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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深夜探访

    “是五爷出事了!”

    莞娴听了这话,一颗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缓缓吸了几口气,定了定神,然后问道:“出什么事了?”

    “回姑娘的话,五爷他……受伤了!”小桃偷偷打量了主子的神色,咽了咽唾沫,方才继续说道:“小春哥说,皇上今日去了围猎,怎知,围场里居然有刺客!五爷为皇上挡了一箭……”

    “哦,伤得不严重吧?”她口气如常,抿了抿唇,端起桌上的茶盏吹了吹,小心的喝了一口。可她的手却有些发抖,茶水禁不住微微荡漾开来,泛起一圈圈的波纹。

    “听小春哥说……太医说……”小桃又偷瞄了她几眼,低声嗫嚅道:“不知道过不过得了今晚……”

    “哎呀……!”茶水溅了出来,她惊呼了一声。

    “姑娘!”小桃连忙上前查看。

    她用帕子轻轻拭了拭手,见白皙的手背上有些红痕,便摆摆手说道,“没事。你还打听到什么?继续说。”

    “其他……奴婢就不知了。”小桃摇了摇头。

    她的一颗心揪了起来。

    挥退婢子们,她想了想,决定还是首先去北堂了解情况。

    ……楚承瑛若是出了大事,她父亲和继母那边不会没有反应的。

    可到了北堂,父亲却是上朝还未回,楚氏看起来神色如常,似乎对此事并不是十分知情,莞娴也不好多问,以免让她觉得自己比她知道得更多。

    看来,只能等父亲下朝回来后再做打算了。

    她怏怏的回到院子里,心里焦急可却只能等待,又不好与别人说,只是将自己一个人关在屋里,差人去告诉召香,若是二老爷回来了,务必马上告知她。

    这一等,便是两个多时辰。

    直到黄昏的时候,苏学士才回到府中。

    听说他回来了,莞娴再也坐不住,赶紧又去打探消息。

    到了书房门口,她听见里头父亲与继母在交谈,便停下了脚步,侧耳细听。

    “皇上预备对夏国用兵了。”苏学士难得严肃的说道,“这几日,都会召集各部大臣商议具体事宜,我身为奉旨学士,也不得空闲的。”

    “唉……”楚氏长叹了一声,“这才安稳了几年,又要打仗。”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苏学士跟着叹了口气,“皇上为了边疆安定,欲以和为贵,一向厚待夏国。可他们却屡犯我朝边境,欺我无辜边民,如今甚至还敢派人刺杀皇上……这是谋逆!皇上不会再姑息。”

    “刺客的身份,已经确定了?”楚氏又小心翼翼的问道。

    “确定无误。”苏学士顿了顿,又说道,“楚家的老五,护驾时受了点伤……与公与私,我都要去瞧瞧他。”

    “知道了。”楚氏的口气有些沉重,大概是她也想去的,但是夫君没有开口,她又是楚家庶出的女儿,并非与楚承瑛一母同胞,不好就这么去探望。她停了停,然后沉声说道:“我去准备些补品药材吧。”

    “唔。”苏学士答应了一声。

    见继母就要出门为父亲打点探望的礼品,莞娴想若是被她撞见自己偷听可就不好了,便干脆冲了进去,焦急问道:“爹爹,我刚才路过,听您说五舅舅受伤了,这是真的么?”

    “你这孩子……”苏学士皱皱眉,但看起来并没有责怪的意思,“一点儿小伤,不碍事的,我这就去庆侯府瞧瞧他。”

    “好……”莞娴不好意思的笑笑,这才躬身向父亲和继母请了安,又说道:“五舅舅平日一向待我们姐妹极好,因此听闻他有事……女儿唐突了。”

    “没事儿。”苏学士不以为然的咧嘴笑了笑,“他没甚么女人缘,孩子缘倒是好,不只是你,各家表姐妹兄弟也是喜欢他。”

    听父亲这话,还是将她当成小孩子了。

    莞娴略略放了心,可瞥了一眼楚氏,却见她嘴角噙着些微笑意,她的心又提了提。

    她不知道继母心中会怎么想,但既然父亲将她当孩子了,那她索性就装天真好了,反正也不是第一回。

    褪下手上那只古朴的银镯子,她将它递到父亲面前,无邪的笑道:“这是母亲的家传之物,颇有些灵性,相传能够避祸消灾。莞儿没什么能为舅舅做的,求您将它放在舅舅屋里镇宅保平安,也算是莞儿的一点心意……母亲的在天之灵,也会保佑舅舅早日康复的。”

    “好。”苏学士不知这镯子里的乾坤,见女儿毫不犹豫的将生母遗物送与继母的弟弟祈福,颇有些感慨,“难得我儿有这份心……为父一定会为你办到的。”

    “多谢爹爹。”她展颜一笑,盈盈拜倒。

    是夜。夜深人静,月上柳梢。

    听得街外的更夫敲过三更,一直躺在床上假寐的她,悄悄默念了几句,便进入庭院中。

    庭院里依旧是一片光明,生机盎然。

    小怪龙见了她,便滴溜溜的扇着翅膀飞过来,“丫头,上回炼的丹药好吃么?现在知道我不只是会烤鸡翅了吧……不是我吹嘘,有我的炼丹术加上这浑天鼎炉,还有满屋的灵气,你就算想要失败也难,不过嘛,想要炼成高品级的灵药,还得跟我多学学……”

    他说着,还伸出爪子,捻了捻那根本不存在的龙须。

    莞娴现在可没时间听他废话,一闪身,便又出去了。

    跟着镯子,她顺利的来到她想去的地方——楚承瑛的卧室。

    可是……她不是要求她老爹将镯子放他屋里的么?

    她为什么会落在他身上?!

    她盯着被他紧握的手腕猛瞧,愣了愣,才想起他大概是将镯子握在手中了,心里不禁一阵感动。她小心的挪了挪身子,撑起手仔细打量着他。

    只见烛光下,他的脸色发灰,嘴唇干燥得卷起一层白皮,而他的胸口,则是缠着厚厚的布带,布带上还带着令人触目惊心的血迹。

    一帘之隔的外间忽然有人影闪动,吓得她赶紧伏□子不敢动弹。

    “师傅,楚夫人又差人来问了。”一个年轻后生压低声音说道。

    “老夫不是说了么?若是挨过今晚,那还有救,若是……唉……”有个老者说着。莞娴认得,那是崔太医的声音。

    “大人……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家爷啊!”小春带着哭腔,“五爷傍晚才清醒了一会儿,这会儿又一直昏睡着。整一天了,滴米未进,奴才真是……恨不得替爷受难才好。”

    “我说过了,吃了我们那药,是会睡过去的。”崔太医说道,“咱们已尽人事,五爷这回能不能逃过,就看他的运气了。”

    “大人,您是神医、您一定能妙手回春的,怎么能这么说呢?”小春急了。

    “唉,他伤得委实太重……这一箭,差点儿就射进心脏了。”崔太医叹了口气,“皇上御□代下来的事儿,咱们哪敢怠慢?这方子也是太医院的几位同僚一齐拟定的。……只是,阎王要人三更死,谁敢留人到四更啊?”

    “大人……”听崔太医连阎王爷都搬出来了,自家主子只怕是凶多吉少,小春急得快哭了。

    “你也莫要担心。”崔太医见他如此,便宽慰几句:“你家主子命硬,若是大难不死,将来必有后福。这舍身救驾的功劳可是大大的。……你还是回去伺候着吧,若有什么不妥,立即告知我。”

    “是……”这是安慰吗?小春这回真哭出来了。

    这哪里是只伤“一点儿”?!

    莞娴心里暗暗埋怨了父亲一下,正想再回到庭院里为他取莲花池水治伤,他却呻吟了一声,

    “爷,您醒了?!”小春在外头惊喜叫了一声。

    见几个人影愈来愈近,莞娴大急,扫视了一圈屋里,却找不到可以藏身的地方。

    看来只能先回庭院去了。

    可是,他却紧紧握住她的手。

    ……若是这样,她根本走不了,除非带他一起!

    怎么都伤成这样了,手劲还那么大!

    她用力掰着他的手指,却怎么也掰不开,急得她头上冒汗。

    太医和下人们进来,就见到楚承瑛侧卧在床,身上裹得严严实实的。

    “爷……”小春连忙端了热汤上前,“您要不要喝口水?饿不饿?”

    楚承瑛就着小春的手抿了口水,缓缓摇摇头,轻声说道:“你们……出去罢,我……没事。”

    “老夫再给把把脉吧。”崔太医微笑着,示意他伸手出来。

    楚承瑛顿了顿,歇了几口气,才从锦被中伸出右手来。

    崔太医坐下来诊了脉,又用手背探了探他的前额,“您脉象不稳,高热未退,还请多多歇息,切忌劳神劳力。”

    “知道了。”他哼了一声,似乎说这些话已经消耗了他许多精神似的,“你们都下去吧。”

    “可是……”小春满脸的担忧。

    “下去。”他疲惫的闭上眼,“没我的吩咐,谁也不准进来。”

    小春还想再说什么,崔太医却对他使了个眼色。

    到了外间,崔太医忽然笑了起来,“呵呵,呵呵。”

    小春赶紧问,“大人,您刚才还说我家爷脉象不稳,高热未退,怎么就……”

    “他目前还是生死未卜不错。”崔太医微笑颔首,“不过,老夫知道,他这回十有是死不了的。”

    诊脉时,他发现,楚承瑛身后的被窝边,露出了一角纱裙……

    这位爷的求生,一定是很坚决……咳咳,除此之外,他老人家什么也不知道,唔唔。

    他打个哈欠,在屋中的软榻上躺下歇息。

    小春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摸摸脑袋,到院子里去吩咐几个小厮换班烧水熬粥。

    听屋里又没了声息,莞娴从被窝里探出脑袋来,长长的呼了口气。

    ……刚才真是差点闷死她了。

    她一抬头,便对上他的双眸。

    他的眼睛里没有探究、没有怀疑,只有满满的欣喜。

    想到自己穿着单薄衣裳,与他同床共枕,她的脸一下子又红了。

    “如果不是他们进来……我真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他在她耳边轻声低语。

    “你是在做梦……就当做梦好了。”她呐呐道,“放开我……我要走了。”

    “不放。”他回答的声音低哑,但口气却很坚决,“一辈子……也不放。”

    作者有话要说:2012了,祝大家新的一年快乐顺心~╭(╯3╰)╮

    咳咳,辰辰以为这章会有肉的,结果还要下章(PIA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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