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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遇的初始

    还记得当时自己的大哥打电话交代他到德国去主持德国分公司的画展,那是一个很重要的事情,所以当时清泽和离言说要回家办些事情,因而她并不知道他曾到德国去。

    画展进入尾声时候,各方面的工作都基本部署好了,孙清泽缓慢地走在展览大厅了,观赏着每一幅画,似乎自认识离言之后,清泽才有这样的习惯,专注某一幅画或某一张相片,似乎看到了里面的灵魂……

    突然眼前一亮,是一张以绿色为主调的画,很模糊的背影,很清晰而执着的画笔,很浅而清澈的小溪,夏日里清凉的树荫,那些属于夏天的纪念!这是一幅让人砰然心动的画,不,是一种熟悉的记忆,除非画的人投入了很多很多,否则画不出那种让人想流泪的冲动和幸福。

    那幅画的标题是《窗外的回忆》,作者的名字是……林宇阳!

    清泽闭上眼睛,不得不感慨这个世界的小。

    他在某人那里看到过这个名字,而且知之算深的。

    林宇阳,林宇阳,在他曾经无意翻动的书里面,在那些诗歌的空白边上,都是苍劲有力的这三个字。

    “我愿,在我韶华最好的时候遇见你,为你写下一首没有离别的诗,为你朗诵那些走不过的日子。”

    “曾经的挥手别离,我并不知道,我们从此不再相遇!”

    “别人的故事里,我成了流泪的主角,而我当时想到的,就是唯一的你。”

    “异国的风里会不会带去这里的思念,怎么跨过太平洋的宽阔,和多年的时间的洪流。”

    ……

    但愿不是同一个人,但是天总是不随人愿的。

    清泽记得当时见到林宇阳时候,一身休闲装的他,丰神俊朗,眼角总是挂着温暖的微笑,嘴边有个浅浅的酒窝,笑意萌生时候很像邻家大男孩。

    清泽伸出手,其实他应该介绍的身份是孙氏集团的副总,也是这次画展的负责人,可是他却莫名其妙地说道:“你好,林先生,我是殷离言的学长!”

    林宇阳愣了一会,随后微笑着说:“你好,孙先生,久仰!”

    随后似是自言自语地说了句:“她可好?”不知是问清泽还是问他自己。

    清泽面无表情,淡淡地回道:“算是很好吧!”

    算是很好吧,其实除了她自己,谁也不知道她到底好不好,就像除了她自己,谁也不知道她的心里究竟藏着谁一样。

    两人坐下,都只是喝着咖啡,并不说话。

    不知什么时候,宇阳开始絮絮叨叨他们的故事。是的,很多年了,那些往事留在心里最深处,没有人可以成为倾诉的对象,是很累的。他不得不感慨,其实最好的倾诉对象是眼前知她甚深的人,因为从见面开始他就有预感,他是将她放在心上的,要不不会连他的存在都清楚。

    清泽听见他望着窗外有些恍惚的声音,竟像来自遥远的地方。

    “我和离言在同一个初中读书,当时的她就是老师心中的好学生,同学眼中的尖子生,成绩很好,为人和善亲切,就是有些内向,不喜欢笑。但是她的内心情感很丰富,从她写的作文可以看得出来!”

    “我记得我第一眼见到她是在军训的时候,那是刚上初中的夏天,天气十分热,蝉鸣的声响四处可听见。已经训了几天了,很多同学都有点撑不住了,特别是女生。有一天早上,做完体能训练后,同学们都解散去吃早餐了,她一个人很慢很慢地走在最后面,当时我回头看可她一眼,见她停下了揉揉脚,知道是脚扭伤了或者不舒服,但是我没想过过去帮帮忙,你知道,那时候初中男女生之间都是很敏感的,而且又不太认识,我就直接走了!”宇阳停顿了下,有点自嘲地笑了:“我想反正早上的训练她应该不会参加,就不管她了!哪知道上午的训练她还是参加了,我觉得很惊讶,在教官下指令向左转的时候我居然转错了,不得不去跑一圈!”

    “她总是很倔强,认定的事情不会轻易改变的!”清泽淡淡地说道,所以她才会一直坚持自己心中所想念的人,令他碰了很多钉子还是无法将心中的感情说出来。当初认识她的时候,他绝对没有想过令他欣赏她的地方竟有一天成为他的阻碍,不知是幸或者不幸。

    “只有那一次交集,其实那也算不上交集,我知道她,因为班里面的尖子,成绩好,性格好,老师经常称赞的对象,而我成绩很平凡,不上也不是太下,和我的兄弟们度日子。初二的时候,我很奇怪老师将她安排在我前面,靠墙壁的位置。靠得这么近,而且旁边就是窗外,话再少也还是要说一些的,这才熟悉了一些。那时候我旁边的窗户是破的,冬天的时候我穿得不多,喜欢把她那边的窗户翻过来,挡住寒风,她很生气,又把窗户翻过去了。如此几次,她就放弃了,因为我可以一晚上不看书就一直翻着窗户,而她不可以!这样的乐趣在中学里面是最记忆深刻的!”宇阳眼里的怀念和嘴角向往的笑容让清泽觉得很刺眼,但是他还是耐心地听下去,因为他想知道她更多的事情。

    “日子平平淡淡地过,快到期末考试的时候,我无意中说起我家里有汪国真的诗集,而她酷爱文学,眼中的惊喜涌现,急忙叫我带过来给她看,我答应了!但是后来都在忙着期末的复习,所以我并没有带来,因为考试对她来说是十分重要的,从平时她的学习中可以看得出来。到学校领取成绩单的时候,没有任何意外,她获得了年级总分的第一名,而且个别单科史无前例,成为老师纷纷谈论的焦点。很多同学和她道贺,我经过旁边,本来就直接想走了,但是她快步走到我面前,问我那本诗集带来了没。我很平淡地说,忘了带了!她很失望,说我是个没有信用的家伙!”

    “其实我当时的包里面就是那本书,只不过我并不想给她了,因为……我要转学了……”说道这里,宇阳停下来了。

    清泽脸上未见波澜,但是内心却起伏不定,其实他嫉妒了,但是他又深深地羡慕,在最好的年华里,最纯真最初的想念里,宇阳永远是他孙清泽跨不过的桥!

    孙清泽想着,要不要告诉眼前这个人,他思念的那个人也一直想念着他,也许更加坚定而持久……最后,清泽还是没有告诉他,就让一切都成为过去,时间重新开始在他们都互相认识的时候吧。

    窗外,小溪,一起坐在窗边,清泽似乎理清楚了一些头绪,不禁开口问:“你的那幅画画的是你们初中?”

    “是的。”宇阳望着清泽的眼睛,很真诚地回答。

    “那是纪念你们坐得很近的日子……”和你们最初的感情的吧?清泽很想问出这句话,虽然答案他已经知晓,但是似乎不听他说出,那个答案便当不得真。

    “没错,那是少年时代的故事。”还是毫不犹豫的回答。

    “为什么不和她说明白你的感情?”宇阳垂下眼帘,慢慢地喝着咖啡,头发的阴影碰到了杯沿,盖住了所有能看到的表情。

    “因为我们都太理智,太向往自由了,这样的两个人注定没有能牵在一起的线。我们都太了解自己,所以没有委屈自己的心。”清泽听到耳边响起这样的声音,不知该算是悦耳还是刺耳。因为他不确定她的心是否还在飞翔,是否依然向往着自由,如果是,那他又该如何自处……

    虽然以模拟情敌的身份认识了对方,但是随着深入的交流,两人竟成为了好友,而无意中牵线的那个人却一无所知。

    “学长,在想什么呢?”离言挥挥手,疑惑地望着眼前很明显心不在焉的人,眉头微微皱起。

    “没什么”,清泽清清嗓子:“离言,我和宇阳认识两年了,只不过我们都不知彼此认识你而已!”

    “可是你在他的婚宴上看到我并没有一丝惊讶。”很平静的语言,清泽早就算好了离言没有这么好打发。

    “他打电话跟我说要结婚了,还提起了你!”清泽深邃的眼睛一直盯着离言:“他说他有一个同学要介绍给我,我问了一下情况,才知道是你!”是的,他等不及想试探她了,也许还牵连了宇阳,但是他结婚的那一天,就真正放弃了给予离言幸福的权利了,至少清泽是这样想的。也许宇阳也是这么想的,才会在那通电话里很郑重地说,要清泽好好把握时间和她!

    离言顿时觉得脸上一阵**,颇有一番窘态,她知道宇阳一定以为他们互不认识,想为他们牵线,谁知道他们熟悉得很,凭添尴尬了。

    然而转念一想,还是心有忧伤,自己喜欢了那么久的人,虽然一直知道希洁的存在以及他们的感情,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他一起,但是从别人听到他希望她和另一个人在一起的消息还是心里很不舒服,好像缺少了什么似的。

    看着离言转瞬变化的脸色,清泽心里叹了口气,掩不住满心的失望,但是脸上却并未显露。

    “离言,你很久之前说过的那个夏天,那个人就是宇阳吧?”清泽看着窗外,眼里一片离言看不到的忧伤。

    他还记得,那时候是在美国,那年新年,他们一起在广场里,和一群同样远在他乡的留学生守岁,那钟声想起,离言忍不住红了眼眶,她还是笑着对清泽说:“学长,我想中国,想家了!”

    “嗯!”清泽淡淡地应了句,他知道她心里的想念,正如同他第一次来到美国一样,都是会想念祖国的一切,哪怕只是在外面,某一个商店了,看到中国的文字或者听到某些人说着一两句中文,都会感慨不已!来得久了,心里的想念淡了些,没有刚来时候浓烈。

    也许是真的触到了离言的心底,或是那些灯光太黯淡,使她急需说一些能够让她心里能亮堂的话,而那个夏天确是最灿烂而永恒的……

    “学长,你知道吗?以前我总是嫌弃夏天,因为夏天太热了,太阳又烈,晒得很,可是后来我却因为一个人喜欢上了夏天,喜欢夏天的树荫,喜欢夏天的清晨早起,喜欢夕阳落下后的黄昏……”离言说得很平静,像是在叙说一个古老的故事。

    “什么人?”清泽微微转脸看着离言,灯光的忽明忽暗照在她的脸上,像蒙着一层暗纱,令清泽无端想起一句诗来:“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我初中的同学,那次刚入学的军训,他做错了动作,被教官罚跑,那时候他很轻松地说‘又要跑呀’。不知是那时候的夏天阳光很灿烂还是他的笑容很灿烂,反正他站起来的那一瞬间,我感觉我就站在了那个阴影下,看着他的笑容。”离言的目光落在很遥远的地方,似乎穿透了岁月的隔阂。

    “殷离言,想不到你还真是文艺得很呀,一见钟情!”清泽撇撇嘴角,揶揄道。

    离言并不理会清泽的话,径自说着:“后来他转学了,有一段时间我很想通过别人打听他的消息,但是不敢,怕被别人说闲话。后来有一次他回学校找他的哥们,就坐在教室后面,我感觉背后**辣的,但是我不敢往后看,甚至每看清楚他那时候的样子!但是那之后,我突然可以定下心思学习了,之前一个多月都沉浸在他离开的不适应里,学习的心思都没有。学长,你说是不是很傻?”

    清泽看着离言仰着头问他,突然心里的一角陷落下去,是的,这是一个很傻的女孩,傻得让人心疼和佩服。

    也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关注她的点点滴滴的吧!

    清泽看到了离言的沉默,和她眼里的挣扎,于是闭上了嘴,突然很不想要那个答案了。

    “学长,就是他!这些年里我心里的人也是他!我最好的年华最深的思念都给了他!”清泽看不到此时离言的表情,只看到低着头的发际和垂下来的刘海,很完美地遮挡了离言此时的心境。

    “为什么不告诉他?”还是淡淡的语气,辨不出喜怒哀乐。

    离言闻言抬头,很认真地望着他,他听到她那混着淡淡嘶哑的声音,他还分神在想,是昨天酒喝多了,还是伤心哭泣嘶哑了:“学长,那时候少不经事,自然什么都不敢说,后来隔得远了,都有自己的生活了,就不想有太大的改变了。”

    她也望着窗外,眼神不知落到哪里,已然失去了焦点:“况且,我们都太向往自由的生活了,除非一个人厌倦了,迁就另一个人的生活,否则我们注定就是两条不相交的平衡线,是不合适的,我还没有喜欢他喜欢到可以放弃自己一直梦想的生活的地步。”离言摊开两手,耸耸肩,笑着说:“你看,我太理性了,连对待感情的事情都是这样,活该以后孤独终老。”

    看着清泽不说话,离言又笑嘻嘻地加了句:“学长,要是以后真找不到接收我的人,那就麻烦你把我领回家吧,虽然很凑合,但是还是损失不大的,怎么样,考虑下?”

    清泽知道她在插科打诨,但是也随她去了,他知道他想知道的,这就够了!

    “凑合就凑合了,不过有两点要约法,一是求婚这事情,我习惯自己来,特别不能是你来;二,如果货物不合格,我就找伯母退货。”清泽一脸悠闲喝着茶,气得离言一肚子气,反而不能发作,怕某人得寸进尺。

    “学长,你结婚的时候要记得邀请我呀!”

    清泽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很意味深长地说:“当然,少不了你的!”

    两人又到处走了走,最后清泽送离言到她家门外,便离开了。

    离言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他怎么了。但是生活还是继续,平淡的普通生活或冲淡很多事情,包括那些曾经深深眷恋的东西,或者曾经的纷扰。

    离言继续自己的生活,还在筹划着开一个蛋糕店的事情,咖啡馆之所以不想开了,主要是咖啡馆这东西和孙清泽联系太多了,而他和她的过去联系太多了,她想重新开始,就必须学会忘记,至少不再经常想起。

    日子像流水一般平平淡淡地过去,转眼已过去了三个月,自从上次见到清泽也已经三个月了,虽然离言一门心思放在蛋糕店上,忙忙碌碌,但是闲时候也会不经意地想起以前,初中的夏天,大学时代,在美国的时候,还有创业的时候……以前听人家说过,如果开始怀念以前,那就是衰老的开始。难道她已经慢慢变老了吗?

    宇阳和希洁市里开了一家画廊,生意不错,他两人过得挺滋润的。离言曾问宇阳,还到处流浪,找到画画的灵感吗?他意味深长地说,灵感就在生活里面,他走过很多的地方,也走得很远了,是安定下来好好陪陪家人了。

    是啊,她也走了很久很远,也应该停下来陪陪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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