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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书生意

    前山地势平缓,有一块十余亩的方地,商仁命人清理出来,安置了武器,木人,作为演武场,让一些年老或是伤残不能上阵的山贼充当教习,负责传授格杀技巧,同时维持秩序。

    山寨里年轻一辈的子弟要想修炼便都是去前山演武场,可是商孝天有个废物的名号在外,当然不想去那里受人白眼,即便是因为他那少寨主的身份,让那些人想笑不敢笑,他也会觉得不自在。到头来弄得大家都不舒服,实在是划不来,还不如不去。

    后山地势较陡,林子也密,平时少有人至,正是他练武的绝好场所。即便如此,孝天也遇到了几个双刀寨的寨民,虽然也都见了礼,但神情却差别甚大,或是敬畏,或是鄙视,或是兼而有之,不一而足。

    敬畏的,不去管他,不长脑子的,商孝天照例活动了一下筋骨,他可没有忍气吞声的性子。虽然老寨主已经病重,可是二世祖的名号却是积威难返,也不敢反抗。

    他还没有煅骨凝髓,所以平时修炼之前总要舒展一下筋骨,做一些准备活动,否则便会伤了根基。不过今天碰上几个不开眼的,筋骨早已舒展完毕,便直接找了一块还算平整的土地,打起了拳。

    商孝天按着套路出拳,收拳,起初很慢,似老年人打的太极一般,但是速度却逐渐加快。

    题记:

    狂放不羁书生意,旁若无人赤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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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孝天身随意转,按照记忆,打起拳来,虽一丝不苟,却速度极缓,辗转腾挪,好像打太极一般,过了片刻似乎是熟悉了拳路,速度开始不断加快。

    越来越快,渐渐的,青袍鼓动,衣袂翻飞,地上的落叶随着气流飘起,浮浮沉沉,似蝴蝶飞舞……

    慢慢的,商孝天的身形有了重影,体外竟浮现出一头虚幻的白虎图案,摇头摆尾,筋脉中血流滚滚如黄河拍击堤岸,又似雷音轰隆,与破空声融在一起,便仿若下山猛虎般的啸声。

    脉有雷音,正是通脉大成的标志!

    各门各派的功法多有不同,境界的区分和名目更是五花八门,但还是有一种划分能够让大多数人认同:煅体,开元,合道。

    每一个大境界又可细分外五个小境界,煅体境就被划分为:炼血如汞,通脉如河,煅骨如钢,凝髓如霜,五气朝元五个小境界。而每一个小境界又可往下细分为粗通,小成,大成,巅峰四阶。

    商孝天现在的境界便是通脉大成,十八岁才达到通脉大成,在山寨中算是中等偏下,不过他一直都是在吃喝玩乐,能达到这个境界,也算是不错。

    片刻后,商孝天慢慢收功,虚幻的白虎影像也逐渐消散,孝天又闭着眼睛静站了一会儿,平复了一下沸腾的气血。

    他现在的境界还是太低,筋脉太过薄弱,而这趟拳法所带的肃杀之气又太过浓郁,所以一次最多打三趟,多了便会伤及自身,一口气吃不成个胖子,只会撑死,欲速则不达。

    白虎,西方守护神,主杀伐,威力无穷。这套拳法名字便叫做白虎变,属于地阶高等的武技,只要勤加修炼,便可以在体内蕴养出一团庚金之气,初时效用还不太明显,却会一点点加强人体骨骼,让人体制增强,煅骨时更是可以事半功倍。

    炼到高深处甚至可以与西方白虎大帝建立一丝感通,对敌之时召请白虎分身降临,战力倍增。

    不过这个现在离商孝天还远,他现在只是凝聚了一尊虚像,算是入门而已,而且他修炼的只是残篇,勉强能算上黄阶高等就不错了。

    商孝天霍得睁开双目,两只眼睛灿如星斗,似有光华流转,显示出主人的喜悦:筋脉比之前又拓宽了一分,血流速度也加快了不少,照这个趋势发展,十天之内必能达到通脉巅峰。

    通脉如河,当然不是要把筋脉炼成河川,那怎么可能?通脉如河说的只是尽可能的拓宽筋脉,加快血流速度,开发人体潜力,使血液流动如百川归海,滚滚不息。

    但是很快,他便又皱起了眉头,他被叫做废物,当然不是因为他不能煅体,而是说他不能开元。

    尽管大多数人终其一生,也是庸庸碌碌,无法开元,可人家有印玺,总还有希望,但是他没有,他不能结成印玺,他便没有开元的可能。

    以武合道?说得简单,哪那么容易!有史以来,能有几个?

    “恩?印玺?印玺!”商孝天喃喃着自问自答,“是了,就是印玺!我有!”他忽然想起了那个带着自己来到这里的大鸟印玺,急忙按捺住兴奋,冷静下来。

    沉静心神,闭目观想,商孝天果然看到了那只紫黑色的印玺正悬浮在紫府识上空,静静地旋转,紫得华贵,黑得肃穆。虽然现在还看不出是几品的,但总是有了希望。

    可是这终究还不算是真正的凝结先天印玺,结印的最重要的一步便是将先天印玺唤出体外,接受天地锤炼,凝而不散,才算是受到天地认可,真正结成先天印玺。

    可是怎么召唤印玺?商孝天却不知道,他之前就没有这东西,又怎么会去关注,不过现在去查也不算晚,山寨里就有一栋藏书楼。

    藏书楼在山寨后山,同样是商仁命人建造,演武场,议事厅,藏书楼正好在一条线上。

    不过这里是山寨,土匪的地盘,读书识字的本就不多,干的又都是玩命的勾当,没事干便去演武场打熬身体,有空儿了便下山去乐呵一把,所以这藏书楼一年也来不了几个人。

    商孝天倒是常来,可那也不是为了看书。

    藏书楼里的书籍多是出钱购买,但也有劫掠而来的,大多都是一些大路货,称得上秘籍的寥寥无几,但是胜在书多,天南海北无所不包。虽然不能跟那些有传承的世家相提并论,却也远比那些小康之家的书香门第要强得多,嗜书如命的宋先生便是被这些书才吸引来的。

    宋先生,即是二寨主宋智和,嗜书如命是他的另一个绰号,他原是山下青萝镇的一名书生,据说十三岁便考取了秀才功名,是有名的神童,可是也不知为什么,之后却屡试不中,有人说他是得罪了某位大人物,还有人说他是江郎才尽,他听到了只是呵呵一笑,却也不做辩解,只是对科举之事心灰意冷,转向书丛觅知音。

    可是书籍都掌握在高门大阀手里,他非世家子弟,人家又怎肯轻易示人?百般打听知道智亭山双刀寨里有一栋藏书楼,只要入伙,便可免费开放,证实之后,狠了狠心,便抛了功名,落了草。

    是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的,当土匪也一样,在山寨里蹉跎了八年岁月,宋先生出谋划策,履立奇功,从当初的小书办一直升到了现今的二寨主不乐菩萨宋先生。

    ……

    藏书楼距离商孝天练功的地方本就不远,再加上人逢喜事精神爽,走路都要轻快许多,不一会儿商孝天便看到了藏书楼的楼顶,可是还未走近,就听到一阵吵闹,商孝天便知道宋先生来了,不过不是看书,而是下棋,和吴夫子:

    “吴老头?我的車呢?!怎么刚喝了口茶,就不见了!?“

    “我怎么知道,不对,是不是看着要输,就像耍赖了?!“

    “放屁!我马上就要将军了!就是将不死你,也能抽你个马……吴老头!你又藏棋!“

    “胡说!我是圣人门徒,读的都是圣贤书,行事坦坦荡荡,怎么可能干这等龌龊之事!“

    “狗屁的圣贤!我还不知道你?给我……“

    等到商孝天来到藏书楼门口,两人已经扭打在了一起,商孝天只好深鞠一躬,装作什么也没看见,“两位先生好。“

    商孝天虽然在这双刀寨中横行无忌,但对这两人却从未失礼,对宋先生如此,是因为他有大功于山寨,对这位吴夫子则纯是因为,敬畏。

    吴夫子本名叫什么,没人知道,只是称呼吴夫子,藏书楼建成的第二年他便来了,之后与寨主密谈了半个时辰,谈得什么,也没人知道,但是从从房间出来,寨主执的是弟子礼,大家却是有目共睹。寨主都执弟子礼了,其他人还能怎么办?干脆,大家都尊称了一声“夫子”。

    那时寨主还是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样子,没有现在这么苍老,而吴先生已是白须及胸,寨主执弟子礼也看不出什么,可是现在十年过去,吴先生样子一点儿没变,寨主却已是苍老的不成样子。

    吴夫子和宋先生相互对视一眼,又同时看了下还躬着身的商孝天,再次对视时,眼睛里只闪现了两个字:恶心!急忙推开对方,拍打了几下身上的灰尘。

    “孝天啊,今天怎么想起来藏书楼了?“吴夫子看着已直起身的商孝天,语气里充满疑惑和警惕,但是说到这里却睨了一眼旁边的宋先生,马上话锋一转,“读书好啊!但要读好书,尤其是那些圣贤书,多读一些,至少要懂礼仪,要知道尊敬长辈,人不知礼,岂可为人乎?”

    宋先生则是看着吴夫子长袖一卷收起地上散落的棋子和棋盘,眼睛里充满愤恨,“是啊,是应该多读一些圣贤书,不过那些所谓的礼仪倒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明白什么是廉耻,万万不能做出藏棋的龌龊事来。”

    “宋不乐,你说谁藏棋?你有证据吗?!”

    “哼!说谁?谁藏谁知道,告辞!”宋先生说着,抬腿就走。

    吴夫子却是一把抓住宋先生,“宋不乐,你说我藏棋,我还说你耍赖呢,你可敢再开一局?”

    “开就开,宋某岂会怕你?不过,”宋先生看了一眼吴夫子右手上闪着荧光的扳指,“你的纳戒指环必须放在我这里。”

    听闻此言,吴夫子马上把右手抱紧怀里,“你要干嘛?”

    “干什么?防你藏棋!”

    “好,”吴夫子犹豫片刻,从右手上将扳指撸下,偏过头去,不忍再看,“给。”

    宋先生一副孺子可教的样子收起扳指,然后便和一脸不舍的吴夫子去了藏书楼边上的望月亭。

    商孝天自从刚才打了招呼便一言未发,到现在终于化身空气,不过他知道这是两人的真性情,却也没有什么不爽。

    所谓望月亭只是个简陋的茅草亭子,亭子里只有一张石桌,两只石凳,不过谁也没有坐着,两个人围着石桌剑拔弩张,像两只斗鸡,锦毛直竖,眼睛里投射出熊熊火焰,誓要与对方血战到底。

    “还真是狂放不羁,旁若无人啊?”商孝天看着蛐蛐似的两人,不由苦笑。宋智和虽然在别人面前是一脸的冷酷,但是只要是和吴夫子在一起,便一定会原形毕露。

    商孝天只是愣了一下,旁边的战况却已天翻地覆,只见宋先生将吴夫子依然压倒地上,使劲儿去掰吴夫子的嘴,一边儿掰,一边儿大骂:撒嘴!这不是骨头!

    而吴夫子却一个字也不说,任他打骂。何故?无他:说话必张嘴,张嘴则棋子现,棋子现则棋必输,而棋不能输,则话不能说。

    “还真是两个老顽童啊!”这是商孝天给出的评语,不过这话宋先生是一定不会承认的,用宋先生的话来说这是赤子之心。

    可是赤子是什么?不就是光腚小孩儿吗?俩儿小屁孩儿?还不如顽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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