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案发
这本就是一个很简单的游戏规则。老子英雄儿好汉，父母既然是官员，必然会要给孩子谋一个好的出身。而朝廷里制定规则的也是这一群人。所以，就有了恩萌，有了世袭。一个朝廷需要的官员总是有其上限的。一个人没有到告老还乡的年纪，总不能逼着他走人。一个人没有把柄落在别人手中，也不能迫其离开。那么，科举上来的学子们，在开朝初期就好做官，到了中期，就很麻烦了。他们必须排队等，等有空缺的官职出来，同时不但要和自己的同窗竞争，还得和世家子弟官宦子弟争夺。据说，有人等一个知县的缺，就等了足足十一年才上任。
这还是走运等到的，那些等不到的呢？
权力掌握在什么人的手中，他都不会轻易放弃。世家的形成，也正是出于对自家权势的巩固。嫡系子弟坐镇洛京，位居高堂。旁系子弟分布各地，担任官员。由于他们同宗同姓，很容易就形成合力。嫡系的人地位越高，越能提拔旁系子弟。而旁系子弟发展的越好，又助于嫡系子弟步步高升。朝中的七大家都是这样的状态。
如果一个原本属于秦家的官职空缺出来，首要考虑的是，秦家有没有子弟能够担任这一职位。如果有，那就顺理成章。如果没有，就提拔投靠秦家的官员担当。但是退一万步说，这个位置，哪怕最后就没有人合适，也肯定不会容忍外人坐上去，来消弱自己的力量。
秦鸿一样认可。就算是在他穿越之前的时代，不管是什么样的制度，权力核心体系都是不容变动的。譬如世界第一大国，那不管怎么改变，始终是财团的代言人。这些财团不会走上前台，他们不介意扶植一个又一个代言人走上最高的位置。
就像现在罗锦添说的，他去参加科举，考上举人或者进士。轮到他的，就是和一般的书生一样，排队等候分官。但是时代是不会顺应某一个人。想要在这个时代出人头地，就要按照游戏规则来玩。如果是乱世，那好说，你有王八之气，有舌灿莲花，或许能从无到有，忽悠出一片天地。但是，如今是盛世年代，外无强敌，内无叛变。不按照规则去玩，就会被这个时代碾压的粉碎。
秦鸿淡淡的说道：“或许你有这样或那样的不满。但这一切是你只能在这个院子里说说而已。而且，幸运的是，你在我面前说，我看在你妹妹的面子上，不和你计较。这番话，你敢走到县衙？郡守衙？还是州牧府邸去说？”
“说了又怎么样？大不了还是回去做苦工。”罗锦添怒喝道。
秦鸿笑了笑，不置可否。一般人都喜欢在口头上逞英雄，罗锦添刚刚走出那段岁月，他不可能为了这么几句话，再回去的。
“我哥哥心绪不宁，口不择言。少爷千万不要见怪。”翩翩终于插上了话，她紧张的看着秦鸿的脸色，生怕这位来头不小的少爷一时火起，罗锦添就得生不如死了。
秦鸿并不介怀，笑道：“说归说，嘴巴上厉害没什么用。真要是一方人才，就先把功名弄回来，再考个举人进士再说。”
罗锦添心头一梗，说不服是一回事，可要他去考科举。这事儿谁敢有绝对的把握？好多出了名的少年俊秀，多少次倒在科举这条路上。有人好几十岁了才考中举人，乐得疯了。本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战斗，在考场，甚至真的是一字之差，就决定了你是飞黄腾达还是名落孙山。
“这顿饭，我就不吃了。告辞！”秦鸿拱拱手，转身向门外走去。
翩翩心头焦虑，还是跟着秦鸿的脚步，一直走了出来。直到门外，她才壮着胆子说道：“鸿少爷不生气吧？”
秦鸿看了看院子，只见罗锦添有些黯然的走了回去，不以为意的说道：“没事，他做了这么久的苦工，说话呛人也是正常的。对了……”
秦鸿冲着秦安招了招手，守在门外的秦安立刻走了过来，问道：“少爷有何吩咐？”
“带钱了吗？”
秦安立刻取出一小叠银票，看了看：“大约也就几百两银子了，今天带的不多。少爷有何贵干？”
秦鸿接过银票，说道：“没什么，你先回去。”等秦安走开，秦鸿再把这一叠银票都塞到翩翩的手中。翩翩坚决不肯要，语气十分坚硬：“少爷之前给翩翩的那些钱，还可以过一些日子。现在怎么能还要少爷的钱呢？虽然少爷看来，几百两银子不值一提，但是翩翩有手有脚，总能活下去，却不能靠别人给予来过一辈子。”
秦鸿不理会她，硬是递到她的手中，说道：“这些钱倒不是给你们生活。而是罗锦添需要取回功名，但是又不满意学政衙门跟他要钱。这种清风傲骨，在现在的节骨眼上，可不是什么好事。你想，学政衙门的一个小吏，每个月就拿三两银子回家。他们手里有这份权，就要拿这份权来换点钱。当然，我也可以整治学政衙门。可这种事无法彻底打清。做官，真是不怕你贪，就怕你不会做事。”
翩翩掩口笑道：“看来少爷肯定是又会做事又会贪的了？”
秦鸿肃然道：“不许胡说，本公子辛辛苦苦来扬州部上任。那个破刺史衙门就留了几千两银子。你说够怎么用？发一个月的俸就全没了。运作刺史衙门的钱，还是我跟曹都督借的。我贪什么贪啊？贪自己的钱，回过头来还得自己去还账，我不是傻了么我？”
翩翩带着歉意道：“是翩翩玩笑开过了。”
“这没什么。你哥既然是秀才，恢复功名之后，余下的钱，给他买些书籍，暂时不要务工。好好读书，看能不能更进一步。至于送礼这件事……你家还有别人回来了吗？”
翩翩想了想：“现在回来五个人，不过别的都是长辈。”
“长辈就更好。”秦鸿说道：“送礼的事，就暂且不要让罗锦添知道。托一位长辈，到学政衙门打点好关系。把他的功名弄回来，让他留着这几份傲骨清风。”
“那这几百两银子也太多了。”翩翩看着手中的银票，一张张数下去，随即惊叫道：“八百两。”
“拿着用吧。”秦鸿淡然丢下一句，回身走向马车。
一行人刚刚回到怡园门口，就见欧阳离修风急火燎的跑了来。远远就大声叫道：“大人，大人……”
秦鸿诧异的在门口站住，问道：“什么事忙成这样？”
欧阳离修重重的喘了几口气，这才一股脑的说道：“大人，县衙捕快今日黄昏在泛水坞后的水心荒岛找到了郡守大人的儿子刘钊。刘钊被人反绑倒吊，面部入水。仵作确认是溺水身亡。那尸体已经浮肿发胀，惨不忍睹。刘郡守一家赶到现场，刘夫人当时就悲呼一声，昏了过去。而刘郡守勃然大怒，立誓要挖出凶手。”
“他以郡守发出公函，要求山阴县内郡以下的官员，要群策群力，一起找出凶手。现在州牧大人已经说，要通令全州，缉拿凶手。曹都督那里也说了，必要的时候，可以下令各地官兵，查访可疑人。咱们刺史衙门怎么办？要不要也……”
秦鸿心中好笑，是你儿子要杀我，杀不成，反送了一条命。那几个打手还生不如死呢！凶手就是本少爷，抓什么抓啊？
“这事我就不出面了。欧阳……”秦鸿想了想，吩咐道：“你去写一份公文，自己斟酌。跟州牧说的差不多就行了。我们人少又没钱，帮不了什么忙，也就是嘴上替他吆喝吆喝。”
“至于刘郡守应该偷着乐。如果我愿意，随时都能把他从官位上扒下来。张世坤虽然只有口供，但是到了我这儿，口供就是铁证。现在还不是和郑裕雍翻脸的时候，留着他再浪荡浪荡。反正他又不是只有刘钊一个儿子。”
欧阳离修不知道刘钊就是死在秦鸿的手中，他思虑一番，觉得也行。既然秦鸿已经吩咐下来，自己就不多说什么了，便告辞离去。
秦鸿正要进园子，忽然想起那天晚上遇到的王泽虎等人。如今刘钊的案子发了，那天晚上在泛水坞的人个个都有嫌疑。不过刘钊是带着几个人出来的，能够悄无声息把刘钊那一队人都给灭掉，还杀人的，这本事就极少了。
王泽虎等人那天惹毛了燕晓环，应该老实。但，这事儿一出来。如果他们说出那天在泛水坞遇到自己和燕晓环，再加上自己的随从高手和燕晓环的护卫女官，这就是重大嫌疑。刘郡守当官这么多年，并不是个傻子。
当然不怕他，但现在是弄钱弄人的时候，还不需要拿这事来浪费时间。
秦鸿缓缓从园子门里退了出来，吩咐道：“先派人去都督府邸，就说本公子要去拜访公主殿下。另外，问问六叔，在军中有没有什么过硬的熟人。”
这还是走运等到的，那些等不到的呢？
权力掌握在什么人的手中，他都不会轻易放弃。世家的形成，也正是出于对自家权势的巩固。嫡系子弟坐镇洛京，位居高堂。旁系子弟分布各地，担任官员。由于他们同宗同姓，很容易就形成合力。嫡系的人地位越高，越能提拔旁系子弟。而旁系子弟发展的越好，又助于嫡系子弟步步高升。朝中的七大家都是这样的状态。
如果一个原本属于秦家的官职空缺出来，首要考虑的是，秦家有没有子弟能够担任这一职位。如果有，那就顺理成章。如果没有，就提拔投靠秦家的官员担当。但是退一万步说，这个位置，哪怕最后就没有人合适，也肯定不会容忍外人坐上去，来消弱自己的力量。
秦鸿一样认可。就算是在他穿越之前的时代，不管是什么样的制度，权力核心体系都是不容变动的。譬如世界第一大国，那不管怎么改变，始终是财团的代言人。这些财团不会走上前台，他们不介意扶植一个又一个代言人走上最高的位置。
就像现在罗锦添说的，他去参加科举，考上举人或者进士。轮到他的，就是和一般的书生一样，排队等候分官。但是时代是不会顺应某一个人。想要在这个时代出人头地，就要按照游戏规则来玩。如果是乱世，那好说，你有王八之气，有舌灿莲花，或许能从无到有，忽悠出一片天地。但是，如今是盛世年代，外无强敌，内无叛变。不按照规则去玩，就会被这个时代碾压的粉碎。
秦鸿淡淡的说道：“或许你有这样或那样的不满。但这一切是你只能在这个院子里说说而已。而且，幸运的是，你在我面前说，我看在你妹妹的面子上，不和你计较。这番话，你敢走到县衙？郡守衙？还是州牧府邸去说？”
“说了又怎么样？大不了还是回去做苦工。”罗锦添怒喝道。
秦鸿笑了笑，不置可否。一般人都喜欢在口头上逞英雄，罗锦添刚刚走出那段岁月，他不可能为了这么几句话，再回去的。
“我哥哥心绪不宁，口不择言。少爷千万不要见怪。”翩翩终于插上了话，她紧张的看着秦鸿的脸色，生怕这位来头不小的少爷一时火起，罗锦添就得生不如死了。
秦鸿并不介怀，笑道：“说归说，嘴巴上厉害没什么用。真要是一方人才，就先把功名弄回来，再考个举人进士再说。”
罗锦添心头一梗，说不服是一回事，可要他去考科举。这事儿谁敢有绝对的把握？好多出了名的少年俊秀，多少次倒在科举这条路上。有人好几十岁了才考中举人，乐得疯了。本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战斗，在考场，甚至真的是一字之差，就决定了你是飞黄腾达还是名落孙山。
“这顿饭，我就不吃了。告辞！”秦鸿拱拱手，转身向门外走去。
翩翩心头焦虑，还是跟着秦鸿的脚步，一直走了出来。直到门外，她才壮着胆子说道：“鸿少爷不生气吧？”
秦鸿看了看院子，只见罗锦添有些黯然的走了回去，不以为意的说道：“没事，他做了这么久的苦工，说话呛人也是正常的。对了……”
秦鸿冲着秦安招了招手，守在门外的秦安立刻走了过来，问道：“少爷有何吩咐？”
“带钱了吗？”
秦安立刻取出一小叠银票，看了看：“大约也就几百两银子了，今天带的不多。少爷有何贵干？”
秦鸿接过银票，说道：“没什么，你先回去。”等秦安走开，秦鸿再把这一叠银票都塞到翩翩的手中。翩翩坚决不肯要，语气十分坚硬：“少爷之前给翩翩的那些钱，还可以过一些日子。现在怎么能还要少爷的钱呢？虽然少爷看来，几百两银子不值一提，但是翩翩有手有脚，总能活下去，却不能靠别人给予来过一辈子。”
秦鸿不理会她，硬是递到她的手中，说道：“这些钱倒不是给你们生活。而是罗锦添需要取回功名，但是又不满意学政衙门跟他要钱。这种清风傲骨，在现在的节骨眼上，可不是什么好事。你想，学政衙门的一个小吏，每个月就拿三两银子回家。他们手里有这份权，就要拿这份权来换点钱。当然，我也可以整治学政衙门。可这种事无法彻底打清。做官，真是不怕你贪，就怕你不会做事。”
翩翩掩口笑道：“看来少爷肯定是又会做事又会贪的了？”
秦鸿肃然道：“不许胡说，本公子辛辛苦苦来扬州部上任。那个破刺史衙门就留了几千两银子。你说够怎么用？发一个月的俸就全没了。运作刺史衙门的钱，还是我跟曹都督借的。我贪什么贪啊？贪自己的钱，回过头来还得自己去还账，我不是傻了么我？”
翩翩带着歉意道：“是翩翩玩笑开过了。”
“这没什么。你哥既然是秀才，恢复功名之后，余下的钱，给他买些书籍，暂时不要务工。好好读书，看能不能更进一步。至于送礼这件事……你家还有别人回来了吗？”
翩翩想了想：“现在回来五个人，不过别的都是长辈。”
“长辈就更好。”秦鸿说道：“送礼的事，就暂且不要让罗锦添知道。托一位长辈，到学政衙门打点好关系。把他的功名弄回来，让他留着这几份傲骨清风。”
“那这几百两银子也太多了。”翩翩看着手中的银票，一张张数下去，随即惊叫道：“八百两。”
“拿着用吧。”秦鸿淡然丢下一句，回身走向马车。
一行人刚刚回到怡园门口，就见欧阳离修风急火燎的跑了来。远远就大声叫道：“大人，大人……”
秦鸿诧异的在门口站住，问道：“什么事忙成这样？”
欧阳离修重重的喘了几口气，这才一股脑的说道：“大人，县衙捕快今日黄昏在泛水坞后的水心荒岛找到了郡守大人的儿子刘钊。刘钊被人反绑倒吊，面部入水。仵作确认是溺水身亡。那尸体已经浮肿发胀，惨不忍睹。刘郡守一家赶到现场，刘夫人当时就悲呼一声，昏了过去。而刘郡守勃然大怒，立誓要挖出凶手。”
“他以郡守发出公函，要求山阴县内郡以下的官员，要群策群力，一起找出凶手。现在州牧大人已经说，要通令全州，缉拿凶手。曹都督那里也说了，必要的时候，可以下令各地官兵，查访可疑人。咱们刺史衙门怎么办？要不要也……”
秦鸿心中好笑，是你儿子要杀我，杀不成，反送了一条命。那几个打手还生不如死呢！凶手就是本少爷，抓什么抓啊？
“这事我就不出面了。欧阳……”秦鸿想了想，吩咐道：“你去写一份公文，自己斟酌。跟州牧说的差不多就行了。我们人少又没钱，帮不了什么忙，也就是嘴上替他吆喝吆喝。”
“至于刘郡守应该偷着乐。如果我愿意，随时都能把他从官位上扒下来。张世坤虽然只有口供，但是到了我这儿，口供就是铁证。现在还不是和郑裕雍翻脸的时候，留着他再浪荡浪荡。反正他又不是只有刘钊一个儿子。”
欧阳离修不知道刘钊就是死在秦鸿的手中，他思虑一番，觉得也行。既然秦鸿已经吩咐下来，自己就不多说什么了，便告辞离去。
秦鸿正要进园子，忽然想起那天晚上遇到的王泽虎等人。如今刘钊的案子发了，那天晚上在泛水坞的人个个都有嫌疑。不过刘钊是带着几个人出来的，能够悄无声息把刘钊那一队人都给灭掉，还杀人的，这本事就极少了。
王泽虎等人那天惹毛了燕晓环，应该老实。但，这事儿一出来。如果他们说出那天在泛水坞遇到自己和燕晓环，再加上自己的随从高手和燕晓环的护卫女官，这就是重大嫌疑。刘郡守当官这么多年，并不是个傻子。
当然不怕他，但现在是弄钱弄人的时候，还不需要拿这事来浪费时间。
秦鸿缓缓从园子门里退了出来，吩咐道：“先派人去都督府邸，就说本公子要去拜访公主殿下。另外，问问六叔，在军中有没有什么过硬的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