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她的心病
“表哥。”金雨领着我们回来，却怯怯地朝吴合意看去，像是闯祸惹怒了家长的小孩，此时正小心地观察着别人的表情。
吴合意坐得僵直，一手扶着额头，微微垂着头。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但臂膀上绷紧的线条像是由心头燃烧的愤怒的扯起，他似乎在努力克制着自己夺门而出的念头。
我和龙子扶面面相觑，谁能告诉我这几步路的时间这对表兄妹都说了些什么。金雨叫我们回来是让我们来劝架的吗？
“表哥……”见吴合意许久不说话，金雨已是泫然欲泣，眼里泪花闪烁，把我和龙子扶吓一大跳。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是，我和龙子扶他们只认识了这几天，但我……我相信他们不会害我。他们一定会帮我的……”
吴合意叹了一口气，宝贝妹妹一哭，他的火气也消了不少，站起身来，双手扶住金雨的臂膀：“你还小，你对他们并不知根知底，不能这么单纯对所有人都轻易相信。这些事，本来没有跟外人说的道理。”
“不，林然和龙子扶可以知道！你刚刚把他们支开想告诉我的不就是有关哥哥的事吗？既然你跟我说了，我就是要让他们进来一起听，他们很厉害的，你知道的。”金雨急切地解释着。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现在我也只是心中存有怀疑而已，如果他们转身就去告诉别人，到时引起凶手警觉也不是不可能。你考虑过这些没有。”
“没有人信我……爸爸也不管，你们就知道让我休息……这件事明明就是那个女人做的，他们都偏偏装傻……我相信林然龙子扶，他们一定能帮我找到的害死哥哥的凶手。表哥，你想想我受的罪，想想我哥哥。你和他从小玩到大啊……现在他不在了，那些魔鬼还在外面逍遥，说不定还躲在哪里嘲笑我们……我心里好恨啊……我好恨……”金雨摇着头，眼泪连连，毕竟还是个孩子，先前咬着嘴唇，强忍着不想失态，但最后忍不住大声地哭喊了起来：“我一定要报仇，我一定要报仇！”
看到金雨歇斯底里的样子，我心里一阵苦涩。又回想起了第一次见她，她昏睡的样子，虚弱孱薄。第二次见她，她泪眼里深埋的恐惧和不安。
这个平日里天真活泼小姑娘，没想到心里竟压抑了这么多的苦楚。
她始终对他哥哥的死耿耿于怀。
在所有人都宣称他是意外溺水的时候，只有她她坚持是有人蓄意谋害。虽然服用了獐宝醒来，对凶手却一无所知。没有见到伤害他们的人，甚至没有发现那天任何的异常，但她就是不相信这一切只是意外，没有人理解她，包括她的父亲。
害怕没有人相信一个十四岁女孩的话，害怕凶手就这样被放过。
我甚至意识到，她口中的凶手是她一直不待见的金夫人。真不知道这是谁对谁错。我希望我可以帮她抓住藏在暗处的恶人，但我也害怕是她对金夫人的偏见而产生偏执，不希望她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金雨哭得伤心，龙子扶也很难受。他红着眼转向我，脸上是少有的紧张：“金雨原来这么坚强……这几天来她都没有让我们担心过！林然，你以前说我没心没肺是对的，我居然忽略掉了她的这些感受啊。这件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一定要帮她要找出凶手！”
显然，感受到龙子扶的决心，吴合意也动容了，他用目光试探着我们。
其实吴合意不愿把这些事告诉我们其实也无可厚非。金家的家事，我和龙子扶怎么又不是外人呢？
我也就是一个买卖佛具营生的人，会写点符咒，但也并无过人之处。而龙子扶是精通剑术和知道一些法术没错，叫我们去收点小妖小怪还行，没有随心所欲知晓过去的能力，不通问米之术。要说寻找蛛丝马迹，破案侦察，对我们来说谈何容易。
我和龙子扶一样，一看到金雨伤心欲绝，当然很想帮助她，但我还是免不了有些顾虑。虽然目前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但面对纷繁复杂没有头绪的案情，我能如何下手？
我们手上能够获得的证据太有限，金老板又似乎根本不愿再提及此事，只是低调地准备丧礼。龙子扶此前提醒他不是獐子做的，让他多加小心，他也只是应声会的。这件事情分明不能轻易划为意外，我相信金老板也是明白人，但不知为何会有这样消极的态度。
恐怕我们很难能借助到金老板的力量。这些事远没有我们想象中的简单。这不是有点异想天开么，眼下只有我，龙子扶，不知来路的吴合意，全靠几个少年人……
我心中更加烦闷，懊悔的情绪也不免滋生。从答应陈秘书到救治金雨到看护獐子再到现在，都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别人说几句就轻易的答应了下来，这样想着不由自嘲地笑了笑，也有些看开了，看来我还真是个武功不济爱管闲事的大侠啊。帮人帮到底吧。
吴合意的眼神游走，最后落在了我身上，像是无声地询问我，打定主意，我朝吴合意用力地点头。“我和金雨是朋友，一定会帮她的。”
吴合意半拥着金雨，“姨妈去世的早，你吃了那么多苦，我从小疼你，我怎么会不帮你。”他就柔声用这样地话安慰着她，见金雨慢慢平静了，把她扶到床上。吴合意这才示意我和龙子扶过去。
“我叫吴合意，金雨的表哥，也是费市的刑警。在昨天，我结束掉一个案子回到了费市。加入了金成之死的调查，但当天中午接到了匿名举报，说我妨碍涉及亲属案件的处理，上级怕出麻烦，就让我回避。这件案子调查的进度屡次让我有种人为干预的错觉，尸检报告得出是意外溺水的结论让我也不能接受。虽然我现在不接手这个，但很多资料还是能拿到。所以等下我会给你们看一些东西……金成的死，你们应该都知道一些吧？”
我们听得认真，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被他这样一问俱是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点。
他有话想说又有些顾虑，看了看金雨，“你不要听。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我不该来。”
金雨躺在床上，大哭大闹之后的她看起来脸色发白，有些虚弱但眼神坚定：“表哥，今天你来我才知道还有人相信我，现在站出来一个人，以后就一定还会有更多的人。我知道这点就够了，我什么也不懂反正帮不上忙，我也不想让你们再多一份心来照顾我。”
吴合意不想让金雨知道也是怕她伤心，不想那么残忍地让她去亲触她哥哥的死亡细节。我本以为她会流着泪质问为什么，她应该发泄，但她这样为我们设想，这样温顺懂事，才让我心里酸酸的。她略微稚嫩的脸上配上从眼底里流露的疲惫，在我们眼里却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
连吴合意都侧过脸去，不忍看她。
这样的成长，这样相似的沉重，让我不觉有些恍惚。仿佛看到三年前跌跌撞撞离开家，不，姑母家的自己，同样那么疲惫，那么落寞。
我心头软蠕湿黏，只觉得有千万想说的话正要涌出，难受得紧，快要倒下，却被一只骨架纤细的手不动声色地握住了，轻松了许多。龙子扶清澈的眼眸正看向我。
我也渐渐冷静下来：“嗯，金雨，这样吧。我和龙子扶既然已经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做到。你就在这里先睡上一觉好吗？这几天你安心养病，我们三个认真找。这样也许还不会被人察觉，吴合意来，想要知道的人肯定是能知道的，他身份特殊，在这里呆的时间太长会引人怀疑，保不齐隔墙有耳，打草惊蛇。”
“对对，逮不住凶手就糟了。金雨别担心啦，我和林然反正就是个街头混子，杀人谁不会啊，我才不怕他！”龙子扶故作得意地笑着，成功地逗笑了金雨。
告别了金雨。坐上吴合意的车，看着沿途陌生的风景，我捶了捶有些发紧的脑袋，又是一场漫无目的地游荡。
吴合意坐得僵直，一手扶着额头，微微垂着头。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但臂膀上绷紧的线条像是由心头燃烧的愤怒的扯起，他似乎在努力克制着自己夺门而出的念头。
我和龙子扶面面相觑，谁能告诉我这几步路的时间这对表兄妹都说了些什么。金雨叫我们回来是让我们来劝架的吗？
“表哥……”见吴合意许久不说话，金雨已是泫然欲泣，眼里泪花闪烁，把我和龙子扶吓一大跳。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是，我和龙子扶他们只认识了这几天，但我……我相信他们不会害我。他们一定会帮我的……”
吴合意叹了一口气，宝贝妹妹一哭，他的火气也消了不少，站起身来，双手扶住金雨的臂膀：“你还小，你对他们并不知根知底，不能这么单纯对所有人都轻易相信。这些事，本来没有跟外人说的道理。”
“不，林然和龙子扶可以知道！你刚刚把他们支开想告诉我的不就是有关哥哥的事吗？既然你跟我说了，我就是要让他们进来一起听，他们很厉害的，你知道的。”金雨急切地解释着。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现在我也只是心中存有怀疑而已，如果他们转身就去告诉别人，到时引起凶手警觉也不是不可能。你考虑过这些没有。”
“没有人信我……爸爸也不管，你们就知道让我休息……这件事明明就是那个女人做的，他们都偏偏装傻……我相信林然龙子扶，他们一定能帮我找到的害死哥哥的凶手。表哥，你想想我受的罪，想想我哥哥。你和他从小玩到大啊……现在他不在了，那些魔鬼还在外面逍遥，说不定还躲在哪里嘲笑我们……我心里好恨啊……我好恨……”金雨摇着头，眼泪连连，毕竟还是个孩子，先前咬着嘴唇，强忍着不想失态，但最后忍不住大声地哭喊了起来：“我一定要报仇，我一定要报仇！”
看到金雨歇斯底里的样子，我心里一阵苦涩。又回想起了第一次见她，她昏睡的样子，虚弱孱薄。第二次见她，她泪眼里深埋的恐惧和不安。
这个平日里天真活泼小姑娘，没想到心里竟压抑了这么多的苦楚。
她始终对他哥哥的死耿耿于怀。
在所有人都宣称他是意外溺水的时候，只有她她坚持是有人蓄意谋害。虽然服用了獐宝醒来，对凶手却一无所知。没有见到伤害他们的人，甚至没有发现那天任何的异常，但她就是不相信这一切只是意外，没有人理解她，包括她的父亲。
害怕没有人相信一个十四岁女孩的话，害怕凶手就这样被放过。
我甚至意识到，她口中的凶手是她一直不待见的金夫人。真不知道这是谁对谁错。我希望我可以帮她抓住藏在暗处的恶人，但我也害怕是她对金夫人的偏见而产生偏执，不希望她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金雨哭得伤心，龙子扶也很难受。他红着眼转向我，脸上是少有的紧张：“金雨原来这么坚强……这几天来她都没有让我们担心过！林然，你以前说我没心没肺是对的，我居然忽略掉了她的这些感受啊。这件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一定要帮她要找出凶手！”
显然，感受到龙子扶的决心，吴合意也动容了，他用目光试探着我们。
其实吴合意不愿把这些事告诉我们其实也无可厚非。金家的家事，我和龙子扶怎么又不是外人呢？
我也就是一个买卖佛具营生的人，会写点符咒，但也并无过人之处。而龙子扶是精通剑术和知道一些法术没错，叫我们去收点小妖小怪还行，没有随心所欲知晓过去的能力，不通问米之术。要说寻找蛛丝马迹，破案侦察，对我们来说谈何容易。
我和龙子扶一样，一看到金雨伤心欲绝，当然很想帮助她，但我还是免不了有些顾虑。虽然目前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但面对纷繁复杂没有头绪的案情，我能如何下手？
我们手上能够获得的证据太有限，金老板又似乎根本不愿再提及此事，只是低调地准备丧礼。龙子扶此前提醒他不是獐子做的，让他多加小心，他也只是应声会的。这件事情分明不能轻易划为意外，我相信金老板也是明白人，但不知为何会有这样消极的态度。
恐怕我们很难能借助到金老板的力量。这些事远没有我们想象中的简单。这不是有点异想天开么，眼下只有我，龙子扶，不知来路的吴合意，全靠几个少年人……
我心中更加烦闷，懊悔的情绪也不免滋生。从答应陈秘书到救治金雨到看护獐子再到现在，都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别人说几句就轻易的答应了下来，这样想着不由自嘲地笑了笑，也有些看开了，看来我还真是个武功不济爱管闲事的大侠啊。帮人帮到底吧。
吴合意的眼神游走，最后落在了我身上，像是无声地询问我，打定主意，我朝吴合意用力地点头。“我和金雨是朋友，一定会帮她的。”
吴合意半拥着金雨，“姨妈去世的早，你吃了那么多苦，我从小疼你，我怎么会不帮你。”他就柔声用这样地话安慰着她，见金雨慢慢平静了，把她扶到床上。吴合意这才示意我和龙子扶过去。
“我叫吴合意，金雨的表哥，也是费市的刑警。在昨天，我结束掉一个案子回到了费市。加入了金成之死的调查，但当天中午接到了匿名举报，说我妨碍涉及亲属案件的处理，上级怕出麻烦，就让我回避。这件案子调查的进度屡次让我有种人为干预的错觉，尸检报告得出是意外溺水的结论让我也不能接受。虽然我现在不接手这个，但很多资料还是能拿到。所以等下我会给你们看一些东西……金成的死，你们应该都知道一些吧？”
我们听得认真，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被他这样一问俱是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点。
他有话想说又有些顾虑，看了看金雨，“你不要听。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我不该来。”
金雨躺在床上，大哭大闹之后的她看起来脸色发白，有些虚弱但眼神坚定：“表哥，今天你来我才知道还有人相信我，现在站出来一个人，以后就一定还会有更多的人。我知道这点就够了，我什么也不懂反正帮不上忙，我也不想让你们再多一份心来照顾我。”
吴合意不想让金雨知道也是怕她伤心，不想那么残忍地让她去亲触她哥哥的死亡细节。我本以为她会流着泪质问为什么，她应该发泄，但她这样为我们设想，这样温顺懂事，才让我心里酸酸的。她略微稚嫩的脸上配上从眼底里流露的疲惫，在我们眼里却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
连吴合意都侧过脸去，不忍看她。
这样的成长，这样相似的沉重，让我不觉有些恍惚。仿佛看到三年前跌跌撞撞离开家，不，姑母家的自己，同样那么疲惫，那么落寞。
我心头软蠕湿黏，只觉得有千万想说的话正要涌出，难受得紧，快要倒下，却被一只骨架纤细的手不动声色地握住了，轻松了许多。龙子扶清澈的眼眸正看向我。
我也渐渐冷静下来：“嗯，金雨，这样吧。我和龙子扶既然已经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做到。你就在这里先睡上一觉好吗？这几天你安心养病，我们三个认真找。这样也许还不会被人察觉，吴合意来，想要知道的人肯定是能知道的，他身份特殊，在这里呆的时间太长会引人怀疑，保不齐隔墙有耳，打草惊蛇。”
“对对，逮不住凶手就糟了。金雨别担心啦，我和林然反正就是个街头混子，杀人谁不会啊，我才不怕他！”龙子扶故作得意地笑着，成功地逗笑了金雨。
告别了金雨。坐上吴合意的车，看着沿途陌生的风景，我捶了捶有些发紧的脑袋，又是一场漫无目的地游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