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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小臭鱼

    赵云猛回身,发现石桥下那一片暗绿中隐隐约约的一个身影缓步向上走来。

    赵云定了定心神,目光仔细的跟踪着那个人的动向,直到那个人影走到石桥的一端,银白的月光才给了他一个清晰的全貌。

    竟然是慕容烈!

    赵云心头一凉。

    本来就不怎么喜欢这个人,而且他还是公孙续的亲信,可偏偏自己方才低声自语的话被他听到了。如果他把这个事情告诉了公孙续,那恐怕又是一场意想不到的麻烦。

    尤其是赵云发现总是喜欢穿着色彩斑斓的慕容烈今晚竟破例的穿了一身黑衣,显得神秘而隐蔽。

    难道他是故意跟踪自己?

    赵云眉头紧皱,面色相当难看。

    慕容烈走近赵云,发现赵云完全是一幅戒备的神态,心里也明白了几分,随即给了赵云一个轻松的笑容:

    “哈哈,子龙,不要紧张,我慕容烈对天发誓,今晚听到看到的所有事都只烂在我的肚子里,不会向任何人提起。”

    赵云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但总觉得他今晚出现在这里不像是偶然发生的事情,心念急转之下,觉得还是少做纠缠走为上策。于是一抱拳说道:“赵云不知慕容兄说的是何意,现在天色已晚,赵云身体有些不适,就此拜别,我们改日再叙。”

    完,赵云就疾步离开石桥向南院而去。

    “哈哈哈哈!子龙,‘凤求凰’本是司马相如追求卓文君时抚下的一首曲子,司马相如自比为‘凤’,将卓文君比为‘凰’。方才无双倒弹‘凤求凰’不就是‘凰求凤’?那不就是无双追求赵云吗?哈哈哈哈!”

    赵云心中一惊,看来慕容烈确实清楚的听到了自己方才的自言自语。同时,若细细想来,他说的好像也有几分道理。

    赵云本不是一个处处对人提防的人,只是公孙朔再三交待要小心慕容烈,所以赵云不得不继续装糊涂,当下转过身来一笑道:

    “呵呵呵,慕容兄既然知道无双倒抚瑶琴,那也应该知道方才不止赵云一个人在‘抚云轩’听琴吧?方才公孙二公子也在场,无双自然是为了他而奏的一曲‘凤求凰’,于赵云何干?慕容兄的想法是不是太多了?如何把赵云也扯了进来?”

    “无双姑娘与公孙朔从小青梅竹马名分已定,难道还需要追求不成?哈哈哈!子龙,不过我方才已经说过,今夜之事我不会和任何人提起,既然你说与你无关,那,就与你无关!你怎么说愚兄就怎么听,如何?”

    慕容烈说的尽情尽理,不过赵云仍不想与他多做纠缠,回道:“呵呵,既如此,赵云告辞了。”

    着又要抬脚离去。

    “子龙,呵呵!你忘了,我也住在南院,现在也要回去歇息,不如一起回去?”慕容烈又在身后叫道。

    慕容烈确实也住在南院,两人从这里出发肯定是顺路。如果连这个要求也拒绝那恐怕连面子上的和气也没了,赵云只得停下脚步笑道:“呵呵,那好,我们就一同回去吧。”

    慕容烈于是紧走几步赶上赵云,两人肩并肩的在竹林中向前穿行。

    赵云一心想赶紧回去。一方面是因为无双的事情弄的赵云心绪很乱,再就是赵云实在不想和慕容烈待的时间太长怕有什么变故。

    可慕容烈却走的不紧不慢。不但如此,他还一路打开话匣子,张家长李家短的说个没完。

    赵云没有心思听,只是“嗯啊”的随口答应。

    突然慕容烈又把话题引向了无双。

    “子龙,你知道吗?其实。。。我也暗恋过无双小姐。”

    赵云这才一愣,脚下一慢,心中虽十分好奇但仍没有答话。

    慕容烈也没在意,还是自顾自的说着:“我来公孙府上也有三年多了,从一开始见到无双小姐就喜欢上她了。呵呵,这其实也正常,是不是?像无双小姐那样的女人哪个男人能不喜欢?只是,无双小姐已是名花有主的人了。。。退一步说,就算无双小姐和公孙二公子分了,那还有公孙大公子不是?怎么也轮不到我啊,所以嘛,我也就干脆断了念头,省的操心,没准儿哪天还惹上一身的麻烦。”

    赵云听出他话中的意思,但又不想正面回答,还是继续搪塞道:“哦,原来公孙大公子也。。。”

    “哈!你是不知道!”慕容烈抢过话头:“公孙大公子为了得到无双小姐可是费尽了心计!阴谋阳谋不知使了多少,在二公子和无双小姐订婚宴上,大公子为了无双小姐还差点和二公子翻脸动手呢!而且后来。。。”

    慕容烈突然压低了声音并停了一下。

    赵云知道里面可能有更多不为人知的隐情,但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要多问的好,因此,依然没有回应。

    慕容烈看出赵云的小心,暗自点了点头,“嘿嘿”一笑,仍接着往下说:

    “而且后来有一回大公子趁二公子不在的时候趁机接触无双小姐,想。。。想给无双小姐下迷药,要把生米煮成熟饭!”

    “生米煮成熟饭”这话赵云不是很懂。但听给无双下迷药,就已经知道没有好事儿,当即火撞顶梁,自五脏六腑都涌上来一股厌恶与愤恨。

    “用这等下三滥的手段!简直是猪狗不如!”赵云脱口而出,但转念又一想,问道:“这种丑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这。。。呵呵,是大公子吩咐我找的迷药。”慕容烈面色颇有些尴尬。

    “哼!想来阁下也不见得是什么干净的东西了!”赵云毫不客气,蔑视的回道。

    “子龙,我也是替人办事而已,身不由己嘛,而且这个事情后来并未得逞。。。总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慕容烈赶紧解释。

    赵云不愿听他解释,干脆更加加快了脚步,一个人向前疾步而去。

    “子龙,等等!你可要也替我保守秘密啊!”后面慕容烈紧跑几步又赶了上来:“子龙,这件事目前只有我和大公子知道,连公孙朔都蒙在鼓里,我今晚告诉你,你可千万别对别人说,要是大公子或者二公子知道了,我可就小命难保了。”

    “哼!”赵云仍没有放慢脚步的意思:“告诉别人?我怕脏了我的嘴!”

    “那就好!那就好!呵呵!”慕容烈如释重负。

    听了此事,赵云虽对慕容烈更增添了几分反感,但至少觉得慕容烈肯定不会把今晚自己暗念无双的事情讲给别人了。因为给无双下迷药这种丑事绝对是慕容烈和公孙续的一个大大的把柄,如今慕容烈把这个把柄递给了自己,等于双方各有一个把柄在对方手中,一比一,扯平。

    可慕容烈是无意的还是有意这样做的呢?

    如果是有意的,那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有可能是给自己吃颗“定心丸”,让自己相信他绝对不会将今晚的事情讲出去。

    那么,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目的呢?

    赵云突然发现,如果你断定一个人总是为了某种目的才对你做一些事情,那你就很难再和这个人轻松的交往下去了。

    与其说这是对方的损失,倒不如说这更是自己的损失。

    赵云开始怀念以前在轩辕山和师傅师兄弟们那种单纯淳朴的日子了。

    又走了没有多久,前方终于闪现出了一片灯火通明和嘈杂的人影了。

    已经到了南院。

    慕容烈拍了拍赵云的肩膀,笑道:

    “子龙,我们到了。最后再说一句话,我知道你对我有不少提防,我理解,不过总有一天你会看清我慕容烈的为人。呵呵,睡个好觉,我们明日再见,告辞!”

    赵云目送着慕容烈消失在前方拐角处的庭院里,觉得他这个人虽仍然让人反感,但他对自己还算坦白。只是赵云今夜心情实在烦乱,已经提不起心情去再多思考半分。于是径自回了自己的院落,匆匆洗漱完毕倒头便睡。

    忘却烦恼最好的办法就是暂时逃避一下,睡个好觉。但前提就是千万不要躺下后继续寻思那恼人之事。赵云恰恰犯了这个禁忌,躺下之后思绪只稍稍向“抚云轩”飘了一下,就立刻睡意全无,长吁短叹辗转反侧直至鸡鸣前才沉沉睡去。

    因为昨夜睡的不好,赵云睁开眼时已经是天光大亮。

    耳中听到院外一阵人声嘈杂,嬉笑声、打闹声、叫骂声、锅碗瓢盆的撞击声响成了一团。

    赵云连忙起身换好衣服,在院中洗漱一番,走出院门。

    好不热闹!

    只见不知哪里来的各式马车大大小小不下十几辆正在往院中卸着什么,然后三五个人一组吆吆喝喝地将这些卸下来的或缸或桶不断地运向厨房那边。

    赵云正看着,后面有人在他肩头拍了一下,回头看时,又是慕容烈笑嘻嘻的站在身后。

    “这些是。。。?”赵云问他。

    “呵呵,这是自北海那边来的船家商贾,专门给公孙府上置办鱼虾蟹蛤之类的吃食,差不多每五十天上下他们就要在北海与青州往返一次。那缸里桶里装的都是猪油浸的各式海鲜,哈哈,在界桥吃了一个多月萝卜青菜,终于又有好东西打牙祭了,解馋啊!哈哈!”

    赵云本以为有什么大事发生,原来只是一群海鲜贩子。想想自己平常对吃食就没什么诸多要求,萝卜青菜对自己来说比山珍海味更来的合适,再加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海风腥味儿,赵云实在觉得不怎么受用,一转身就要回院。

    “子龙,稍等,”慕容烈却又叫住了赵云:“介绍个人给你认识,没准儿你以后用的上他。”

    着,二指在唇边一叠,朝那群忙忙碌碌的人群中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片刻,“蹬蹬蹬蹬”地从对面跑来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跑过来的当然是一个人,说是个“黑乎乎的东西”,是因为赵云实在没看清这个人哪里是脸,哪里是脖子,只是黑煤球般的团成一团来到了近前。

    此人来到近前向两人一咧嘴一龇牙,赵云才分辨出他的脸。

    这明显是个孩子,满脸的污泥,看不真切年龄。这孩子长的瘦瘦的,好像一阵风能把他吹跑一样,大冬天的,这孩子身上明显没穿棉衣,脚下踏着一双破布鞋,脚趾还露在外面。头顶上只戴了一顶破毡帽。

    “你个猴儿崽子!”孩子到了跟前,慕容烈一把揪住他的脖子把他拽到了身前:“上次不是给了你不少赏钱吗?怎么还穿这么个穷酸样儿?是不是又把钱拿去赌了?”

    这孩子一咧嘴,疼的哇哇直叫:“哎呀哎呀!慕大爷,手轻点儿,这是小臭鱼的脖子,不是哪家娘们儿白花花的大腿,您老人家用那么大劲儿干吗?!”

    “再告诉你一遍!给我记住了,是慕容大爷!不是慕大爷!小小年纪,净惦记娘们儿大腿了!谁教你的?又是你那个瘸大爷?”慕容烈一边骂着一边从怀里掏出只手绢,在旁边池塘湿了一下,在这个孩子的脸上一阵擦抹。

    脸上的污泥擦净之后,这孩子露出一张白净的脸,虽十分清瘦,但却并不难看。看样子这孩子应该在十二三岁的样子,但两只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极为有神。透出一股与他年龄不相称的精明。

    赵云再上下仔细打量一番,觉得这孩子虽言语粗俗,但他神态身形竟与栾平儿十分相似,年龄也应该和平儿差不多,当下心中便对他多了几分亲密感。向慕容烈说道:“不要难为他,这孩子是谁?”

    慕容烈这才扭回脸儿对赵云笑笑说:“呵呵,我哪里敢难为他?我每个月都要给这小子不少银子供着他呢!你别看他穿的破破烂烂的,这小子生财的门道可多着呢!至于他是谁,呵呵,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但因为总是一身臭鱼味儿,所以都叫他‘小臭鱼’。”

    “小臭鱼。。。”赵云默默念着,心中不是滋味儿。

    这孩子的年龄本应正是围在父母身边撒娇的,可在这乱世中有多少像这样的孩子早早的就背井离乡流离失所,在随波逐浪中自生自灭?这个孩子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想必也是个孤儿,小小年纪就和这些船员商贾混在一起,自然也就学了一身的市井态度泼皮习气。可是他们自己却浑然不觉,仍活的逍遥自在。

    只是,他们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也许,能生存下去就已经是一种恩赐了吧?

    生存。。。

    赵云又想起了栾平儿,心中一痛,眼睛立刻有些湿润了。

    “这位大爷是。。。”小臭鱼眼看着慕容烈向赵云撇了撇嘴。

    “哦,小臭鱼,这位是赵云赵大爷,以后赵大爷若有什么吩咐你一定要尽力照办,钱的事情只管到我这里来取,不许向赵大爷开口,明白吗?”

    臭鱼立马换上一副笑脸,向赵云深深鞠了一躬,呼了一口气,连珠炮式的一顿说道:“赵大爷在上,请受小臭鱼一拜!今后赵大爷若有什么稀罕货品要置办或是有什么消息需要打探尽管向小人开口,小人一定尽心照办!钱的事嘛,方才慕大爷也说了,不劳您破费,慕大爷自会给我。不过呢,想来对你们有钱人来说花钱是一种享受,您要实在非要给小人钱财,小人不拦着您享受生活。银子金子算实价,玉器宝石算折价。但凡置办货品规矩如下:单手能拿的为小件,小件银三钱,双手拿不了的为大件,大件银五钱,货价另算。若是打听消息,分三类收费,‘坊间传闻’类的一条消息银一钱,二十条打包价银一两;‘诸侯动向’类的一条消息银三两,无打包价;‘寻人探路’类的一条消息银十两,无打包价。”

    臭鱼如数家珍的一口气说完,笑嘻嘻的向赵云一伸手:“业务询问费,银二钱,不拖欠不分期更不延期。”

    赵云立在当场,嘴长的大大的,愣愣的看着他。

    “去你妈的!什么业务询问费?!又敢私立名目乱收费?!”慕容烈一巴掌打在小臭鱼伸出的要钱的手上:“看我不去告诉你们瘸子头儿,让他扒了你的皮!”

    臭鱼吓得一缩脖子一吐舌头,一脸鬼笑压低声音说:“别别别!慕容大爷,我是开玩笑的,千万别把我们的业务告诉瘸老大,你看我整天穿的破破烂烂的偷着攒点钱容易嘛!”

    慕容烈狠狠瞅了他一眼,没再搭理他,转过脸向赵云解释道:“呵呵,子龙,是这样的,小臭鱼这小子是船队里的小水手,因为脑子极好用,所以在船队中负责将捕到的海货按照公孙府上不同院落的需要进行分类汇总,然后再跟商队一起送到这里。这小子古灵精怪的狠,鬼点子也多。所以公孙府上的人需要些什么当地买不到的物件或是打听些什么特殊的消息或什么人的行踪,都是给这小子点银两托他去办,基本上算是有求必应,所以我才把他介绍给你。你若有什么事情要办的,可以尽管吩咐他去办。钱的事情不要听他胡说,愚兄自会打理。”

    赵云这才点了点头,笑道:“原来如此,呵呵,不过慕容兄不必为赵云破费,赵云没什么人要找,也没什么东西要买。”

    “哎呀!差点忘了,”小臭鱼突然一拍脑门儿:“上次无双姑娘托我给她找的‘莫愁宝鉴’我给她带来了,还没给他送去呢!慕容大爷,要不您劳驾给她捎过去?”

    慕容烈一晃脑袋:“我不去!无双姑娘见了我就像见了瘟神一般,躲都躲不及,我不去做讨人嫌。小臭鱼,她对你印象一直不错,你就自己过去吧。”

    “这。。。”小臭鱼一阵踌躇,挠了挠头:“无双姑娘对我是不错,不过那个公孙二公子每次见我都是吹胡子瞪眼的,我挺打怵见他。。。”

    慕容烈突然一个坏笑,向赵云看了一眼,向小臭鱼说道:“对了,无双姑娘和公孙二公子都不讨厌这位赵大爷,不如就让他和你一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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