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默默残香静里闻 14
丫鬟将大夫送出门，又倒了一杯水递到云月跟前，“刚刚真是有惊无险，差点儿脑袋就搬家了，还好主来得及时，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云月苍白着张脸，泯泯发白的嘴唇，一声不吭。
丫鬟依旧自顾的说道：“你说那人，看起来也挺俊朗的，怎么翻起脸来就不是个人，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待会主一定会替你出气的！”丫鬟自己说了半天，见云月一声不吭，便也觉得无趣，便道：“那姐姐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叫我。”
等丫鬟转身出门，将门掩上时，并听得脚步声远去，云月这才似乎松了口气，才道：“可以出来了。”
隐藏在珠帘后的人只是阴阴一笑，并不答话。
云月又道：“小尘这小丫头还小，才十五岁，还不懂事，还望岚寂大人能网开一面。”
“哦……”帘后的人若无其事般的应了一声。
这声音在云月听来，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正向小尘的喉咙切去。“况且……况且小尘并不知道大人您的存在。”
“呵呵……”在这样轻松的笑声中，混合着重物落地的声音。帘后的人只是用脚尖轻轻的朝落地的物体一抵，笨拙的物体顺着地面飞快的滑飞云月的脚前，地面上拖出一道长长的血迹。
在物体碰触到云月的脚尖时，云月一惊，连忙将双脚缩回。朝脚前一看，不由得哆嗦了一下，“怎么可能？”云月怎么也想不到，蜷缩在她脚前的人会是小尘。前一刻才刚转身出门，这一刻却横尸脚前，云月不停的摇头，向后退去，死都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怎么可能？你明明一直站在帘子后的，怎么可能？”泪水却忍不住的刷刷而落。
“为什么？”云月憎恨般的含着泪问站在珠帘后的人，“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前一刻还活灵活现的在自己跟前稚说一通，因为早知房内有人才故意将她支开，没想到才一转眼的功夫已横尸眼前，“你是个疯子！”在云月咒骂出口时，人也跟着起身向门的方向奔去。
她突然发现，跟随他这些年来她从来都没有真正的认识过他，也不知道这个人究竟可怕到什么程度，又残忍到什么程度。
但还是晚了一步，只觉得后背受到重重一击，一口血吐在门框上，云月倚着门慢慢转过身来，瞪着眼对着帘后的人怒道：“你就是个疯子，没有感情的疯……子！”便倚着门滑坐在地，头重重的偏向一边，两眼死 不瞑目般的瞪着不远处的小尘，又像是在瞪着帘后的那个人。
像是穿过时空，穿过久远而模糊的记忆。
她记得多年前的早晨的街上，一个五岁的小女孩，被人用一张纸写着‘我是小偷’，用黏糊黏贴在额头上，站在街上向被偷了东西的摊贩认错，嘴里还不停的念道：“我是小偷，我不要脸，我偷人东西……”
云月走了过去，想揭掉黏在小女孩额头上的纸，一旁的摊贩见状连忙粗声呵斥道：“不关你的事，走远些！”
云月不服气的反驳道：“她还只是个孩子，用得着这样惩罚吗？”
“小时偷针，大时偷金。懂不懂？”
“她拿了你什么东西，我赔你！”
摊贩一听笑了，“喏……”摊贩撅撅嘴，“偷了俺一个包子。”边说着边用手指指放在蒸笼旁早已冷却的包子。
“你放了她，我替她付了。”边说着边递过去几粒细碎的金铢子。
摊贩一瞅，“吆，您这是付钱还是打发叫花子呢？这么碎，连颗整的小金铢子都凑不齐。”
云月不解道：“一个包子能值多少钱？”
“是，在平常人眼中是不值钱。但在饥饿的人的眼中那可是千金难买！再说了，打您说替这娃付这钱开始就涨价了。”边说着边用手比划道：“友情价！”
云月看摊贩双手食指交错在一起比了一个‘十’字，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又加了两小粒碎金铢。
摊贩摇摇头，又用手比划了一下。
云月这才会意过来，“你怎么不去抢？”
“我正经生意人，不干伤天害理的事。”
“你……”
摊贩伸出一只手来，“给还是不给？”
云月看了看可怜巴巴的小女孩，想了一会儿，才将发髻上的一枚翡翠簪子取了下来，“我身上没带那么多银两，你看用这抵押可行？”
摊贩一见云月手中翠绿欲滴的簪子，一看就是上等货色，有些不可置信道：“你当真要用它来抵押？”
云月点点头，“难道你不同意？”
“同意，同意，当然同意了。”便将云月手中的簪子抢似的取了过来。眯着眼笑嘻嘻的看着手中的翡翠簪子，摆手道：“这个小女娃子你也一并带走吧。”
云月没理睬摊贩，将黏在小女孩面上的纸揭了下来。小女孩眼泪汪汪的看着云月，“姐姐，我不是故意想偷人东西的，我只是好饿，好饿，好多天都没有吃东西了，所以才去……”
云月不等小女孩说完，怜爱的打断道：“我懂，你说的我都能理解……”
听到这话，小女孩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云月将小女孩搂在怀里，“以后你再也不用挨饿受冻了……”
后来才知道，这小女孩叫小尘，是从一户大户人家逃出来的，也是主人给她取的名字，卑如尘埃，微不足道，所以才叫小尘。
再后来，她遇到了他，他将簪子送还于她。可是后来，在那条街上那个卖包子的摊贩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只要你愿意跟我走，我便会给予你想要的一切，除了爱。”他缓缓道来，话语冰冷得就像是在谈一场交易。
后来她就在想，终有一天自己会打动他那颗一直封藏的心，可是后来的结果却并非如此。
再后来的后来，她带着小尘随他来到沙漠之源，栖身在这牡丹园。
他只是问她愿不愿意随他一起走，她也不知道身边怎么会突然出现这样一个人，她说：“只要带上小尘，天涯海角，她都愿意跟随。”
这一过便是十年……
她的目光似死死的盯着帘下露出的华贵的靴子，十年，她却从未见过他的面目，他只是说过，也是最温柔的一句话：“你温婉的性格很像一个人……”
而很多时候，她只听道他冰冷的浅笑，她不知道曾经在他身上发生过什么，更不知道在这冰冷的浅笑背后究竟又隐藏着怎样的一张脸。她也从未过问过，一心只想，只要带着小尘一起，其它的都不再重要了。
发髻上的那枚她曾经用来抵押，而又被他不知用什么方法而得到的簪子，终于坠落在地，断成两段。
直至此刻她才知道，他每次从角落里默默的注视着她，并不是因为喜欢她，只因——你温婉的性格像极了一个人……
——这对于她来说，这究竟是何等的悲哀呢？
云月苍白着张脸，泯泯发白的嘴唇，一声不吭。
丫鬟依旧自顾的说道：“你说那人，看起来也挺俊朗的，怎么翻起脸来就不是个人，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待会主一定会替你出气的！”丫鬟自己说了半天，见云月一声不吭，便也觉得无趣，便道：“那姐姐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叫我。”
等丫鬟转身出门，将门掩上时，并听得脚步声远去，云月这才似乎松了口气，才道：“可以出来了。”
隐藏在珠帘后的人只是阴阴一笑，并不答话。
云月又道：“小尘这小丫头还小，才十五岁，还不懂事，还望岚寂大人能网开一面。”
“哦……”帘后的人若无其事般的应了一声。
这声音在云月听来，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正向小尘的喉咙切去。“况且……况且小尘并不知道大人您的存在。”
“呵呵……”在这样轻松的笑声中，混合着重物落地的声音。帘后的人只是用脚尖轻轻的朝落地的物体一抵，笨拙的物体顺着地面飞快的滑飞云月的脚前，地面上拖出一道长长的血迹。
在物体碰触到云月的脚尖时，云月一惊，连忙将双脚缩回。朝脚前一看，不由得哆嗦了一下，“怎么可能？”云月怎么也想不到，蜷缩在她脚前的人会是小尘。前一刻才刚转身出门，这一刻却横尸脚前，云月不停的摇头，向后退去，死都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怎么可能？你明明一直站在帘子后的，怎么可能？”泪水却忍不住的刷刷而落。
“为什么？”云月憎恨般的含着泪问站在珠帘后的人，“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前一刻还活灵活现的在自己跟前稚说一通，因为早知房内有人才故意将她支开，没想到才一转眼的功夫已横尸眼前，“你是个疯子！”在云月咒骂出口时，人也跟着起身向门的方向奔去。
她突然发现，跟随他这些年来她从来都没有真正的认识过他，也不知道这个人究竟可怕到什么程度，又残忍到什么程度。
但还是晚了一步，只觉得后背受到重重一击，一口血吐在门框上，云月倚着门慢慢转过身来，瞪着眼对着帘后的人怒道：“你就是个疯子，没有感情的疯……子！”便倚着门滑坐在地，头重重的偏向一边，两眼死 不瞑目般的瞪着不远处的小尘，又像是在瞪着帘后的那个人。
像是穿过时空，穿过久远而模糊的记忆。
她记得多年前的早晨的街上，一个五岁的小女孩，被人用一张纸写着‘我是小偷’，用黏糊黏贴在额头上，站在街上向被偷了东西的摊贩认错，嘴里还不停的念道：“我是小偷，我不要脸，我偷人东西……”
云月走了过去，想揭掉黏在小女孩额头上的纸，一旁的摊贩见状连忙粗声呵斥道：“不关你的事，走远些！”
云月不服气的反驳道：“她还只是个孩子，用得着这样惩罚吗？”
“小时偷针，大时偷金。懂不懂？”
“她拿了你什么东西，我赔你！”
摊贩一听笑了，“喏……”摊贩撅撅嘴，“偷了俺一个包子。”边说着边用手指指放在蒸笼旁早已冷却的包子。
“你放了她，我替她付了。”边说着边递过去几粒细碎的金铢子。
摊贩一瞅，“吆，您这是付钱还是打发叫花子呢？这么碎，连颗整的小金铢子都凑不齐。”
云月不解道：“一个包子能值多少钱？”
“是，在平常人眼中是不值钱。但在饥饿的人的眼中那可是千金难买！再说了，打您说替这娃付这钱开始就涨价了。”边说着边用手比划道：“友情价！”
云月看摊贩双手食指交错在一起比了一个‘十’字，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又加了两小粒碎金铢。
摊贩摇摇头，又用手比划了一下。
云月这才会意过来，“你怎么不去抢？”
“我正经生意人，不干伤天害理的事。”
“你……”
摊贩伸出一只手来，“给还是不给？”
云月看了看可怜巴巴的小女孩，想了一会儿，才将发髻上的一枚翡翠簪子取了下来，“我身上没带那么多银两，你看用这抵押可行？”
摊贩一见云月手中翠绿欲滴的簪子，一看就是上等货色，有些不可置信道：“你当真要用它来抵押？”
云月点点头，“难道你不同意？”
“同意，同意，当然同意了。”便将云月手中的簪子抢似的取了过来。眯着眼笑嘻嘻的看着手中的翡翠簪子，摆手道：“这个小女娃子你也一并带走吧。”
云月没理睬摊贩，将黏在小女孩面上的纸揭了下来。小女孩眼泪汪汪的看着云月，“姐姐，我不是故意想偷人东西的，我只是好饿，好饿，好多天都没有吃东西了，所以才去……”
云月不等小女孩说完，怜爱的打断道：“我懂，你说的我都能理解……”
听到这话，小女孩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云月将小女孩搂在怀里，“以后你再也不用挨饿受冻了……”
后来才知道，这小女孩叫小尘，是从一户大户人家逃出来的，也是主人给她取的名字，卑如尘埃，微不足道，所以才叫小尘。
再后来，她遇到了他，他将簪子送还于她。可是后来，在那条街上那个卖包子的摊贩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只要你愿意跟我走，我便会给予你想要的一切，除了爱。”他缓缓道来，话语冰冷得就像是在谈一场交易。
后来她就在想，终有一天自己会打动他那颗一直封藏的心，可是后来的结果却并非如此。
再后来的后来，她带着小尘随他来到沙漠之源，栖身在这牡丹园。
他只是问她愿不愿意随他一起走，她也不知道身边怎么会突然出现这样一个人，她说：“只要带上小尘，天涯海角，她都愿意跟随。”
这一过便是十年……
她的目光似死死的盯着帘下露出的华贵的靴子，十年，她却从未见过他的面目，他只是说过，也是最温柔的一句话：“你温婉的性格很像一个人……”
而很多时候，她只听道他冰冷的浅笑，她不知道曾经在他身上发生过什么，更不知道在这冰冷的浅笑背后究竟又隐藏着怎样的一张脸。她也从未过问过，一心只想，只要带着小尘一起，其它的都不再重要了。
发髻上的那枚她曾经用来抵押，而又被他不知用什么方法而得到的簪子，终于坠落在地，断成两段。
直至此刻她才知道，他每次从角落里默默的注视着她，并不是因为喜欢她，只因——你温婉的性格像极了一个人……
——这对于她来说，这究竟是何等的悲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