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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0章 .密室人骨长城

    第四十章密室人骨长城

    很久不曾与萧子规谋面,再见到萧子规的当下,看到他枯槁干瘦的模样,他越是笑,夜色越觉得心酸。

    怎能不庆幸,均是劫后余生。

    “人没撞坏?”他双目瞄夜色一圈,“你这一惊一乍的还真是吓人”。

    萧子规半躺在病床上,话毕就开始对夜色理直气壮地颐指气使:“我口渴。”

    夜色一言不发,即刻走到他跟前,倒水,调配合适的水温,然后递到他手边。

    萧子规而后抬抬下巴指向一旁未阖严的窗,风动带动纱帘摇晃,再明显不过的示意夜色跑腿关窗。

    夜色扫他两眼,瞥到他满身嚣张的仅包了层皮的骨头,走两步关窗。

    窗关好,萧子规看了看一旁洗手间的门,对夜色说:“扶我去厕所,你要是抱得动我,我也不介意受一回让你抱着走。”

    夜色微微一笑,看着他树着浅短毛发的头顶,很想一掌拍下去,最终还是咬牙从牙缝里露出腻死人的声音:“知道得寸进尺怎么写吗?”

    萧子规摇摇头,脸上表情代表耳朵表示嫌弃。

    夜色就站在窗边,目光刻意地将他仔仔细细描摹了一遍:“最近照过镜子没?”

    萧子规目光澄亮,一笑满眼都是盈盈春光:“我又帅得杀死你多少脑细胞。”

    夜色最喜欢他自己往套里钻:“我过去知道你帅起来人神共愤的,才知道你丑起来也够惊天动地的。”

    萧子规扬扬自己的脸:“肤浅。就这病美男的模样足够哥哥我迷得你闻西姐七荤八素。”

    夜色啐他一口:“是,大好机会让你看清闻西姐是爱你的心灵美,偷着乐呢吧。”

    想起夜闻西说过的,萧子规进入普通病房能自由活动之后,就开始对她爱搭不理有情绪,最初见到萧子规憔悴模样的伤感通通消失,只剩下笑意。

    偏偏萧子规还兴致高昂:“大人的事儿你不懂。”

    夜色走到他床畔,从他手中抽走他贴着杯沿喝了几口的水杯。

    “我都被没好意思说你幼稚。喜欢人家那么多年,人家回应了你还傲娇起来,就你那点儿小心思,闻西姐看得透彻嫌弃你不成熟反悔了你可别哭。”

    夜色话落募然掀开萧子规斜搭在下/身的棉被,拍拍床侧示意萧子规往一侧靠:“往那边坐。”

    萧子规蹙眉,不知道夜色打得是什么主意:“孤男寡女共处一床,你少图谋不轨。”

    夜色往旁边推他,萧子规就往侧边挪过去。他刚坐下,夜色手中握着的水杯一抖,水流一小柱儿滴进他的床铺。

    “你一大人老大不小了还尿床我还真是不懂。”

    敢情那句“大人的事儿你不懂”她还记着呢,萧子规噗嗤一声笑,却也知道只有在最亲密的人面前,她才会这么“无理取闹”。

    “我走了。我错了。我作,我不懂事,我无理取闹,我没事儿找事儿。你好好歇着,我再来看你。”

    夜色撒完水就从床侧起身,把萧子规原本可以用在她身上的形容词一并说完,速度撤退。

    剩下萧子规坐在床边满脸哭笑不得。

    ****

    案件在侦查过程中,他们小组提供给刑警队的内容,一直是视野上的开拓,而不是具体物证。

    尚书青在医院被抢救的这段时间,刑警队那边已经顺着他手握的通讯工具,追查到他近日的住所。

    每两日一换,即便所用的租房登记信息都是伪造,他的警惕性也一直在持续地操纵他不停变换住址。

    司机罗峰是他的病患,这个帮手,他最终也选择丢弃。

    他在试图进行天方夜谭地复活亡者之路,实验室,却不在他的任何一个住所内,而是他新近购入的卡车托运的小型集装箱。

    集装箱面积不大,却满是众人陌生的、闻所未闻的器械和化学试剂。

    他布置这样一个精密的小型实验室,耗费的时间绝非数日之短。

    得到最新简报,夜色迫切想要知道尚书青内心的自白,特意跟随刑警队进入部署医院,来寻找答案。

    ***

    尚书青的状态并不好,意识清醒,身体却遭受重创失去自由。

    主治医生在警方进入病房前,反复强调尚书青刚刚摘掉氧气面罩,不适宜长时交谈。

    撞车当日入院后,这是第二次他状态允许配合盘查,进入案件侦查程序的众人存有的需要他解答的疑问早已囤积众多。

    上次屠宰场的现场勘查后续报告已陆续出炉。

    剩下的生死未卜的失踪乘客,裴白墨之前给出化尸的推测。

    屠宰场内原本的作料腌浸池的提取液内,发现了未溶解分化完全的人肉纤维。

    这是一个悲观的预兆。

    全数十五条人命,难道真得无一幸免于难?

    尚书青面对追问,冷静地点头。

    ……

    夜色向裴白墨转述这一部分的时候,微一停顿:“最近的新闻报道里,新近审判的投毒杀人者,也被冠上了冷酷冷静这样的标题。”

    “你觉得他们落网之后痛哭忏悔才正常?”裴白墨从和林瑟对弈的棋局上拔出眼睛,问夜色。

    夜色还未作答,林瑟顺带评论了一句:“痛苦忏悔求谅解那是出轨的渣男。”

    裴白墨和夜色齐齐将目光对准他:“其实你可以不用说话。”

    林瑟感受到双面飞来的寒光,抬头两边瞄了一眼,再低头看到自己半壁江山已去,伸手和棋。

    “不下了,浪费时间。”

    再多一步,就可以将林瑟杀得哀鸿遍野,他这个时候撤退,就差临门一击的裴白墨随口一提:“是,其实我早就想善意地提醒你,你的棋艺封顶了,再怎么练习,都是浪费时间。”

    林瑟转头看夜色:“见过比这更小气的人吗?见人下棋快输了都不知道让一让。”

    裴白墨眯眼,历来习惯拆林瑟的台:“见过笨拙的,没见过笨到这种地步的。我已经让了你五步了,就这样,都阻止不了你一路狂奔丢兵掉马直奔输棋而去。”

    林瑟:“……”

    林瑟僵硬地异常明显,夜色接口继续回归案件:“他去墓地自投罗网,一方面是为了尚青辞的墓,单纯的墓碑并不重要,他在意她的墓志铭;另一方面,是为了把他耗时三年才做好的帆船模型放进墓室里。那是他应允尚青辞的礼物。那个模型,市局从墓地那里拿到了,材料是……”

    “人骨。”

    裴白墨并不意外,倒是林瑟这个听众有疑惑:“他应允了送出那份礼物,可也没道理必须要放进墓里面去,凶手为什么一边缜密,一边这么冒险自投罗网?”

    “我们曾经怀疑过,他保留了尚青辞的遗体。实际上,墓地里摆放的,是她真正的骨灰,他保留的只是尚青辞的一部分,她的沉睡的大脑。所以,他会涉险出现在墓地,因为他的尚青辞,的确是在那里。他依旧缜密,直到他飙车离开,才暴露目标。”

    “他想复活的,也并不是尚青辞的*,而是她的意识。”

    “他用那些受害人的大脑来做实验。”

    做这样的复述,并不轻松。

    夜色记得出了病房门,刑警队的警员特意告诉她另外一个细节。

    “集装箱里摆放了几个电子时钟,我们最初没有发现特别之处,后来的二次勘查刚好碰到闹钟响。”

    “我想那是当年尚青辞车祸前拨给凶手的最后一通电话的录音。他保留下来,设置成闹钟铃声反复收听,不断重温。”

    那段录音里,尚青辞说:“别着急,我快出城了,我们马上就能见面了。”

    她说自己快出城,却在出城前最后一个弯道上撞车身亡。

    马上就能见面,成了再也无法相见。

    他把那段话反复收听,是为了提醒自己她永不会再来,还是从不曾离开?

    夜色不想深究原因。

    每一个因为自身悲痛,就把他人变成和自己一样不幸的人的人,都不值得同情。

    ****

    夜色离开去置办晚饭的空档,林瑟问裴白墨:“你不打算让katze知道?”

    裴白墨捏紧眉心,知晓林瑟问的是身体状况,轻轻抚蹭自己的额头:“这种状况算性命之忧吗?”

    林瑟摇头。

    “这跟生离或者死别有关系吗?”

    林瑟再度摇头。

    “所以我会让色/色知道。”

    他用再平常不过的语气评论自己可能会瞎会聋这件事,林瑟听到之后并不觉得这真得是一件小事。

    “你舍得让她担心?”

    裴白墨蹙眉,不解从眉心一点一点逐渐向眉梢蔓延:“她不需要担心,我不会成为她的累赘,更不会不告而别。不存在后面的我舍得与否的问题。”

    “她如果知道之后嫌弃你身有残缺呢?”

    裴白墨手搭在耳后:“你不相信我的审美观?”

    林瑟默。

    “我看上的人怎么会单纯得肤浅得因为一双视力好的眼睛或者听力好的耳朵而喜欢一个人。”

    “你都能因为苹果不用剥皮这样的原因钟情苹果这么多年,katze为什么不能因此嫌弃你?”

    林瑟话落,就收到裴白墨赤/裸裸地不满。

    他扔掉自己刚看了仅一页的画册,略显朦胧的视线对焦在林瑟脸上:“没关系。她如果抛弃我,我会向方津学习撒泼。”

    “这才几天,你对katze的感情已经深到要死要活了?”林瑟明显不相信裴白墨的恋爱进度。

    “我最近时间多。”

    林瑟瞬间了悟。

    裴白墨时间多,多到被抛弃的话只好以撒泼来打发时间,逼走无聊。

    有些人的变态程度,果然是没有上限的。

    ****

    夜色再度进入裴白墨的病房时,林瑟早已不知去向。

    案件一个接一个,这段时间以来,真正的二人独处的时间并不长。

    他们甚至还没有过一次真正的约会,这诡异的恋爱进程。

    除了莫名其妙这个词,夜色自己也想不出更好的词汇来形容和裴白墨恋爱的进度。

    为他准备餐食并不是一件轻松地工作。

    除了苹果之外,裴白墨挑剔食物的程度和他打击人的爱好一样令人发指。

    他并不是那种自己在意的人准备的食物即使难吃到不能下咽都会甘之如饴吞下肚的善解人意的男人。

    卖相好看的,因为味道差强人意而被拒绝;卖相差的,因为卖相差而被他这个以貌取食的龟毛者同样拒绝。

    好在夜色对待他一向有耐心:“按照你的分类,世界上好像没有适合人类食用的东西了。不如你告诉我,你到底想吃什么。”

    他原本低垂的视线忽而抬起准确地盯上自己的唇,夜色这才发觉这是自己给自己刨了个坑,即刻转移话题:“整晚时间太长了,我们做什么来消磨?看片,聊天,还是你直接睡觉休息?”

    她给的提议全部都是最俗不可耐的选项,裴白墨倒是认真地思考,然后做出选择。

    “聊天。你问我答,或者我问你答,可以消磨时间。”

    这么原始的交际活动,夜色突然觉得这个规矩的选项不适合在这个上有层顶,下有床铺的地方进行。

    “还是看片吧?”她微作挣扎。

    裴白墨点头,紧随其后脱口而出的话却是质疑:“可以,然后我们需要思考看哪部片子,给自己继续找麻烦。”

    夜色虽然觉得自己的挣扎意义不大,却也不想聊天被他噎死之后出现冷场,脑袋灵光一闪,突然有了好的选择:“林瑟和方津的婚礼录影,这个怎么样?”

    夜色在等裴白墨的答案,却不知道自己这句话,放到思考方式异于常人的裴白墨身上,被翻译成了:

    她催婚。

    于是夜色便不能理解,为什么一切如常,裴白墨的脸上,却突然之间,眉梢眼角都是氤氲的笑意。

    一场由思维方式差异导致的“悲剧”,即将上演。

    作者有话要说:每个角色都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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