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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狐媚子

    七十章

    房间里火盆烧得旺,温暖如春,帐子里,冷梅的香气被熏得越发浓烈。

    因为是元月初一,不好在床上赖到太晚。

    白璇早早就醒了,睁着眼睛,望着窗棂发呆。

    她一动,梁启诚也跟着清醒过来,手伸进她寝衣下摆,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她柔滑的背。

    他的嗓音还有些沙哑:“怎么不再睡一会儿?”

    就看见白璇侧过身,整张脸都贴在他肩膀处。

    一有动静,被子中间就漏进了风,梁启诚怕她冷,忙伸手扯了扯缎被,捂到她脑后位置,拢得严严实实的。

    白璇起先闷不做声,缓了一会儿,方才问了一句:“大爷,你觉得傅二姑娘怎么样?”

    就是为了自己不收用傅二姑娘,父亲才怒火中烧。

    想起昨天晚上,自己和父亲的那一番争执,梁启诚心里一阵歉疚。

    从小起,父亲就手把手地教着自己写字,早晚一遍地催促自己读书上进。

    父亲对自己寄予厚望,真是为自己操碎了心。

    梁启诚也是读圣贤书的子弟,哪里不知道自己的言行过火,不孝到极点。

    只是当时,听父亲口口声声把白璇斥为“狐狸精”、“狐媚子”,又替白璇委屈,心都揪了起来,方寸大乱,才说了一些甚是不应该的话。

    妻子自然是要娇宠,令父母双亲伤心,却又非他所愿,不禁心中煎熬。

    梁启诚能猜得准白璇的心思,忙喝止道:“你想都不要想——你根本不是傅明珠对手!若是她进了门,岂有你站的地!早晚要被啃得骨头都剩不下!”

    不是他小看白璇,自己这个妻子着实是有些娇弱的,性情宽和,甚至到有些绵软。

    嫁到梁家后,母亲宽和善良,与她性情相投,少了婆媳争锋。

    自己又是独子,也没有妯娌小姑需要她应酬。

    虽然上有高堂在,只是也一门一户独自住着,在小梁宅内,她就是当家主母,自己连个妾氏通房都没有,又对她百般呵护,白璇的日子才过得轻快些。

    同样是庶女,傅明珠和白璇的性情就是南辕北辙。

    大概是日子过得艰苦,人就格外挣扎向上,傅明珠这人心思深沉得多。

    仔细想来,白璇虽是名士白仲嘉之女,只她是庶出,生母早逝,是嫡母教养长大的,想来就循规蹈矩,克己守礼些。

    初时,他见白璇下水搭救沈小莞,大有侠义之风,平日里相处来却温柔似水。

    况且男子,又岂有不爱美貌娇妻的?

    他一见白璇,就想娇宠她,别说弹她一手指,就是连说她一句重话都舍不得。

    就听见白璇道:“既然是母亲挑选的人,想来是个好的!我也听福嫂说了——看傅姑娘那身段,就知道她是宜男之相,最好生养!大爷不若收用了,若是能早日得个子嗣,父亲母亲心里才能定下!”

    梁启诚忍不住“哼”了一声,低头在白璇脖颈上咬了一口:“你倒是贤良,还想着把我推到旁人那儿去!”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都翻身压到白璇身上,在她唇上轻轻咬了一口:“若我也把傅明珠压在身下,这样亲她,你心里就高兴?”越说越气,忍不住在白璇胳膊上掐了一记:“糊涂东西!”

    就听见白璇道:“我就是觉得对不起你,也对不起父亲和母亲!大爷,若是看不上傅姑娘,咱们就再找找……”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梁启诚伸手捂住嘴:“别想了——咱们俩还年轻呢?尽可以再拖几年,再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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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宅。

    红芍对着铜镜,认认真真地梳好了头发,穿上新做的青萝色布袄。

    沈宝沅辞世不久,主母心中悲痛,红芍是知道的,也不去触沈太太霉头。

    她在这上头讲究,一年来尽穿着庄重素色,连喜怒都不敢大声的。

    直到全身都整理完毕,才往正院而去。

    正房院子里,却比往日热闹些,有几个眼生的仆妇丫鬟正在四处张望。

    怎么回事呀?

    才大年初二,就有客人上门了吗?

    沈家人丁单薄,就只沈太太和沈小莞两个主人。

    家里也有族亲,不过,就住在老家,离得有些远。

    就是沈太太田氏,也是外省嫁过来的。

    京里就三两个远亲,也少来往,轻易是不上门的。

    红芍忙站住脚,张望了半会儿,才伸手拽住一个相熟的仆妇,压低嗓音问:“嫂子,今天是大年初二,怎么就有客人来了?来的是谁呀?”

    那仆妇原不过是正房里侍候茶水的,不比红芍是副姑娘,身娇肉贵,忙凑到红芍身边,小声道:“怎么红芍妹子你不知道?那客人是薛太太,是近邻,就住在咱们家宅子后头!”

    红芍眼神闪了闪:“突然上门,是有什么事呀?”

    那仆妇要奉承红芍,眉宇之间都带着讨好之色:“是来给咱们二姑娘做媒的。”

    二姑娘到了年纪,早晚是要出阁的,自己是贴身丫鬟,少不得要陪嫁过去。

    自己的身家性命,可都牵连在二姑娘身上。

    一荣俱荣,只有二姑娘嫁得好了,自己才会好!

    只不知道那薛太太说的是什么人家。

    红芍心中惊跳,飞快地问了一句:“嫂子,那薛太太要把咱们二姑娘说给谁?”

    那仆妇越发得意,说的更是起劲:“是薛太太的舅家表弟,也是京城人氏!说是姓王,家里排行第三,今年三十了。他妻子是病死的,也有五年了,留下一子一女,身上也有举人的功名,家境是很殷实的!听太太的话音,也好像有点心动!”

    那王家三爷有子有女,二姑娘要是嫁了过去,岂非既是继室,又是后母。

    继室已矮了一截,后母又岂是好当的?

    再说,他妻子辞世五年,如今才再娶亲,身边不可能空着,必定是有妾氏服侍的,岂是好相与的!

    红芍心火都有些冒起来了,转身朝着沈小莞的闺房而去。

    二姑娘沈小莞正坐在窗户边,手上捧着一卷书,一副废寝忘食模样,不知道想到什么,嘴边微微含笑。

    红芍上前看了一眼,强颜欢笑打趣道:“二姑娘怎么也看起诗词歌赋来了!莫非也要考秀才、中状元不成?”

    沈小莞被打趣得面上羞赧,斜睨了红芍一眼:“好你个红芍丫头,竟然敢笑我?”说着就搁下手中的书,又问到,“看你这样急匆匆,是从正房来的吗?莫非娘那儿有什么事?”

    红芍本就是来通风报信的,也不隐瞒,三言两语,说了来龙去脉。

    沈小莞急得眼眶通红,眼泪直冒:“我这就去跟娘说——我不愿意!”

    正房里头,薛太太一行人却已经告辞离开了,只剩下沈母田氏一个人坐在火盆旁发呆。

    沈小莞跌跌撞撞地冲进了门。

    红芍忙小心翼翼跟到门边上,就看见自家姑娘膝盖一屈,跪在了沈太太跟前::“娘,我不愿意!我不愿意嫁到王家去,我心里……”

    田氏突然脸色一变:“你闭嘴!”说着,就目光凛凛地瞪了红芍一眼,“红芍,你先出去!”

    红芍忙退出正房,又小心掩上门。

    沈小莞伏在田氏脚边,泪如珠串:“娘,我不愿意!我心里……”声音低了下去,期期艾艾的,仿佛豁出去般吐露心事:“我心里……一直想着梁大爷,总也克制不住!我的心事,娘你不也明白吗?那天,娘你不也问我——可愿意去服侍梁家大爷?”

    田氏却还清醒些,一言不发地看着自己这个小女儿——就算自己也有心,梁府又岂是好进的?

    若是梁大爷不愿?

    若是梁大奶奶不从?

    外头,突然传来仆妇的高声禀报:“太太,梁家大奶奶和梁家大爷来给您拜年了!”

    梁大奶奶来了?

    梁状元也跟着过来了?

    怎么来得这么突然?

    怎就这般巧合?

    田氏只觉得心都要从胸口蹦出来了,手脚都战栗发抖起来。

    电火雷光间,田氏心思一转,却是做了决断——飞快地拿起几案上的长柄玉如意,狠狠地往沈小莞肩膀上砸去:“你说什么?我打死你这个不孝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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