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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13无巧不成书

    皇帝端着茶杯,低头品茶,但见茶色碧绿清澈,叶骨朵正在缓缓舒展身姿。他满意地抿了一口,一副看好戏的态度。冢宰更是一脸的翘首以待,仿佛今天不说出个点子便天理不容,人神共愤。

    这压力也太大了点。

    仲夏心中生疑,她还能真傻到以为大司空这样的高人,能不知道那小小的测量工具该怎么做?那廉国几百年以来的道路是怎么修的?看他们这架势,难不成是有意刁难,想要考倒我?

    为何?这样针对一介弱女子,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怎么了,仲夏?”皇帝见她低着头,故作沉思状良久,也没个表示,不禁出声询问,一副很关心的样子:“可是想到什么好点子了?”

    仲夏恨得牙痒痒,现在不仅要点子,还要求必须是好点子了?其实制作这种简单的工具并不难,只需要做一个类似于大写字母“A”的任意等腰三角形就是了。

    难的是,自己要怎么给大家说清楚,什么是等腰三角形?

    “回陛下,臣妾需要借您的笔墨一用。”仲夏笑着柔声请示,惹得皇帝鸡皮疙瘩一阵乱颤。他点点头同意,仲夏更是巧笑倩兮,温顺答谢。

    这语言不能交流,画画总能看得懂了吧?

    “首先制作两根一模一样的木条,头部固定,成一定角度;”仲夏一笔一画在宣纸上清晰地表示着:“再在这两根木条的正中间用第三根木条连接固定。”

    皇帝和冢宰兴趣盎然,大司空也认真地看着,仔细想,然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看着仲夏的眼光中充满惊奇。她说的法子方便简单又便捷易做,比起现在廉国正在使用的测量工具要实用得多。

    仲夏见他似乎已经明白过来,不由得赞叹,不愧是高人,脑子转的真快!

    “然后呢?”冢宰询问:“这个东西能怎么用?”

    “我们在这根横着的木条正中间,竖着画一条线。”(就是在A横着的那一笔中间画上竖线)仲夏继续解释着:“最后在这个顶角上方用细线悬挂坠物,当细线自然下垂与横木条上画的线重合时,那便水平了。”

    “好办法!”冢宰不由得赞叹,捋了捋胡须,笑道:“娘娘真是聪慧过人!可否恳请娘娘再回答老臣一个问题?”

    怎么考了一个又来一个?

    仲夏无奈地望向皇帝,见他满含笑意地点点头,这才回答:“大人请讲。”

    “从前,有一个村子的人分两种,一种是黑眼睛,一种是白眼睛(咳,白内障?)。传言说要是知道自己眼睛的颜色就能飞仙成神。

    现在村子只剩下三个人,三人都不能告诉彼此眼睛的颜色,也不能通过照铜镜等一切办法看到自己眼睛的颜色。

    直到有一天,村里来了一个外地人,告诉他们:你们之中至少有一个人的眼睛是黑色的。说完这话,外地人就走了。

    这三个人面对面的坐着冥思苦想,直到晚上才回家睡觉。

    次日,他们又面对着坐了一天。结果当晚就有两个人知道了自己眼睛的颜色,成功飞仙了;

    第三天,最后一个人没见到另外两人,于是他也知道了自己眼睛的颜色,当晚也成功飞仙了。

    请问娘娘,这三人眼睛的颜色分别是什么?他们又是怎么猜出来的?”

    冢宰一口气说完整个故事,他就不信这朱才人能想得出答案来,这可是大名鼎鼎的帝师玄逹先生口述的难题,曾经考倒过多少上门想拜师求学的年轻人。

    “请问冢宰大人,您是如何得知这个故事的?”仲夏在他开始出题的时候就异常地惊讶好奇,他怎么会知道这个故事?

    “这是帝师考门下弟子的题目。”皇帝眯着眼瞅着冢宰,好心地开口解释。

    “怎么可能?”仲夏无比诧异,开什么玩笑:“这明明是我给夫子讲的故事!”

    想当初求学时,自己喜欢和夫子打赌,总爱缠着他出题考他,但那臭老头子实在厉害,脑子像计算机一样转的飞快,自己一次都没有成功过!反倒是被耍着团团转!每每想到这里,仲夏总是咬牙切齿,觉得遗憾可惜。

    “什么!?”冢宰傻眼,怎么可能这样?“娘娘没有说笑?难道帝师玄逹先生还是您的夫子?”

    “我的夫子名号为‘罄竹山人’,可不敢是德高望重的帝师。”仲夏心中点头肯定自己的观点,那老小孩最近又不知道溜到哪里去玩了,一点高人的风骨都没有,更不要提什么德高望重,一点点儿都看不出来。

    “看来真是无巧不成书。”皇帝了悟的总结性发言,一脸欣喜又很无奈:“老师确实又号‘罄竹山人’,看来朕与仲夏倒是师出一门了。”

    “啊?”仲夏结舌,这也可以?皇帝居然还是自己的师兄?

    现在是个什么乌龙事件?

    “只是没想到老师退隐后,竟然还收了学生。”皇帝了悟地感慨,遂又好奇地问:“老师收学生的条件极为苛刻,仲夏是如何拜师成功的?”

    仲夏凌乱了,她还沉浸在“皇帝的老师居然是那老不尊的家伙,廉国一定快完蛋了”的无限哀戚当中,所以对皇帝的问题呈条件反射回答:

    “三岁时,家父带着臣妾去见了一个奇怪的老人,臣妾在他案桌上睡了一天,次日家父便带着臣妾回家。”仲夏想了想又道:“不久之后,家父仙逝,家里人便将臣妾送往夫子府中求学。”

    “这么简单?”冢宰不信,觉得完全不是怪癖帝师的风格。

    “嗯。”

    一直少话的大司空突然提问:“您跟着帝师学习了多久?”

    仲夏歪头大概算了算:“大约十年吧,后来夫子说他老人家要出门云游,就将我撵回家了。”

    “十年这么久!?”冢宰晃着脑袋,捋了捋胡须,喃喃道:“难怪,难怪啊……”

    “仲夏,老师他可曾还收了别的学生?”皇帝眸光闪亮,在仲夏眼里那就是闻着肉腥的狐狸,真是一个都不想放过啊。

    “这臣妾倒是不确定,在臣妾求学那十年里,没有见夫子收过别的学生。”仲夏仿佛觉得不妥,又补充说道:“但是听说夫子在云游时,好像曾经有人相伴,臣妾也不知道那人是不是新收的弟子。”

    “娘娘运气真好,整整十年,帝师大人都只专专心心教导您一个人!”

    仲夏再度尴尬,不明白这冢宰是在委屈个什么劲儿。皇帝见状,偷偷附耳给她解惑:“冢宰曾经让儿子拜师,结果被老师拒绝了。”

    恍然大悟,原来是酸葡萄心理啊。

    “陛下,关于您的提议,微臣没有意见。”沉默寡言的大司空看不下去,再度出声,瞧得出他已经颇不耐烦,想告退离去了。

    皇帝欣慰得点头,又慢悠悠地问:“冢宰认为呢?”

    “老臣也没有异议。”冢宰颇哀怨地再度刮了仲夏一眼,不心甘地投了赞成票。

    仲夏此时一阵凉意,不由自主得起了鸡皮疙瘩。皇帝这才笑着面向仲夏,一字一顿吩咐道:

    “朱氏才人听旨。”

    仲夏先是一愣,然后赶紧虔诚地跪好:“臣妾在。”

    “尔清白流庆,少而婉顺,长而贤明,行合礼经,言应图史,贵而不恃,谦而益光。宜令所司,今册尔为正二品充容,另特赐尔御前伴读之职,冬官司金下大夫之便。”

    什么意思?

    难道既是皇帝的妃嫔,又要御前陪读,还享有冬官司金下大夫的特权?

    这皇帝没开玩笑吧?这也能行?他是不是太任性了一些?就不怕太后骂她,御史猛烈弹劾?

    “傻了?”皇帝见她木讷的样子,敲敲她的头,抿起嘴角开怀,调笑道:“怎么还不谢恩?”

    “谢陛下隆恩!”仲夏站起来才发现两位大人已经悄无声息地退下了,她松了一口气,开始消化皇帝的旨意。

    自己还没有哀求,结果竟然就已经如此棒极了!

    她如实评价:“陛下实在太过冒险了。”

    “爱妃不是想继续帮忙么?”皇帝走回案边执笔,口中笑道:“朕便随了你的意思,以后你便在御书房同朕一起处理公务吧,只需要继续管好你的军工厂武器设计就行。你既已经嫁入皇家,朱府的重任还是交还朱家弟子为上,现在只需安心做好自己本份之事即可。”

    “臣妾遵旨。”仲夏心中又是感动又是害怕。感动皇帝心胸广阔,眼光卓越又不恪守陈规,敢于在非常时期便宜行事。害怕的是皇帝依旧忌惮她,给予厚赏又不忘敲打自己。

    总有一天,我将得到你全心全意的信任!

    反正入宫前就有意安排让大哥接手朱家事宜,现在,估计他自己的势力已经培养的差不多了。自己能帮助朱家安全度过战争时期就不错了。

    仲夏见皇帝心情不错,就大着胆子开玩笑似的问:“臣妾请问陛下,臣妾这俸禄是怎么算?求三者之和还是只领取最多的那份?”

    皇帝一听,哈哈哈大笑,点了点她的小脑袋瓜子,骂着:“你这家伙还真不愧是商人出身,难道在宫里还能饿着你不成?你要求和就依你,省得你念念不忘!”

    “谢陛下!”仲夏笑眯眯地行礼谢恩,高兴地得意忘形,一副爱钱如命的模样。

    爱钱总比爱权让人安心。

    ###

    厚吉二年,春。

    在这个帝国的历史上,已经开始记下属于帝国第一位女官浓墨重彩地一笔。

    天气变幻无常,抉择对错难分。

    这个乱世,没有人能独善其身,也没有人知道该怎么做才对,而有些事越走越难回头。

    而我们,早已经被卷入这洪流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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