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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故人归

    天影山后山内,细微晨光照进深秋金黄的林荫,点点细碎的光辉倒映在大地上。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远远望去,金色的光影衬着明黄略微泛红的几片落叶,熠熠生辉,渲染出温存的秋韵。一阵风吹过,枯黄的纹路终是禁不住萧瑟的秋风,飘摇的黄叶缓缓飘落,在风中尽情地嬉戏,徜徉着寂静寥落的秋之世界。

    倏然间,一阵细微却极为凌厉的剑气不经意地划过飘荡的黄叶,精致的纹理立时间被斩断,碎裂,缓缓飘落。循着剑气望去,锋利的刀刃折射出阴冷的寒光,隐隐透着杀气。细细看时,却见是一位剑眉睿目的少年。

    只见他薄唇微抿,清澈的眼眸中隐隐透着离愁的凄苦之色,一抹杀气不经意间闪现而出。乌黑的长发自然地垂落腰间,在剑气环绕之下微微扬起,随之飘拂。

    恍然间,一抹熟悉的黑影闪现在身后,漆黑的面纱遮盖住了那人的面孔。只见那人单膝跪地,用阴冷无情的声音说道:“云剑公子,尊主召你前往天影殿。望你速去。”原来,方才后山的练剑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南宫云剑。

    听着那人的话语,云剑微微蹙眉,并不作任何回应。一个月前,东方突然消失在天凤城内,找遍全城亦是未曾寻得半分人影。他去找国主和漠璃问过二人却皆言不知。随着震惊的缓缓退去,随之而来的是莫名的绝望与悲伤。

    然,即使再绝望,再悲伤,他也从未打消过寻找她的念头。眼见一批又一批的侍卫无功而返,一个强烈的念头闪现在脑海中:他要凭自己的力量自己去找到她!无论天涯海角,他都要找到她!因为他不相信,她就这般离他而去。

    就这样,他开始发奋练功,渐渐开始变得努力。如今,每天他都会去宁静的后山修炼剑术,提升内力。希望有朝一日,自己可以找到她。

    云剑的无言令原本宁清悠然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那人加重语气道:“尊主请公子前往天影殿,还请公子速去。”原本最为隐秘的黑色身影出现在遍野金黄的后山,只觉有些突兀,好似暗夜的宠儿蓦然闯入金秋的世界。秋风拂过细密的黑色丝线,衣襟被吹得微微鼓起,别是一幅不尴不尬的景象。

    压下心头的烦闷,云剑木然道:“知道了,我即刻就去。”话音未落,黑色的暗影立时消失,只留下支离破碎的残影。阳光照射在剑刃上,折射出七彩的光辉,温存的色彩却如同冬天里的毛太阳,散发出阴冷的气息。手指轻轻抚过的剑身,冰冷蚀骨的凉意向指尖袭来。御剑的岁月里,手指肚早已生出一层薄薄的茧,随着他的轻抚,剑身发出极为细碎微小的声音,湮没在风中。

    云剑俊逸的身形微微一顿,刹那间消失在金秋的世界里。

    踏进天影殿的大门,白梨香清甜冷冽的气息迎面扑来,原本令人心情愉悦的气息却丝毫无法改变二人各异的愁绪。大步上前,云剑躬身道:“孩儿见过义父。”呵,义父,在这里是多么讽刺的词!在天凤国主眼里,云剑,不,玉桀。他也无非只是皇城的人质,是天凤对付他国的筹码。扪心自问,十数年来,国主何时关心过他?义父于此,不过是客气话罢了。

    天凤国主闻言,面上欣慰一笑,露出和蔼的神色道:“云剑,再过几日便是你二十岁的生日,太后娘娘与皇上特地邀你前往皇城,亲自为你举办冠礼。”云剑闻言,剑眉紧蹙,片刻的词句斟酌后,只听他缓声道:“云剑不过是天凤国的无名之人,怎能劳烦皇上太后?孩儿看来,在天凤国从简举行便可。”

    话音未落,天凤国主缓缓起身,高大巍峨的身影倒映在大殿的地砖上,遮盖住了原有的光辉,给人以无形的压抑感。许是因为地位不同,许是因为敬畏的疏离,云剑缓缓低下头,令视线与面前之人宽大的肩膀向平,神色木然。只见天凤国主缓步上前,正色道:“云剑,如今太后派来的人已经将这件事宣传得沸沸扬扬,为了天凤国的颜面,只能委屈你了。”

    云剑闻言,心底不由得倏然生起厌恶之意,却也只得应声道:“是,孩儿…孩儿遵命。”听到满意的答复,那人缓缓闭上双眼,沉声道:“下去准备吧,一个时辰后启程。”“是。”语毕,云间的身形立时消失在白梨香萦绕的大殿内。

    临近正午,熹微的晨光早以褪去遮盖已久的面纱,将万丈光芒毫不吝啬地洒向身下的每一片土地。不计其数的光辉飘洒而下,落在泥土上,屋顶上,花上,将自己的余温送向每一寸土地。

    青石板路上,不时传来马蹄与石板相撞发出的声音。只见云剑换上一身淡蓝色长褂,身形健硕,稳稳骑在一匹枣红色的骏马上,漆黑的眼眸中闪现出凌厉的色彩。细细看时,但见他剑眉微皱,凌厉之色中隐隐掺杂着疑惑的神色。无心品味身两侧如诗如画的美景,脑中回想着方才临行前天凤国主在耳畔叮嘱的话语:“来到皇城,义父和你说话的机会也不会太多。义父只叮嘱你一句:无论遇见什么人,听见什么事,都不要慌,不要摆出惊讶的神色,更不能轻易相信,知道吗。”尊主为什么说这样的话?难道他有事在瞒着我吗?不要惊讶?难道皇城发生了什么事吗?

    尽力抹去脑中此起彼伏的疑惑,缓缓闭上双眸。上下眼皮悄然闭合的前一秒,离愁之绪早已迫不及待地窜上眼眸。东方,你到底去哪了?为什么不辞而别?看,我已经快二十岁了。你原本答应过我,在我的冠礼后,我们便成亲,永远不再分开。如今,冠礼要开始了,可你在哪?

    繁华的皇城内,阳光透过七彩色的琉璃瓦,折射出七彩的光辉。配上红玉色的耳坠,步摇上多彩的琥珀玛瑙,别是一番绚丽的景色。令人惊讶的是,太后可谓是盛装一番:金罗蹙鸾华服上又镶上了几颗珍珠,衬着明黄色,自是贵不可言。又择了和阗青玉如意形发簪,冰凉的青玉隐约散发出青翠欲滴的光芒,二者相配,在红蓝相间的绫罗锦绣的衣缎中,极为得体。

    东方身着一件晚烟霞紫绫子如意云纹衫,配上身下的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云蝶交错,花霞相应,在灿烂的日光下熠熠生辉。即使面上已涂了浓厚的胭脂水粉,却依然难掩煞白的面色。十根水葱般的玉指紧紧纠缠在一起,掌心早已泛起微微的汗珠,手掌内一片氤氲之气,好似在宣告着她的紧张不安。

    玉桀,每每听到这个名字,总会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久久不散。罢了,东方想到,许是因为天凤国主要来,才会如此紧张吧。

    理下凌乱的思绪,面上闪现出恬然顺和的微笑,站在妃嫔的那一侧,平视前方,努力保持着镇静。

    半晌,铜铃的摇曳声夹杂着马蹄碰击地砖的声音渐渐逼近。听闻此声,南宫陌淡然的面上渐渐闪现出一抹笑颜,威严中透着亲切,恰到好处。用平淡的目光静静地扫向来人,却在看到一副英俊的面庞是倏然睁大了眼睛。却见那人亦是以极其震惊之色回望自己,前所未有的恐惧不安如水般涌上心头,十指骤然用力,一道道血红色的划痕烙印在原本就已惨白的手掌上,刺痛了双眼,更刺痛了冰冷的心。

    怕来的,盼来的,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

    漠然对视间,无数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瞬间绽放开来。

    一瞬相视,恍若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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