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验身
庭院里的气氛剑拔弩张，唐家少爷虽然只带着两名随从，但是这两个人都是他从极为出色的武士中挑选出来。这些年来，他欺行霸市，为所欲为，并不是没有人奋起反抗。最后的结果都是被他的随从打得遍体鳞伤，动辄伤残。
偶尔，唐少爷还会夸口自己的仁义良心，跟人吹嘘，若不是自己心慈手软，就算打杀了他们，也只是小菜一碟。
说到家世，唐家的确有吹嘘的资格，他的父亲只有他这么一个嫡生子，余下的庶子根本就没有继承家业的资格。而唐家老太爷，坐拥扬州部绝大部分米粮店铺。市井百姓开玩笑常常说，谁家吃的米不是从唐家买来的啊？粮食商人，家产万贯。如果仅仅是有钱，那也算不得什么。可唐家一门，出过进士，不少族人投靠在七大家门下为官。上到洛京，下至普通州县，都有一些唐家出身的官员。
他们虽不是高官厚禄，也不是坐镇一方，可那么多人的力量加在一起，也是不能小觑的。寻常扬州部的官员，对唐家上下客客气气，当然，他们也收过唐家不少厚礼。这样的财主家庭，出了一些官吏，从骨子里，更习惯的是，用金钱砸开对方的大门，建立起良好的关系。
在山阴县这地方，敢招惹唐少爷的人并不是没有，但这些人，唐少爷都认识。看到他们，唐少爷立刻会乖的像个哈巴狗似的。如今，只是一个长袍青年，就敢用树枝打落他的门牙，而且还是他不认识的，这不是找死吗？
“鸿少爷……”翩翩悲泣连连，快步跑了过来，秦鸿伸手将她扶住，看了看那张俏脸，五个清晰的手指印再上，便叫过一名护卫吩咐两句，那人立刻转身出了院门。
热心的许婆不知道秦鸿是谁，听翩翩这么一叫，还以为是某个姓洪的热血青年。她老胳膊老腿，被唐家少爷这么推搡，还十分疼痛，却还是扯着裙子，一步步走到秦鸿面前，低声说道：“这位公子，唐家财雄势大，惹不得。老身多一句嘴，你最好现在就给唐少爷赔礼认错，设宴道歉，哄得他不再计较。否则……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欧阳离修想要插话，却见秦鸿摇了摇手，他知趣的闭上嘴。
秦鸿从怀里取出一块干净的手帕，塞到翩翩手指，抚慰道：“先把眼泪擦干。有时候我会想，为什么你看起来这么漂亮呢？是不是因为特别会打扮？要是这样的话，眼泪把妆容冲花了，眼角那里垂下两条黑线来，就难看的很了。”
这话也有几分不老实，但听在翩翩耳中，却是俏脸一红，声音细的就像蚊子哼一样：“鸿少爷也跟小女子说笑了。”
“不知死活的东西！”唐少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起身来，咬牙切齿的伸手指着秦鸿，怒骂道：“少爷我今天就让你知道，世上卖的没有后悔药！”
拖着有些艰难的脚步，唐家少爷一步步走到秦鸿身前，死死的盯着他，恶狠狠的说道：“小子，跟我抢女人，你差的太远。本少爷要是愿意，把你阉了也就是一句话。别以为带几个打手，有两个跟班就叫公子爷！”
“我呸！”唐少爷一口浓痰吐在地上，不屑的说道：“在我面前装公子爷，你是个什么东西？别说少爷我不给你活路，你有两条路。”
“一，跪在地上，像条狗一样汪汪叫，绕着院子给我爬十圈，老子或许会消了这口气。”
“二……”他冷冷的叫道：“死路！”
秦鸿耸耸肩膀：“怎么叫来着？”
“汪汪……”唐少爷以同情的目光看着这个明显让他觉得有些弱智的秦鸿。
秦鸿哈哈大笑：“叫的不错。”
这下，就连在他身后擦眼泪的翩翩都忍不住轻笑起来。院子里的女人们，就算想要笑，也顾忌唐少爷身份，不敢笑出声来。只是她们那浅浅被压抑着的轻微笑声，落在唐少爷的耳朵里，更加嘲讽，更加丢人。
“找死！”唐少爷勃然大怒，右拳高举，照着秦鸿的面门打下。
人影轻闪，秦鸿两步交错，已欺到唐少爷身侧，手肘重重横击，正中肋部。唐少爷惨嚎一声，忍不住弯下腰来，没想秦鸿下手极狠，又是一拳落在后脑勺，顿时头昏脑胀的摔倒在地。
“杀了他！”唐少爷撕心裂肺的叫道。
两名随从互视一眼，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既然是人家的奴才，这时候还不出手，以后就不用报出名号了。两人左右一分，双双向秦鸿抢上，身影还没近到秦鸿身侧，就见面前寒光连绵，刀意纵横。两人心中惊恐，硬生生收住去势，停下脚步，却看到身上衣衫已经被削得千疮百孔，偏偏一丝皮肉都没有伤到。这么高明的刀法，绝非常人能有。
左侧那名随从惊魂稍定，仔细一看，只见秦鸿身边一人，手中长刀反握，意态清闲。刀柄处一个咆哮的狼头，就像活生生的一般。那人倒是反应极快，脑海中顿时响起一人，便放低了声音，老老实实的说道：“这位……不知道冀州部的刀王解琨，跟您如何称呼？”
握刀之人笑了笑：“有点意思，没想到我解琨许久都在洛京，居然这里也有人知道我的名字。你们两人只是奴才罢了，我懒得杀你。”
唐少爷并不知道这解琨是谁，但是那两个随从已经是大惊失色，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秦鸿微微一笑，解琨本来是益州部的豪侠客，刀法如神，名声自也是极高，多年以来，用刀之人推他为天下第一，恭送‘刀王’称号。虽然解琨自谦绝非刀王，但是他刀法极快，落刀如电闪，说要砍人左耳垂，就绝不会碰到软骨。
数年前，在冀州部，解琨惹下一个很大麻烦。冀州秦家人怜惜他的名声，便悄然出名替他解决了这一难题。没想到，解琨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他没了麻烦，自己查访，也知道是什么人帮助了自己，竟然提着一把刀，来到洛阳，甘为秦府门下一护卫。
纯以武艺论的话，解琨在大江南北，也是数得着的人物。这次，秦家老爷子把他派来保护秦鸿，出手不可谓不重。
解琨说懒得杀他们，这句话一点水分都没有。是不屑杀，而非不能。
“混蛋，你们俩个是不是聋了？这就被人给吓跑了？”唐少爷声嘶力竭的叫道：“刘实，你不是跟少爷说你随随便便打翻十几条壮汉毫无难度？马俞，吹自己两条腿踢遍山阴县无敌手的不就是你？上啊？娘的，胆子都被狗吃了是吧？”
秦鸿抬起手掌，清脆的扇了他一个耳光：“闭嘴。”
“少爷我就不闭嘴！”唐少爷倒是很光棍，死皮赖脸的往秦鸿身上撞去：“有本事你杀了我啊。”
这时，院子门外又进来几个人，为首一位年轻英俊的公子哥，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还嚷嚷着：“唐旭，你怎么还在这儿没走？”
“表哥……”唐旭一看有人来了，顿时胆气更壮，撇开秦鸿，三两步冲到那个英俊潇洒哥身边，委屈的说道：“表哥，这山阴县是翻了天了，连我都被人打。他养的那个狗奴才，拿着把刀，还吓得我手下两个狗腿子不敢动弹。表哥，你可是亲眼看见了。他手里的刀还没收回去，这个小子，对，就是拿树枝的这个，刚才打我掉门牙，还抽我耳光。你要替表弟做主啊……”
秦鸿好整以暇的看着那位英俊潇洒公子。
唐旭冷哼一声，走到秦鸿身边，豁着牙说道：“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表哥刘钊！可是郡守公子。小子，知道你一脚踢在铁板上了吧。少爷我现在心情不好，学狗叫已经不能饶过你，让少爷我想想，怎么收拾你？”
说罢，他又乐呵呵的跑回刘钊身边，附耳道：“表哥，这种把戏咱们兄弟最是拿手，你说吧，怎么收拾他？”
奇怪的是，往常这种情况，刘钊一定会想出很阴险恶毒的招数。但是……今天……他居然一个字都没有说。唐旭诧异的抬起头来，再看刘钊的脸色，却是惶恐、畏惧、隐隐还有些不甘。
“表哥，你这是？”唐旭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秦鸿丢下手中的树枝，双手往身后一背，缓步而来，说道：“刘钊，那天，你爹说要砍了那随从的手臂，当时我忙着和妹妹说话，没顾得看。砍了吗？”
他这话并不声言厉色，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刘钊心里打了个突，尴尬的低下头，这才回答道：“我爹的话，下边的人哪敢不听。当时就已砍了。那狗奴才惹了鸿少，死不足惜。”
“混账，鸿少这两个字也是你能喊的吗？”解琨厉声呵斥，手中刀光微微一闪。吓得唐旭那两个随从接连退了好几步。
“表哥？我这就有些不明白了……姑父他可是郡守……这……那……”唐旭伸手指了指秦鸿，又指了指刘钊。
刘钊心中怒火中烧，却不敢流露，咬牙道：“是刘钊无礼。刺史大人！”
“刺史？”唐旭这段日子风花雪月，每天念着的不是麻将牌九就是如花似玉。就连穆有昔被新任刺史开刀这件事都没听说过，他还没好气的拉了拉刘钊，傲然道：“刺史又算老几？前任刺史，经常到我家去游玩，扬州部里最不成气候的就是刺史衙门。整个衙门，还没我家茅房像样。我说表哥，不用给他面子，姑父是郡守，我是唐家嫡长子。我随随便便拿点钱出来，都能把这刺史给活埋了。那洛京刑部里，那左员外郎，就是我爹的亲兄弟，区区一个刺史算得了什么东西？”
刘钊心中哀叹，知道这位表弟今天要倒大霉，可又不能明着把他拉回来，死死压低了声音说道：“少说两句没人当你是哑巴，别提你的唐家。人家是秦家！”
“秦家又算个什么东西……”唐旭满不在乎的说道，话到半截，忽然脸色剧变，不敢置信的看着秦鸿，两条腿已经打起了哆嗦：“巨鹿……秦家？”
秦鸿淡淡的叹了口气。唐旭还真是个光棍汉子，那颤抖的双腿，顿时软的就像面条一样，整个人癞蛤蟆似的趴在地上，当真像狗一样对着秦鸿爬过去，两行眼泪已经挂在脸庞，简直比死了亲爹还要哀痛，哭嚎着：“刺史大人啊……是小人瞎了狗眼，是草民犯贱。刺史大人，你的心胸就像大海一样宽广，你就饶过贱民啊、不不不，我是屁民，屁民！”
刘钊念着大家好歹也是一场亲戚，便走上去几步，躬身施礼道：“刺史大人，我这表弟顽劣不堪，今天冲撞了大人，那是他咎由自取。请大人高抬贵手，我把表弟带回家去，让我爹重重责罚他。”
“家法和国法那是两回事。”秦鸿缓缓摇头，说道：“你这表弟，在庭院里不顾男女之别，喊打喊杀，还殴打民女，并意图强jian。这是刑律。虽然我不是山阴县县令，也不是会稽郡郡守，但身为朝廷命官，既然看到，就不能置若罔闻。”
“大人……”刘钊一咬牙，硬着头皮还想说话。
却没想到，秦鸿舌绽春雷：“滚！”
再不滚就是傻子，刘钊同情的看着像狗一样的表弟，急忙抱头鼠窜，心中还暗暗后悔，今天老老实实在相约的地方等唐旭不就得了，神经病啊，大老远的跑来这里，白白被秦鸿给吓唬了一番。
上次在珍肴阁，已经被秦鸿给吓得不轻，回家去好几天都心里难受。眼瞅着，今天回家，不欺负三五个小妾，不喝上几坛子美酒，这心情是回不来了。
表弟？自求多福吧，天下那多人，他谁不去招惹，偏偏来惹上扬州部现在最恐怖的人。自作孽不可活。
唐旭听着刘钊滚蛋，一点都没当回事。一听到这位刺史是巨鹿秦家出来的人，他就已经老实了。这档子事，也轮不到刘钊来劝说。谁都清楚，巨鹿秦家，在朝野的力量有多大。如果要比财力，唐家的那点钱，在秦家面前就是个穷光蛋。如果要比官职，秦家随便拉一个旁系子弟出来，人家的官位就得你花上十几万两银子去买。
他光棍是一回事，心里也很明白，除非秦鸿心情大好，饶了他。不然的话，今天他就没个好去。
正哀求着，忽然一阵脚步，却是刚刚被秦鸿派出去的那个护卫已经跑了回来。秦鸿从他手中接过一个小包，打开来，里边却是上好的瘀伤药。
秦鸿把那小包递到翩翩手中，斯斯文文的说道：“你脸上这一巴掌太重，女孩子都有爱美之心。回家去，仔细涂抹，过不了两三天，就会完全消了。这几天就不要来教女红。”
“鸿少爷，几次三番都是您大恩大德，小女子真是无以为报了……”翩翩眼圈一红，又想落泪，但是想起秦鸿刚才说笑的话语，赶紧擦了擦眼角。
秦鸿笑道：“不需要报答。家里来了几个人，钱还够用吗？”
唐旭听着他俩说话，觉得秦鸿现在的心情应该十分美丽，但觉是抓到了好机会，便哀求着：“刺史大人，屁民得罪了您，屁民心中难受。大人，不如就让屁民在这院子里学狗爬，爬十圈，不，二十圈。不，爬到大人您开心了为止。刚才您还夸屁民学狗叫学的像呢。不然的话，屁民再叫几声给您听听？汪汪汪……汪汪汪……”
秦鸿瞥了他一眼，冷笑道：“学狗叫？”
“是啊……汪汪汪！”唐旭讨好的叫道。
秦鸿摇了摇头，却突如其来的问了一句：“你还是童男吗？”
唐旭为之一愣，踌躇了半天，这才说道：“刺史大人，屁民虽然不才，可是家里也有十三四房小妾。怎么可能还是童男呢？”
秦鸿微笑道：“是吗？什么童男？谁告诉你，娶了小妾就一定不是童男？就算是大夫说一个男人是童男，本少爷都不信。”
唐旭喃喃的说道：“为什么大人这话听起来好像有些耳熟呢？”
“废话！这不就是刚才你说的吗？”欧阳离修骂道。
唐旭十分尴尬，低下头来。
秦鸿沉吟道：“你说你是童男，这种事，我是不信的。”
“大人……就算您不信，那男人和女人不同，您知道，女人是有那一层……啊，屁民就不多说。可是男人没有啊，这也没法验身不是？”唐旭还不明白秦鸿的用意，便解释道，心中还暗暗想着，难不成这位秦家少爷居然是个童男？这就有些滑稽了，洛京的豪门，哪来的童男子弟啊？
秦鸿淡淡的说道：“你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不过，我说的童男，倒不是男女之事。而是，龙阳之事。你既然说自己是童男，我又不信。那就没辙了。来人啊！”
几名护卫立刻抢出。
秦鸿一指前方的屋子：“你们把他带进去验身。”
唐旭大惊失色：“怎么验？”
秦飞左右一看，从地上捡起刚才丢下的树枝，随手递给一名护卫：“去，用它验！”
偶尔，唐少爷还会夸口自己的仁义良心，跟人吹嘘，若不是自己心慈手软，就算打杀了他们，也只是小菜一碟。
说到家世，唐家的确有吹嘘的资格，他的父亲只有他这么一个嫡生子，余下的庶子根本就没有继承家业的资格。而唐家老太爷，坐拥扬州部绝大部分米粮店铺。市井百姓开玩笑常常说，谁家吃的米不是从唐家买来的啊？粮食商人，家产万贯。如果仅仅是有钱，那也算不得什么。可唐家一门，出过进士，不少族人投靠在七大家门下为官。上到洛京，下至普通州县，都有一些唐家出身的官员。
他们虽不是高官厚禄，也不是坐镇一方，可那么多人的力量加在一起，也是不能小觑的。寻常扬州部的官员，对唐家上下客客气气，当然，他们也收过唐家不少厚礼。这样的财主家庭，出了一些官吏，从骨子里，更习惯的是，用金钱砸开对方的大门，建立起良好的关系。
在山阴县这地方，敢招惹唐少爷的人并不是没有，但这些人，唐少爷都认识。看到他们，唐少爷立刻会乖的像个哈巴狗似的。如今，只是一个长袍青年，就敢用树枝打落他的门牙，而且还是他不认识的，这不是找死吗？
“鸿少爷……”翩翩悲泣连连，快步跑了过来，秦鸿伸手将她扶住，看了看那张俏脸，五个清晰的手指印再上，便叫过一名护卫吩咐两句，那人立刻转身出了院门。
热心的许婆不知道秦鸿是谁，听翩翩这么一叫，还以为是某个姓洪的热血青年。她老胳膊老腿，被唐家少爷这么推搡，还十分疼痛，却还是扯着裙子，一步步走到秦鸿面前，低声说道：“这位公子，唐家财雄势大，惹不得。老身多一句嘴，你最好现在就给唐少爷赔礼认错，设宴道歉，哄得他不再计较。否则……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欧阳离修想要插话，却见秦鸿摇了摇手，他知趣的闭上嘴。
秦鸿从怀里取出一块干净的手帕，塞到翩翩手指，抚慰道：“先把眼泪擦干。有时候我会想，为什么你看起来这么漂亮呢？是不是因为特别会打扮？要是这样的话，眼泪把妆容冲花了，眼角那里垂下两条黑线来，就难看的很了。”
这话也有几分不老实，但听在翩翩耳中，却是俏脸一红，声音细的就像蚊子哼一样：“鸿少爷也跟小女子说笑了。”
“不知死活的东西！”唐少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起身来，咬牙切齿的伸手指着秦鸿，怒骂道：“少爷我今天就让你知道，世上卖的没有后悔药！”
拖着有些艰难的脚步，唐家少爷一步步走到秦鸿身前，死死的盯着他，恶狠狠的说道：“小子，跟我抢女人，你差的太远。本少爷要是愿意，把你阉了也就是一句话。别以为带几个打手，有两个跟班就叫公子爷！”
“我呸！”唐少爷一口浓痰吐在地上，不屑的说道：“在我面前装公子爷，你是个什么东西？别说少爷我不给你活路，你有两条路。”
“一，跪在地上，像条狗一样汪汪叫，绕着院子给我爬十圈，老子或许会消了这口气。”
“二……”他冷冷的叫道：“死路！”
秦鸿耸耸肩膀：“怎么叫来着？”
“汪汪……”唐少爷以同情的目光看着这个明显让他觉得有些弱智的秦鸿。
秦鸿哈哈大笑：“叫的不错。”
这下，就连在他身后擦眼泪的翩翩都忍不住轻笑起来。院子里的女人们，就算想要笑，也顾忌唐少爷身份，不敢笑出声来。只是她们那浅浅被压抑着的轻微笑声，落在唐少爷的耳朵里，更加嘲讽，更加丢人。
“找死！”唐少爷勃然大怒，右拳高举，照着秦鸿的面门打下。
人影轻闪，秦鸿两步交错，已欺到唐少爷身侧，手肘重重横击，正中肋部。唐少爷惨嚎一声，忍不住弯下腰来，没想秦鸿下手极狠，又是一拳落在后脑勺，顿时头昏脑胀的摔倒在地。
“杀了他！”唐少爷撕心裂肺的叫道。
两名随从互视一眼，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既然是人家的奴才，这时候还不出手，以后就不用报出名号了。两人左右一分，双双向秦鸿抢上，身影还没近到秦鸿身侧，就见面前寒光连绵，刀意纵横。两人心中惊恐，硬生生收住去势，停下脚步，却看到身上衣衫已经被削得千疮百孔，偏偏一丝皮肉都没有伤到。这么高明的刀法，绝非常人能有。
左侧那名随从惊魂稍定，仔细一看，只见秦鸿身边一人，手中长刀反握，意态清闲。刀柄处一个咆哮的狼头，就像活生生的一般。那人倒是反应极快，脑海中顿时响起一人，便放低了声音，老老实实的说道：“这位……不知道冀州部的刀王解琨，跟您如何称呼？”
握刀之人笑了笑：“有点意思，没想到我解琨许久都在洛京，居然这里也有人知道我的名字。你们两人只是奴才罢了，我懒得杀你。”
唐少爷并不知道这解琨是谁，但是那两个随从已经是大惊失色，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秦鸿微微一笑，解琨本来是益州部的豪侠客，刀法如神，名声自也是极高，多年以来，用刀之人推他为天下第一，恭送‘刀王’称号。虽然解琨自谦绝非刀王，但是他刀法极快，落刀如电闪，说要砍人左耳垂，就绝不会碰到软骨。
数年前，在冀州部，解琨惹下一个很大麻烦。冀州秦家人怜惜他的名声，便悄然出名替他解决了这一难题。没想到，解琨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他没了麻烦，自己查访，也知道是什么人帮助了自己，竟然提着一把刀，来到洛阳，甘为秦府门下一护卫。
纯以武艺论的话，解琨在大江南北，也是数得着的人物。这次，秦家老爷子把他派来保护秦鸿，出手不可谓不重。
解琨说懒得杀他们，这句话一点水分都没有。是不屑杀，而非不能。
“混蛋，你们俩个是不是聋了？这就被人给吓跑了？”唐少爷声嘶力竭的叫道：“刘实，你不是跟少爷说你随随便便打翻十几条壮汉毫无难度？马俞，吹自己两条腿踢遍山阴县无敌手的不就是你？上啊？娘的，胆子都被狗吃了是吧？”
秦鸿抬起手掌，清脆的扇了他一个耳光：“闭嘴。”
“少爷我就不闭嘴！”唐少爷倒是很光棍，死皮赖脸的往秦鸿身上撞去：“有本事你杀了我啊。”
这时，院子门外又进来几个人，为首一位年轻英俊的公子哥，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还嚷嚷着：“唐旭，你怎么还在这儿没走？”
“表哥……”唐旭一看有人来了，顿时胆气更壮，撇开秦鸿，三两步冲到那个英俊潇洒哥身边，委屈的说道：“表哥，这山阴县是翻了天了，连我都被人打。他养的那个狗奴才，拿着把刀，还吓得我手下两个狗腿子不敢动弹。表哥，你可是亲眼看见了。他手里的刀还没收回去，这个小子，对，就是拿树枝的这个，刚才打我掉门牙，还抽我耳光。你要替表弟做主啊……”
秦鸿好整以暇的看着那位英俊潇洒公子。
唐旭冷哼一声，走到秦鸿身边，豁着牙说道：“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表哥刘钊！可是郡守公子。小子，知道你一脚踢在铁板上了吧。少爷我现在心情不好，学狗叫已经不能饶过你，让少爷我想想，怎么收拾你？”
说罢，他又乐呵呵的跑回刘钊身边，附耳道：“表哥，这种把戏咱们兄弟最是拿手，你说吧，怎么收拾他？”
奇怪的是，往常这种情况，刘钊一定会想出很阴险恶毒的招数。但是……今天……他居然一个字都没有说。唐旭诧异的抬起头来，再看刘钊的脸色，却是惶恐、畏惧、隐隐还有些不甘。
“表哥，你这是？”唐旭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秦鸿丢下手中的树枝，双手往身后一背，缓步而来，说道：“刘钊，那天，你爹说要砍了那随从的手臂，当时我忙着和妹妹说话，没顾得看。砍了吗？”
他这话并不声言厉色，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刘钊心里打了个突，尴尬的低下头，这才回答道：“我爹的话，下边的人哪敢不听。当时就已砍了。那狗奴才惹了鸿少，死不足惜。”
“混账，鸿少这两个字也是你能喊的吗？”解琨厉声呵斥，手中刀光微微一闪。吓得唐旭那两个随从接连退了好几步。
“表哥？我这就有些不明白了……姑父他可是郡守……这……那……”唐旭伸手指了指秦鸿，又指了指刘钊。
刘钊心中怒火中烧，却不敢流露，咬牙道：“是刘钊无礼。刺史大人！”
“刺史？”唐旭这段日子风花雪月，每天念着的不是麻将牌九就是如花似玉。就连穆有昔被新任刺史开刀这件事都没听说过，他还没好气的拉了拉刘钊，傲然道：“刺史又算老几？前任刺史，经常到我家去游玩，扬州部里最不成气候的就是刺史衙门。整个衙门，还没我家茅房像样。我说表哥，不用给他面子，姑父是郡守，我是唐家嫡长子。我随随便便拿点钱出来，都能把这刺史给活埋了。那洛京刑部里，那左员外郎，就是我爹的亲兄弟，区区一个刺史算得了什么东西？”
刘钊心中哀叹，知道这位表弟今天要倒大霉，可又不能明着把他拉回来，死死压低了声音说道：“少说两句没人当你是哑巴，别提你的唐家。人家是秦家！”
“秦家又算个什么东西……”唐旭满不在乎的说道，话到半截，忽然脸色剧变，不敢置信的看着秦鸿，两条腿已经打起了哆嗦：“巨鹿……秦家？”
秦鸿淡淡的叹了口气。唐旭还真是个光棍汉子，那颤抖的双腿，顿时软的就像面条一样，整个人癞蛤蟆似的趴在地上，当真像狗一样对着秦鸿爬过去，两行眼泪已经挂在脸庞，简直比死了亲爹还要哀痛，哭嚎着：“刺史大人啊……是小人瞎了狗眼，是草民犯贱。刺史大人，你的心胸就像大海一样宽广，你就饶过贱民啊、不不不，我是屁民，屁民！”
刘钊念着大家好歹也是一场亲戚，便走上去几步，躬身施礼道：“刺史大人，我这表弟顽劣不堪，今天冲撞了大人，那是他咎由自取。请大人高抬贵手，我把表弟带回家去，让我爹重重责罚他。”
“家法和国法那是两回事。”秦鸿缓缓摇头，说道：“你这表弟，在庭院里不顾男女之别，喊打喊杀，还殴打民女，并意图强jian。这是刑律。虽然我不是山阴县县令，也不是会稽郡郡守，但身为朝廷命官，既然看到，就不能置若罔闻。”
“大人……”刘钊一咬牙，硬着头皮还想说话。
却没想到，秦鸿舌绽春雷：“滚！”
再不滚就是傻子，刘钊同情的看着像狗一样的表弟，急忙抱头鼠窜，心中还暗暗后悔，今天老老实实在相约的地方等唐旭不就得了，神经病啊，大老远的跑来这里，白白被秦鸿给吓唬了一番。
上次在珍肴阁，已经被秦鸿给吓得不轻，回家去好几天都心里难受。眼瞅着，今天回家，不欺负三五个小妾，不喝上几坛子美酒，这心情是回不来了。
表弟？自求多福吧，天下那多人，他谁不去招惹，偏偏来惹上扬州部现在最恐怖的人。自作孽不可活。
唐旭听着刘钊滚蛋，一点都没当回事。一听到这位刺史是巨鹿秦家出来的人，他就已经老实了。这档子事，也轮不到刘钊来劝说。谁都清楚，巨鹿秦家，在朝野的力量有多大。如果要比财力，唐家的那点钱，在秦家面前就是个穷光蛋。如果要比官职，秦家随便拉一个旁系子弟出来，人家的官位就得你花上十几万两银子去买。
他光棍是一回事，心里也很明白，除非秦鸿心情大好，饶了他。不然的话，今天他就没个好去。
正哀求着，忽然一阵脚步，却是刚刚被秦鸿派出去的那个护卫已经跑了回来。秦鸿从他手中接过一个小包，打开来，里边却是上好的瘀伤药。
秦鸿把那小包递到翩翩手中，斯斯文文的说道：“你脸上这一巴掌太重，女孩子都有爱美之心。回家去，仔细涂抹，过不了两三天，就会完全消了。这几天就不要来教女红。”
“鸿少爷，几次三番都是您大恩大德，小女子真是无以为报了……”翩翩眼圈一红，又想落泪，但是想起秦鸿刚才说笑的话语，赶紧擦了擦眼角。
秦鸿笑道：“不需要报答。家里来了几个人，钱还够用吗？”
唐旭听着他俩说话，觉得秦鸿现在的心情应该十分美丽，但觉是抓到了好机会，便哀求着：“刺史大人，屁民得罪了您，屁民心中难受。大人，不如就让屁民在这院子里学狗爬，爬十圈，不，二十圈。不，爬到大人您开心了为止。刚才您还夸屁民学狗叫学的像呢。不然的话，屁民再叫几声给您听听？汪汪汪……汪汪汪……”
秦鸿瞥了他一眼，冷笑道：“学狗叫？”
“是啊……汪汪汪！”唐旭讨好的叫道。
秦鸿摇了摇头，却突如其来的问了一句：“你还是童男吗？”
唐旭为之一愣，踌躇了半天，这才说道：“刺史大人，屁民虽然不才，可是家里也有十三四房小妾。怎么可能还是童男呢？”
秦鸿微笑道：“是吗？什么童男？谁告诉你，娶了小妾就一定不是童男？就算是大夫说一个男人是童男，本少爷都不信。”
唐旭喃喃的说道：“为什么大人这话听起来好像有些耳熟呢？”
“废话！这不就是刚才你说的吗？”欧阳离修骂道。
唐旭十分尴尬，低下头来。
秦鸿沉吟道：“你说你是童男，这种事，我是不信的。”
“大人……就算您不信，那男人和女人不同，您知道，女人是有那一层……啊，屁民就不多说。可是男人没有啊，这也没法验身不是？”唐旭还不明白秦鸿的用意，便解释道，心中还暗暗想着，难不成这位秦家少爷居然是个童男？这就有些滑稽了，洛京的豪门，哪来的童男子弟啊？
秦鸿淡淡的说道：“你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不过，我说的童男，倒不是男女之事。而是，龙阳之事。你既然说自己是童男，我又不信。那就没辙了。来人啊！”
几名护卫立刻抢出。
秦鸿一指前方的屋子：“你们把他带进去验身。”
唐旭大惊失色：“怎么验？”
秦飞左右一看，从地上捡起刚才丢下的树枝，随手递给一名护卫：“去，用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