚宁璃。他摸了摸祁菀的脸，亦对戚宁璃笑，“菀儿来宁昭宫后活泼开朗了许多，也是你这位母妃调教的好。”
戚宁璃浅浅一笑，“菀儿天真可爱，也与臣妾投缘，为臣妾带来不少乐趣。”
他把祁菀送到乳母处，遂与戚宁璃进了正殿，“如今就你这儿还乐得自在。”
戚宁璃为他沏了杯茶，“皇上何出此言。”
“慎妃上错凤鸾春恩车的事儿你可听说了？”祁伦轻抿一口茶，“今日她竟哭哭啼啼地以此事跟朕说芸美人对她大不敬，真真是度量狭小。”
“慎妃只是好几分薄面，又希望皇上多宠她几分，安慰过了便好。”戚宁璃不以为然。
“朕亦是这样想，只是慎妃她不依不饶，定要治芸美人的罪。”祁伦叹一口气。
戚宁璃怎愿放过这机会替薄轻绾报仇，缓缓吐出八个字，“那便是慎妃嫉妒了。”
“妃嫔嫉妒乃是大罪，她赵家好歹也是高门望族，如此不知悔改实在不该！”他将茶碗置在案上，唤了王进进来，“传朕旨意，慎妃赵氏，未能恪守妇德，体上恤下，念其多年伴驾，勤谨奉上，着褫夺封号，即日起十日不得出临华宫。”
若不是慎妃家族在朝中有几分权势，赵妃本罪当赐死，区区褫夺封号，已算是手下留情。
王进即刻应了旨下去，祁伦取了空茶碗给戚宁璃，示意戚宁璃再沏，“阖宫便是你沏的茶最是好喝。”
“皇上过奖了。”戚宁璃自案边取了些茶叶，“只是从前在臣妾的外祖母家时，外祖母很会沏茶，臣妾在一旁看着，倒也会五六分。”
祁伦笑而不语，只是抚掌静静饮茶。
腊月十二那日，戚宁璃坐在案边教祁菀绣花玩，天气越发的冷，殿内不得不摆了好几个炭盆，一时间熏得整个蔚李榭温暖如春。祁菀十分聪慧，稍稍指点便将一朵牡丹绣的有模有样，甚得戚宁璃欢心。窗外响起震耳的鞭炮声，在这天寒地冻的冬日里显得尤为突兀。祁菀听得响声，忙撂了绣品，急着要去看。戚宁璃看她撩了帘子出去，便嘱咐乳娘汪氏与皙凡拿件斗篷跟着，这才安下心来，将祁菀未绣完的绣品收起来，向外唤道，“栖月。”
史缇撩了帘子进来道，“小主有何吩咐？”
戚宁璃愣了一下，又道，“栖月呢？”
史缇哈着腰道，“一刻钟前看见她从角门出去了。”
“去哪儿了？”戚宁璃心生疑惑，“好好的仪门不走，走角门做什么！”
“奴才愚笨。”史缇面露难色，“许是图个方便罢了。”
戚宁璃见问不出什么，只得作罢，又道，“今儿不是什么大日子，怎的宫里好好的放起鞭炮来了？”
史缇犹豫了半晌道，“是芸贵人有孕了，就是从前跟小主您一同进宫的芸美人何氏，此刻正行册封礼呢。”
“真是好福气，一会去备些礼送到绿绮榭。”戚宁璃轻笑了一下，又想起祁菀，遂对史缇道，“方才菀儿急匆匆地便出去了，回来定然要喊饿，你去叫人拿梅花与百合炖些雪蛤，菀儿闻不惯姜葱味，就别放了。”
月中时约榄取了月例银子回宫，约桦伺候完赵矜岚午睡出来，把下人的月例一一清点。
约桦点着点着便变了脸色，怒声道，“这个月的银子怎的又少了这样多，莫不是内务府那帮狗奴才又克扣咱们的份例？”
“可不是么！”约榄也懒得去跟约桦较劲，只是应付道，“说句不好听的，主子不济，咱们做奴才的能捡条命活就不错了，瞧瞧隔墙绿绮榭那位，内务府巴结得紧呢。”
约桦见她爱搭不理的，只啐了她一口，便下去分发月例了。
寝殿内的赵矜岚翻了个身，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夜暮时栖月正侍候戚宁璃沐浴，栖月边用洗净的鲜花兑了牛乳与皂角为戚宁璃擦拭边轻声道，“今个儿下午听说芸贵人落水了，许久侍卫才捞上来，现在还没醒呢。”
“那样冷的水，怕是醒不来了。”戚宁璃指尖扑打着水花，“在那儿落的水？”
“御花园。”
“也是，阖宫就那儿的水还未结冰了。”
“小主的意思是……”
“你觉着是谁干的？”戚宁璃不等她回话，又道，“阖宫也就她与芸贵人结下这样大的怨了。”
何映终究没有醒过来，一尸两命，宫里都当是失足落了水，皆叹她福薄。因是丧事，不宜拖到年下，便在廿五那日以芸嫔的礼仪追谥草草下葬。
后来薄轻绾亦悄悄对戚宁璃道，“芸嫔也是个没福气的，只是本宫总觉得其中有什么关窍。”
戚宁璃摇头道，“听闻当日芸嫔落水，一旁的侍婢竟都无动于衷，退在一旁半晌才喊出声来，也是她平日里娇纵，不得人心罢了。”
纵是这事儿颇有蹊跷，祁伦却也无从查起，又因着年下将近，只得不了了之，渐渐也无人提及了。
接二连三，皆在意料之外，戚宁璃心中如乱麻一般，脑中一片空白，直至身边宫人提醒，方才跪下谢恩。
琳淑仪与芸美人倒不以为然，赵矜岚的怨毒的目光却已直直射在戚宁璃身上，令人悚然。
“皇上，戚妹妹倒底资历尚浅……”赵矜岚早已忍耐不住。
祁伦一杯烈酒下肚，睨了一眼赵矜岚，“朕已说过，由菀儿亲择母妃，温瑜贵人乃菀儿挑中，那是温瑜贵人的福气，置于资历嘛……日子还长，总会有的。”
赵矜岚不好再辩驳，也未见钟青仪于此事有何意见，只得作罢，众人也不敢再多置喙此事。
从那日后戚宁璃便成了環璎帝姬的母妃，因着祁菀身份贵重，戚宁璃被令迁至宁昭宫蔚李榭居住。偌大的宫殿只住戚宁璃一位妃嫔，宫中已然议论纷纷，赵矜岚那边更是颇有怨言。
戚宁璃择选许久，将祁菀安置在东配殿，与自己的内殿相隔甚近。许是年岁相差不过四、五岁的缘故，戚宁璃与祁菀竟谈得甚好，渐渐以平辈的身份教导她，皙凡也日日带着她在院子里玩儿。戚宁璃不侍寝时，祁玉便和戚宁璃同睡在内殿。深夜她偎在戚宁璃怀中，轻声道，母妃最好了，从前母后在时，女儿便从未这样开心过。
“故皇后要侍奉你父皇，还要打理六宫诸事，自然没母妃这样清闲。”戚宁璃拨弄着她丝绸般柔软的长发，“只是故皇后终究是你母后。”
祁菀轻轻恩了一声，方甜甜睡去。
十一月廿五的下午，恭嫔生下了沂玥帝姬，祁伦赐名祁苡，恭嫔母凭子贵被晋为恭芬仪。
第四日一早戚宁璃方带着祁菀去承和宫南玉斋看洛萦月与祁苡回来，便看见皙凡乐滋滋地从门外进来。
“什么事这样高兴？”戚宁璃正一正祁玉的小袄，让乳母带了下去玩耍。
“方才在承和宫外候着时，听玉芙轩的灵桃说起昨日晚上，凤鸾春恩车去临华宫接芸美人，谁知慎妃娘娘以为是来接自个儿的，到了凤鸾春恩车前才知接的是芸美人，只得悻悻回宫。”
“慎妃连凤鸾春恩车接的是谁也不知，也是太过得意愚钝。”戚宁璃取了一把小银剪子剔着指甲，“只是你就为了这个高兴？”
“小主……”
戚宁璃不去看她，“这事儿与我们并无半分关系，再说你这话要是被慎妃身边的人听去了，整个宁昭宫都不够给她陪罪。”
皙凡轻轻诺了一声，便退到门外去了。
第二日戚宁璃在宁昭宫的小花园里与祁菀玩鸡毛儿毽子，正逢祁伦来看戚宁璃。他摸了摸祁菀的脸，亦对戚宁璃笑，“菀儿来宁昭宫后活泼开朗了许多，也是你这位母妃调教的好。”
戚宁璃浅浅一笑，“菀儿天真可爱，也与臣妾投缘，为臣妾带来不少乐趣。”
他把祁菀送到乳母处，遂与戚宁璃进了正殿，“如今就你这儿还乐得自在。”
戚宁璃为他沏了杯茶，“皇上何出此言。”
“慎妃上错凤鸾春恩车的事儿你可听说了？”祁伦轻抿一口茶，“今日她竟哭哭啼啼地以此事跟朕说芸美人对她大不敬，真真是度量狭小。”
“慎妃只是好几分薄面，又希望皇上多宠她几分，安慰过了便好。”戚宁璃不以为然。
“朕亦是这样想，只是慎妃她不依不饶，定要治芸美人的罪。”祁伦叹一口气。
戚宁璃怎愿放过这机会替薄轻绾报仇，缓缓吐出八个字，“那便是慎妃嫉妒了。”
“妃嫔嫉妒乃是大罪，她赵家好歹也是高门望族，如此不知悔改实在不该！”他将茶碗置在案上，唤了王进进来，“传朕旨意，慎妃赵氏，未能恪守妇德，体上恤下，念其多年伴驾，勤谨奉上，着褫夺封号，即日起十日不得出临华宫。”
若不是慎妃家族在朝中有几分权势，赵妃本罪当赐死，区区褫夺封号，已算是手下留情。
王进即刻应了旨下去，祁伦取了空茶碗给戚宁璃，示意戚宁璃再沏，“阖宫便是你沏的茶最是好喝。”
“皇上过奖了。”戚宁璃自案边取了些茶叶，“只是从前在臣妾的外祖母家时，外祖母很会沏茶，臣妾在一旁看着，倒也会五六分。”
祁伦笑而不语，只是抚掌静静饮茶。
腊月十二那日，戚宁璃坐在案边教祁菀绣花玩，天气越发的冷，殿内不得不摆了好几个炭盆，一时间熏得整个蔚李榭温暖如春。祁菀十分聪慧，稍稍指点便将一朵牡丹绣的有模有样，甚得戚宁璃欢心。窗外响起震耳的鞭炮声，在这天寒地冻的冬日里显得尤为突兀。祁菀听得响声，忙撂了绣品，急着要去看。戚宁璃看她撩了帘子出去，便嘱咐乳娘汪氏与皙凡拿件斗篷跟着，这才安下心来，将祁菀未绣完的绣品收起来，向外唤道，“栖月。”
史缇撩了帘子进来道，“小主有何吩咐？”
戚宁璃愣了一下，又道，“栖月呢？”
史缇哈着腰道，“一刻钟前看见她从角门出去了。”
“去哪儿了？”戚宁璃心生疑惑，“好好的仪门不走，走角门做什么！”
“奴才愚笨。”史缇面露难色，“许是图个方便罢了。”
戚宁璃见问不出什么，只得作罢，又道，“今儿不是什么大日子，怎的宫里好好的放起鞭炮来了？”
史缇犹豫了半晌道，“是芸贵人有孕了，就是从前跟小主您一同进宫的芸美人何氏，此刻正行册封礼呢。”
“真是好福气，一会去备些礼送到绿绮榭。”戚宁璃轻笑了一下，又想起祁菀，遂对史缇道，“方才菀儿急匆匆地便出去了，回来定然要喊饿，你去叫人拿梅花与百合炖些雪蛤，菀儿闻不惯姜葱味，就别放了。”
月中时约榄取了月例银子回宫，约桦伺候完赵矜岚午睡出来，把下人的月例一一清点。
约桦点着点着便变了脸色，怒声道，“这个月的银子怎的又少了这样多，莫不是内务府那帮狗奴才又克扣咱们的份例？”
“可不是么！”约榄也懒得去跟约桦较劲，只是应付道，“说句不好听的，主子不济，咱们做奴才的能捡条命活就不错了，瞧瞧隔墙绿绮榭那位，内务府巴结得紧呢。”
约桦见她爱搭不理的，只啐了她一口，便下去分发月例了。
寝殿内的赵矜岚翻了个身，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夜暮时栖月正侍候戚宁璃沐浴，栖月边用洗净的鲜花兑了牛乳与皂角为戚宁璃擦拭边轻声道，“今个儿下午听说芸贵人落水了，许久侍卫才捞上来，现在还没醒呢。”
“那样冷的水，怕是醒不来了。”戚宁璃指尖扑打着水花，“在那儿落的水？”
“御花园。”
“也是，阖宫就那儿的水还未结冰了。”
“小主的意思是……”
“你觉着是谁干的？”戚宁璃不等她回话，又道，“阖宫也就她与芸贵人结下这样大的怨了。”
何映终究没有醒过来，一尸两命，宫里都当是失足落了水，皆叹她福薄。因是丧事，不宜拖到年下，便在廿五那日以芸嫔的礼仪追谥草草下葬。
后来薄轻绾亦悄悄对戚宁璃道，“芸嫔也是个没福气的，只是本宫总觉得其中有什么关窍。”
戚宁璃摇头道，“听闻当日芸嫔落水，一旁的侍婢竟都无动于衷，退在一旁半晌才喊出声来，也是她平日里娇纵，不得人心罢了。”
纵是这事儿颇有蹊跷，祁伦却也无从查起，又因着年下将近，只得不了了之，渐渐也无人提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