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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双手

    “简啊……那家伙早就自己出去玩了,哪有功夫管我……”

    “那你叫上一个士兵陪你去,就不会迷路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你……也不陪我?”

    听出伊莲话里难以掩饰的委屈,法师才从手中的运算公式中抬头,看向她,却发现她倒没有哭,只是神色里有些迷茫。

    摘下眼镜,墨菲用手腕揉了揉眼睛,显得有些精神不振:“没有不陪你,只是我真的有事,你乖,自己去玩,好不好?”

    “你们是不是因为我没治好殿下,所以在生气……”

    “不是,完全不是,我……”

    法师顿了顿,停下了自己解释的话语,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你“也”不陪我?你“们”是不是在生气?

    “你不是在纠结我不陪你,而是在纠结别人,对不对?”墨菲半低着头,缓缓擦着眼镜,惯来疏淡的语气里,有一种陈述着笃定的味道。

    “嗯……”对小牧师来说,墨菲完全就是姐姐般的存在,根本就没想瞒过她,因此坦白起来也格外实在:“最近那个混……诗人,老是不出现,我一个人,怪无聊的。”

    “只是无聊?”

    “也不是,还老觉得心里怪怪的。”

    “怪?”

    “就是……你说那家伙出去玩关我什么事?她出门的时候老是要恨恨地瞪我一眼!最近还老是故意不理我!她就是故意的!就是想气我!我——”

    “你就真的生气了?”

    墨菲微微抬眼,冰封一般的神情里,终于显出两分疑问,却把越骂越顺口的伊莲吓了一跳。

    “嗯……有一点,一点点……”她试探着回答,“是不是不对?我也觉得这样不对,但是就是没有用……连静下心来祈祷都做不到,就是慌慌的……”

    “所以我想要你带我出去玩啊!玩起来就肯定不会再惦记了!要吃好吃的!要看马戏团!然后所有的事情统统都会忘记!包括那个混蛋!”

    “你怎么不说话呢,墨菲?”

    “你陪我去嘛……”

    牧师拽着法师宽大的袖子,近乎赖皮的撒起娇来。

    “我是不会出门的,相反,可以的话,我更希望你能呆在这里,帮我打打下手。”墨菲坚决地否定了她的申请,“帮我处理一些药材的提纯,我要做实验。”

    虽然上药草课的时候小牧师基本都在打瞌睡,但是有一些课程的最后考核是现场实验的,因此,伊莲的实验基础都还是不错的,勉强可以作为助手。

    “提纯?实验?你要干嘛?”

    “做药剂。”

    “淬体药剂?”

    “不。”墨菲揉了揉额角,疲惫的状态十分明显,连声音都有些喑哑,多了几分倦怠,“淬体药剂所需的几味珍稀药材,倒是都从希瑟的手中找到了,但是难度太大,可以尝试的机会太少,我不敢随便下手。”

    “所以你在推演什么?”伊莲拿起她桌上厚厚地一沓草稿纸,最后用红圈标注的方程式,复杂得让她不愿再看第二眼……

    “你拿反了。”法师吐槽。

    “额……”伊莲决定把纸放回原处,“可是医生不是说,殿下的身体恢复能力远超常人,再过一段时间就会好吗?”

    “医生始终是医生,只能看到肌理……以殿下的血脉,*上的伤势,对她几乎不会有影响,关键根本不在这里……”似乎也不愿意多谈,她顿了顿,直接转换了话题,“我设计了一个稳定药剂,制作过程不算复杂,但是时效会很短,对总量、对纯度,要求都比较高,所以你帮我处理下。”

    “哦,好!”事关殿下,伊莲当然不会推辞。

    墨菲将所有的实验仪器拿了出来,连同基本素材一起准备好,留着牧师在这边提炼,自己则起身,准备转向卧室——

    披星戴月小半月,基本都没有休息,昨夜为了计算方程,也没有睡觉……

    如果要她再做实验,她估计能一边瞌睡、一边把手放在火上当成坩埚来烧。

    不过……

    走了几步,她又回头,看了伊莲一眼,发问的声音里,有几分微妙的询问,意味不明:“假设,要你跟诗人在一起过一辈子,你会开心吗?”

    “一辈子?怎么可能?我怎么会……”

    “回答我。”

    “……不知道。”

    “可能开心,也可能不开心?”

    “那人老惹我,当然不开心啊!但是……”

    伊莲歪着头,没有说下去。

    “知道了。”墨菲转身走向大床,一边慢条斯理地解着法师袍上的结,一边淡定地提醒:

    “再不加水,你就得赔我那个水晶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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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能让他知道!”

    “不!我决不允许!”

    “我会处理……不要挑战我……”

    “我不会……你也不……否则……”

    否则什么呢?

    仿佛在某个阳光慵懒的午后,伏案读书,却不小心陷入的梦境——像夏风一样缓慢、悠长,像虫鸣一样单调、乏味……

    钝钝的空气散落在偏高的室温里,有些沉闷,有些缺氧。

    像是滞留在一直看不到头的迷宫,反反复复,兜兜转转……

    远处,是谁激烈的争吵,又慢慢归于平静。

    “再不起来,红茶都要被我换成红酒了哦,我的骑士。”

    沙哑的声音,低低地,萦绕在耳畔,微凉的气息,伴随着轻咬,还有耳垂上微微的刺痛。

    女骑士终于睁开了眼睛,海蓝色的双眸,兀自含着浅浅水色,仿佛黎明将至的霎那,海潮初生,雾岚迭起,似素纱,似纤雨,似清梦……

    那是你第一次醉后的欲语还休,隐约,偏又通透。

    “……导师?”

    “为什么不叫我希瑟?”

    像是被耳边的声音蛊惑,她微微偏头,恰好落进吸血鬼的目光里,那双银色的眸子,像是躁动之月的夜晚,仲夏夜的星空,藏尽了亿万星辰,含透了永恒月光……

    她如此专注地凝视你。

    你就只能,落进她专属的夜色,落进她不休的时光。

    安德里亚怔怔地看着她,脸色莫名,一时没有说话。

    “可以容许我为你奉上一杯红茶吗,我的骑士?”吸血鬼的声音,带着淡淡戏谑,“不用担心,我暂时还不会出去,你尽可以待会再盯着我发呆。”

    女骑士苍白的脸颊,却没能再涌上些许窘迫的红色,她甚至微微笑了笑。

    笑容浅得过分。

    “我晕倒很久了吗?”

    “一天半。”

    “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安德里亚安静地表达歉意。

    “应该是我跟你道歉。”希瑟将茶杯送到女骑士的手中,稍显烫手的温度,却莫名地熨帖心头,“照顾别人,对我来说,是一件很陌生的事情。”

    她银色的瞳眸,仿佛千年凝炼的月光,如此认真,如此笃定。

    就像她的眼里,再看不到别人,只在意你。

    “没关系,我……”

    “不,安德里亚,你是我的。”

    她连打断她的声音,都如此温柔,妥帖,深不见底。

    “我要照顾你。”

    吸血鬼的话音落下,女伯爵手中的茶杯,却是一抖,漾出圈圈波纹,伴着醇厚而温暖的茶香。

    安德里亚后知后觉地发现,这是她最喜欢的常青红茶,培育在常青丘陵,只有寥寥十七棵茶树,泡出的茶色泽明亮,味道清鲜甜和……

    但她从来没跟希瑟说过。

    她默默地环视一圈,房间的调温法阵已经打开,窗帘居然也没有拉上、任由阳光肆意抛洒,桌上的羊皮纸,写着医生的种种叮嘱,旁边还有一个个勾对的痕迹……

    希瑟,是真的试着在照顾自己。

    女骑士不知该说些什么,唇角想要扬起一个微笑,却只觉得心头,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就像喝了一杯加了糖的劣质红茶,甜味滑过,只余满口的涩意,唇齿寒凉。

    咣!

    青瓷的茶杯从指尖滚落,在大理石铺就的地上,敲出破碎的形状。

    红色的茶渍,溅在她纯白的被褥,分明,突兀,触目惊心。

    而吸血鬼,甚至也没有去救那只价值一千金币的杯子,只是静静立在原地,一动未动,一向风淡云轻的眼底,闪过难以掩饰的震惊。

    “导师,你也看到了,我现在连……”

    “叫我希瑟。”

    “希瑟,我现在的境界,已经非常不稳定了,你不必……”

    “我不需要知道。”

    “你必须知道!”

    安德里亚伸出手,死死地扣住了吸血鬼的手腕,极大的力气,在她苍白的肌肤上,勒出了一道血印,褪去迷蒙的眼底,忽然涌起了不容拒绝的坚定,恰似刚刚认识的时候,那个温和面具下、从不退步的女骑士。

    她比任何人都坚硬。

    “希瑟,我已经没有办法控制我自己了。忽高忽低的境界,会让我无法习惯自己的力量跟身体,会让我上一秒还不小心踩破了地面,下一秒又拿不起餐具……”

    “这不是奔波几天的问题,而是本应被净化的黑暗力量,一直存在在我的体内……如果这种状况持续,我可能失去所有的能量,成为一个普通人……甚至更糟糕。”

    “我无法战斗了,希瑟。”

    “无法守护你。”

    言罢,她轻轻松开手,不避不躲地与吸血鬼对视着,眼底温和、平静、安然,像是广阔无垠的大海、倒映大海的天空。

    她甚至还弯着唇角,挽起一个恰到好处的笑,温暖干净,弧度完美。

    她是艾斯兰公国的荣耀,无暇的骑士,海蓝之光。

    她只会笑。

    她在等一个结局。

    “所以呢?”希瑟后退一步,俯视她,询问的声音,有些冷,“所以,你想说什么,说出来。”

    血族的尊严,让她微微扬起了下巴,精致白皙的线条,矜贵优雅,不容冒犯。她甚至也笑着,红色的唇,是五月玫瑰盛开的芬芳,诱人品尝。

    眼里,却带着四分高傲,三分讥诮,两分痛楚……

    一分残忍。

    你想说什么。说出来。

    “所以……”安德里亚垂下了眼帘,紧紧抿唇。

    死死攥紧的拳头,因为无法控制,竟抠出了一个个月牙形的伤口,血色弯弯,竟像是一个个的笑容,浸染了身|下的床单。

    吸血鬼的瞳眸一深。

    “骑士的意义,就是守护,所以,你……”安德里亚的声音很低,蕴着难以察觉的颤抖,最后的几字,却像是轻飘飘地散在了风里,如叶凋零:

    “离开我吧。”

    她重新抬头,微笑,完美的面具,无辜,又美好。

    自她懂事之后,她就明白了两件事,第一,自己的存在,只因自己拥有价值,第二,她这一辈子,只配拥有一个表情。

    所以,不能守护的骑士,已经失去了意义。

    她却还要笑着。

    “这,就是所有你要说的?”

    安德里亚没有答话。

    “认识你很高兴,安德里亚。”

    她没有答话。

    希瑟提着裙摆,优雅致意:“那么,请容我告辞,殿下。”

    她还是没有答话。

    吸血鬼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裙摆扬起的弧度,漂亮又潇洒。

    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暖的光,冷的石,白的床,红的血……淡淡的茶香缭绕,清远醇厚,却又莫名的空旷。

    嗯,只剩我一个。

    她的笑,终于缓缓褪去,怔怔地望着床边,已没有了谁的影子。

    又过了很久。

    忽然响起了一个沉沉的声音,艰涩拗口的血族语,说得有些生疏:

    “还有,我喜欢你。”

    可是,只剩我一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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