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回到教室是五分钟后，这节音乐课临时被改成自习。
今天的一班比以往都闹腾，在楚茉走进教室后吵闹声逐渐增大。
她面无表情的走到讲台上，把手里的作业重重的扣在讲台上，然后发飙：“吵够了没啊！？”
整间教室瞬间安静下来——同学们都一脸错愕的看着楚茉。
一直趴在桌上睡觉的方予辰也被楚茉吵醒，他慢慢抬起头半眯着眼看着楚茉，显然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
楚茉在大家惊讶的目光下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一言不发。
现在的楚茉，是整个班的人都不敢惹的。
偏偏方予辰是个不怕死的人。
他撑起脑袋，一脸没睡醒的样子，“你是失恋了还是失恋了？”
楚茉转过头瞪着他，“闭嘴！”
他笑一下，然后真的乖乖的闭嘴了。
尹桑桑拍了拍楚茉，轻声问：“阿茉，谁惹你了？”
楚茉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
尹桑桑像是猜到了什么似的，叹了口气，没有再继续追问。
楚茉从课桌上的一叠书里抽出一本笔记本，站起身去黑板上抄数学题时，课桌里的手机开始震动——
她放下笔记本，翻出手机，瞥了眼来电显示，看着安静写作业的同学，她还是按了拒接。
打电话的是苏逸，那个和楚易关系很好的男生。
楚茉刚打算发短信问什么事，他却已经发了短信。
很简单的五个字，让楚茉彻底慌了心神，一股寒意猛地侵袭而来，那种所谓的恐惧感在她心里一直一直放大，占据了整颗心。
她握紧手机拨通电话跑了出去，带翻了课桌旁的椅子——
椅子被撞翻，大家都诧异的往后看，看到的只有楚茉跑出后门的背影。
“阿茉！！”尹桑桑站起来，大声喊了一句，可此时的楚茉根本听不见。
方予辰踢开横在过道上的椅子追了出去。
短信里真的只有简单的五个字——你哥出事了。
楚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第一医院的，一路上跌跌撞撞的不知道撞到了多少人，而她也被刺激的丧失了基本的理性，这么远的距离甚至都忘记打车。
医院里弥漫着浓烈的消毒水味道，她一步步走的很缓慢，甚至不敢走……
手术室在这一楼的尽头处，她在另一头。
地上有刺眼的红色液体一路延伸到那个尽头。
她的眼睛开始发酸，看着鲜红的液体，她不敢置信的伸手慢慢捂上自己的嘴，指尖不住的颤抖着。
泪水从指缝中不断的流出，一滴滴的打在白色的地砖上，然后晕开——
楚茉死死的咬着下唇，哭声轻轻溢出。
手术室外聚了一群人，一些男生都衣服凌乱身上带伤，表情愤怒的在骂着什么。
此刻的她觉得步伐好重，怎么也抬不起来。
不知道站了多久，她手里的手机又开始不断震动——
看到屏幕上闪烁着的裴亦瑾三个字，她突然觉得找到了依靠，那种依靠来的那么及时。
颤抖着按上接通的键，她难受的说不出话。
她只听见他好听低沉的声音：“怎么不在班上，去哪了？”
他那边有些吵，是在班里。
“……裴亦瑾。”她低低的喊他的名，眼泪掉的更凶。
或许是听出她声音的不对劲，他顿了一下问：“哭了？”
“没有……”她声音哽咽，“我哥出事了，他出事了……好多人，我不敢过去……”
“乖，你别哭。”他低声安慰她，“你在哪我过去陪你。”
他说完这句话，已经听不见那边的嘈杂声了，应该走出了班级。
“第一医院，这里好多人……”
“楚茉你听着，不准哭了，再哭我揍你信不信。”他这样说着，声音还是很柔软好听，“在那等我。”
楚茉擦掉眼泪，声音有微微的沙哑：“你可不可以快点……”
“好，你等我。”
电话挂断，楚茉拿着手机的那只手慢慢的垂下，手机摔在地上，跳出电量过低四个字——然后黑屏。
从来都没有这么绝望过，从来都没有这么害怕过。
楚茉站的双腿发麻却还是没有动，眼神一刻不离“手术中”这刺眼的三个字。
“楚茉？”身后有人轻轻的拍了一下她的肩。
楚茉回过头，穿着白色外套的苏逸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她死死的盯着他白色外套上刺眼的血迹。
苏逸注意到她的眼神，果断脱了衣服扔在角落里。
“你别难过了你哥不会有事的。”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自己都觉得没底气。
“不会有事？”楚茉冷笑，指着手术室，“那叫没事？！”
“他……会好的。”苍白的语言。
楚茉抓着他的手腕，声音颤抖：“怎么会这样？我哥怎么会出事……”
苏逸低下脑袋，没有回答。
“你说啊！”她声音沙哑。
“你哥……”他犹豫了一下，缓慢开口：“为了救潋夏。”
“潋夏姐……”她一字一顿的念许潋夏的名字，问：“那她在哪儿？！她为什么不在，她为什么不在这里等我哥！”
“她昏迷了在那边的病房里。”
“我要去找她……”楚茉放开手转身就走。
苏逸拉住她，“你不要去了让她休息一下。”
“你放开！我哥在手术室里都是为了她，她凭什么休息？！”
“楚茉你冷静一点！你以为她想这样吗？”苏逸还是拦着她。
“滚开！！”楚茉用力甩开他的手，狠狠推了他一把。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楚茉已经跑开了。
他烦躁的砸了墙壁一拳，然后拳越握越紧。
而在这条走廊的入口处，一个男生始终一言不发的坐在长椅上看着这一幕，与其说看着这一幕，不如说一直在看着楚茉。
楚茉脚步踉跄的走着，一间一间的推开病房的门。
不是——不是——都不是——
脚步蓦地停住，她看见斜对面的病房门半开着。
那个熟悉的长相惊艳的女生，周围围着几个护士。
她收回脚步往对面走。
可走到一半又停住了脚步。
她看见许潋夏毫不犹豫的拔掉手上的针管，猛地掀开被子——
几个护士立马拦住他，按着她的肩安慰着什么。
她却不管不顾的挣扎着，浅栗色的长发凌乱在肩头。
较老的护士给年轻的护士使了一个眼色，她便回头取了一支镇定剂。
护士在说着话试图吸引她的注意力，她的衣袖被拉起，针管慢慢扎进——
楚茉看着，看着她渐渐停止挣扎，看着她失了力气，看着她眼角的泪花了精致的眼妆，看着她浅浅的昏迷。
她还是没有走进去，慢慢的转身，慢慢的往手术室走。
这条路怎么会这么长这么难走。
这条路怎么会没有尽头。
裴亦瑾，你为什么还不来，你知不知道我很怕……
看见楚茉转过拐角，一直坐在长椅上的方予辰才起身跟上去。
他跟的很紧，就在她一米之后。
可她却一点也没发现。
她只觉得疼，头疼心疼哪儿都疼，疼的她想放声哭。
终于，她走到手术室门口，刚好——“手术中”那三个字的灯暗掉。
手术门缓缓被打开，医生走出来便有一群人围上去。
楚茉听不见医生说的话看不见医生的表情，她只看见医生缓慢的摇了摇头。
医生在摇头。
医生摇头了……
她退了一步，一阵晕眩感袭来——
瘦小的身形晃了一下，方予辰立刻上前扶住她。
她靠着他的胸膛，他甚至能感觉到她身体在微微的颤抖。
“楚茉……”他轻轻叫她的名字，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她听到的时候眼睛亮了，可转过头看清楚是他时，眼神又黯了下去。
楚茉咬着唇，低低的哭出声来，
他第一次感觉到这种无力，疼惜的抱着她，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淡，“你哭吧，有我呢。”
她扯着他的衣服，埋在他怀里放声哭了起来。
今天的一班比以往都闹腾，在楚茉走进教室后吵闹声逐渐增大。
她面无表情的走到讲台上，把手里的作业重重的扣在讲台上，然后发飙：“吵够了没啊！？”
整间教室瞬间安静下来——同学们都一脸错愕的看着楚茉。
一直趴在桌上睡觉的方予辰也被楚茉吵醒，他慢慢抬起头半眯着眼看着楚茉，显然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
楚茉在大家惊讶的目光下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一言不发。
现在的楚茉，是整个班的人都不敢惹的。
偏偏方予辰是个不怕死的人。
他撑起脑袋，一脸没睡醒的样子，“你是失恋了还是失恋了？”
楚茉转过头瞪着他，“闭嘴！”
他笑一下，然后真的乖乖的闭嘴了。
尹桑桑拍了拍楚茉，轻声问：“阿茉，谁惹你了？”
楚茉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
尹桑桑像是猜到了什么似的，叹了口气，没有再继续追问。
楚茉从课桌上的一叠书里抽出一本笔记本，站起身去黑板上抄数学题时，课桌里的手机开始震动——
她放下笔记本，翻出手机，瞥了眼来电显示，看着安静写作业的同学，她还是按了拒接。
打电话的是苏逸，那个和楚易关系很好的男生。
楚茉刚打算发短信问什么事，他却已经发了短信。
很简单的五个字，让楚茉彻底慌了心神，一股寒意猛地侵袭而来，那种所谓的恐惧感在她心里一直一直放大，占据了整颗心。
她握紧手机拨通电话跑了出去，带翻了课桌旁的椅子——
椅子被撞翻，大家都诧异的往后看，看到的只有楚茉跑出后门的背影。
“阿茉！！”尹桑桑站起来，大声喊了一句，可此时的楚茉根本听不见。
方予辰踢开横在过道上的椅子追了出去。
短信里真的只有简单的五个字——你哥出事了。
楚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第一医院的，一路上跌跌撞撞的不知道撞到了多少人，而她也被刺激的丧失了基本的理性，这么远的距离甚至都忘记打车。
医院里弥漫着浓烈的消毒水味道，她一步步走的很缓慢，甚至不敢走……
手术室在这一楼的尽头处，她在另一头。
地上有刺眼的红色液体一路延伸到那个尽头。
她的眼睛开始发酸，看着鲜红的液体，她不敢置信的伸手慢慢捂上自己的嘴，指尖不住的颤抖着。
泪水从指缝中不断的流出，一滴滴的打在白色的地砖上，然后晕开——
楚茉死死的咬着下唇，哭声轻轻溢出。
手术室外聚了一群人，一些男生都衣服凌乱身上带伤，表情愤怒的在骂着什么。
此刻的她觉得步伐好重，怎么也抬不起来。
不知道站了多久，她手里的手机又开始不断震动——
看到屏幕上闪烁着的裴亦瑾三个字，她突然觉得找到了依靠，那种依靠来的那么及时。
颤抖着按上接通的键，她难受的说不出话。
她只听见他好听低沉的声音：“怎么不在班上，去哪了？”
他那边有些吵，是在班里。
“……裴亦瑾。”她低低的喊他的名，眼泪掉的更凶。
或许是听出她声音的不对劲，他顿了一下问：“哭了？”
“没有……”她声音哽咽，“我哥出事了，他出事了……好多人，我不敢过去……”
“乖，你别哭。”他低声安慰她，“你在哪我过去陪你。”
他说完这句话，已经听不见那边的嘈杂声了，应该走出了班级。
“第一医院，这里好多人……”
“楚茉你听着，不准哭了，再哭我揍你信不信。”他这样说着，声音还是很柔软好听，“在那等我。”
楚茉擦掉眼泪，声音有微微的沙哑：“你可不可以快点……”
“好，你等我。”
电话挂断，楚茉拿着手机的那只手慢慢的垂下，手机摔在地上，跳出电量过低四个字——然后黑屏。
从来都没有这么绝望过，从来都没有这么害怕过。
楚茉站的双腿发麻却还是没有动，眼神一刻不离“手术中”这刺眼的三个字。
“楚茉？”身后有人轻轻的拍了一下她的肩。
楚茉回过头，穿着白色外套的苏逸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她死死的盯着他白色外套上刺眼的血迹。
苏逸注意到她的眼神，果断脱了衣服扔在角落里。
“你别难过了你哥不会有事的。”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自己都觉得没底气。
“不会有事？”楚茉冷笑，指着手术室，“那叫没事？！”
“他……会好的。”苍白的语言。
楚茉抓着他的手腕，声音颤抖：“怎么会这样？我哥怎么会出事……”
苏逸低下脑袋，没有回答。
“你说啊！”她声音沙哑。
“你哥……”他犹豫了一下，缓慢开口：“为了救潋夏。”
“潋夏姐……”她一字一顿的念许潋夏的名字，问：“那她在哪儿？！她为什么不在，她为什么不在这里等我哥！”
“她昏迷了在那边的病房里。”
“我要去找她……”楚茉放开手转身就走。
苏逸拉住她，“你不要去了让她休息一下。”
“你放开！我哥在手术室里都是为了她，她凭什么休息？！”
“楚茉你冷静一点！你以为她想这样吗？”苏逸还是拦着她。
“滚开！！”楚茉用力甩开他的手，狠狠推了他一把。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楚茉已经跑开了。
他烦躁的砸了墙壁一拳，然后拳越握越紧。
而在这条走廊的入口处，一个男生始终一言不发的坐在长椅上看着这一幕，与其说看着这一幕，不如说一直在看着楚茉。
楚茉脚步踉跄的走着，一间一间的推开病房的门。
不是——不是——都不是——
脚步蓦地停住，她看见斜对面的病房门半开着。
那个熟悉的长相惊艳的女生，周围围着几个护士。
她收回脚步往对面走。
可走到一半又停住了脚步。
她看见许潋夏毫不犹豫的拔掉手上的针管，猛地掀开被子——
几个护士立马拦住他，按着她的肩安慰着什么。
她却不管不顾的挣扎着，浅栗色的长发凌乱在肩头。
较老的护士给年轻的护士使了一个眼色，她便回头取了一支镇定剂。
护士在说着话试图吸引她的注意力，她的衣袖被拉起，针管慢慢扎进——
楚茉看着，看着她渐渐停止挣扎，看着她失了力气，看着她眼角的泪花了精致的眼妆，看着她浅浅的昏迷。
她还是没有走进去，慢慢的转身，慢慢的往手术室走。
这条路怎么会这么长这么难走。
这条路怎么会没有尽头。
裴亦瑾，你为什么还不来，你知不知道我很怕……
看见楚茉转过拐角，一直坐在长椅上的方予辰才起身跟上去。
他跟的很紧，就在她一米之后。
可她却一点也没发现。
她只觉得疼，头疼心疼哪儿都疼，疼的她想放声哭。
终于，她走到手术室门口，刚好——“手术中”那三个字的灯暗掉。
手术门缓缓被打开，医生走出来便有一群人围上去。
楚茉听不见医生说的话看不见医生的表情，她只看见医生缓慢的摇了摇头。
医生在摇头。
医生摇头了……
她退了一步，一阵晕眩感袭来——
瘦小的身形晃了一下，方予辰立刻上前扶住她。
她靠着他的胸膛，他甚至能感觉到她身体在微微的颤抖。
“楚茉……”他轻轻叫她的名字，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她听到的时候眼睛亮了，可转过头看清楚是他时，眼神又黯了下去。
楚茉咬着唇，低低的哭出声来，
他第一次感觉到这种无力，疼惜的抱着她，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淡，“你哭吧，有我呢。”
她扯着他的衣服，埋在他怀里放声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