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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心如死灰

    姜业华出去的时候,偌大的院落里空无一人。坐骑孤零零的在院门口打转,他翻身上马,疾驰出府。

    安玖和唐显一直候在院外,知道侯爷跟玉凝初闹得不可开交,便紧紧跟了上去。

    在寝阁外伺候的下人,一听见卧室里天崩地裂动静,便作鸟兽散,尽数猫在暗处,死忍着不敢出声。

    谁都知道自家主子的厉害,他是个一眼能令天地变色的主儿。这个时候冒头,活得不耐烦了么!

    姜业华打马出城,一口气奔到城郊军营,扎进帅帐坐稳,复杂凌乱的心绪才稍事缓和。

    其实一走出寝阁,听见身后玉凝初伤心欲绝的哭声,他就后悔了。

    可自己是谁?大夏独一无二的安成侯,撂下狠话一走了之是自己一贯的做派,岂有回头的道理?

    他心里记挂着人,惴惴难安。即便是在处理军务,也是心不在焉。

    半晌看不完一份公文,强打起精神看了后半句,转眼就忘了前半句,完全不在状态。

    安玖跟了他十几年,从没见过自家主子跟哪个女人置这么大的气,甚至到了离家出走的地步!

    非但如此,他时不时的向外张望,分明是在等府里的人来请。

    两个人彼此担心、牵挂,可又互不相让,真是别扭的心思!

    帐内的姜业华打定了主意与积压的公文死磕,当夜便睡在了军营。

    玉凝初赶走了人,自己也不好过,闷在被子里哭得稀里哗啦。哭得累了,也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香南和云秀本打算进屋劝劝,可谁都清楚她的脾气,便备好饭菜和洗澡水,等着她吩咐。谁成想,这一等就到了天明。

    转天,一觉睡醒,身边空牢牢的,她才知道姜业华一夜未归。看来真是被自己说中了。

    起身洗漱停当,她草草吃了几口饭,便想着去皇城找姜业卓投军。她并没有说假话,是真的想做回本行,给自己一个与姜业华比肩的机会。

    现下,他把自己当成了替代品,自己更要有个谋生的去处。

    至少能养活自己,用不着继续寄人篱下,看他的脸色。要是能找个合适的院落,就趁着他不在的时候搬出去。

    人家不把自己当回事儿,却不能自我轻贱。她玉凝初也不是谁想摆布,就戏耍的了的!

    打定了主意,她换了身利落的行头,揣了一百两银子,想府门走去。

    管家孙德宣不敢怠慢,生怕她有个闪失,没办法向主子交代。见她要出去,赶忙迎了上来,“玉姑娘,您这是要去哪儿?需不需要小的给您备辆车?”

    “不用,我想一个人逛逛。”

    “您要是不想坐车,小的给您牵匹马,怎么样?”

    即便是没人跟着,也得有马跟着。府里的马身上都有徽章印?章印记,真要找起来,也好找。

    “我也不想骑马。”

    “那就坐轿吧,坐轿轻快。”

    玉凝初眉心一紧,已经濒临发怒的极限,“我就想走走,你就别忙了。”

    从前天夜里到现在,她没遇上一件顺心的事情。不仅被姜业华欺负,还印证了自己的猜想。她嘴里是苦的、心里是苦的,连眼泪都是苦的。

    现在再被孙德宣缠着问来问去,顿时怒火冲顶,几欲吼了出来。

    她正要发作,但见眼前人影一闪,一双鎏金的靴子停在眼前。不用抬眼去看,单凭他周身流露的戾气,就能断定来人是他。

    一见到自家主子,孙德宣便如获大赦,暗自松了口气,连忙退去了一旁。

    他声调如常,仿佛昨天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你要出去?”

    “闷得慌,出去走走。”玉凝初心头发紧,喉头、舌根僵硬,竟有些哽咽的喘不过气来。

    “正好,我带你去个地方。”

    她低着头,姜业华看不清她的脸色,试探着去拉她的手。

    而她却故意把手背在身后,拒绝他的触碰。最后,他索性握住她的胳膊,直接把人带了出去。

    “你要带我去哪儿?”钻进马车,玉凝初缩进角落,刻意与他拉开了距离。

    “我不会把你卖了就是。”

    马车出了城门,在郊外的陵园停了下来。此处山峦重叠,坐北朝南,风景秀丽,的确是块死后安身的风水宝地。

    车驾停稳,姜业华跳下马车,回身去拉她。她却视而不见,走到车辕彼端,自行跃下。

    “玉凝初,这边走!”说着,他绕过去,拉着人,徒步走上土坡。

    车夫挎着竹篮,远远跟在二人身后。

    在一处坟墓前收住脚步,石砌的坟丘用料讲究,花岗岩的墓碑,花纹精美。

    放眼望去,土丘上只此一处坟冢,可按照道理,玉晏香是姜家的媳妇,难道不该死后安葬在姜家祖坟吗?

    车夫摆好香烛和贡品,放下火盆、纸钱,便退了下去。

    姜业华蹲下身,把纸钱放进火盆中点燃,“按照我爹的意思,你姐姐生不入族谱,死不进姜氏祖坟。所以,我只能把她安放在这里。你其他的家人就葬在山下,你姐姐喜欢高处的风景,我就把她葬在了山顶。”

    “你带我来这里,是什么意思?”她向后倒退几步,拒绝祭拜坟墓里的亲人。

    也许是他认为昨天说的不够清楚,今天刻意带自己过来,好让自己死心。

    要真是这样,那么自己该恭喜他,他的目的达到了。

    “我五岁的时候,被送去了鹤鸣山,投在九清真人的门下学艺。那个时候,豫州还在南周的手里。”

    姜业华自顾自的烧着纸钱,缓缓说道,“你姐姐跟梅容姬年纪相仿,她比我入门早几年,是我的师姐。直到十二岁下山,才跟你姐姐分开。我们各自从军,后来姜氏攻破了淮河,迫使南周同意与大夏划江而治。也是从那时起,我们正式成为了敌人。”

    “再后来,我率军南征,我们各为其主,鏖战长江。即便是旧相识,可我们谁也没有手软,反倒激战惨烈。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不知道是谁走漏了南周藏有龙脉的消息,使得各国合围南周。”

    “我不能坐视玉家被灭门,就假借和谈的名义,直捣金陵皇宫,逼迫南周皇帝答应让你姐姐北上和亲。可在她的一再坚持下,我从苏宏胥手里把你一并带出了金陵。”

    “余下的事情,你已经都知道了。”

    他回过身,看着玉凝初,继续说道,“我今天带你来,一方面是为了告诉你我跟她的过去,另一方面也不想你误会你姐姐。她并没有答应过我爹什么,所以给我下毒也就无从谈起。下毒的另有其人,但绝对不是她。”

    “是不是她,又到底是谁,都跟我没有半分关系。管你们是青梅竹马也好,两小无猜也罢,我都不感兴趣。”

    她注视着姜业华的眼睛,一字一顿说的平静,不带半分感情,冰冷的近乎陈述,“我只知道,不想再在你们之间横插一脚。”

    “之所以跟你解释这些,是因为我不想让从前乱七八糟的东西成为我们之间的障碍。”

    自己已经把话说清楚了,怎么反倒将人越推越远?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她怎么偏要一根筋,认定了什么就不知道回头!

    “她已经死了。放不下的是你!你留着她的东西,答应帮她复仇。姜业华,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姜业华猛然意识到她知道的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遂紧声问道,“沈璧非都告诉了你些什么?”

    要不是沈璧非多嘴,她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她分明就是在养伤期间听见了不该知晓的事情。以她当时的状态,知道的越多,就误会的越深!

    “你天天带着这把匕首,难道从没发现里面刀柄有个机关吗?”

    玉凝初从怀里掏出一把镶满宝石的匕首,只见她轻轻按压刀柄末端的红宝石,刀柄立马弹出,显出一寸见方的夹层,里面赫然放着一卷薄如蝉翼的绢帛。

    姜业华赶上前去,掏出绢帛,展开细看,上面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正是玉晏香的字迹。

    他略略浏览,大抵说的是复仇的计划。想来是她怕没有机会跟自己说清,逼不得已在匕首里面留下了后手。

    然而,匕首跟了自己五年,都没有发现。

    而昨天自己走得匆忙,把它落在了寝阁。仅仅被玉凝初捡去,一夜之间,她就发现了端倪。

    “这么说,你都知道了?”

    他简直无法想象,玉凝初看到信的内容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但有一点他能够确定,这份东西,对她来说,是多么沉重的打击。

    “信不信由你,我没看全。要是想杀人灭口,你随时可以动手。”说完,她转身便走。

    实则字迹太小、太密,她并未看清内容,只看了个开头,便已经看不下去。

    究竟他俩都多深的感情,才能让自己的姐姐豁上全族性命,只为成全他夺取天下,登上帝位。

    且不说姐姐的想法的可行性,单单她这份心思,就令人深深为之震撼。也难怪姜业华会对她念念不忘。换做自己,只怕这辈子都不会想娶别的女人。

    人家能为了一个男人做到这个份儿上,就算打死自己也无法超越,更无法与之比肩。

    别说面前摆的是一座珠穆朗玛峰,纵使是玉龙雪山,自己也没信心冲破艰难险阻,征服雪峰。

    男人不是自己想追,就能追到手的。不是人家一句喜欢,就会跟自己走到底的。

    事已至此,自己不死心,还等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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