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玄幻小说 > 胭脂乱:未识绮罗香

奈何桥畔叹奈何

    走在澜瑟园内的林荫小道上,略微带着几分灼热的阳光从婆娑的树荫间洒下,带着盛夏的微热。

    阑珊手擎着伞,搀着兰烬落缓缓走在澜瑟园中。栀子花开得正好,馥郁的芬芳弥漫了整个澜瑟园。蓊郁的栀子树上开满了洁白雅致的花朵,看了便让人身心愉悦。

    阑珊一边搀着她,一边悉心嘱咐道:“主子,走慢些,仔细着脚底下。”

    她点点头,忽然情不自禁停下了脚步:“你看,这株栀子树上的花开得好饱满。你说,一个女子应当是如栀子花一样,有花无果,但留清气满乾坤呢;还是做一株桃树,悉心孕育着果子,花谢过后芳菲不再?”

    阑珊什么也没说,只是踮起脚尖摘下一朵栀子花,笑意吟吟地着想要将这朵栀子簪上兰烬落的发髻。她正比划着簪在何处才好看时,余光却瞥到了左首处投来的一束目光。

    “主子,你看……”

    随着阑珊的目光,兰烬落也循着她的目光望去。烟波池对岸的男子,正凝神望着她们二人。

    注意到她们向自己这边望来,他立马不自然地收回了目光,转首望向涟漪泛起的湖面,无意识地信手折下了一截柳条。

    ——是宁王。

    兰烬落望着他不由得一愣,垂落在广袖下的手,不自然地微微攥紧了衣裙,莫名的尴尬氛围在盛夏的湖畔流窜。

    宁王缓步走到她面前,目光飘忽欲言又止,声音中带着初春的薄凉与少年郎的微微腼腆:“绮罗,我……”

    “叨扰宁王殿下赏景的雅兴了,绮罗告退。”

    宁王听到她此话略微有些焦急,竟将叔嫂之仪抛之脑后,一下拉住了她的柔荑:“等等,绮罗你听我说……”

    “殿下请自重。”

    她挣脱了他拉住的手,转身正要绝尘离去,却听宁王温软如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为何一直躲着我?自从菡春关回来了以后,你我之间生疏了不少。”

    “我没有躲着殿下,我不过是保持着我们之间应有的距离,还望殿下明白。”

    他的眸光黯淡下来:“我知道皇兄在你的心中有着无可替代的位置;我亦知道,我们之间的叔嫂关系是无法逾越的鸿沟。可是个中怅然愁苦,无言又有谁会凭阑意?我也曾懊悔答应帮你你逃离出宫,若你在宫内,我能日日看到你也好。”

    有什么击中了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一阵涩涩的疼。

    “念你的时候,我便在湖畔栽一株蕙兰。你就像蕙兰一样素雅皎洁,我想着,等你在归来的时候就能看到陌上花开,幽兰摇曳。如今,蕙兰已经开满了烟波池堤岸。”

    有一抹柔和的光泻进宁王的眸中,光辉熠熠仿佛隔世。那一瞬间她恍然觉得,自己在红袖歌舞坊时,一直憧憬着的那个衣袂飘然、湛然若神的男子,就是宁王。

    能够得到他的爱的女子,一定很幸福,可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兰烬落轻声说道:“宁王命定中的女子,不是我。”

    柳枝摇曳,莺莺燕燕低声啼婉。宁王轻轻一叹:“我也清楚,我不能放纵自己的情绪。无论你是否我记得,那些我曾为你做过的零星小事,只要你能快乐就足够了。今日过后,你仍是我皇嫂,皇兄也仍是我敬爱的皇兄,我不会为你带来任何的麻烦。”

    最后一句话湮没在了风里——“绮罗,我只希望你能记住,这一生,我的心只会为你而跳动。”

    宁王眸眶微微泛红,再也不言,俊逸的身影转而消失在柳暗花明处。

    花光浓烂柳清明,兰烬落在柳下俯下身来,清泪划过脸庞。

    阑珊走来挽着她:“主子……”

    她拭干泪,整整妆容起身:“阑珊,记着,今日何事都没有发生,我欠了宁王一个永远也还不清的债。”

    一个永远无法偿还的,情债。

    “奴婢明白。宁王殿下一片痴心,也不容易。”

    “只可惜,是我负了他痴情。若他爱的只是一个寻常女子,又怎会有诸般怅恨忧心?一入宫门深似海,更何况我心已属九妄言此生不变。经历了这么多事,我也累了,倦了,只想守着一个人,好好过完此生。”

    宫闱深深深几许,有情还需葬柳下。

    当你路过奈何桥,饮下一口孟婆汤,你终究会抛却世俗,忘却我。即便来生你未娶我未嫁,我依然会选择与他在三生石畔情定终生,他是我滂沱大雨中不灭的爱。

    而我们之间,只能永隔一江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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