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寂寞秋愁摧心肝（1）
一
高中部开学这天若千经不住诱惑去看了看。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她只是想见许诺。这也曾是她多么向往的地方。她心里默念着以前所有的朋友，许诺最终来这里，还有尧玉，陆栎文，苏瑗，老刘，不知杨国去哪里了，还有阿诗玛，李誉，刘蒙蒙，林雪，一个个曾经在身边的人现在却都各奔天涯。
暮色降临，天又蒙蒙雨，她没等到许诺，不知他去哪里了。回家了，妈妈突然说：“要不你也去吧。”可是若千却感觉到了话里的幽怨无奈，妈妈可能是觉得自己没有足够的经济能力来供应她自费去读最好的学校。她的确没有想过。可她清楚她这一点头，对妈妈来说要承受多大的压力。若千痛苦地犹豫着，挣扎着，一头是妈妈的辛苦，一头是和许诺的重逢，最终她含糊又坚定地说出了定乾坤的一句话：“不去了。”
雨停了，难得一见彩虹横贯南北，气势恢弘。人们纷纷赞叹。若千忽然想起有人说过：“在一起看彩虹的人今生有缘。”她的身边却没有许诺，她忽然有种飞奔出去寻找到他的迫切感，那种冲动**是那么疯狂，不切实际的狂野。
第二天九中开学，若千在九班。报到完毕，去宿舍的路上发现了苏瑗在前方，她在七班。她住对面的楼里。她认识了新同学，舍友，那温柔漂亮的罗佳文，还有一个居然是她幼时的邻居，叫陶涵。由于搬家失去联系好多年，是家长们认出来的。可是若千和她却是一点印象也没有。上铺的叫王子嫣。其他人还没来，几个家长倒像是熟人一样，拉长道短，若千和同学则羞赧地站在一边。妈妈帮她收拾好又千叮咛万嘱咐，若千觉得自己在同学面前太抬不起头了。
好不容易劝走了妈妈，若千便去认识了一下苏瑗的宿舍。她们相约中午一起回家。此时此地，若千不由地感慨世事变迁。午间剧场电视里正播着《绝代双骄》的最后一集，小鱼儿和小辣椒还是分手了。当屏幕上只剩下两个人的背影时，若千捧着腮，热泪滚滚而下。
高中有晚自习，这真是件奇怪的事情。大家都怀着激动又羞赧的心情在晚自习见面了。班主任是个男的，基本符合人民的审美观，满足人们的精神需要。若千尤其喜欢他讲话的激情，觉得他的魄力可以攀登世上任何一座高峰。同桌是上铺的王子嫣。教室在四楼，正巧若千的座位临窗，向外望去，万家灯火明，远方霓虹闪烁，若千把张九龄的诗也改了：“脚下生明灯，天涯共此时。”最令若千惊喜又心痛的是，隐隐约约还可以看到高中部主楼的最高两层，晚上也是灯火通明，仿似和许诺遥遥相望。
还是班主任会体谅人，说大家初来乍到，忙活一天也都累了，就让早点回去睡了。晚上别的宿舍都热闹非凡，人情味充满整个新生宿舍楼。若千她们这里却是静悄悄的。只有对面街边的卡拉ok唱着歌：“别问爱过多少人，在一起的人，只问爱你有几分……”，很大声，一种莫名的想念和慌张搅得若千只想疯掉。可她太累了，居然睡着了，现在也只有睡着了才会有可能见到他。
第二天便开始执行早操计划。若千是宿舍里最后一个起来的，差点迟到。她醒来只想着要做到“闻鸡起舞”还真不简单，就算给她啃鸡腿她也是不肯起床的。她发现自己竟是这样不适应这种生活，而且想念，回忆，简直要了她的命。现在爸爸妈妈肯定在家，许诺呢？他知道我现在在这个陌生的操场上想他吗？知道我一个人在这里的痛苦吗？看看偌大的操场上全是陌生人，没有一个知心人，凄凉孤独感困扰着她，不能呼吸。就那样静静地，无望地，她一边跟着队伍走，一边泪水涟涟。正当这时，临时上任的刘新忽然来了句：“齐步跑！”平时最爱笑的她却是趁着别人哄笑的空当儿，赶紧抹了抹泉涌般的眼泪。
一上午若千都过得很郁闷。中午回家路上，居然巧遇许诺，却只会说：“回家？”“回家。”却又默默无语了。现在他们都是高一新生，却是来自不同的学校。她偷偷看许诺那张熟悉的脸，茫然地看着前方的路，这双迷蒙的眼睛她曾经千思万想，好不容易才见到。可他根本不看她。他变得好陌生，若千心里凉得像冰窖。他到了，告了别，头也不回地走了。若千顷刻泪如雨下。
吃饭的时候，若千边吃捧着碗就哭了，因为一天多没回家了吧。爸妈都笑她，哄她。她渐渐不哭了，可是心里老觉得哽了一块东西，堵得她心痛。午休时间，若千听着许诺给她的歌，听着《流着泪的你的脸》，想着他，哭了整整一中午。
下午发了军装，准备军训。班主任让大家回宿舍试衣服。试完了大家便开始聊天，谁也不提回教室的事。若千总觉不妥，就提议大家回去看看。结果就剩她们几个没到，差点挨训。大家都夸她。她想这只是我当班长当习惯了的直觉。这样想着，她又觉得许诺，还有以前那些同学还记得她这个班长吗？
夜里，女生宿舍里忽听一阵悲痛的哭声，吓得她们几个起了浑身鸡皮疙瘩，谁也不敢出去看是怎么回事。窗外月光倒映下的树影，随着轻风慢慢摇摆，像婆娑的鬼影。后来又传来一阵真真切切的安慰声，原来是哪个新朋友禁不住思乡之苦在抹眼泪，虚惊一场。这么一吓，大家倒来了精神，非要讲鬼故事。宿舍里顿时静悄悄，无人大声喘气。一会儿陶涵笑起来，喊了一声“别闹了”，她作为老大，话还是很有号召力的，大家也都笑起来，那种恐怖气氛又消失了。提起鬼故事，若千真得睡不着了，想起许诺，想起不久前还和他一起听鬼故事的时候。可现在他在哪呢？她的泪又出来了。
刚活跃起来，忽听一声“啊”的惨叫，她们的神经又处于高度集中状态，又不敢出去看。这夜真是不得安宁。第二天到教室才听说是有个人下床时踩空了脚，从上铺摔了下来！又是个虚惊！
早经过军训时热与渴的考验，若千这次心里格外有数，没有像以前一样晕倒。大家纷纷准备防暑降温的物品，那架势仿佛打仗时准备粮草。若千在第一排，军人不管什么时候都得直挺得像电线杆似的，但教官偏偏经常性嘴唇干得快要裂开，因此若千便老想着回去喝水。教官教大家唱歌，晚上到操场上拉歌。隔壁班的教官叫出他们班几个爱捣乱的男生来给大家唱歌，他们冲着女生站成一排，居然唱起了《对面的女孩看过来》，顿时成一片笑的海洋。在茫茫夜色里，别人的笑声里，在谁也看不清谁的队伍深处，若千再也抑制不住，泪如雨下。她因此喜欢夜里军训，拉歌，因为她将有足够的时间彻底放开心思，走神，想许诺，流泪，把一天来所有的思绪化成泪留在夜夜军训的操场上，而且谁也看不见，也不知道。
回到宿舍若千也望着窗外那一片星空，静静的夏夜，相思的夜。窗边微风吹着她的白裙子，飘飘漾漾的，吹动无限情思，摇来无限往事。她在心里唱着：“风儿轻轻吹走想你的孤单/夜儿深深心中有你来陪伴/悄悄地藏好了你的笑脸/ 天上的星星都在说不要醒来/还记得那夜是这样的天/天上的星星都在问何时才相见/小小的情怀不知什么是永远/满天的星星是我看你的眼/”。边唱着，默默的眼泪湿了一片枕头。
回家路上，若千总是在人群中寻找许诺的影子，希望遇到他，听他说话，谈谈现在的军训，她愿意听见他又吹嘘自己的样子帅。但一次次，她都失败了，她无望地问：“许诺你到底在哪里？我在找你啊！你怎么能不见我！”
军训完毕，再也不用慌张地吃饭去集合了。若千她们便在宿舍里边吃边聊。已7点半多了，不料班主任突然来视察，大吃一惊，只一句：“你们怎么还吃呢，八点要上课了！”等他走了，老大发现门口扔着卫生巾塑料袋，问一句：“这是谁干的？”刚才他一定看见了。于是老大命令大家这种事以后再也不能发生了。
这是军训完第一天上课，若千就如获至宝一般得到一本琼瑶的《燃烧吧，火鸟》。因此第一节计算机理论课她就在下边看这个。第二节熬过可恶的体育，她一路飞奔回教室。正醉在嫣然和巧眉的爱情里，忽听有人找，竟是尧玉。找来苏瑗，3个人吃了顿“团圆饭”。去餐厅的路上，若千一直在想许诺，尧玉怎么不叫他一起来呢，他们还是一个班的呢，而且也不提起许诺。
苏瑗问她：“想谁呢？”
“我在考虑琼瑶小说中的人物。她怎么这么会写呢？”
“你怎么一进高中就开始想入非非了！开始“琼瑶”了！”
“我以前就看啊，还把岑凯伦的《爱在心尖》翻译成“love on the top of the heart”，后来不知被谁偷了，我还剩十几页没看呢！太遗憾了！”
“别讲你的光荣历史了！”苏瑗叉着腰，满脸似怒非怒。
“别生气，好姐姐。”若千仿佛又回到以前那种被朋友宠爱的感觉。
第二个早自习迎来了语文老师。语文早读上，她首先补充了一些有关课文的内容。比如针对荷塘月色的影子描写，补充宋代的张先，号称“张三影”，“云破月来花弄影”“娇柔懒起，帘压卷花影”“柳经无人，堕风絮风影”。若千忽然想到“张三丰”，许诺在身边就更有意思了。
转眼高中的第一个教师节到了。在若千心里，这里虽有新老师的欢笑言语，但始终徘徊在心头的是那刻骨铭心的旧日师生情。若千想叫她“小丫头”的miss赵，想始终给她以母爱关怀的语文老师，真想。初中三年每年教师节都在教室里办晚会，可现在还是熟悉的教室气氛，却已“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若千现在最讨厌这个英语老师，长得跟卖炭翁似的，而且浑身烟味。今天上课时，前排的几个人忍不住悄悄地笑，下课了她们说，老师的t恤扣子系错位了！最不能让人忍受的是他的水平太差了。第一节课，若千就被气哭了。她觉得自己高中的英语完了。
下午下课若千专门直奔初中部找语文老师去了，看她匆忙赶来一头汗，又忙倒水。说着说着，她竟傻傻地流了泪，老师递给她毛巾。为了赶回晚自习，她连饭也没吃。
头一次作文，这个语文老师不限文体，若千写了《琐忆》，老师夸她有文学功底，大家都传着翻阅。可是若千却只冷冷地坐着，觉得身边少了点什么。
接着便是中秋节。大家放假一天，听说高中部没有放假，若千便决定去看看。她已经将近20天没见许诺了，许诺仿佛也跟蒸发了似的，无影无踪。
若千的近视眼虽经两个月假期的休整有所好转，但高中的高强度学习使她无奈还是配了眼镜。取了眼镜，直奔高中部。可门卫不让她进楼。若千说，那我就在这儿等行吗？她坐在一楼的台阶上。趁着门卫不注意，她溜了进去。静静的长长的走廊，转眼间走进了高一的领地，她只想去看许诺，可看见号码牌，她却凝视着不敢走了。她怕许诺看见她。犹豫再三，她还是迈出步子，她一定要看到他，她不能白来。窗子很低，教室内外都可以互相看得清清楚楚，若千不敢直视，但她的余光扫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已确实感受到了那个眼神。不是热切的期盼，却是迷蒙的伤感，还有垂下眼神的不敢正视。她的心剧烈跳动，仿佛这双眼就在面前，仿佛感受到了许诺的呼吸。她随后下楼了。等着他们下课。
许诺懒散地从教室里出来，没有一点热情，居然如此冷静。若千没有热热的话语，只是真实的眼神。她的心凉透了。他为什么要这样呢？好多同学听说她来了，都来看她，说着笑着。许诺静静地在一旁，一会儿却消失了，若千很着急，又不知他去了哪里，不知道他为什么不理她，走时连个招呼也不打。她很委屈地想，你知道我多么想你吗，知道我来这一趟多么不容易！请你不要为我们没有在一起而难受，更不要因为你的难受而不理我，更不要猜忌我。我心里只有你啊。可一直到离开，许诺再没有出现。
回家过中秋，和妈妈一块包饺子，电视里热闹非凡。若千却有点儿恍惚。吃了晚饭，中秋团圆夜，若千一个人返校。孤寂的路上，她想爸爸妈妈一定在牵挂着我到校后上课怎么样，晚上睡好了没有，现在也一定在念着我要路上小心吧。
可是许诺呢？许诺在哪里呢？
大家都从家里带来苹果，梨，月饼什么的，看来今晚是要大享口福了。若千后面的那个男生郑西维居然说今晚他们要在宿舍的床头对着月亮烧香磕头。
宿舍里八个人排行，尽管若千最小，但有志不在年高，她率领全体成员在宿舍开了一场演唱会。因为她是最爱唱歌的一个。住校这些日子以来，一不看电视，二不听歌，真是太想它们了。于是一发而不可收拾，会的不会的，唱得好与不好的，比广西的民歌赛还厉害还热闹。久违的赵薇，王菲，那英，谢霆峰，任贤齐，统统搬了出来，还大侃明星，对批判《还珠格格》的人一律加以言语上的报复，折腾到凌晨1点。
每次上课路上若千总是在最前边，三姐王子嫣和四姐小罗携老大在后。第二天傍晚去晚自习的路上，若千远远看见一个人驾车停在楼前，直觉告诉她那是许诺。
于是她飞奔过去，尽管横冲直撞引起怨声载道。她们三个在后面说：“若千你看见谁啦？惊了魂儿似的。”
他在和苏瑗说着什么。若千来了，叫他一声他也没理。原来他是来替尧玉还书的，而且还大发怨言：“这点事儿还让我来！回去让她请我吃雪糕！”若千在一旁沉默不语，听到这些话，心想，看来他是真得是一点都不想来，更不会为见我而来吗。还了书，任务完成，他执意要走。若千心痛难忍，默念着，你就不能为我多留会儿吗？
晚上班会。班里的男子汉上台一展风采，介绍自己十几年来的“漫漫人生路”。别看他们平时乍咋呼呼，大呼小叫，一副“不可耻”的样子。可到了讲台上大多数却成了“懦夫”。说错话的，因为紧张不好意思上台的，真是应有尽有，无所不有。若千想今天的世界都是“阴盛阳衰”的，每个女生都是大大方方，利利索索地完成任务。
学校宿舍里没有电视，教室里的也没开，看不了悉尼奥运会开幕式。只能在广播里了解它的消息。若千坐在窗前想象开幕式的盛况。尧玉来电话说，这几天高中部附近的家电城里整天直播连续不断。好多同学趁课间和课外活动去看比赛了，尤其是国球乒乓，喝彩声此起彼伏。男生们更是不惜以迟到为代价，老师面对断断续续回归的男生真是生了大气，课都讲不下去。若千非常太羡慕，她想许诺也一定去了。尧玉还告诉她明天高中部运动会也开幕，让她和苏瑗都过来看，大家好聚聚。若千想去，她只想看见许诺。苏瑗则牺牲了她为学校运动会练习敲腰鼓的时间。
高中部的教学楼空空如也，若千想她最终还是没能站得到这里。两人奔赴操场，一边走一边说今天的奥运赛事，下午5点的女子跳水决赛，伏明霞和郭晶晶肯定是金银并包。路上见一个男生飞奔过去，若千一眼就认出他穿的是许诺的球衣，心想这一定是他的新朋友。尧玉在接应，她们飞速冲上前去。在方阵后边，很多老同学也闻声赶来，每到一个，都有因拥抱而激起的呼声，引得其他班的人纷纷注目于此。可是却不见许诺。
有个男生拿着刚剥开的口香糖：“若千，吃吗？”若千转身，拿过来吞进嘴里。他叹了口气说：“唉，我是准备让你吃半个的！你真厉害，都吃了！”若千笑了，她是故意的。大家也都笑了。若千留恋这种气氛，这种可以毫不掩饰地放肆的感觉。她想到陆栎文，和那次把他手中的粽子全部吃掉的情景，恍如昨日。
若千走向旁边的双杠，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耳边是他们运动会热闹的呼声。她扶着双杠，还想那时体育测试也是在这里，耳边还有许诺的声音。她漫无目的地望着，她现在还没有见到许诺，她在找许诺。许诺回来了，她假装无意地瞥了他一眼，转过头去。她希望他能看出她心里的怨。许诺却只冲着她说：“你再瞪！”若千转过头去，假装生气地说：“我又怎么了？”他没作声去别处侃去了。若千竟忽然觉得这也是许诺还在乎她的表现。一会儿他又被刚才那个穿他球衣的男生叫走了。果然是他朋友。
时间有限，快要走了。许诺还没回来，若千一直在回头搜寻他的影子。她的眼睛终于定格在一个人身上，他拿着两只凳子在四处张望，想必是在找她们。
“嘿，这儿！”他看见若千，便冲了来。
“又为谁服务了，提着俩凳子！”苏瑗伸手要帮他。他却没答应。不知谁跟他说了什么，他说：“若千替我拿一个。”仿佛埋怨若千不帮他。若千伸手接了，但心里却一阵阵波涛涌起。随着陌生的人群往前走，若千觉得仿佛自己就是这里的学生，她想起以前她一个人曾走过这里，和许诺体育考试时走过这里，很多的一起一起。可事实却是她并不属于这里。而这里却有他。
“许诺，今天说好让你请客的。”若千对他开玩笑。
“我只剩一块钱了。”他伸手去摸，“唉呀！我的衣服在别人宿舍里！我去拿！”说着把凳子放到地上要走，又怕丢了，便塞给同班一个人，跑去拿衣服了。若千她们走到主楼前广场，离大门不远了。苏瑗让若千把凳子给尧玉，快走人，可她一直舍不得放手，她想等他回来后再走。一会儿来了个帅哥，尧玉叫他施骞，身后是许诺，最后面就是穿许诺球衣的那个人。他们指指点点，隐隐地似乎在说若千，她很不自然地扭过头去，说不清是不是害羞。
她真得要走了，真是舍不得，也只装作不在乎，她怕许诺知道。
回来发现小罗今天也很不高兴，晚上还哭了。她和她在一起三年的他分手了。她说中午来学校路上碰到他的一个好朋友，一路护送她到学校，临走时给了她一封信，说是让她别哭。她强压着自己，硬撑到说完再见，她再也控制不住了。到校了又因为迟到，被老师第一个叫起来背课文，这就是她下午不高兴的原因。若千想自己也在不高兴竟没有注意到她。
宿舍里听着这个故事，静悄悄的。大家都有流泪的**似的。若千则更是心痛难言。若千靠着枕头坐着，想着今天傍晚发生的一切，有许诺的每一个瞬间，特别想念他。可是她却不敢跟她们说自己的事。小罗拿毕业照指给若千那个他，一脸阳光的笑，还有他们几个朋友所有的合影。
若千忽然呆住了，这个人——穿许诺衣服的那个男生！
若千镇静一下，问这人叫什么。
“周星。”
若千没敢说什么。
“那天就是他给我信的，唉。”小罗一声长叹，“以前都像电影里似的叫他周星星，每周一星。”
“周星星？”若千笑道。
“我们这些人以前形影不离的，还有几个男生，都挺好的。”
“那他俩现在还一个班？”
“没有，不过是邻班。”
若千心慌地想，他们有这个每周一星一个人和许诺在一起就够惨的了。可是又忽然特别希望他们都在一个班，许诺现在也一定知道小罗了，并且知道我和她在一起。可这样的安排又是为什么，明明已经分开了。也许许诺也像她这个未见过面的姐夫一样，为同样的原因要和自己分手吧。为什么男生都是这样。若千和小罗静静呆坐着，老大和王子嫣默不作声，似乎是一屋子牢牢的寂寞女儿心。
磁带里唱起一首歌：“当我想你的时候/我的心在颤抖/当我想你的时候/泪水也悄悄地滑落/当我想你的时候/才知道寂寞是什么/当我想你的时候/谁听我诉说/我也曾醉过也为你哭过/爱情如此地折磨/究竟是为什么/漫漫长夜/我串起你的承诺/你要我如何接受/就这样离开我”。
班主任宣布晚上要进行班干部竞选活动，班里一阵阵骚动都在讨论自己的“想当年”，跃跃欲试。若千本来是对参加竞选犹豫不决的。因为她当惯了班委，早已了解其中趣味。这次她来到九中只持“无官一身轻”的思想。可究竟还是经不住诱惑，因为她听说旧友中好多当了班干部，自己便也不甘示弱。王子嫣也鼓励她去。这样她作为第三个竞选者，女生第一个竞选者踏上了讲台。完全脱稿，经验和“表现自己”的想法将紧张冲得无影无踪。首先，环视一周，老大在角落处冲她笑，若千也笑了。稍稍镇定一下，开始了介绍，临时想了几句“主干”，剩下的“枝叶”就只有发挥了。她自然地与大家进行目光交换，踏着一路掌声走下讲台，非常自信。
接下来这节微机课实在无聊，不知道为什么理论课要和实践课分开上，同学们兴致丧尽。若千心血涌动着给许诺写信，抒发酝酿已久的心情。
“许诺：
没想到吧。
我也没想到高中的第一封信是写给你的。好久不见了，没想到以这样的方式见面了。现在班里极其盛行写信，开学，军训，来往信件就没断过，随处可见捧信阅读的人们，脸上的表情各一，有的喜极而泣，有的甜蜜蜜，有的则摧心肝。我是个感情脆弱的人，见不得别人这样，每每身陷上述环境，我也会被感动而哭，也许是很想念吧。
我也很想写信给你，晚自习时简直就是和书相面，想好了说一大堆话，可晚上打着手电，在举头望明月的夜里，又不知从何说起，一片混乱，也为了上铺的为我“放哨”的姐姐早点睡，我决定不秉烛。
我现在很想咱们班，想陆栎文，想尧玉，想你，你多幸福，和尧玉还同班。我来这里的这些日子，几乎每节课都情不自禁地走思，余下里也常一个人托着下巴发呆，干什么事也常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当然我不是说不和别人搞好关系，也许这样还比较自由吧，不过我总是心里特难受。
没有你们的日子真得不容易。以前那段美好的日子也只有让人回忆与品味了。拥有的时候不知珍惜，是不是惟有分离才能带来永恒？以前只知很快乐，可放假至今，经过这感觉似一个世纪实是两个月的时间里，才真正体会到，你们在我心中有多重的分量。我很想很想。可你们男生好象倒一个个挺潇洒，根本没有难舍难分的表现。宿舍里的人说我很单纯，像水一样一看就透。也许吧，我只是不想骗人，不会骗人。这些日子以来，偶尔碰到一些老朋友，他们也开玩笑叫我“帮主”之类的等等变幻莫测的称谓，就像你一样，这让我好亲切，可是又很伤感。
还记得你还在和窗户为伍时，有一次你痛苦无声地趴在桌上，他们说你失恋了……苏瑗还说去安慰你，为你唱歌，可这该怎么解释呢。我不知道该怎样问你。
我不知该不该问，也许你连同一些朋友都不理我了。我也想过你不会的，如果你很在乎我，那应该是“没有秘密彼此很透明”了，可你却搞出“失恋”的事情。我想你应该明白我是怎样想的。这是因为你曾经也这样想过。不错吧。
我觉得我挺专一的，可也许现在根本不需要有这样的人吧，否则不会有人说我“傻”的。其实我还是被人重视的。
你对我怎么样，我心里有时清晰如明镜，有时烟雨迷蒙吧，虚无缥缈的感觉，都无从说起。
还有十分钟要下课，想说的话是永远无止境的。这也是东拉西扯，但都是肺腑之言。
开学的时候，我一个人听着《流着泪的你的眼》哭了一中午，心里很酸。
从我的座位远望，咱们学校那条街上好多楼，塔，霓虹灯都清清楚楚，看到这些我会很心酸，就会想起你，不知为什么它好像代表你似的。
祝你一切顺利吧。不要问，不要说，一切尽在不言中。也许你会懂吧。”
若千希望信快点到快点到。
继小罗之后，王子嫣也哭了，哭得好伤心，宿舍里的姐妹都安慰她，她至今未收到男友的回信，而今天上午来信中就有了，仿佛感应到了一定也是这个结局，哭回了一封信。
后面的男生郑西维总是在自言自语，跟得了神经病一样。原来他也在想他的女友。或许八成也失恋了。若千却难以想象被女生甩了的男生是什么样子。
若千想这或许就叫高一失恋的天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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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班主任会体谅人，说大家初来乍到，忙活一天也都累了，就让早点回去睡了。晚上别的宿舍都热闹非凡，人情味充满整个新生宿舍楼。若千她们这里却是静悄悄的。只有对面街边的卡拉ok唱着歌：“别问爱过多少人，在一起的人，只问爱你有几分……”，很大声，一种莫名的想念和慌张搅得若千只想疯掉。可她太累了，居然睡着了，现在也只有睡着了才会有可能见到他。
第二天便开始执行早操计划。若千是宿舍里最后一个起来的，差点迟到。她醒来只想着要做到“闻鸡起舞”还真不简单，就算给她啃鸡腿她也是不肯起床的。她发现自己竟是这样不适应这种生活，而且想念，回忆，简直要了她的命。现在爸爸妈妈肯定在家，许诺呢？他知道我现在在这个陌生的操场上想他吗？知道我一个人在这里的痛苦吗？看看偌大的操场上全是陌生人，没有一个知心人，凄凉孤独感困扰着她，不能呼吸。就那样静静地，无望地，她一边跟着队伍走，一边泪水涟涟。正当这时，临时上任的刘新忽然来了句：“齐步跑！”平时最爱笑的她却是趁着别人哄笑的空当儿，赶紧抹了抹泉涌般的眼泪。
一上午若千都过得很郁闷。中午回家路上，居然巧遇许诺，却只会说：“回家？”“回家。”却又默默无语了。现在他们都是高一新生，却是来自不同的学校。她偷偷看许诺那张熟悉的脸，茫然地看着前方的路，这双迷蒙的眼睛她曾经千思万想，好不容易才见到。可他根本不看她。他变得好陌生，若千心里凉得像冰窖。他到了，告了别，头也不回地走了。若千顷刻泪如雨下。
吃饭的时候，若千边吃捧着碗就哭了，因为一天多没回家了吧。爸妈都笑她，哄她。她渐渐不哭了，可是心里老觉得哽了一块东西，堵得她心痛。午休时间，若千听着许诺给她的歌，听着《流着泪的你的脸》，想着他，哭了整整一中午。
下午发了军装，准备军训。班主任让大家回宿舍试衣服。试完了大家便开始聊天，谁也不提回教室的事。若千总觉不妥，就提议大家回去看看。结果就剩她们几个没到，差点挨训。大家都夸她。她想这只是我当班长当习惯了的直觉。这样想着，她又觉得许诺，还有以前那些同学还记得她这个班长吗？
夜里，女生宿舍里忽听一阵悲痛的哭声，吓得她们几个起了浑身鸡皮疙瘩，谁也不敢出去看是怎么回事。窗外月光倒映下的树影，随着轻风慢慢摇摆，像婆娑的鬼影。后来又传来一阵真真切切的安慰声，原来是哪个新朋友禁不住思乡之苦在抹眼泪，虚惊一场。这么一吓，大家倒来了精神，非要讲鬼故事。宿舍里顿时静悄悄，无人大声喘气。一会儿陶涵笑起来，喊了一声“别闹了”，她作为老大，话还是很有号召力的，大家也都笑起来，那种恐怖气氛又消失了。提起鬼故事，若千真得睡不着了，想起许诺，想起不久前还和他一起听鬼故事的时候。可现在他在哪呢？她的泪又出来了。
刚活跃起来，忽听一声“啊”的惨叫，她们的神经又处于高度集中状态，又不敢出去看。这夜真是不得安宁。第二天到教室才听说是有个人下床时踩空了脚，从上铺摔了下来！又是个虚惊！
早经过军训时热与渴的考验，若千这次心里格外有数，没有像以前一样晕倒。大家纷纷准备防暑降温的物品，那架势仿佛打仗时准备粮草。若千在第一排，军人不管什么时候都得直挺得像电线杆似的，但教官偏偏经常性嘴唇干得快要裂开，因此若千便老想着回去喝水。教官教大家唱歌，晚上到操场上拉歌。隔壁班的教官叫出他们班几个爱捣乱的男生来给大家唱歌，他们冲着女生站成一排，居然唱起了《对面的女孩看过来》，顿时成一片笑的海洋。在茫茫夜色里，别人的笑声里，在谁也看不清谁的队伍深处，若千再也抑制不住，泪如雨下。她因此喜欢夜里军训，拉歌，因为她将有足够的时间彻底放开心思，走神，想许诺，流泪，把一天来所有的思绪化成泪留在夜夜军训的操场上，而且谁也看不见，也不知道。
回到宿舍若千也望着窗外那一片星空，静静的夏夜，相思的夜。窗边微风吹着她的白裙子，飘飘漾漾的，吹动无限情思，摇来无限往事。她在心里唱着：“风儿轻轻吹走想你的孤单/夜儿深深心中有你来陪伴/悄悄地藏好了你的笑脸/ 天上的星星都在说不要醒来/还记得那夜是这样的天/天上的星星都在问何时才相见/小小的情怀不知什么是永远/满天的星星是我看你的眼/”。边唱着，默默的眼泪湿了一片枕头。
回家路上，若千总是在人群中寻找许诺的影子，希望遇到他，听他说话，谈谈现在的军训，她愿意听见他又吹嘘自己的样子帅。但一次次，她都失败了，她无望地问：“许诺你到底在哪里？我在找你啊！你怎么能不见我！”
军训完毕，再也不用慌张地吃饭去集合了。若千她们便在宿舍里边吃边聊。已7点半多了，不料班主任突然来视察，大吃一惊，只一句：“你们怎么还吃呢，八点要上课了！”等他走了，老大发现门口扔着卫生巾塑料袋，问一句：“这是谁干的？”刚才他一定看见了。于是老大命令大家这种事以后再也不能发生了。
这是军训完第一天上课，若千就如获至宝一般得到一本琼瑶的《燃烧吧，火鸟》。因此第一节计算机理论课她就在下边看这个。第二节熬过可恶的体育，她一路飞奔回教室。正醉在嫣然和巧眉的爱情里，忽听有人找，竟是尧玉。找来苏瑗，3个人吃了顿“团圆饭”。去餐厅的路上，若千一直在想许诺，尧玉怎么不叫他一起来呢，他们还是一个班的呢，而且也不提起许诺。
苏瑗问她：“想谁呢？”
“我在考虑琼瑶小说中的人物。她怎么这么会写呢？”
“你怎么一进高中就开始想入非非了！开始“琼瑶”了！”
“我以前就看啊，还把岑凯伦的《爱在心尖》翻译成“love on the top of the heart”，后来不知被谁偷了，我还剩十几页没看呢！太遗憾了！”
“别讲你的光荣历史了！”苏瑗叉着腰，满脸似怒非怒。
“别生气，好姐姐。”若千仿佛又回到以前那种被朋友宠爱的感觉。
第二个早自习迎来了语文老师。语文早读上，她首先补充了一些有关课文的内容。比如针对荷塘月色的影子描写，补充宋代的张先，号称“张三影”，“云破月来花弄影”“娇柔懒起，帘压卷花影”“柳经无人，堕风絮风影”。若千忽然想到“张三丰”，许诺在身边就更有意思了。
转眼高中的第一个教师节到了。在若千心里，这里虽有新老师的欢笑言语，但始终徘徊在心头的是那刻骨铭心的旧日师生情。若千想叫她“小丫头”的miss赵，想始终给她以母爱关怀的语文老师，真想。初中三年每年教师节都在教室里办晚会，可现在还是熟悉的教室气氛，却已“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若千现在最讨厌这个英语老师，长得跟卖炭翁似的，而且浑身烟味。今天上课时，前排的几个人忍不住悄悄地笑，下课了她们说，老师的t恤扣子系错位了！最不能让人忍受的是他的水平太差了。第一节课，若千就被气哭了。她觉得自己高中的英语完了。
下午下课若千专门直奔初中部找语文老师去了，看她匆忙赶来一头汗，又忙倒水。说着说着，她竟傻傻地流了泪，老师递给她毛巾。为了赶回晚自习，她连饭也没吃。
头一次作文，这个语文老师不限文体，若千写了《琐忆》，老师夸她有文学功底，大家都传着翻阅。可是若千却只冷冷地坐着，觉得身边少了点什么。
接着便是中秋节。大家放假一天，听说高中部没有放假，若千便决定去看看。她已经将近20天没见许诺了，许诺仿佛也跟蒸发了似的，无影无踪。
若千的近视眼虽经两个月假期的休整有所好转，但高中的高强度学习使她无奈还是配了眼镜。取了眼镜，直奔高中部。可门卫不让她进楼。若千说，那我就在这儿等行吗？她坐在一楼的台阶上。趁着门卫不注意，她溜了进去。静静的长长的走廊，转眼间走进了高一的领地，她只想去看许诺，可看见号码牌，她却凝视着不敢走了。她怕许诺看见她。犹豫再三，她还是迈出步子，她一定要看到他，她不能白来。窗子很低，教室内外都可以互相看得清清楚楚，若千不敢直视，但她的余光扫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已确实感受到了那个眼神。不是热切的期盼，却是迷蒙的伤感，还有垂下眼神的不敢正视。她的心剧烈跳动，仿佛这双眼就在面前，仿佛感受到了许诺的呼吸。她随后下楼了。等着他们下课。
许诺懒散地从教室里出来，没有一点热情，居然如此冷静。若千没有热热的话语，只是真实的眼神。她的心凉透了。他为什么要这样呢？好多同学听说她来了，都来看她，说着笑着。许诺静静地在一旁，一会儿却消失了，若千很着急，又不知他去了哪里，不知道他为什么不理她，走时连个招呼也不打。她很委屈地想，你知道我多么想你吗，知道我来这一趟多么不容易！请你不要为我们没有在一起而难受，更不要因为你的难受而不理我，更不要猜忌我。我心里只有你啊。可一直到离开，许诺再没有出现。
回家过中秋，和妈妈一块包饺子，电视里热闹非凡。若千却有点儿恍惚。吃了晚饭，中秋团圆夜，若千一个人返校。孤寂的路上，她想爸爸妈妈一定在牵挂着我到校后上课怎么样，晚上睡好了没有，现在也一定在念着我要路上小心吧。
可是许诺呢？许诺在哪里呢？
大家都从家里带来苹果，梨，月饼什么的，看来今晚是要大享口福了。若千后面的那个男生郑西维居然说今晚他们要在宿舍的床头对着月亮烧香磕头。
宿舍里八个人排行，尽管若千最小，但有志不在年高，她率领全体成员在宿舍开了一场演唱会。因为她是最爱唱歌的一个。住校这些日子以来，一不看电视，二不听歌，真是太想它们了。于是一发而不可收拾，会的不会的，唱得好与不好的，比广西的民歌赛还厉害还热闹。久违的赵薇，王菲，那英，谢霆峰，任贤齐，统统搬了出来，还大侃明星，对批判《还珠格格》的人一律加以言语上的报复，折腾到凌晨1点。
每次上课路上若千总是在最前边，三姐王子嫣和四姐小罗携老大在后。第二天傍晚去晚自习的路上，若千远远看见一个人驾车停在楼前，直觉告诉她那是许诺。
于是她飞奔过去，尽管横冲直撞引起怨声载道。她们三个在后面说：“若千你看见谁啦？惊了魂儿似的。”
他在和苏瑗说着什么。若千来了，叫他一声他也没理。原来他是来替尧玉还书的，而且还大发怨言：“这点事儿还让我来！回去让她请我吃雪糕！”若千在一旁沉默不语，听到这些话，心想，看来他是真得是一点都不想来，更不会为见我而来吗。还了书，任务完成，他执意要走。若千心痛难忍，默念着，你就不能为我多留会儿吗？
晚上班会。班里的男子汉上台一展风采，介绍自己十几年来的“漫漫人生路”。别看他们平时乍咋呼呼，大呼小叫，一副“不可耻”的样子。可到了讲台上大多数却成了“懦夫”。说错话的，因为紧张不好意思上台的，真是应有尽有，无所不有。若千想今天的世界都是“阴盛阳衰”的，每个女生都是大大方方，利利索索地完成任务。
学校宿舍里没有电视，教室里的也没开，看不了悉尼奥运会开幕式。只能在广播里了解它的消息。若千坐在窗前想象开幕式的盛况。尧玉来电话说，这几天高中部附近的家电城里整天直播连续不断。好多同学趁课间和课外活动去看比赛了，尤其是国球乒乓，喝彩声此起彼伏。男生们更是不惜以迟到为代价，老师面对断断续续回归的男生真是生了大气，课都讲不下去。若千非常太羡慕，她想许诺也一定去了。尧玉还告诉她明天高中部运动会也开幕，让她和苏瑗都过来看，大家好聚聚。若千想去，她只想看见许诺。苏瑗则牺牲了她为学校运动会练习敲腰鼓的时间。
高中部的教学楼空空如也，若千想她最终还是没能站得到这里。两人奔赴操场，一边走一边说今天的奥运赛事，下午5点的女子跳水决赛，伏明霞和郭晶晶肯定是金银并包。路上见一个男生飞奔过去，若千一眼就认出他穿的是许诺的球衣，心想这一定是他的新朋友。尧玉在接应，她们飞速冲上前去。在方阵后边，很多老同学也闻声赶来，每到一个，都有因拥抱而激起的呼声，引得其他班的人纷纷注目于此。可是却不见许诺。
有个男生拿着刚剥开的口香糖：“若千，吃吗？”若千转身，拿过来吞进嘴里。他叹了口气说：“唉，我是准备让你吃半个的！你真厉害，都吃了！”若千笑了，她是故意的。大家也都笑了。若千留恋这种气氛，这种可以毫不掩饰地放肆的感觉。她想到陆栎文，和那次把他手中的粽子全部吃掉的情景，恍如昨日。
若千走向旁边的双杠，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耳边是他们运动会热闹的呼声。她扶着双杠，还想那时体育测试也是在这里，耳边还有许诺的声音。她漫无目的地望着，她现在还没有见到许诺，她在找许诺。许诺回来了，她假装无意地瞥了他一眼，转过头去。她希望他能看出她心里的怨。许诺却只冲着她说：“你再瞪！”若千转过头去，假装生气地说：“我又怎么了？”他没作声去别处侃去了。若千竟忽然觉得这也是许诺还在乎她的表现。一会儿他又被刚才那个穿他球衣的男生叫走了。果然是他朋友。
时间有限，快要走了。许诺还没回来，若千一直在回头搜寻他的影子。她的眼睛终于定格在一个人身上，他拿着两只凳子在四处张望，想必是在找她们。
“嘿，这儿！”他看见若千，便冲了来。
“又为谁服务了，提着俩凳子！”苏瑗伸手要帮他。他却没答应。不知谁跟他说了什么，他说：“若千替我拿一个。”仿佛埋怨若千不帮他。若千伸手接了，但心里却一阵阵波涛涌起。随着陌生的人群往前走，若千觉得仿佛自己就是这里的学生，她想起以前她一个人曾走过这里，和许诺体育考试时走过这里，很多的一起一起。可事实却是她并不属于这里。而这里却有他。
“许诺，今天说好让你请客的。”若千对他开玩笑。
“我只剩一块钱了。”他伸手去摸，“唉呀！我的衣服在别人宿舍里！我去拿！”说着把凳子放到地上要走，又怕丢了，便塞给同班一个人，跑去拿衣服了。若千她们走到主楼前广场，离大门不远了。苏瑗让若千把凳子给尧玉，快走人，可她一直舍不得放手，她想等他回来后再走。一会儿来了个帅哥，尧玉叫他施骞，身后是许诺，最后面就是穿许诺球衣的那个人。他们指指点点，隐隐地似乎在说若千，她很不自然地扭过头去，说不清是不是害羞。
她真得要走了，真是舍不得，也只装作不在乎，她怕许诺知道。
回来发现小罗今天也很不高兴，晚上还哭了。她和她在一起三年的他分手了。她说中午来学校路上碰到他的一个好朋友，一路护送她到学校，临走时给了她一封信，说是让她别哭。她强压着自己，硬撑到说完再见，她再也控制不住了。到校了又因为迟到，被老师第一个叫起来背课文，这就是她下午不高兴的原因。若千想自己也在不高兴竟没有注意到她。
宿舍里听着这个故事，静悄悄的。大家都有流泪的**似的。若千则更是心痛难言。若千靠着枕头坐着，想着今天傍晚发生的一切，有许诺的每一个瞬间，特别想念他。可是她却不敢跟她们说自己的事。小罗拿毕业照指给若千那个他，一脸阳光的笑，还有他们几个朋友所有的合影。
若千忽然呆住了，这个人——穿许诺衣服的那个男生！
若千镇静一下，问这人叫什么。
“周星。”
若千没敢说什么。
“那天就是他给我信的，唉。”小罗一声长叹，“以前都像电影里似的叫他周星星，每周一星。”
“周星星？”若千笑道。
“我们这些人以前形影不离的，还有几个男生，都挺好的。”
“那他俩现在还一个班？”
“没有，不过是邻班。”
若千心慌地想，他们有这个每周一星一个人和许诺在一起就够惨的了。可是又忽然特别希望他们都在一个班，许诺现在也一定知道小罗了，并且知道我和她在一起。可这样的安排又是为什么，明明已经分开了。也许许诺也像她这个未见过面的姐夫一样，为同样的原因要和自己分手吧。为什么男生都是这样。若千和小罗静静呆坐着，老大和王子嫣默不作声，似乎是一屋子牢牢的寂寞女儿心。
磁带里唱起一首歌：“当我想你的时候/我的心在颤抖/当我想你的时候/泪水也悄悄地滑落/当我想你的时候/才知道寂寞是什么/当我想你的时候/谁听我诉说/我也曾醉过也为你哭过/爱情如此地折磨/究竟是为什么/漫漫长夜/我串起你的承诺/你要我如何接受/就这样离开我”。
班主任宣布晚上要进行班干部竞选活动，班里一阵阵骚动都在讨论自己的“想当年”，跃跃欲试。若千本来是对参加竞选犹豫不决的。因为她当惯了班委，早已了解其中趣味。这次她来到九中只持“无官一身轻”的思想。可究竟还是经不住诱惑，因为她听说旧友中好多当了班干部，自己便也不甘示弱。王子嫣也鼓励她去。这样她作为第三个竞选者，女生第一个竞选者踏上了讲台。完全脱稿，经验和“表现自己”的想法将紧张冲得无影无踪。首先，环视一周，老大在角落处冲她笑，若千也笑了。稍稍镇定一下，开始了介绍，临时想了几句“主干”，剩下的“枝叶”就只有发挥了。她自然地与大家进行目光交换，踏着一路掌声走下讲台，非常自信。
接下来这节微机课实在无聊，不知道为什么理论课要和实践课分开上，同学们兴致丧尽。若千心血涌动着给许诺写信，抒发酝酿已久的心情。
“许诺：
没想到吧。
我也没想到高中的第一封信是写给你的。好久不见了，没想到以这样的方式见面了。现在班里极其盛行写信，开学，军训，来往信件就没断过，随处可见捧信阅读的人们，脸上的表情各一，有的喜极而泣，有的甜蜜蜜，有的则摧心肝。我是个感情脆弱的人，见不得别人这样，每每身陷上述环境，我也会被感动而哭，也许是很想念吧。
我也很想写信给你，晚自习时简直就是和书相面，想好了说一大堆话，可晚上打着手电，在举头望明月的夜里，又不知从何说起，一片混乱，也为了上铺的为我“放哨”的姐姐早点睡，我决定不秉烛。
我现在很想咱们班，想陆栎文，想尧玉，想你，你多幸福，和尧玉还同班。我来这里的这些日子，几乎每节课都情不自禁地走思，余下里也常一个人托着下巴发呆，干什么事也常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当然我不是说不和别人搞好关系，也许这样还比较自由吧，不过我总是心里特难受。
没有你们的日子真得不容易。以前那段美好的日子也只有让人回忆与品味了。拥有的时候不知珍惜，是不是惟有分离才能带来永恒？以前只知很快乐，可放假至今，经过这感觉似一个世纪实是两个月的时间里，才真正体会到，你们在我心中有多重的分量。我很想很想。可你们男生好象倒一个个挺潇洒，根本没有难舍难分的表现。宿舍里的人说我很单纯，像水一样一看就透。也许吧，我只是不想骗人，不会骗人。这些日子以来，偶尔碰到一些老朋友，他们也开玩笑叫我“帮主”之类的等等变幻莫测的称谓，就像你一样，这让我好亲切，可是又很伤感。
还记得你还在和窗户为伍时，有一次你痛苦无声地趴在桌上，他们说你失恋了……苏瑗还说去安慰你，为你唱歌，可这该怎么解释呢。我不知道该怎样问你。
我不知该不该问，也许你连同一些朋友都不理我了。我也想过你不会的，如果你很在乎我，那应该是“没有秘密彼此很透明”了，可你却搞出“失恋”的事情。我想你应该明白我是怎样想的。这是因为你曾经也这样想过。不错吧。
我觉得我挺专一的，可也许现在根本不需要有这样的人吧，否则不会有人说我“傻”的。其实我还是被人重视的。
你对我怎么样，我心里有时清晰如明镜，有时烟雨迷蒙吧，虚无缥缈的感觉，都无从说起。
还有十分钟要下课，想说的话是永远无止境的。这也是东拉西扯，但都是肺腑之言。
开学的时候，我一个人听着《流着泪的你的眼》哭了一中午，心里很酸。
从我的座位远望，咱们学校那条街上好多楼，塔，霓虹灯都清清楚楚，看到这些我会很心酸，就会想起你，不知为什么它好像代表你似的。
祝你一切顺利吧。不要问，不要说，一切尽在不言中。也许你会懂吧。”
若千希望信快点到快点到。
继小罗之后，王子嫣也哭了，哭得好伤心，宿舍里的姐妹都安慰她，她至今未收到男友的回信，而今天上午来信中就有了，仿佛感应到了一定也是这个结局，哭回了一封信。
后面的男生郑西维总是在自言自语，跟得了神经病一样。原来他也在想他的女友。或许八成也失恋了。若千却难以想象被女生甩了的男生是什么样子。
若千想这或许就叫高一失恋的天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