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咫尺的遥远

    总是笑得没心没肺,这女人还是不会照顾自己,清泽不禁腹诽,他忍不住想过去扶着她,脚步刚跨出,离言就喊来晴蓝扶着她到新娘的化妆间休息。清泽停住步伐,心里稍稍缓和了下,还知道找人帮忙,没有傻到家,但是别人的帮忙使得被拒绝的人是他,这不禁让他有些郁闷,就算这个拒绝只是未来的不稳定的,没有因由的。

    自从上次吵架之后,他们已经有半年没有见面了,之后他一时冲动退出了公司,卖出了股份,其实潜意识里是希望离言知道离开他公司的发展不会和以前一样顺畅,没有他帮她打理公司,她会忙得焦头烂额。他知道用这种方法使得离言发觉他的重要性是很可耻的,但是他没有耐心等待了。

    尾随晴蓝她们来到新娘的化妆间,待她离去,他才轻轻打开门走了进去,上等手工皮鞋敲在木质地板上,并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这时的离言安安静静地躺在沙发上,眉梢轻蹙,半抹不快隐隐而现。不知是因为喝酒难受,还是因为……他?想得这种可能,清泽脸上因见到半年不见的她的笑意尽数敛去,手中轻轻抚摸着她婴儿般脸颊的手还是没有停下。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他到目前而至遇到的最大的挫折,似乎还没有止境,除非他选择放弃。

    放弃,一个很遥远的词,因为对象是她,所以他不想放弃;那她会放弃已经不属于她的宇阳吗?

    也许因为清泽冰凉的手指在离言火辣的脸上流连,缓解了酒后的不适,她的眉头疏开,嘴角翘起浅浅的弧度,像半月挂在树梢,又倒影在清清浅浅的河里。

    不知过了多久,离言醒了过来,感觉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从少年时代开始断断续续地蔓延到现在,破碎的梦境一向使得离言在起床之后突发伤感,那种不想失去却一直追逐的长途漫漫,总是轻易地掀起所有不期而遇的记忆……不过今天她却觉得很安稳宁静,像沐浴在檀香环绕之下,从心底里觉得充实稳妥。这是不是意味着她的长途已经结束了呢?

    重新回到宴会,已经接近尾声了,宾主都尽兴而归,她刚想走,却被宇阳拉住:“离言等下!”

    离言回头疑惑地望着他,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宇阳朝着希洁喊着:“希洁,快点啊!”

    “好了,来了!”希洁已经换下雪白的婚纱,该穿一件火红色的旗袍,玲珑有致的身材在旗袍的修饰之下更显娇媚可人,眼里尽是疲惫,但是还是晶亮得如天上的星星,离言从来没有这一刻这般肯定,宇阳娶她是一个无比合适的决定。

    “离言,今天我和宇阳都挺累的,没法送你回去了,但是我们又不放心,于是我们拜托清泽帮我们送你回去,反正你们也很熟了,就一道坐车回去吧!”希洁说完,瞧了一眼清泽,又回头看着离言,眼里有说不出的抱歉和恳求。

    离言看着清泽双手插在裤袋里,没看着她,不置可否,一时心里有些发悚,拒绝的话已经冲口而出了:“不用了,我打的就可以了,况且我深夜回去我爸妈也会担心的,他们会在路口等着我的,你们不用担心的。”离言真的只是想安慰下新郎新娘,却不知这番话在某人耳里又是另一番意思。

    如果说刚刚清泽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那么现在就是脸色深沉。她是觉得他送她回去会让两老人误会,所以尽早撇清他们的关系,只是一般的朋友,所以该回避的时候还是要回避的。

    离言看看一脸晦暗脸色的清泽,以为这个提议真的让他不高兴了,又看看一脸为难的新娘,突然不知说些什么才好缓和这样沉默的气氛,只好低下头以沉默对抗沉默。

    清泽冷冷地说道:“走吧,送你回去,在靠近你家路口的地方就放你下来,放心吧,不会有什么误会的!”

    离言一脸疑惑,不知除了他不情愿怕麻烦他以外,她不知还会有什么误会。显然这种时候,即使是向来聪明的离言也想不通开车的某人的想法,最安全的方法就是沉默。

    汽车在灯光的闪耀中不断前行,车里的气氛却不似窗外的风一般随和,连带离言也感觉惊讶,认识孙清泽六年了,这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冷淡沉默的他,顺其自然得似乎这就是他原本的样子,自己认识的他只是某一种一时闪现的幻想。

    离言觉得头突然疼起来,因为酒喝多了,又思考了那么久某人带着怒气的原因。其实真正应该生气的人应该是她,是他抛弃了他们一起创建了三年的公司,逼得她不得不出让她手中的股份,含泪远离自己三年来一直奋战着的目标和结晶,想到那些时候的无奈和其他两位股东得意的脸孔、步步紧逼的寸步不让,想到她想去找他时却发现一切的联系都断了:房屋已经没人了,电话已经关机,似乎一切他存在过的迹象都消失了……

    后来一次无意中,离言看到他和一个很高挑美丽的女子一起下车,走进一家店里,离言很艰难地看着这家店的名称“幸福家园婚纱店”,离言知道这是一家在圈里很出名的婚纱店,直到这一刻,离言才放弃了寻找他帮忙的念头。

    在她知道他将手中30%的股份卖给两个股东时,她还存着希望,他还是能帮上她的,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不是吗?直到那一刻看到他们的郎才女貌,离言才知道,其实这家公司只是对她而言很重要,对他来说并不是一回事。

    她终于下定决心。

    直到她完全卖出全部的股份,他孙清泽也没有出现;而离言则在交接手续完成之后收拾行李离开了a市,回到c市老家,在比较靠近农村的家中,离言漫漫恢复了学生时代的生活,还是那么有生机和活力,和老爸下棋喝茶,帮老妈炒菜打扫,正在读高中寄宿学校的弟弟殷暮言偶尔还会在院里开辟的菜地里忙活,日子倒过得挺惬意的,离言爸妈也没多问离言回来并在家呆上大半年的原因,只是相信了离言觉得累了,便把公司股份卖了,想回到c市找份工作陪着父母。离言爸妈自然是乐见其成,希望女儿留在c市,一家人有个照应,在他们看来一家人在一起比赚钱更是幸福和期待,只是如果那是孩子自己的梦想就另当别论了,他们自然会支持的。以前的离言属于后者,现在的离言属于前者。

    狭窄的空间里流转着香槟和玫瑰的香味,像是三月的里烟雨暮色中那抹令人心安的纳黄,氤氲着浓烈的色彩。

    离言觉得头晕晕的,只想着洗个澡好好睡一觉,但是旁边某人的存在散发着强冷的空气,使得离言本想合上的眼睛不得不艰难地睁开,这似乎是一场高手间的博弈,输了气势的人就败了。

    孙清泽紧紧抿着嘴唇,如鹰凖般锐利的双眼直视前方,在一辆接着一辆过去的车辆中,在路上闪动的霓虹灯彩中压下满腔的怒意,因为她的不辞而别,因为她的放弃,其实真正的原因是他不想承认的,因为她不在乎他,不在乎他们一起度过的五年时光。

    已经到了离言说的街道,孙清泽不知道该往哪边走。他斜眼看了一眼旁边极想入睡的女人,突然想这样呆着也挺好的。

    忽然,清脆的声音流转,他听到旁边的女人说道:“往右转,走20分钟左右再往左转!”

    孙清泽启动引擎,照着她的话将车开到指定的地方。

    这是一个小区的入口,清泽摸不准离言的脾气,不知该不该开进去,只好在门口停下车来,一手攀附着方向盘,一手往口袋了摸索,把烟摸索出来后忽然想起,旁边的女人不喜欢别人在她面前抽烟,每一次她瞧见别人抽烟都会不由自主地皱眉,后来相处久了才知道她的肺对烟味敏感,会引起咳嗽。想到这,已经拿出来的烟又放回去了。

    离言幽幽睁开眼睛,刚刚温暖及安全的感觉充盈着她的心里,让今日沮丧的她安定下来,像是迷航已久的船只忽然遇到可以补给的港湾,或者仅是小小的海岛,暖气阵阵袭来,她终于困顿地入睡。

    醒来时候发现她已经睡了一个小时,而清泽凝视着前方,忽明忽暗的眼神让离言的酒意醒了一半,讪讪地笑着:“呃,谢谢你送我回家,我自己进去就好了,你明天还有事吧,就不耽误你了!”

    “殷离言,你说你耽误的还少吗?怎么现在开始客气了!”不冷不热的口气,像是闲谈的家常,可是话语又是那么的刺人。

    离言忽然什么都不想说了,推开门走下去,久坐忽起,不禁踉跄了几步,站稳了往小区里走!

    眼尖看到离言似乎要摔倒的时候,清泽就马上推开驾驶室的门,走到这边,等她走稳了,他想扶她的手悬浮在半空,有霎时的空洞犹豫,然后几步跨上去抓住离言的手臂,低沉地说道:“我送你到楼下!”似是命令,又似是恳求,离言终是点点头,两人便走了进去。

    今晚夜色尚好,虽无明月,但有星辰,曾经有人问过离言,想做天上的明月还是做漫天的星星。离言记得她当时的答案是月亮,因为天上星辰虽多,但终究无法掩盖住明月的光芒。如今如果重新问一个问题,离言的答案也许就是星辰了。

    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总有满天星辰遮不了的光辉,还是无法避免天无二月的寂寞。有时候独一无二是一种风光,但是风光背后的代价是别人无法了解的孤独和悲凉。从这种角度分析,命运是公平的,得到就必须付出,这是一种人生中交易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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