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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默默残香静里闻 13

    眼前的人,从一开始到现在,沉着得让人心生压力,那种不动声色,坚韧的神情让人始终有一种不敢轻视,说不准一个眨眼,便亡魂他的剑下,云月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这种人看起来丝毫不懂得怜香惜玉,对旁人的蔑视,对自己所爱的人却是极度爱护,这一类的人永远只会为所爱的人而战。

    那么,爱上他的那个人究竟是幸还是不幸呢?

    “人是我带来的,就应该是我带走。”安玄的语气没有丝毫的退让。

    这回答得让一向谈笑风生的牡丹不禁一时哑然,连他自己的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顾虑什么,软硬并施对眼前的男子来说却毫无作用。

    “凭什么?”黑牡丹淡淡道,心却跟着紧张了一次,生怕对方措不及防的出手相逼。

    安玄笑笑,“那我也只能对你说——抱歉了!”

    这种笑冷冽直击人心,却让混迹在不同类别的人之间的牡丹也猜不透。也不示弱道:“要这姑娘的人实 在太多,我好不容易才将这姑娘弄到手,怎么能轻易再给你呢?”黑牡丹抚摸着自己纤细的手指,嘴上虽说着话,心里此时此刻也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说吧,你要多少银两?”

    一向视钱如命的人此时却摇了摇头,此时对金钱却没了心思,安玄不禁觉得好笑,“那只有一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黑牡丹抬起头来问。

    “杀了你!”

    黑牡丹神色微微一变,本能的自我防御起来,却不动声色的轻叹道:“真没意思,刚刚说要我的脑袋,现在说杀了我,说来说去还是想要我的命。是不是也有人出高价钱买我的命?”牡丹半玩笑似的问,“听说你生命中有两个对你最重要的人,一个是你师父,一个是叫如樱的女子?”

    安玄也不隐瞒,如实道:“师父待我恩重如山,如樱是我所爱的人,这两个人对我来说当然重要。”

    “若是用来交换呢?”黑牡丹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

    安玄的脸色徒然一沉,眼神阴深的看向黑牡丹,瞬间杀气腾腾,“谁要是打他们俩的主意,谁就是把自己的脖子往我安玄手中这柄剑刃上抹!”袖中的短剑跟着说话声脱袖而出,白晕的光刺得人眼睛生疼。“你说话最好给我注意点!”

    在安玄短剑脱袖而出之前,黑牡丹警惕性的向后平滑出数步,直至退到窗户边。

    依稀听见屋外淅沥的雨声,柔和的雨声乍一听起来,就像轻落在人的心坎上,柔软无比,与屋内压抑的气息格格不入。

    安玄话音方落,一只乌黑的手突然破窗而入,屋内的烛光临近熄灭般的摇了一摇。

    黑牡丹冷不防突然从窗户外冒出来的手,一惊之下连忙躲闪。静夜中听得‘哧’的一声,黑牡丹虽躲过这徒然破窗而入的手,但右腰部位却被这只手撕去一片衣襟,裸露在外的肌肤顿时血红一片。

    黑牡丹毕竟不是一般的寻常的青楼女子,一惊之下并未乱了阵脚,在这一躲闪之间,右手捏住破窗而入的手的手腕,五指一紧,这只乌黑的手竟然硬生生的被黑牡丹齐腕捏断,就像是一根沙漠上枯竭失去水分的树枝般被人不小心踩了一脚发出‘咔嚓’一声。

    那只还拿在黑牡丹手中的断手,在昏暗中瞬间化为点点尘埃,消失不见。

    黑牡丹正待推窗,看看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胆。

    安玄依旧坐在那里,连眉都没有抬一下,看着黑牡丹手中的断手化为无影,阻止道:“已为尘埃,无物可寻。”

    黑牡丹顿了一顿,推窗的手便也收了回来。窗外的人就像这只断手一样,已早以归为尘埃,哪还有什么痕迹可寻。

    黑牡丹脸色的杀气瞬间淡了下去,安玄全当未瞧见,他始终清楚的明白,黑牡丹绝不是一个平凡而简单的人。在这种生死关头,试问哪个平凡的的女子能做得出手如此犀利,没有丝毫的的犹豫。

    “你已和岚寂谈了交易,这辈子恐怕都脱不了身了。刚刚那只是岚寂师弟派来给你点颜色瞧瞧,若是你有违背之意,下场跟它无二样。”说着安玄看了一眼桌上先前被他捏成碎片的杯子。

    黑牡丹眉毛一挑,嘴角一扬,不屑一顾,“他能耐我何?”

    “他能耐你何?”安玄轻轻的闭上眼睛,嘴角抿出一道很好看的弧度,嘲讽的笑意立即从这道充满魅力的弧度上蔓延开来。不知道是笑普通人的无知,还是笑黑牡丹纵然背后有人撑腰,也抵不过岚寂的轻轻一挥手的势力。“这漠上亭既然作为舍都通往内陆的重要要道,也是在岚寂的管辖范围之内,你说他能耐你何?”

    如今的岚寂早已不是昔年的岚寂了,那个曾经的岚寂早以一去不复返,为爱抑或是为了恨。

    “你纵然会些皮毛的法术,纵然你背后有人替你撑腰,到了岚寂面前……”说到这,安玄停了下来,好言劝道:“但愿你还是莫要与岚寂作对。”

    “作对又能怎样?”黑牡丹还是不屑。

    “下场只有一个……”安玄重重的吐了一个重音,“——死!”

    “我黑牡丹何时怕过死!更不会苟延残喘的偷活。”心早就死在了几年前,如今自己只是一具会呼吸会说话会行走的活死人罢了,又何时惧怕过生死。“更何况只是一个小小的暗杀组织罢了。”

    “小小的暗杀组织?”安玄嘴角挂着一丝冰冷的笑,“你可知道这个组织之前叫什么名字?”

    见黑牡丹不说话,安玄接着道:“这个组织是当年天渊国一个藩王留下的暗杀组织,它并没有随着这个藩王的死亡而解散,反而更加的扩大。而近年来,又被我岚寂师弟收买在旗下。我师弟是何等的聪明,在结盟的时候,暗地里给他们服过一种药,如今他们就如同活干尸,只知道听从他的命令,没有一丁点自己的思维能力。”

    安玄不知觉的抬眼看了一眼站在窗户旁的黑牡丹,她一只手依旧安在流血的伤口上,觉得这女子外表看起来虽柔弱,可骨子里却是坚韧无比,也绝不会轻易妥协或低头。

    “你受伤了。”

    黑牡丹摆摆手,安玄说着边起身走出房间。

    安玄走下楼,命一名丫鬟端一盆水到黑牡丹的房间。听见推门声,坐在梳妆台前的黑牡丹,隔着帘子挥手道:“下去吧,没有吩咐,就不要进来。”

    “是。”丫鬟欠身退下,不禁抬眼隔着珠帘向里瞧了一瞧,奇怪的退了房门,并掩好。

    黑牡丹将按放在腰间的手抬到眼前看了一眼沾满血的手,跟着轻叹一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一只手在抚摸着自己的额头和脸颊,“你是我眼角的纹,是我三千青丝里渗出的根根白发……”衰老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件可怕而又必须接受的事,尤其是对于一个年过三十的女人来说,青春早已一去不复返,“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可知道我这些年活着多么的不易?你怎么舍得丢下我一个人?”黑牡丹对着镜中的自己喃喃自语,却不知不觉的湿了眼眶,

    百年也不过一瞬,十年也只是百年中的一个小插曲。可若是爱了,又怎能轻易解脱?轻易全身而退?

    人总是很矛盾,爱了怕有离别,离别了怕有思念。所谓的相濡以沫,不离不弃,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相濡以沫,不离不弃。相濡以沫,不离……不弃……”黑牡丹接连说了几句,那种无法舍忘的情怀早已吞噬布满泪水的双眼,“相濡以沫不易,相忘于江湖却更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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