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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回韩国故地

    韩成瞧了一眼身后的她,定了定神,克制住双手的颤抖从项梁手中接过了韩国的印信,因为心中感慨,整个封王仪式他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真的……复国了么?

    “大王……大王……臣适才说的您听了么?”

    封王仪式一过,众人散去唯留韩成昔日的部下及张良的部下,加上项梁新指派的千余人站在这片空地上。

    “嗯,阿良适才说了什么?”

    “臣适才说明日您便可启程夺回韩国故地。”

    不经意间,韩成瞥见眼前整整齐齐排列着的士兵突然精神一震,跪坐得更笔直了些。他看向她,却发现她立于下首,比以往对自己更加疏离了。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你我二人之间哪有什么君臣,不如……”

    话未说完只见她竟然对自己拱手一礼打断道:

    “礼法不可废。”

    他颇为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却想起众人还在跟前又将手垂了下去,这么一来二去他也想明白了,她这是在替自己立威。于是不再多言。缓缓地站起来,上前两步,环视一周后对着下首一干人道:

    “你们当中韩国子弟居多,当记得,今日之后你们向前每走一步便是离自己的故乡离自己的亲人更进一步。非我韩国子弟的兄弟们也记住,从今日起,寡人都将你们视作自己的子民,与寡人并肩作战,同甘共苦,一同复韩。”

    掷地有声的话语回荡在这片空地上,她向牛二、阿江使了个眼色,二人会意一齐喊道:

    “复韩。”

    很快众人的喊声逐渐汇聚到了一起:

    “复韩,复韩,复韩……”

    千余人震耳欲聋的整齐喊声回荡在头顶上空,再看向写有“韩”字的纛旗正迎风猎猎舒展,一时间众人胸中热情激荡,呼喊声经久不衰。

    遣散众人后,她站了一天自觉有些疲惫,便要向韩成告辞,却被韩成拉住。她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手腕,问道:

    “大王还有何事?”

    韩成有些不悦,皱眉道:

    “适才众人在场阿良与我生分便罢了,如今左右没什么人你缘何……”

    “大王也内敛了不少,不是么?”

    他全身一僵,突然有些犹豫了。复韩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究竟是对是错?见他俊脸上满是失落之色,她于心不忍,却只能将他最后的退路堵死:

    “如你所说,便是身死也不能后悔了,阿成。”

    阿成……

    他猛然抬头看向她,他已经多少年没有听过这个称呼了,今天是最后一次了罢?见他的反应她就知道自己是赌对了,心中不由感慨想来以前韩成和张良的关系是真的不错。

    “阿良会帮我吗?”

    “我并非为将之才。”

    他神色一黯,一言不发,听她继续说道:

    “行军打仗之事阿江胜我许多,他可帮你。牛二虽然是个莽夫,却是明理之人,只要有人从旁指点,也能当得大任。你手上那些,可用之人你当最清楚不过。至于我……现下不是你的司徒么,自然也有我该做的事。”

    话说到这里,韩成面上终是有了些喜色,见她的确精神不好,寒暄了两句便催她去休息了。

    半个月后……

    行军半月有余他们方才到了韩地,记得她离开前刘邦看着她欲言又止,她便安慰说“良先至韩地发展,静候主公”。刘邦才欣然放行。

    昨日韩成带人成功打下昆阳,她便也跟着进驻了昆阳。昆阳属小盆地,四面青山环抱,一脉苍山溪水,自西向东悠悠地注入小楠溪,这里是一方山清水秀,风调雨顺,气候宜人,土地肥沃,资源充足的风水宝地,作为后方天然粮仓十分合适。

    这一天,韩成召集部下开完会议后时辰尚早便与众人闲话,突然韩成的目光似笑非笑地落在了她的身上,当下议事堂中众人的目光也随着韩成落在了她的身上,等着韩成下文。

    “寡人偶然得知司徒大人有个儿子就在韩地,却因为忙于公事没有闲暇接来团聚,前些日子寡人派人去替你接了来,眼下怕是到了,横竖今日无事大人不如回家去看看?”

    儿子?她疑惑自己什么时候有个儿子。众人听韩成如此说也劝道:

    “是呀,司徒大人快回去看儿子罢。”

    突然想起之前韩成给她提过的过嗣一事,不想这厮竟然当着众人的面来了这么一下。当着众人的面她推脱不得,十分“感激”地向韩成行了一礼,“老泪纵横”地跑回去见“儿子”去了。

    才到小院外面,里面传来的一声“阿父”吓了她一个趔趄。硬着头皮推开门,里面一大一小加上一个小厮齐齐向她看了过来。对上颜路眼眸,发现对方也有些无奈。

    孩子见了她后,看了看颜路,又看了看她,咬了咬嘴唇虽是有些不情愿,却仍旧端端正正地向她行了一礼,并且唤了声:

    “父亲。”

    那小厮同样也是拿眼神在她和颜路之间游移,她脑子里生生蹦出“看熊猫”三个字,暗骂韩成那家伙将她害苦了。她不知道韩成是怎么给孩子说的,反正孩子看了颜路喊“阿父”,看了她喊“父亲”让她心里毛毛的。

    她仔细打量了这个孩子,不过六七岁的样子,却显得十分懂事,俊俊秀秀的看着挺讨人喜欢。看出孩子的不乐意,她十分理解,韩成这么做其实挺伤孩子心的,问道:

    “你叫什么?”

    “韩不疑,可是父……大王说了,从今往后不疑要随了您氏,氏张……”

    张不疑!

    这名字让她心中五味杂陈,看着眼前的孩子努力住就要落下的泪水仰起小小的头倔强地看着她,她心中不忍,主动过去拉他的小手,他下意识要避开,她却不给他机会躲开,稳稳地抓住他的手将他带进了屋子里。

    “不疑,你父王并非不要你了,他与我是至交好友,因怜我无子才以这样的名义将你过嗣给我,他曾对我说过,他从未因嫡庶之分将你二人区别对待,将你暂时送过来只是因为你年长懂事,加上没有母亲,现下战事不断相信你在我这里会得到更好的照顾,才将你以这样的名义托付于我。”

    这番话她说地半真半假,不知道孩子听了会不会觉得安慰一些。只见不疑握了握小拳头,再次抬起头,满是稚气的脸上写满严肃,用老成的语气说道:

    “父王说他的王位是您让他坐上的,不疑身为他的长子理应替他报答,所以不疑不怨父王,也不怨您。”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问道:

    “不疑,你阿弟是不是唤名‘辟疆’?”

    不疑还在回味适才的话,听她这么一问只是愣愣地点了点头。得了答案她苦笑,看来命中注定她这辈子都要替韩成养孩子了。看着孩子若有所思的样子,她又道:

    “你若是想回去也无妨,现在我这里住两天,届时我以给辟疆陪读的名义将你送回去,你仍可以伴在你父王身侧,如何?”

    孩子毕竟是孩子,听她想办法让他回去伴在他父王身侧自是非常高兴,当即又恢复了昔日笑容满面的样子了。

    将不疑安顿好后,回了自己的房间,她苦哈哈地说道:

    “师兄,咱们找了韩成那厮的道,恐怕这辈子都要替他养孩子了。”

    颜路不明所以,她当下将史书中的内容说给了他听。听完之后,颜路微微一笑,神色轻松地说道:

    “平白多两个儿子也不错,省得战乱之际还让你受苦生孩子。”

    二世三年,楚怀王见项梁军破,恐,徙盱台,都彭城。后与诸将约,先入定关中者王之。怀王以宋义为上将军,项羽为鲁公,为次将,范增为末将,救赵,并遣沛公西略地。

    拿到消息后,又等了许久,终于在七月传来了武安侯刘邦入韩故地的消息,她代表韩王亲自引兵迎接武安侯入韩。

    接近一年不见刘邦见她亲自相迎喜不自胜,握着她的手感慨道:

    “许久不见先生,刘季甚是想念,这回说什么也得拉着先生助刘季入关。”

    刘邦一番盛情邀请说的是十分恳切。试拿经过一年不断扩充势力的刘邦同昔日初见时的那个势单力薄的沛公来比权量力,如今已不可同日而语了,便是这样他对她的态度仍然这般诚恳,说是心中没有些许感动是不可能的。

    话虽如此,她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心里都不断重复着今后应在韩信身上的那句“狡兔死,走狗烹”。她曾无数次在心中提醒君王与臣子之间是没有绝对信任的。

    不着痕迹地轻叹了一声,她点了点头应了下来。又同刘邦寒暄了几句这才发现刘邦身旁多了一个六十余岁华髯飘飘却仍然精神矍铄的老者,询问道:

    “主公,敢问这位长者是?”

    刘邦这才恍然,拍了拍脑门道:

    “啊呀,看我这记性,子房,这是郦食其,郦老先生。”

    刘邦不动声色地将对她的称呼换成了子房,意在拉近彼此关系,原本称呼她为“先生”她总觉得别扭,这会子换成“子房”总算不那么难受了。

    得知是郦食其她有些意外,此人修习鬼谷纵横术,是纵横家著名者十余中的一个,深谙纵横之道。刘邦集团能够最终胜出,此人从中出了不少力。敬意乍起,作为晚辈忙要向郦食其行礼。对方摆了摆手示意不用,想起书上对他的描述,又见本人当真并非拘泥于礼数之人,她也不再矫情,寒暄了几句作罢。

    有了刘邦军队的帮助,他们很快便攻下了韩地十余座城池。同样她凭借同韩王成这一年在韩地取得的威望也助刘邦拿下了轘辕险道。七月,刘邦让韩成留守阳翟后,带着她继续西进。

    “那南阳郡守是个孬种,眼见得南阳失手,缩到宛城去了。要我老樊说啊,一个字,打!咱有的是实力,就该教训教训这种胆小鬼,老周你说呢?”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樊哙那家伙说到“打”字的时候哐啷一声拔出腰间的青铜剑,重重地插在地上,那青铜的剑身被裹有玄色粗布的剑柄的左右晃动不断地震动着,发出刺耳的低鸣。一旁的周勃被他感染,也随了他将剑拔出插在地上道:

    “对,打,当然得!打趁如今有士气,不如一鼓作气也将宛城拿下。”

    周勃虽然也是个武夫,思考东西却比樊哙细致,他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刘邦看着眼前嚷嚷着要打宛城的人一阵头疼。喝道:

    “还不把剑收了,若是被外人看去成什么样子!”

    樊哙私底下一直唤刘邦“大哥”,只有在外人面前才会唤他“主公”,虽然樊哙常常用看“熊猫”的目光看她这个小白脸,但她却有幸没有被他当外人。

    刘邦思忖:他这两兄弟都是粗十足的粗人,论打仗使蛮力倒是最在行,要是让他们出个谋划个策,准碍事!

    樊、周二人哪里懂得刘邦的心思。因为那个称王的约定,刘邦此刻心急想要早些赶到关中,能绕就绕,能不打就不打。因为南阳自古就是大都会,在秦统一六国后,南阳更是成了六国富豪、擅长经商的商人、手工业者云集的富饶之地,而且冶铁业尤其发达,是全国冶铁中心之一,刘邦舍不得这块肥肉,才下了功夫打了下来。

    要知道这一时期已有部分铁兵器代替了铜兵器,在强弩、铁兵器的进攻面前,那些皮胄、甲作用不大,而以精铁锻造的胄、甲便十分有用了。而且铁兵器比铜兵器轻便,方便携带。精良的武器往往也是制胜的关键,所以拥有发达冶铁工业的南阳的作用就不言而喻了。

    再看,宛城拥有丰富的物产、充足的积蓄、众多的民众,按理说也是个好地方,却是极难啃下的一块肥肉,民众多了也是个棘手的问题,若是真决心据城坚守,他们就算能啃下这块肥肉,也会花大代价,一路之上夺下的物产丰富、积蓄充足之城不在少数,所以看他的意思没必要犯险倒是不打算打了。

    一旁的萧何观察了刘邦半晌,终于说话了:

    “主公,萧何以为目下当以西进为要务,要攻下宛城绝非易事不打也罢。”

    刘邦一听面有喜色,一旁樊、周二人碍着萧何年长不便发作,却暗自握紧了拳头。她看着几人的反应,心想:这萧何心思缜密,极会察言观色,这话说得漂亮,竟是暗自迎合了刘邦。

    “子房以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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