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7章 知道不知道
剧痛中我勉强支起身子，只看到一双铮亮的男式皮鞋踩着水洼大踏步来到我眼前。(读看看小说网)“莫莉，你还有什么话说？”声音如刀锋般冷冽，充满轻蔑与痛恨。
听到那个声音我完全懵了。其实从Mark第一次到我家里那次开始，心里就一直恐惧着事情败露的一天，但矛盾的是，在恐惧的同时却又心存最后一丝侥幸，总觉得事情不会坏到那个地步。可是在这一刻，尽管这不是最坏的结果，我的血液还是迅速的冷了下来。
一只手仿佛提行李一般粗鲁的将我拉起，那张一度无比熟悉，近来也数次相遇的容颜映入眼帘。依旧是眉目如画，只是一改那曾经秀逸如莲的气息，大约是身居高位多年，身上有了一种当年不曾有的居高临下的气势，目光灼灼却仿佛见到猎物的猛兽。
我竭力保持语气里的镇定：“王瑾，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跟你本来就没有话说。”
“我真不知道你是个这么风骚下贱的女人。还记得你上一次义正辞严地痛骂我血口喷人，我***就搞不懂了，为什么好好的人不当，你偏要人不人鬼不鬼跟个满身金毛的洋鬼子搞在一起。是不是你男人满足不了你？还是洋鬼子的X比较大？”
脸上*辣的，仿佛被人打了个耳光，我不能置信地睁大双眼，呆呆望着薄削的红唇吐出不堪入耳的侮辱，甚至忘记了推开他。只觉心脏狂跳，血液全涌到脸上，好半天我才能吐出一句整话：“我也搞不懂你为什么偏要一次次的跟踪我这个风骚下贱的女人。”想一想我风情万种的对他笑笑，又补充了一句，“就算我家男人满足不了我，那也跟你八竿子打不着，还是说你迫不及待想做候补？”
乌黑的瞳仁里喷出熊熊怒火，涨得通红的脸几乎要渗出血来，依然秀美精致的面容因愤怒而扭曲，嘴唇都在颤抖，手指几乎要戳到我脸上：“你，无耻。”
“我无耻那也是我的事。总比一些人为了权势地位利益一次次出卖自己强。”我反唇相讥。
就在我们大眼瞪小眼之际，听到背后传来脚步声。还没来得及回头，我的手腕一痛，被人大力拉扯了过去。我诧异地转过脸，望进Mark幽暗的眸子里。“Mark，你订好机票了？”
“他是什么人？你们在做什么？”Mark的声音冷冰冰的，全是疑问。
我再一次瞪大了眼睛。随即想起我之前正站立不稳的靠在王瑾身上，两个人斗鸡一般面对面，我差点笑出声。多么荒诞的闹剧，这个男人在怀疑我，在我因为他的存在不得不遭受羞辱时，他竟然在怀疑我跟王瑾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是啊，我这样的女人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既然可以背叛自己的老公，当然也不在乎多背叛他一个。(百度搜索读看看
我的声音也冷了下来：“想知道你不会自己问他？我没有义务对你交代我的一切。”
把仇视的目光投向王瑾，我用中文一字一句地说：“奸夫□你见过了，要是告密的话你趁早。可是全世界最没资格骂我的人就是你，你不要忘了，你还是林杨的未婚夫。”
用力推开Mark，我忍着膝盖和脚踝的疼痛，一步步走向我家的凌志。觉得有点滑稽，在我如花似玉最美好的年纪，王瑾也不曾为我整夜苦苦守候过，早晨连床都不想起，每每让我在喘吁吁爬了七层楼叫他送我时失望，反而在我早就不属于他的今天，会代替海天当起风纪纠察队长，让我升起啼笑皆非莫名其妙之感，这种感觉甚至超过了怕他泄露我秘密的畏惧。
车发动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扫了一眼倒后镜里那两个仍在一动不动对视的男人。这才发现，在我生命中先后烙下印记的两个男人居然颇有些共通之处，却又不尽相同。比如两个人都是外形出挑、智力也不差、人堆里很打眼的男人，比如他们都常穿白衬衫，但王瑾对白色有种近乎偏执的热爱，Mark选白衬衫却只是为了简单和方便。再比如两个人表面上对人都是一副温文尔雅亲切友好的模样，骨子里却都有一份落落寡合的疏离。王瑾是因为自恋与骄傲，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才会偶尔露出些漫不经心的狂态，而Mark却是出于自我保护，不肯轻易相信人，害怕过于亲近会受到伤害。
这样一想，我对Mark的愤怒稍减，只觉疲惫。回到家脱下一身泥水的风衣和晚礼服裙，热热泡了个澡。正在给摔得青紫一片的膝盖上药时他打来电话，我犹豫片刻还是接了。他说他已经在机场，托我给他请假，两人电话里相对无言半晌，我嘱他小心上路，一切平安，率先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心底的悲哀又升了起来。今天遇到的是王瑾，我还可以厚着脸皮跟他唇枪舌战，如果面对的是海天，我又会是怎样一番光景。我作好准备跟海天决裂了吗？
想象海天可能的愤怒心痛，想到丫丫可能的敌视轻蔑，我觉得心乱如麻不能呼吸。明知道是二选一的选择题，我却总是幻想能粉饰太平。恐惧潮水般涌上。以王瑾万事不放在心上，可是一旦上心，睚眦必报的个性，我几乎能看到结果。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先发制人，坐在沙发上想了又想，我拿起了电话。
刚一拿起电话就听到铃声，是个陌生的号码。这么早，会是谁呢？原来是给我们新房做装修的那家公司打来电话，说是海天给的支票不能兑现，我有些吃惊，明明帐户里还有足够款项，好好的怎么会拿不出钱来。
我好言安抚了装修公司，给银行的二十四小时服务热线打去电话，对方说我们全部帐户的资金都冻结了，具体的还需要我去分行询问。偏偏我们的分行周末又不开门。
这边电话刚挂，那边蒋云辉又打来电话，我才记起今天还要做OpenHouse开放我们现在住的单位，给潜在的买家参观。好在家里不算乱，我简单清洁整理了一下，蒋云辉就到了楼下。作为屋主这一整天都不能回家，我把门钥匙交给他，茫然无绪把车开出家门。不自觉地在倒后镜里看有没有王瑾的奔驰，和那辆挂着516车牌的陆虎LandRover。不明白他打的什么主意，也不知道他究竟有几辆车。一想到随时可能被监视，感觉怪怪的。
最后我停在一处视野良好的路边，给海天打电话。
海天听说我们的帐户冻结，毫不吃惊，道歉说：“对不起，可能是因为这房子当初做了二次按揭，然后公司的一笔贷款我也做了个人担保，眼下公司出了点状况，一时还不上贷款，就牵连到我们的联名帐户。银行大概看我们有两笔房贷按揭，负担重，担心我们还不出来，暂时冻结了我们的存款。”
我颇为不快：“太过分了，为什么他们都没给个通知？”
海天安慰我说：“别担心，我们在其他银行不是还存得有钱？可以先取出来给装修公司，实在不行，还有信用卡。再说，我们的老房子不是也赶着在卖吗？你放心，下周三，最迟下星期四我回来会把这事处理好。”
我越想越是不对。这边的公司大多是负债经营，特别是没上市的公司，融资渠道单一，几乎全靠贷款，一旦收紧银行信贷，现金周转很容易出现问题。海天的公司也不例外。自从金融风暴以来，银行草木皆兵，连我们公司近来这么好的效益申请个贷款都这么困难，银行还要请PWC来做审计，象海天他们这样的小公司当然更难，还要加上税局的那一闷棍，只怕已经举步维艰，危如累卵了，所以海天这段时间才会忙得团团转。我也不跟他兜圈子：“海天，你老实跟我说你们公司究竟是个什么情况，我好歹还是股东呢。你要不说我直接去问你们做帐的小林，她是我一手教出来的，你看她说不说。”
海天公司的情况跟我估计的差不多，只是没料到他们资金的缺口那么大，手头那么紧，连员工工资都要左挪右凑。“不过，我真的找到了一家财务公司愿意给我们提供贷款，律师行把拟好的合同都寄过来了。”海天再一次向我保证。我问起哪一家财务公司，还款方式如何，贷款利率多少，他都语焉不详，说回来再给我详谈，今天还要做两个系统的兼容调试。
在车里发了好久的呆，才想起给装修公司打电话。反正无处可去，又没心情去听CGA的讲座，我索性去看新房装修的进展。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我们接近竣工的新房，我愕然看着改头换面的院子里几丛苍翠欲滴的修竹，还有院子里挖了一大半的游泳池，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泳池是我打算搬家后跟海天提过好多次的，说这栋公寓我最不舍得的就是那个大游泳池，可惜我们买不起自带泳池的豪宅，当时海天就问我：“你跟着我，吃了这么多苦，只能过穷日子，会不会后悔？”
我白他一眼说：“没有游泳池就叫穷日子，那非洲的儿童不活了？”还开玩笑说：“要不我们在院子里自己挖个小池子？”我还以为是开玩笑。没想到他还当真了。怪不得搞个装修要这么贵这么久！一般说来这边的装修比国内简单，加上我们买的房子新，本只要刷个油漆，连地毯都不用换就可以住进去的。
至于竹子，我记得跟海天说过除了喜欢茉莉花（一来是自己叫这个名字，二来也喜欢茉莉花其貌不扬，香气却请雅脱俗，又能泡茶入药提炼香精），所有的植物里我最喜欢还是竹子。我们以前一起生活过的那座城市里竹子随处可见。可惜在气候寒冷的温哥华，这东西十分稀罕，除了唐人街的孙中山公园有，印象中只有一次我们路经西温在一户人家门前见到过，当时我激动得非要叫海天停车指给他看，还用手机拍照留存。
可是海天不知道的是，我喜欢竹子，除了因为它四季常绿，节节向上，风吹竹林的感觉也很诗意，适合我这种偶尔会附庸风雅的人，更是因为记忆中曾经有个嬴弱瘦小戴眼镜的少年穿着他爸的旧军装，站在一个远比他高大魁梧训练有素的士兵面前，笔直的身姿犹如一杆修竹，而多年之后当他成为我的班主任，又说过一句，所有的植物里他最喜欢竹子。
海天同样不知道的是，我从来不给他买白色的衣服不是因为我嫌它们不经脏，很难洗干净，就像他不知道我避开和他亲热是因为我迷上一个小我八岁的男人一样。
记得母亲曾说过，她最恨父亲的不是父亲她骗了她，而是他既然要骗，就骗她一辈子，永远别让她知道，为什么要让她成为世界上最后一个知道真相的人。那么海天，如果我骗了你，并且骗你一辈子，也许你不会那么恨我吧？
我在院子里站了很久，直站到全身冰冷才才离开。我必须打两个电话，两个非常重要的电话。
听到那个声音我完全懵了。其实从Mark第一次到我家里那次开始，心里就一直恐惧着事情败露的一天，但矛盾的是，在恐惧的同时却又心存最后一丝侥幸，总觉得事情不会坏到那个地步。可是在这一刻，尽管这不是最坏的结果，我的血液还是迅速的冷了下来。
一只手仿佛提行李一般粗鲁的将我拉起，那张一度无比熟悉，近来也数次相遇的容颜映入眼帘。依旧是眉目如画，只是一改那曾经秀逸如莲的气息，大约是身居高位多年，身上有了一种当年不曾有的居高临下的气势，目光灼灼却仿佛见到猎物的猛兽。
我竭力保持语气里的镇定：“王瑾，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跟你本来就没有话说。”
“我真不知道你是个这么风骚下贱的女人。还记得你上一次义正辞严地痛骂我血口喷人，我***就搞不懂了，为什么好好的人不当，你偏要人不人鬼不鬼跟个满身金毛的洋鬼子搞在一起。是不是你男人满足不了你？还是洋鬼子的X比较大？”
脸上*辣的，仿佛被人打了个耳光，我不能置信地睁大双眼，呆呆望着薄削的红唇吐出不堪入耳的侮辱，甚至忘记了推开他。只觉心脏狂跳，血液全涌到脸上，好半天我才能吐出一句整话：“我也搞不懂你为什么偏要一次次的跟踪我这个风骚下贱的女人。”想一想我风情万种的对他笑笑，又补充了一句，“就算我家男人满足不了我，那也跟你八竿子打不着，还是说你迫不及待想做候补？”
乌黑的瞳仁里喷出熊熊怒火，涨得通红的脸几乎要渗出血来，依然秀美精致的面容因愤怒而扭曲，嘴唇都在颤抖，手指几乎要戳到我脸上：“你，无耻。”
“我无耻那也是我的事。总比一些人为了权势地位利益一次次出卖自己强。”我反唇相讥。
就在我们大眼瞪小眼之际，听到背后传来脚步声。还没来得及回头，我的手腕一痛，被人大力拉扯了过去。我诧异地转过脸，望进Mark幽暗的眸子里。“Mark，你订好机票了？”
“他是什么人？你们在做什么？”Mark的声音冷冰冰的，全是疑问。
我再一次瞪大了眼睛。随即想起我之前正站立不稳的靠在王瑾身上，两个人斗鸡一般面对面，我差点笑出声。多么荒诞的闹剧，这个男人在怀疑我，在我因为他的存在不得不遭受羞辱时，他竟然在怀疑我跟王瑾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是啊，我这样的女人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既然可以背叛自己的老公，当然也不在乎多背叛他一个。(百度搜索读看看
我的声音也冷了下来：“想知道你不会自己问他？我没有义务对你交代我的一切。”
把仇视的目光投向王瑾，我用中文一字一句地说：“奸夫□你见过了，要是告密的话你趁早。可是全世界最没资格骂我的人就是你，你不要忘了，你还是林杨的未婚夫。”
用力推开Mark，我忍着膝盖和脚踝的疼痛，一步步走向我家的凌志。觉得有点滑稽，在我如花似玉最美好的年纪，王瑾也不曾为我整夜苦苦守候过，早晨连床都不想起，每每让我在喘吁吁爬了七层楼叫他送我时失望，反而在我早就不属于他的今天，会代替海天当起风纪纠察队长，让我升起啼笑皆非莫名其妙之感，这种感觉甚至超过了怕他泄露我秘密的畏惧。
车发动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扫了一眼倒后镜里那两个仍在一动不动对视的男人。这才发现，在我生命中先后烙下印记的两个男人居然颇有些共通之处，却又不尽相同。比如两个人都是外形出挑、智力也不差、人堆里很打眼的男人，比如他们都常穿白衬衫，但王瑾对白色有种近乎偏执的热爱，Mark选白衬衫却只是为了简单和方便。再比如两个人表面上对人都是一副温文尔雅亲切友好的模样，骨子里却都有一份落落寡合的疏离。王瑾是因为自恋与骄傲，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才会偶尔露出些漫不经心的狂态，而Mark却是出于自我保护，不肯轻易相信人，害怕过于亲近会受到伤害。
这样一想，我对Mark的愤怒稍减，只觉疲惫。回到家脱下一身泥水的风衣和晚礼服裙，热热泡了个澡。正在给摔得青紫一片的膝盖上药时他打来电话，我犹豫片刻还是接了。他说他已经在机场，托我给他请假，两人电话里相对无言半晌，我嘱他小心上路，一切平安，率先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心底的悲哀又升了起来。今天遇到的是王瑾，我还可以厚着脸皮跟他唇枪舌战，如果面对的是海天，我又会是怎样一番光景。我作好准备跟海天决裂了吗？
想象海天可能的愤怒心痛，想到丫丫可能的敌视轻蔑，我觉得心乱如麻不能呼吸。明知道是二选一的选择题，我却总是幻想能粉饰太平。恐惧潮水般涌上。以王瑾万事不放在心上，可是一旦上心，睚眦必报的个性，我几乎能看到结果。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先发制人，坐在沙发上想了又想，我拿起了电话。
刚一拿起电话就听到铃声，是个陌生的号码。这么早，会是谁呢？原来是给我们新房做装修的那家公司打来电话，说是海天给的支票不能兑现，我有些吃惊，明明帐户里还有足够款项，好好的怎么会拿不出钱来。
我好言安抚了装修公司，给银行的二十四小时服务热线打去电话，对方说我们全部帐户的资金都冻结了，具体的还需要我去分行询问。偏偏我们的分行周末又不开门。
这边电话刚挂，那边蒋云辉又打来电话，我才记起今天还要做OpenHouse开放我们现在住的单位，给潜在的买家参观。好在家里不算乱，我简单清洁整理了一下，蒋云辉就到了楼下。作为屋主这一整天都不能回家，我把门钥匙交给他，茫然无绪把车开出家门。不自觉地在倒后镜里看有没有王瑾的奔驰，和那辆挂着516车牌的陆虎LandRover。不明白他打的什么主意，也不知道他究竟有几辆车。一想到随时可能被监视，感觉怪怪的。
最后我停在一处视野良好的路边，给海天打电话。
海天听说我们的帐户冻结，毫不吃惊，道歉说：“对不起，可能是因为这房子当初做了二次按揭，然后公司的一笔贷款我也做了个人担保，眼下公司出了点状况，一时还不上贷款，就牵连到我们的联名帐户。银行大概看我们有两笔房贷按揭，负担重，担心我们还不出来，暂时冻结了我们的存款。”
我颇为不快：“太过分了，为什么他们都没给个通知？”
海天安慰我说：“别担心，我们在其他银行不是还存得有钱？可以先取出来给装修公司，实在不行，还有信用卡。再说，我们的老房子不是也赶着在卖吗？你放心，下周三，最迟下星期四我回来会把这事处理好。”
我越想越是不对。这边的公司大多是负债经营，特别是没上市的公司，融资渠道单一，几乎全靠贷款，一旦收紧银行信贷，现金周转很容易出现问题。海天的公司也不例外。自从金融风暴以来，银行草木皆兵，连我们公司近来这么好的效益申请个贷款都这么困难，银行还要请PWC来做审计，象海天他们这样的小公司当然更难，还要加上税局的那一闷棍，只怕已经举步维艰，危如累卵了，所以海天这段时间才会忙得团团转。我也不跟他兜圈子：“海天，你老实跟我说你们公司究竟是个什么情况，我好歹还是股东呢。你要不说我直接去问你们做帐的小林，她是我一手教出来的，你看她说不说。”
海天公司的情况跟我估计的差不多，只是没料到他们资金的缺口那么大，手头那么紧，连员工工资都要左挪右凑。“不过，我真的找到了一家财务公司愿意给我们提供贷款，律师行把拟好的合同都寄过来了。”海天再一次向我保证。我问起哪一家财务公司，还款方式如何，贷款利率多少，他都语焉不详，说回来再给我详谈，今天还要做两个系统的兼容调试。
在车里发了好久的呆，才想起给装修公司打电话。反正无处可去，又没心情去听CGA的讲座，我索性去看新房装修的进展。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我们接近竣工的新房，我愕然看着改头换面的院子里几丛苍翠欲滴的修竹，还有院子里挖了一大半的游泳池，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泳池是我打算搬家后跟海天提过好多次的，说这栋公寓我最不舍得的就是那个大游泳池，可惜我们买不起自带泳池的豪宅，当时海天就问我：“你跟着我，吃了这么多苦，只能过穷日子，会不会后悔？”
我白他一眼说：“没有游泳池就叫穷日子，那非洲的儿童不活了？”还开玩笑说：“要不我们在院子里自己挖个小池子？”我还以为是开玩笑。没想到他还当真了。怪不得搞个装修要这么贵这么久！一般说来这边的装修比国内简单，加上我们买的房子新，本只要刷个油漆，连地毯都不用换就可以住进去的。
至于竹子，我记得跟海天说过除了喜欢茉莉花（一来是自己叫这个名字，二来也喜欢茉莉花其貌不扬，香气却请雅脱俗，又能泡茶入药提炼香精），所有的植物里我最喜欢还是竹子。我们以前一起生活过的那座城市里竹子随处可见。可惜在气候寒冷的温哥华，这东西十分稀罕，除了唐人街的孙中山公园有，印象中只有一次我们路经西温在一户人家门前见到过，当时我激动得非要叫海天停车指给他看，还用手机拍照留存。
可是海天不知道的是，我喜欢竹子，除了因为它四季常绿，节节向上，风吹竹林的感觉也很诗意，适合我这种偶尔会附庸风雅的人，更是因为记忆中曾经有个嬴弱瘦小戴眼镜的少年穿着他爸的旧军装，站在一个远比他高大魁梧训练有素的士兵面前，笔直的身姿犹如一杆修竹，而多年之后当他成为我的班主任，又说过一句，所有的植物里他最喜欢竹子。
海天同样不知道的是，我从来不给他买白色的衣服不是因为我嫌它们不经脏，很难洗干净，就像他不知道我避开和他亲热是因为我迷上一个小我八岁的男人一样。
记得母亲曾说过，她最恨父亲的不是父亲她骗了她，而是他既然要骗，就骗她一辈子，永远别让她知道，为什么要让她成为世界上最后一个知道真相的人。那么海天，如果我骗了你，并且骗你一辈子，也许你不会那么恨我吧？
我在院子里站了很久，直站到全身冰冷才才离开。我必须打两个电话，两个非常重要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