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祁菀
第二日祁伦到磬樱轩来看戚宁璃，一身浅梨黄色蝠纹长衣席地，庸懒地靠在殿前妃榻上，戚宁璃在他身边为他打扇。轩中弥漫着案上插瓶百合的香气，时又至午后许久，令人欲仙欲醉。
“你叫什么名字？”祁伦把手搭在戚宁璃腿上。
“臣妾贱名宁璃。”
他一把揽过戚宁璃的腰，若有所思道，“戚宁璃？可算是个好名字，若说是贱名，虽是礼制，却也是谦虚了。”
我轻轻诺了一声，只笑着看他不语。
他微微阖目假寐，戚宁璃忙侍侯他宽衣，过了许久，却见祁伦口中喃喃，“璃儿！”
“皇上是在唤臣妾么？”戚宁璃见他突然言语亲密，竟有些不自然。
“璃儿，你怎么不唤朕阿伦了？”他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紧紧攥着不放。
戚宁璃有些心慌，见他口中胡言，只道是说梦话，便也不做他想，静静俯在他怀中睡了。
过了两日戚宁璃去流盈殿请安，恰逢何映与苏蕴知也在。甄锦见了戚宁璃，亦笑着请她坐下，细细问过薄轻绾的安好。
“珝淑媛娘娘还真是有福气，这一有孕，阖宫侧目呢。”何映自案上拣了一枚樱桃放入口中，不紧不慢地嚼着。
甄锦未曾说什么，只淡淡地看戚宁璃一眼，静静地饮一盏花茶。戚宁璃即刻会意，略略思索方道，“其实芸姐姐何必羡慕旁人，何姐姐若是尽心侍奉皇上，必定也会是后福无穷。”
何映脸上有些不悦，只是面不改色道，“承戚美人吉言。”
“如今是不能叫戚美人了，今晨皇上已与本宫嘱咐了，过几日便封为温瑜美人。”甄锦和言道。
“在此恭贺温瑜美人了。”何映显然不满戚宁璃尊贵于自己的双字封号，乘甄锦不注意时狠狠瞪了戚宁璃一眼，旋即起身道，“时辰不早了，嫔妾先回去了。”
甄锦将这小动作尽收眼底，却不做理会，只淡淡道，“本宫也有些乏了，两位妹妹都先回去罢。”
赵矜岚很快又获得了祁伦的宠爱，风华依旧。据说当日赵矜岚抄录数百经文在西堂为孝仪毓鸯皇后祈福，祁伦得知后颇为感动，遂宽慰慎妃。这本是意料中事，只是祁伦尚未复慎妃打理六宫之权，可见祁伦仍是顾忌着薄轻绾与先前之事的。
傍晚时分祁伦来戚宁璃的磬樱轩喝茶。他带了上贡的御涎青雨来，满屋子便都是带着薄荷和熏草味的奇异茶香。
“从前朕与毓婉在她的椒房殿喝茶，也是一样的御涎青雨，伴着外面的淅淋小雨。”祁伦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
戚宁璃只道他是触景生情，只含了最柔婉而不失情意的声音道，“皇上与故皇后抗俪情深，臣妾羡慕。”
“其实朕与毓婉，并为无几分情意。”祁伦垂下眼帘，盯着杯中几叶未滤干净的细碎茶叶，“毓婉空有她一张脸，却没有她的半分气息，实在让朕失望，可你就好得多。”
“臣妾不明皇上所指。”
他抚上戚宁璃的脸，“你总有一日会明白的。”
戚宁璃想起那日午后他唤“璃儿”，现下想来应是另外一人，那人不在宫中，不为世人认同，却占据了祁伦的心，而戚宁璃与故皇后，有着与那人相同之处。
十一月初二是環璎帝姬生辰，太后疼惜孙女儿，硬是要办得热闹些，便请了阖宫妃嫔来同庆。
自皇后过世后，環璎帝姬还未有养母，日日居与太后宫中抚养，虽一切安然，却也不合礼制。所以这次为環璎帝姬庆生，也是为了给環璎帝姬寻一位生母。而如今環璎帝姬尚才十二岁，一切决定，皆落在了祁伦与钟青仪身上。
而宫中珝淑媛、恭嫔皆有孕，宜妃打理六宫忙碌，更要照料皇长子，其余新秀皆是资历尚浅，唯有慎妃与琳淑仪有五六分可能。
初二那日環璎帝姬着了一身浅粉色云团绣月蜀缎裙，鬓边双螺髻上系着一对儿彩绸，走路时便飘起来，衬得整个人都活泼可爱。
“皇上觉着谁好？”钟青仪看着席下一众妃嫔。
“慎妃与琳淑仪便不错。”祁伦似是早有定夺，赵矜岚听闻更是得意。
“都很好。”太后摇动杯中葡萄酒，渐渐压低了声音，与祁伦商议。
没说几句，旁便的内侍便变了脸色，一时间满座寂然，只有環璎帝姬还在与皇长子祁旭和高玲帝姬祁芾玩耍，笑声清脆。
“菀儿，来父皇这儿。”祁伦向環璎帝姬招手。
“父皇。”環璎帝姬规矩地一福。
“菀儿，你年纪尚小，需要人照料，祖母年世已高，也顾不来你，如今你自己在这些娘娘小主中选一位，以后便是你的养母。”钟青仪一番话语重心长，字字恳重，极为不舍。
環璎帝姬看一眼祁伦，手上拨弄着手中丝帕，福了福方道，“儿臣听祖母与父皇的意思。”
祁伦微微斜一眼身边内侍，那内侍立即高声道，“请慎妃、琳淑仪、芸美人、温瑜美人出列。”
戚宁璃听见有召自己出列，当即惊讶万分，疑惑地往薄轻绾处看了一眼，方随徐徐出列。
“菀儿，你看喜欢哪位做你的养母，告诉父皇。”祁伦让人送了環璎帝姬走近。
赵矜岚与何映早已按捺不住，摆出一副讨好的笑脸。许是她们身上的香粉味儿太过刺鼻，環璎帝姬偏是一眼也不看。戚宁璃并未抱着太大希望，就算慎妃与芸美人不济，自己上面还有琳淑仪，况且琳淑仪抚养了高玲帝姬，两位帝姬在一处也甚为妥当。
面前小人看看刘宜乐，又看看戚宁璃，疑惑不定。珍珠般水润的眼睛搜寻着什么，忽然地向戚宁璃走来。她只是轻轻把玩着戚宁璃袖子上的宝石蓝珍子玫瑰，不舍得放下，戚宁璃见她玩的真挚，不禁道，“帝姬也喜欢蓝玫瑰么？”
她微微一愣，不禁抬头看戚宁璃，却又有丝许的失落，也夹杂着莫名的欣喜，“从前母后说蓝玫瑰婉转而不失刚毅，故而喜欢它的气性。”
“帝姬好别致的见解。”戚宁璃宛然一笑，“我却喜欢它的低调而奢华，冷艳高贵，身于逆境，枝蔓生刺而依旧为人所钟。”
“你的声音好像母亲啊！”環璎帝姬畏在戚宁璃身上，含了极轻极细的声音。
戚宁璃大惊，当即愣在原地，環璎帝姬却已欢欢跳跳地奔向祁伦，在他耳边轻语。
满殿像着了魔一般，寂静无声，都定眼看着祁伦。
“你叫什么名字？”祁伦把手搭在戚宁璃腿上。
“臣妾贱名宁璃。”
他一把揽过戚宁璃的腰，若有所思道，“戚宁璃？可算是个好名字，若说是贱名，虽是礼制，却也是谦虚了。”
我轻轻诺了一声，只笑着看他不语。
他微微阖目假寐，戚宁璃忙侍侯他宽衣，过了许久，却见祁伦口中喃喃，“璃儿！”
“皇上是在唤臣妾么？”戚宁璃见他突然言语亲密，竟有些不自然。
“璃儿，你怎么不唤朕阿伦了？”他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紧紧攥着不放。
戚宁璃有些心慌，见他口中胡言，只道是说梦话，便也不做他想，静静俯在他怀中睡了。
过了两日戚宁璃去流盈殿请安，恰逢何映与苏蕴知也在。甄锦见了戚宁璃，亦笑着请她坐下，细细问过薄轻绾的安好。
“珝淑媛娘娘还真是有福气，这一有孕，阖宫侧目呢。”何映自案上拣了一枚樱桃放入口中，不紧不慢地嚼着。
甄锦未曾说什么，只淡淡地看戚宁璃一眼，静静地饮一盏花茶。戚宁璃即刻会意，略略思索方道，“其实芸姐姐何必羡慕旁人，何姐姐若是尽心侍奉皇上，必定也会是后福无穷。”
何映脸上有些不悦，只是面不改色道，“承戚美人吉言。”
“如今是不能叫戚美人了，今晨皇上已与本宫嘱咐了，过几日便封为温瑜美人。”甄锦和言道。
“在此恭贺温瑜美人了。”何映显然不满戚宁璃尊贵于自己的双字封号，乘甄锦不注意时狠狠瞪了戚宁璃一眼，旋即起身道，“时辰不早了，嫔妾先回去了。”
甄锦将这小动作尽收眼底，却不做理会，只淡淡道，“本宫也有些乏了，两位妹妹都先回去罢。”
赵矜岚很快又获得了祁伦的宠爱，风华依旧。据说当日赵矜岚抄录数百经文在西堂为孝仪毓鸯皇后祈福，祁伦得知后颇为感动，遂宽慰慎妃。这本是意料中事，只是祁伦尚未复慎妃打理六宫之权，可见祁伦仍是顾忌着薄轻绾与先前之事的。
傍晚时分祁伦来戚宁璃的磬樱轩喝茶。他带了上贡的御涎青雨来，满屋子便都是带着薄荷和熏草味的奇异茶香。
“从前朕与毓婉在她的椒房殿喝茶，也是一样的御涎青雨，伴着外面的淅淋小雨。”祁伦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
戚宁璃只道他是触景生情，只含了最柔婉而不失情意的声音道，“皇上与故皇后抗俪情深，臣妾羡慕。”
“其实朕与毓婉，并为无几分情意。”祁伦垂下眼帘，盯着杯中几叶未滤干净的细碎茶叶，“毓婉空有她一张脸，却没有她的半分气息，实在让朕失望，可你就好得多。”
“臣妾不明皇上所指。”
他抚上戚宁璃的脸，“你总有一日会明白的。”
戚宁璃想起那日午后他唤“璃儿”，现下想来应是另外一人，那人不在宫中，不为世人认同，却占据了祁伦的心，而戚宁璃与故皇后，有着与那人相同之处。
十一月初二是環璎帝姬生辰，太后疼惜孙女儿，硬是要办得热闹些，便请了阖宫妃嫔来同庆。
自皇后过世后，環璎帝姬还未有养母，日日居与太后宫中抚养，虽一切安然，却也不合礼制。所以这次为環璎帝姬庆生，也是为了给環璎帝姬寻一位生母。而如今環璎帝姬尚才十二岁，一切决定，皆落在了祁伦与钟青仪身上。
而宫中珝淑媛、恭嫔皆有孕，宜妃打理六宫忙碌，更要照料皇长子，其余新秀皆是资历尚浅，唯有慎妃与琳淑仪有五六分可能。
初二那日環璎帝姬着了一身浅粉色云团绣月蜀缎裙，鬓边双螺髻上系着一对儿彩绸，走路时便飘起来，衬得整个人都活泼可爱。
“皇上觉着谁好？”钟青仪看着席下一众妃嫔。
“慎妃与琳淑仪便不错。”祁伦似是早有定夺，赵矜岚听闻更是得意。
“都很好。”太后摇动杯中葡萄酒，渐渐压低了声音，与祁伦商议。
没说几句，旁便的内侍便变了脸色，一时间满座寂然，只有環璎帝姬还在与皇长子祁旭和高玲帝姬祁芾玩耍，笑声清脆。
“菀儿，来父皇这儿。”祁伦向環璎帝姬招手。
“父皇。”環璎帝姬规矩地一福。
“菀儿，你年纪尚小，需要人照料，祖母年世已高，也顾不来你，如今你自己在这些娘娘小主中选一位，以后便是你的养母。”钟青仪一番话语重心长，字字恳重，极为不舍。
環璎帝姬看一眼祁伦，手上拨弄着手中丝帕，福了福方道，“儿臣听祖母与父皇的意思。”
祁伦微微斜一眼身边内侍，那内侍立即高声道，“请慎妃、琳淑仪、芸美人、温瑜美人出列。”
戚宁璃听见有召自己出列，当即惊讶万分，疑惑地往薄轻绾处看了一眼，方随徐徐出列。
“菀儿，你看喜欢哪位做你的养母，告诉父皇。”祁伦让人送了環璎帝姬走近。
赵矜岚与何映早已按捺不住，摆出一副讨好的笑脸。许是她们身上的香粉味儿太过刺鼻，環璎帝姬偏是一眼也不看。戚宁璃并未抱着太大希望，就算慎妃与芸美人不济，自己上面还有琳淑仪，况且琳淑仪抚养了高玲帝姬，两位帝姬在一处也甚为妥当。
面前小人看看刘宜乐，又看看戚宁璃，疑惑不定。珍珠般水润的眼睛搜寻着什么，忽然地向戚宁璃走来。她只是轻轻把玩着戚宁璃袖子上的宝石蓝珍子玫瑰，不舍得放下，戚宁璃见她玩的真挚，不禁道，“帝姬也喜欢蓝玫瑰么？”
她微微一愣，不禁抬头看戚宁璃，却又有丝许的失落，也夹杂着莫名的欣喜，“从前母后说蓝玫瑰婉转而不失刚毅，故而喜欢它的气性。”
“帝姬好别致的见解。”戚宁璃宛然一笑，“我却喜欢它的低调而奢华，冷艳高贵，身于逆境，枝蔓生刺而依旧为人所钟。”
“你的声音好像母亲啊！”環璎帝姬畏在戚宁璃身上，含了极轻极细的声音。
戚宁璃大惊，当即愣在原地，環璎帝姬却已欢欢跳跳地奔向祁伦，在他耳边轻语。
满殿像着了魔一般，寂静无声，都定眼看着祁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