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赵琛之礼
三十二章
梁举人夫妇坐了上首，面前放了个蒲团，
白璇被李妈妈引着，跪着奉了茶：“父亲，请喝茶！”
梁举人中等个子，五官和梁启诚略有几分相像，长着一张国字脸，只是一直板着，看起来严肃些。
他接过白璇捧上的茶，喝了一口，赏了她一块古砚，训诫道：“做了夫妻，就是前世修来的缘分！往后，你二人要互相体谅，相敬如宾！”
“是，父亲！”
白璇毕恭毕敬地应了，才给梁太太敬茶，只是膝盖还没有跪到蒲团，就被梁太太拉了起来。
“好孩子！快起来！”梁太太握住白璇的手，拿着一对碧幽幽的翡翠手镯就往白璇手腕上套，慈爱地解释道，“这玉镯，还是诚哥儿祖母赏给我的，今儿传到了你手里！”
白璇忙道谢：“多谢母亲赏赐，媳妇一定好好珍惜！”
梁太太“噗嗤”一笑：“这些都不算什么？只要你和诚哥儿好好的，娘就心满意足了！”
她是过来人，岂能看不出来——
儿子、媳妇两人是并肩进来的。
尤其，诚哥儿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显然，这一对小夫妻极是融洽！
白璇是自己千挑万选看中的儿媳妇，品貌双全，又出身官宦世家，梁太太心中只有乐见他们亲近的，双手合十道：“阿弥托福！诚哥儿和你顺顺利利地成了亲，娘的心事就放下了一半！”
她又指着梁启诚，笑着道，“梁家九房，三代就这么一根独苗！你们夫妻和乐，早日开枝散叶！让娘抱上胖娃娃，娘心中就再也没有什么发愁的了！”
胖娃娃？
白璇眼前突然闪过瑞哥儿的模样——虎头虎脑，圆圆的小脸，可不就是胖娃娃？
白璇只觉得心像针扎般刺痛，又怕被人看出端倪，默默地垂着脸。
梁启诚见了，只当她是新媳妇，脸皮薄，忙出声打断：“娘——”
梁太太和李妈妈都笑起来，就是梁举人嘴边也露出一抹笑意。
李妈妈乐不可支的：“太太您看，大爷这就开始护着大奶奶了！还真是个疼媳妇的！”
堂上，丫鬟仆妇们都轰然笑起来。
白璇强颜欢笑，也跟着扯了扯嘴角。
倒是梁启诚弄了个大红脸，神色羞赧。
“疼媳妇才好——”梁太太忍着笑意，朝梁启诚摆了摆手，“好了好了！不拿你媳妇打趣了！你领着璇丫头回永安居，可别耽搁了早膳！”
永安居内，早摆了一桌早膳，种类丰盛。
因为刚才的插曲，白璇心里一直沉甸甸的，用了一碗碧玉粳米粥，并一个茯苓糕，就放下筷子。
不管过去了多久，只要一想起瑞哥儿，她就觉得自己索性还是死了才好。
旁边，梁启诚见了，忙问：“怎么就吃这么一点，可是不合你胃口？”
他一发愁，眉头就皱了起来。
不！白璇，不要再想着瑞哥儿了！
总是这么颓顿下去，可怎么才好？
她强压着心中杂念，摇了摇头，冲着梁启诚甜蜜一笑：“没有的事！我本来就胃口小！这就吃饱了！大爷多用点！”说着，就亲自夹了个花卷，搁在梁启诚面前的小碟子上。
梁启诚嘴角翘了翘，慢条斯理地咽了，才放下筷子！
才用完膳，李妈妈就捧着一个托盘进来，上头放着一叠整整齐齐的册子。
李妈妈把卷册往白璇跟前推了推：“这些都是咱们永安居的账册和库房存本！如今，大奶奶您进了门，正应该交到您手里！”
白璇忙推辞：“别，别！还是妈妈你收着！”
李妈妈长着一张圆脸，一副心宽体胖模样，笑容满面的：“这些卷册，一直以来都是老奴替大爷收着的！如今大奶奶来了，老奴也终于可以放下心事，松快松快了！”
白璇还想推脱，就听见梁启诚道：“阿璇，你接着吧！娘也答应了的——下个月，李妈妈这就要告老还乡，颐养天年，含饴弄孙去了！”
白璇只得接了，又给李妈妈封了两封银锭子，算是打赏之物。
李妈妈也喜笑颜开地接了，又冲着小纨、小素两人招了招手，解释道：“大爷天天读书，却是不知晓家中琐事！往后，老奴离了府里，大奶奶若有什么事情，只管打发这两个丫鬟跑腿！”
小素赶紧跪下磕头，小纨却是缓了一缓，才弯下腰去。
紫雀也替白璇一一打了赏，才招了画眉上前。
两人郑重地给梁启诚磕过头，才改了称呼，往后就不再称呼白璇、梁启诚“姑娘、姑爷”，而改称“大奶奶、大爷”了！”
才算互相厮见完毕。
房里，只剩下梁启诚、白璇两人。
白璇要熟悉账册，就坐在茶几边翻看。
梁启诚坐在窗户边，手里拿着一本书，只是也奇怪，他最是心思沉静一个人，此时一个字都看不下去，只时不时地用余光瞥着白璇。
白璇忍俊不禁——
怨不得说温柔乡是英雄冢，男人到底是男人！
只是，她也知道，这一世，她的身家性命、前程荣辱，是全都系在梁启诚身上的，总要把他的心给拢住。
白璇收了账册，拿茶壶倒了一杯温茶，放到梁启诚手边，柔声道：“大爷，喝水！”
话音未落，却被梁启诚抱了坐在膝盖上。
他手中的书却是“吧嗒”一声，落在地板上。
就听见梁启诚道：“别看账册了！以后有的是时间！”
“大爷！”白璇被抱着，岔开腿坐在他大腿上，面对着面，这个姿势让人脸红，她拿手推了推他：“快放手！大白天的！”
“房里也没有旁人，门也掩着！”梁启诚说着，就把手搁在白璇肩膀上，凑过脸去，在她唇上轻轻地啄着。
他的眼睛晶晶发亮。
白璇觉得自己就像珍宝一样，身子一软，就紧紧地贴在梁启诚胸膛上，两只手勾住他的脖颈。
他吃着她的舌头一阵缠绵，一时分开，眼睛都猩红了，腻着白璇不放：“别走了！我今天是没有别的心思了，只想抱着你不放！”
白璇怎么都蹭不开，只得任由他搂着，把脸埋在他肩膀窝，小声娇嗔埋怨：“爹还说你是正人君子！别是看走了眼！我看你也是个油嘴滑舌的！”
“永安居”正房窗户外，种着一棵高大椴树，枝繁叶茂。
树影晃了晃，底下站着个身穿鹅黄色衣裙的丫鬟，却是小纨。
隔着窗户纸，正好可以看见里面的人影交叠——
里头的一举一动，都可以看得隐隐绰绰！
大白天的，大爷和大奶奶这就抱在了一起？
小纨“呸”了一声——还是大家闺秀呢，真是厚脸皮，大白天地就在房里勾着大爷不放！
她看得脸皮火热，忙跑跳几步，绕过走廊，就正好看见小素捧着一个大匣子迎面而来。
“小素，你拿着什么？”
小素一向是听她号令行事，唯她马首是瞻的，忙解释道：“说是英王府白侧妃送过来的贺礼！”
英王府的白侧妃是白璇的堂姐，小纨是知道的，就伸手接了匣子，淡淡吩咐道，“给我吧！我去拿给大奶奶！”
小素不敢违抗，待小纨转过身，才偷偷翻了个白眼。
小纨捧着匣子，一到正房，就上前敲门，禀报道：“大爷，大奶奶，奴婢进来了！”
白璇本正坐在梁启诚膝上，忙站起来，理了理衣裙，才高声吩咐：“进来！”
里头一阵衣衫窸窣声。
小纨咬了咬唇，才推门而入。
梁启诚有些恼火，又有些尴尬，咳嗽了一声，轻声道：“阿璇，我去书房了！”
“知道了！”
白璇脸红红的，落在小纨眼里，心中的滋味更是说不清道不明。
她把匣子搁在茶几上，解释道：“大奶奶，这是英王府白侧妃送来的贺礼！奴婢放在这里了！”说着，就脚不沾地地出了门。
英王府？
白侧妃送来的贺礼？
白琼的添妆早就送到了白家二房，又哪里来的贺礼？
匣子有半张桌面大小，四周拿锁匙固定着，她费了好大的劲才拆开。
一打开，压在里头的物件就散开来，却是一张完整的红狐狸皮！
皮毛丰盈，色泽明艳至极，却是难得一见。
底下压着一封信，白底红框的信封，上面并没有写着收信人。
白璇有些猜到了，一时心头狂跳，手脚都颤抖着，抽出信纸。
上面只写着一行字：“偶然猎到了红狐，你留着做冬衣穿！”
寥寥十几个个字，龙飞凤舞。
上头并没有署名，只是，白璇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果然是赵琛的字！
梁举人夫妇坐了上首，面前放了个蒲团，
白璇被李妈妈引着，跪着奉了茶：“父亲，请喝茶！”
梁举人中等个子，五官和梁启诚略有几分相像，长着一张国字脸，只是一直板着，看起来严肃些。
他接过白璇捧上的茶，喝了一口，赏了她一块古砚，训诫道：“做了夫妻，就是前世修来的缘分！往后，你二人要互相体谅，相敬如宾！”
“是，父亲！”
白璇毕恭毕敬地应了，才给梁太太敬茶，只是膝盖还没有跪到蒲团，就被梁太太拉了起来。
“好孩子！快起来！”梁太太握住白璇的手，拿着一对碧幽幽的翡翠手镯就往白璇手腕上套，慈爱地解释道，“这玉镯，还是诚哥儿祖母赏给我的，今儿传到了你手里！”
白璇忙道谢：“多谢母亲赏赐，媳妇一定好好珍惜！”
梁太太“噗嗤”一笑：“这些都不算什么？只要你和诚哥儿好好的，娘就心满意足了！”
她是过来人，岂能看不出来——
儿子、媳妇两人是并肩进来的。
尤其，诚哥儿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显然，这一对小夫妻极是融洽！
白璇是自己千挑万选看中的儿媳妇，品貌双全，又出身官宦世家，梁太太心中只有乐见他们亲近的，双手合十道：“阿弥托福！诚哥儿和你顺顺利利地成了亲，娘的心事就放下了一半！”
她又指着梁启诚，笑着道，“梁家九房，三代就这么一根独苗！你们夫妻和乐，早日开枝散叶！让娘抱上胖娃娃，娘心中就再也没有什么发愁的了！”
胖娃娃？
白璇眼前突然闪过瑞哥儿的模样——虎头虎脑，圆圆的小脸，可不就是胖娃娃？
白璇只觉得心像针扎般刺痛，又怕被人看出端倪，默默地垂着脸。
梁启诚见了，只当她是新媳妇，脸皮薄，忙出声打断：“娘——”
梁太太和李妈妈都笑起来，就是梁举人嘴边也露出一抹笑意。
李妈妈乐不可支的：“太太您看，大爷这就开始护着大奶奶了！还真是个疼媳妇的！”
堂上，丫鬟仆妇们都轰然笑起来。
白璇强颜欢笑，也跟着扯了扯嘴角。
倒是梁启诚弄了个大红脸，神色羞赧。
“疼媳妇才好——”梁太太忍着笑意，朝梁启诚摆了摆手，“好了好了！不拿你媳妇打趣了！你领着璇丫头回永安居，可别耽搁了早膳！”
永安居内，早摆了一桌早膳，种类丰盛。
因为刚才的插曲，白璇心里一直沉甸甸的，用了一碗碧玉粳米粥，并一个茯苓糕，就放下筷子。
不管过去了多久，只要一想起瑞哥儿，她就觉得自己索性还是死了才好。
旁边，梁启诚见了，忙问：“怎么就吃这么一点，可是不合你胃口？”
他一发愁，眉头就皱了起来。
不！白璇，不要再想着瑞哥儿了！
总是这么颓顿下去，可怎么才好？
她强压着心中杂念，摇了摇头，冲着梁启诚甜蜜一笑：“没有的事！我本来就胃口小！这就吃饱了！大爷多用点！”说着，就亲自夹了个花卷，搁在梁启诚面前的小碟子上。
梁启诚嘴角翘了翘，慢条斯理地咽了，才放下筷子！
才用完膳，李妈妈就捧着一个托盘进来，上头放着一叠整整齐齐的册子。
李妈妈把卷册往白璇跟前推了推：“这些都是咱们永安居的账册和库房存本！如今，大奶奶您进了门，正应该交到您手里！”
白璇忙推辞：“别，别！还是妈妈你收着！”
李妈妈长着一张圆脸，一副心宽体胖模样，笑容满面的：“这些卷册，一直以来都是老奴替大爷收着的！如今大奶奶来了，老奴也终于可以放下心事，松快松快了！”
白璇还想推脱，就听见梁启诚道：“阿璇，你接着吧！娘也答应了的——下个月，李妈妈这就要告老还乡，颐养天年，含饴弄孙去了！”
白璇只得接了，又给李妈妈封了两封银锭子，算是打赏之物。
李妈妈也喜笑颜开地接了，又冲着小纨、小素两人招了招手，解释道：“大爷天天读书，却是不知晓家中琐事！往后，老奴离了府里，大奶奶若有什么事情，只管打发这两个丫鬟跑腿！”
小素赶紧跪下磕头，小纨却是缓了一缓，才弯下腰去。
紫雀也替白璇一一打了赏，才招了画眉上前。
两人郑重地给梁启诚磕过头，才改了称呼，往后就不再称呼白璇、梁启诚“姑娘、姑爷”，而改称“大奶奶、大爷”了！”
才算互相厮见完毕。
房里，只剩下梁启诚、白璇两人。
白璇要熟悉账册，就坐在茶几边翻看。
梁启诚坐在窗户边，手里拿着一本书，只是也奇怪，他最是心思沉静一个人，此时一个字都看不下去，只时不时地用余光瞥着白璇。
白璇忍俊不禁——
怨不得说温柔乡是英雄冢，男人到底是男人！
只是，她也知道，这一世，她的身家性命、前程荣辱，是全都系在梁启诚身上的，总要把他的心给拢住。
白璇收了账册，拿茶壶倒了一杯温茶，放到梁启诚手边，柔声道：“大爷，喝水！”
话音未落，却被梁启诚抱了坐在膝盖上。
他手中的书却是“吧嗒”一声，落在地板上。
就听见梁启诚道：“别看账册了！以后有的是时间！”
“大爷！”白璇被抱着，岔开腿坐在他大腿上，面对着面，这个姿势让人脸红，她拿手推了推他：“快放手！大白天的！”
“房里也没有旁人，门也掩着！”梁启诚说着，就把手搁在白璇肩膀上，凑过脸去，在她唇上轻轻地啄着。
他的眼睛晶晶发亮。
白璇觉得自己就像珍宝一样，身子一软，就紧紧地贴在梁启诚胸膛上，两只手勾住他的脖颈。
他吃着她的舌头一阵缠绵，一时分开，眼睛都猩红了，腻着白璇不放：“别走了！我今天是没有别的心思了，只想抱着你不放！”
白璇怎么都蹭不开，只得任由他搂着，把脸埋在他肩膀窝，小声娇嗔埋怨：“爹还说你是正人君子！别是看走了眼！我看你也是个油嘴滑舌的！”
“永安居”正房窗户外，种着一棵高大椴树，枝繁叶茂。
树影晃了晃，底下站着个身穿鹅黄色衣裙的丫鬟，却是小纨。
隔着窗户纸，正好可以看见里面的人影交叠——
里头的一举一动，都可以看得隐隐绰绰！
大白天的，大爷和大奶奶这就抱在了一起？
小纨“呸”了一声——还是大家闺秀呢，真是厚脸皮，大白天地就在房里勾着大爷不放！
她看得脸皮火热，忙跑跳几步，绕过走廊，就正好看见小素捧着一个大匣子迎面而来。
“小素，你拿着什么？”
小素一向是听她号令行事，唯她马首是瞻的，忙解释道：“说是英王府白侧妃送过来的贺礼！”
英王府的白侧妃是白璇的堂姐，小纨是知道的，就伸手接了匣子，淡淡吩咐道，“给我吧！我去拿给大奶奶！”
小素不敢违抗，待小纨转过身，才偷偷翻了个白眼。
小纨捧着匣子，一到正房，就上前敲门，禀报道：“大爷，大奶奶，奴婢进来了！”
白璇本正坐在梁启诚膝上，忙站起来，理了理衣裙，才高声吩咐：“进来！”
里头一阵衣衫窸窣声。
小纨咬了咬唇，才推门而入。
梁启诚有些恼火，又有些尴尬，咳嗽了一声，轻声道：“阿璇，我去书房了！”
“知道了！”
白璇脸红红的，落在小纨眼里，心中的滋味更是说不清道不明。
她把匣子搁在茶几上，解释道：“大奶奶，这是英王府白侧妃送来的贺礼！奴婢放在这里了！”说着，就脚不沾地地出了门。
英王府？
白侧妃送来的贺礼？
白琼的添妆早就送到了白家二房，又哪里来的贺礼？
匣子有半张桌面大小，四周拿锁匙固定着，她费了好大的劲才拆开。
一打开，压在里头的物件就散开来，却是一张完整的红狐狸皮！
皮毛丰盈，色泽明艳至极，却是难得一见。
底下压着一封信，白底红框的信封，上面并没有写着收信人。
白璇有些猜到了，一时心头狂跳，手脚都颤抖着，抽出信纸。
上面只写着一行字：“偶然猎到了红狐，你留着做冬衣穿！”
寥寥十几个个字，龙飞凤舞。
上头并没有署名，只是，白璇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果然是赵琛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