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烟雨蒙蒙情难圆（2）
二
志愿和档案处理完毕已是7月初。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太阳在北半球尽情发挥着它的力量。热浪里迎接来了通知书。若千和苏瑗同时上了九中，别人都说不好。许诺和陆栎文要去二中。尧玉辉煌胜利地直升。若千鼓起好大的勇气打电话告诉许诺：“对不起啊，不能和你在一块了。”许诺那头只传来两声“嘿嘿”的笑，没有说一句话。
已经9天没见许诺了，若千想。她的日子是一直在音乐和各种杂志报纸中浸泡着过的。每时每刻迫切的想念充斥着她的心。目前正处于中高考时期，学生是全社会关注的焦点。每年这个时候总要出一些事情，比如学生心理压力大，考试失败而自杀，父母逼死孩子等等报纸上心惊肉跳的新闻层出不穷。若千想全社会都在指出孩子的问题，可孩子的根源是家庭和社会。她躺在床上思考着这些大问题，深沉的样子。而邻居姐姐参加高考，一家人组成亲友团陪考，惊心动魄的。
这天中午若千刚冲完澡，尧玉电话过来叫大家去苏瑗家聚会。她涌上来的困意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想许诺一定也会去的，激动万分。居然路上就碰到了许诺和陆栎文！
“好靓啊！”陆栎文道。
若千着一袭白裙，上面还有银色丝线绣的小叶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刚洗的头发飘飘漾漾。她偷偷看了许诺一眼，熟悉的身影熟悉的脸，同样的那双朦胧的眼在望她。这时不需要寒暄。
碰到道路修缮，有一道沟，若千便要求许诺帮她把车子搬过去。
“我不管。”他面无表情地说，陆栎文在一旁呵呵笑。
“你怎么这样呢！”若千生气地说。
“你老侮辱我。”
“我怎么侮辱你啦！真是莫名其妙。”
他到底还是来帮了。她递给他车把的时候，她触到了他的指头，立即避开了。许诺还是面无表情。
若千双臂交叉，把头转向一边。许诺瞪了她一眼，笑起来。
大家都到了。如果说以前教室是他们正式会晤的场合，那么这样的小聚会又仿佛是发生在离宫别馆，更有一番情韵，少了公共的注意，多了生活的趣味。
许诺进门就叫：“这天热的，往脸上贴块纸儿都要糊了！”
“烫得要赶上烙铁了！”若千笑道。
“你怎么知道的？”他回头眨眼道。
若千羞得浑身都凉了，藏在后面不敢出声，生怕他又再胡说些什么。
“苏瑗在家里有什么活动没有？”许诺背着手，踱着步。
“我哪里比得上你的日子，过得优哉游哉的！”
许诺嘻嘻笑着，转过身来，瞅瞅若千，脚下突然进攻去踩她。
若千慌忙躲开，他又唱道：“猪啊羊啊送到哪里去呀——”
若千生着气，坐到沙发角落不吭声，只随手拨弄一只不倒翁，也不看他。
苏瑗和尧玉在挑光盘听歌，陆栎文翻翻摞着的两叠光盘，还评价着；“没多少好的，苏瑗，看你买的！”
“当然不如你的好了，苏瑗，叫他回去拿几盘！”许诺笑道。
“你这个人，你怎么不去啊！”
“我才不去呢，他家有好几条旺财！”
“有什么？”尧玉惊问道。
若千笑起来，许诺训道：“你笑什么，猪！”
“谁知道你每天往人家家里跑多少躺呢！还说不去！”
“我一会儿就上你家吃饺子去！”
若千瞪他。
“这个好听。”尧玉赞《女人花》。
“这就是女生之歌！”
“瞎说。”
“梅艳芳唱的，梅艳芳多漂亮，很有韵味！”
“男人挣。”许诺接道。
陆栎文呵呵笑着。
“不是吗，你没听张宇都唱‘另外还当她的提款机’吗。”
若千笑得花枝乱颤。
“别说挣不挣了，你们两大男生先请客吧。”苏瑗说。
“吃烤全羊。”许诺说，苏瑗一掌飞来时，他早闪开了。
“再说把你嘴缝上！”
许诺惊道：“这么凶！”苏瑗再次逼视。他指指若千：“跟她一样，你俩一个德行！”
若千瞪他。
“瞪什么瞪，她要缝我嘴，你也不说帮帮我！”
“帮你？”若千又笑道：“好，我帮你拆线！”
众人大笑。
“要不就吃烤猪。”他说，“反正现成的。”
“先把你烤了！”若千忍不住叫道。
“我可没说你啊！”
“你就是骂人了！”
“我没骂！”
“骂了！”
“好好，骂了骂了，您圣明行了吧！”
“不行，少东啦西扯的，为了安慰群众情绪，怎么也得请了！是吧？”若千扫向四方。
“没意见。”
“好，为了我们大家正在进行的这段感情，”许诺满怀深情地说，“吃什么？吃满汉全席？”
“那最好不过了。”
“没有钱，”他笑道，“我听说那里边有两菜叫‘掌江山’和‘日月同辉’。”
“你以为你日月神教，东方不败啊！”若千讽刺道。
“你懂什么，这叫饮食文化——”
“要不就去吃烤鸭！”尧玉说。
“烤你个头啊！不吃烤的！”苏瑗对“烤”极力排斥。
“那你俩就去弄点王致和豆腐，就着六必居咸菜吃吧！”
“陆栎文，看见了吧，这女生就这么难伺候。”
“那你以后别娶媳妇了！”
“那不行！——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许诺吹嘘着。若千只想着，谁知他娶媳妇的时候什么样呢，看着眼前的他，不禁有点黯然神伤。
“看看你们女生多幸福啊——男生真得嫉妒女生呢！‘
“瞧说得委屈的！”若千扁道。
“瞪什么，你看看女生聚会时私话一大箩筐啊，成群结队，窃窃私语，不定说谁的坏话呢，临走时还得磨半天——废话太多！都是废话。”
“既然你们男生说得不是废话，那就干活——”
“干活也就算了，进办公室挨训最多的还是男生，命苦啊——不是吗，你是班长，这你最清楚——”
若千和苏瑗笑道：“那不是一个原因，谁让你们——”
“好家伙，那天我见若千跟一个男生逛街，说说笑笑的——”
“若千你跟谁啊？”
“你什么时候见我啦？”
“还不承认！”
“那是我爸！”若千说着就要去打许诺。
屋里笑哄哄。
许诺始终没闲着，转着圈来回侃。好容易安静下来，一人一个小茶杯，围在一起喝水聊天。若千仍盘踞在小沙发上，仰靠着。
“你们说咱们miss赵好呢还是语文老师好？”尧玉道。
“你知道你这个问题多么愚蠢吗？”许诺批评道。
“怎么愚蠢了？”
“要你选你选哪个？”
“不知道。”
“这不是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那你觉得咱们班女生谁最好——你最敬慕，不是，最尊重谁呢？”
“若千。”
“哇！”尧玉的眼光像黑暗里一道强光照在若千的脸上。“哇，他说他最尊重的女生是你耶！”
若千的心顿时塞满了欣喜，一时心中千言万语却尴尬到语塞。她看得见尧玉不知是喜还是羡慕的眼光，便立刻垂下头去。她不敢看许诺，但感觉得到许诺投来的眼神，就像林黛玉在窗外听到宝玉说‘要是林妹妹也说这些混帐话，我早和她生分了！’一样暗喜，认他为知己果然不错。
陆栎文拿过扑克来，扑啦啦地洗牌，非要打牌。
“尧玉，若千咱们把他俩打得落花流水！”
“好好，比比看，一会儿就把你输得哇哇哭！”
“瞎说！”
“若千过来啊！”
“我不玩！”
“来吧，一圈！”
“我不想玩。”
他们发牌的时候，若千掀起门帘出去了。她不想打，也不怎么会，而许诺玩得那么好。
天有些阴，刚才还晴着呢。“像小孩子的脸”，若千想，可是又觉得从小就这么写，太俗了。
她跨上一辆车子，不知怎地，骑了出去，胡同里灌进些凉风，比屋里凉快多了。刚要到街口，她忽然决定要回去，许诺还在家里。她觉得现在自己的表现像个神经病，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心里被许诺搅得乱哄哄的。
他们4个叫得正欢。
许诺指着苏瑗笑，定是她输了。
重洗一局，若千还是被拉了进来。
这正是曾经她看过别人打过的。也算不上会。她随着顺序出牌。
“你这不是会玩吗！”陆栎文道。
“别理她，她什么都会！”许诺道。
若千瞪他一眼，他正看着他，却心想，我的确真得不会。
“别老装蒜，刚才出去干什么去了！”
若千伸手掐他。他居然不躲。
“天阴了，我看像要下点儿小雨！”
刚说完，咔地一声巨雷，几个人全愣了，然后大笑。
“人家的小雨这么大动静！”许诺对陆栎文说，“咱真是没见过世面！”
“呀，我的衣服！”苏瑗叫道，“开下了！”
“还没下大吧？我得赶紧走了，不玩了，不玩了！”许诺
“别人都没说走呢，你好意思吗。”若千训道。
“你要是来了就别想走，走了就别想来，我们的大门永远对你关闭，开不开门，我们得开会讨论一下！”尧玉接道。
“好好，这么狠心！”
“拖出去，毙了！”若千得意地说。
苏瑗抱衣服闯进来，许诺指点道：“就这样对待自己的东西。可悲，以后我们家可不能像你这样！”
“那你把衣服全包了，全洗全烘干，一条龙？”尧玉笑道。
“我才不洗呢！”
“又是一个大男子主义！”
“我也没让我若千洗啊！”
众人大笑，讽刺他还真会心疼人之类的，他更得意了。
“那谁洗啊！”
“洗衣机！”
雨声里混杂着不同类型的笑。
雨大了又小，小了又大，反反复复。
“万一停不了，怎么办？”若千说。
“想死啊你。”许诺冷冷地瞪她一眼。
“苏瑗，赶紧做饭吧，我们都饿了。”陆栎文嘻嘻道。
“差不多了吧，要不咱们走吧，越耗越晚！”尧玉提议。他们说走就走，全部奔到暂时的细雨中，勇敢地去逃，狂叫着，放肆着。
“这真是风雨无阻啊！”
“尧玉，送你吧！”
“不用了，不用了。”
“若千你呢？”陆栎文又问她。她回头，许诺看着她也不吭声。
“还用你们送？”她满不在乎地说，跨上车就逃了。不想看到许诺万一拒绝的眼神。可没走多远，她又后悔起来。迎面扑满面的雨丝，蒙蒙地连眼都睁不开。一时间心痛难耐，停下来，想回头去找许诺，想和他在一起。可是她没有。
那天别过许诺后，若千就再也没见过他。陆栎文说许诺一家去大连旅游了。若千无比失落，她在街上遛弯，经过他家那条街，有种人去楼空的感觉，仿佛茫茫人海中再也寻不着他，仿佛失去了活命的氧气。若千实在忍不住给他电话，却恰好是他回来的当天。接电话的就是他，却只有匆匆的两句话：“我爷爷病犯了，我得去医院，有空再说行吗？”若千的心跳速度仿佛被人猛得拽了上去，连忙说道：“那你快去！”那头快速挂断了电话，听得出来的着急。若千这边的嘟嘟声，留给她一片茫然的失落。她坐在床头，又想他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忽然间她觉得大家真是长大了。
妈妈已经开始帮她准备上高中所用的物品了。若千想，是啊，我真得要成高中生了。高中生是什么概念，她整天想着许诺不和她一起了，她整天想他，但要好好学习，拿出一晚上的时间来想许诺和写日记。她喜欢唱歌，开联欢会时她的歌声扬起时，忽然发现他就在不远处默默地看着她，是他来看她了。一切一切都那么美，那么真实。
若千想去买杂志，同时也散心。经过街边一个个网吧，看进进出出的人们，她也想去上上网，可又不敢进，因为他们说里面秩序很不好。走着盼着，盼着许诺的出现，果然，他真得来了。他刚从医院里出来，车筐里放着本《七侠五义》。
“你到底去哪儿上学啊？”许诺突然问。
“去九中啊，别无选择了。”
许诺沉默着。她也没有再看他，心不在焉地翻着书，想着电视剧里的情节。
淡淡相逢，淡淡告别。
日子一天天过去，还有两天就开学了。若千突然想起自己的团关系还没转，便直奔学校。路上遇到老刘。若千忽然想起从考试结束就没见过他，还不知道他去哪里上学，愧疚感油然而生。
他决定不上高中了，今年冬季征兵时入伍。若千忽然觉得真是世事变幻无常，没想到初中结束了，一切会是这样。
“前些天我们聚会可多了，就缺你和许诺，一个是一个没来，一个是有事脱不开身。我们都怀疑是不是你俩商量好不来了，一块上哪玩了！”
“别逗了。”若千忽然发现大家都把他们当成一个了，可她只是没有许诺也不想去。
“是吗？”他笑道，搞得若千像说错了话。
若千低头不语。
“许诺也要去高中部了你知道吗？”
若千大吃一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他怎么没告诉我呢？
到学校见到政教处主任，若千觉得自己很丢人，没有直升。主任说：“咱这儿是老牌学校了。我也是这儿毕业的。但未必去九中就没有前途。我上学的时候有同学比不上我，但有的现在可比我风光得多啦。学校的优劣，并不能决定你未来生活的优劣。一切都是自己争取的。”
若千默不作声，只想也许一切都是有定数的吧。然后她灰溜溜地逃出学校，怕再遇见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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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9天没见许诺了，若千想。她的日子是一直在音乐和各种杂志报纸中浸泡着过的。每时每刻迫切的想念充斥着她的心。目前正处于中高考时期，学生是全社会关注的焦点。每年这个时候总要出一些事情，比如学生心理压力大，考试失败而自杀，父母逼死孩子等等报纸上心惊肉跳的新闻层出不穷。若千想全社会都在指出孩子的问题，可孩子的根源是家庭和社会。她躺在床上思考着这些大问题，深沉的样子。而邻居姐姐参加高考，一家人组成亲友团陪考，惊心动魄的。
这天中午若千刚冲完澡，尧玉电话过来叫大家去苏瑗家聚会。她涌上来的困意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想许诺一定也会去的，激动万分。居然路上就碰到了许诺和陆栎文！
“好靓啊！”陆栎文道。
若千着一袭白裙，上面还有银色丝线绣的小叶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刚洗的头发飘飘漾漾。她偷偷看了许诺一眼，熟悉的身影熟悉的脸，同样的那双朦胧的眼在望她。这时不需要寒暄。
碰到道路修缮，有一道沟，若千便要求许诺帮她把车子搬过去。
“我不管。”他面无表情地说，陆栎文在一旁呵呵笑。
“你怎么这样呢！”若千生气地说。
“你老侮辱我。”
“我怎么侮辱你啦！真是莫名其妙。”
他到底还是来帮了。她递给他车把的时候，她触到了他的指头，立即避开了。许诺还是面无表情。
若千双臂交叉，把头转向一边。许诺瞪了她一眼，笑起来。
大家都到了。如果说以前教室是他们正式会晤的场合，那么这样的小聚会又仿佛是发生在离宫别馆，更有一番情韵，少了公共的注意，多了生活的趣味。
许诺进门就叫：“这天热的，往脸上贴块纸儿都要糊了！”
“烫得要赶上烙铁了！”若千笑道。
“你怎么知道的？”他回头眨眼道。
若千羞得浑身都凉了，藏在后面不敢出声，生怕他又再胡说些什么。
“苏瑗在家里有什么活动没有？”许诺背着手，踱着步。
“我哪里比得上你的日子，过得优哉游哉的！”
许诺嘻嘻笑着，转过身来，瞅瞅若千，脚下突然进攻去踩她。
若千慌忙躲开，他又唱道：“猪啊羊啊送到哪里去呀——”
若千生着气，坐到沙发角落不吭声，只随手拨弄一只不倒翁，也不看他。
苏瑗和尧玉在挑光盘听歌，陆栎文翻翻摞着的两叠光盘，还评价着；“没多少好的，苏瑗，看你买的！”
“当然不如你的好了，苏瑗，叫他回去拿几盘！”许诺笑道。
“你这个人，你怎么不去啊！”
“我才不去呢，他家有好几条旺财！”
“有什么？”尧玉惊问道。
若千笑起来，许诺训道：“你笑什么，猪！”
“谁知道你每天往人家家里跑多少躺呢！还说不去！”
“我一会儿就上你家吃饺子去！”
若千瞪他。
“这个好听。”尧玉赞《女人花》。
“这就是女生之歌！”
“瞎说。”
“梅艳芳唱的，梅艳芳多漂亮，很有韵味！”
“男人挣。”许诺接道。
陆栎文呵呵笑着。
“不是吗，你没听张宇都唱‘另外还当她的提款机’吗。”
若千笑得花枝乱颤。
“别说挣不挣了，你们两大男生先请客吧。”苏瑗说。
“吃烤全羊。”许诺说，苏瑗一掌飞来时，他早闪开了。
“再说把你嘴缝上！”
许诺惊道：“这么凶！”苏瑗再次逼视。他指指若千：“跟她一样，你俩一个德行！”
若千瞪他。
“瞪什么瞪，她要缝我嘴，你也不说帮帮我！”
“帮你？”若千又笑道：“好，我帮你拆线！”
众人大笑。
“要不就吃烤猪。”他说，“反正现成的。”
“先把你烤了！”若千忍不住叫道。
“我可没说你啊！”
“你就是骂人了！”
“我没骂！”
“骂了！”
“好好，骂了骂了，您圣明行了吧！”
“不行，少东啦西扯的，为了安慰群众情绪，怎么也得请了！是吧？”若千扫向四方。
“没意见。”
“好，为了我们大家正在进行的这段感情，”许诺满怀深情地说，“吃什么？吃满汉全席？”
“那最好不过了。”
“没有钱，”他笑道，“我听说那里边有两菜叫‘掌江山’和‘日月同辉’。”
“你以为你日月神教，东方不败啊！”若千讽刺道。
“你懂什么，这叫饮食文化——”
“要不就去吃烤鸭！”尧玉说。
“烤你个头啊！不吃烤的！”苏瑗对“烤”极力排斥。
“那你俩就去弄点王致和豆腐，就着六必居咸菜吃吧！”
“陆栎文，看见了吧，这女生就这么难伺候。”
“那你以后别娶媳妇了！”
“那不行！——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许诺吹嘘着。若千只想着，谁知他娶媳妇的时候什么样呢，看着眼前的他，不禁有点黯然神伤。
“看看你们女生多幸福啊——男生真得嫉妒女生呢！‘
“瞧说得委屈的！”若千扁道。
“瞪什么，你看看女生聚会时私话一大箩筐啊，成群结队，窃窃私语，不定说谁的坏话呢，临走时还得磨半天——废话太多！都是废话。”
“既然你们男生说得不是废话，那就干活——”
“干活也就算了，进办公室挨训最多的还是男生，命苦啊——不是吗，你是班长，这你最清楚——”
若千和苏瑗笑道：“那不是一个原因，谁让你们——”
“好家伙，那天我见若千跟一个男生逛街，说说笑笑的——”
“若千你跟谁啊？”
“你什么时候见我啦？”
“还不承认！”
“那是我爸！”若千说着就要去打许诺。
屋里笑哄哄。
许诺始终没闲着，转着圈来回侃。好容易安静下来，一人一个小茶杯，围在一起喝水聊天。若千仍盘踞在小沙发上，仰靠着。
“你们说咱们miss赵好呢还是语文老师好？”尧玉道。
“你知道你这个问题多么愚蠢吗？”许诺批评道。
“怎么愚蠢了？”
“要你选你选哪个？”
“不知道。”
“这不是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那你觉得咱们班女生谁最好——你最敬慕，不是，最尊重谁呢？”
“若千。”
“哇！”尧玉的眼光像黑暗里一道强光照在若千的脸上。“哇，他说他最尊重的女生是你耶！”
若千的心顿时塞满了欣喜，一时心中千言万语却尴尬到语塞。她看得见尧玉不知是喜还是羡慕的眼光，便立刻垂下头去。她不敢看许诺，但感觉得到许诺投来的眼神，就像林黛玉在窗外听到宝玉说‘要是林妹妹也说这些混帐话，我早和她生分了！’一样暗喜，认他为知己果然不错。
陆栎文拿过扑克来，扑啦啦地洗牌，非要打牌。
“尧玉，若千咱们把他俩打得落花流水！”
“好好，比比看，一会儿就把你输得哇哇哭！”
“瞎说！”
“若千过来啊！”
“我不玩！”
“来吧，一圈！”
“我不想玩。”
他们发牌的时候，若千掀起门帘出去了。她不想打，也不怎么会，而许诺玩得那么好。
天有些阴，刚才还晴着呢。“像小孩子的脸”，若千想，可是又觉得从小就这么写，太俗了。
她跨上一辆车子，不知怎地，骑了出去，胡同里灌进些凉风，比屋里凉快多了。刚要到街口，她忽然决定要回去，许诺还在家里。她觉得现在自己的表现像个神经病，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心里被许诺搅得乱哄哄的。
他们4个叫得正欢。
许诺指着苏瑗笑，定是她输了。
重洗一局，若千还是被拉了进来。
这正是曾经她看过别人打过的。也算不上会。她随着顺序出牌。
“你这不是会玩吗！”陆栎文道。
“别理她，她什么都会！”许诺道。
若千瞪他一眼，他正看着他，却心想，我的确真得不会。
“别老装蒜，刚才出去干什么去了！”
若千伸手掐他。他居然不躲。
“天阴了，我看像要下点儿小雨！”
刚说完，咔地一声巨雷，几个人全愣了，然后大笑。
“人家的小雨这么大动静！”许诺对陆栎文说，“咱真是没见过世面！”
“呀，我的衣服！”苏瑗叫道，“开下了！”
“还没下大吧？我得赶紧走了，不玩了，不玩了！”许诺
“别人都没说走呢，你好意思吗。”若千训道。
“你要是来了就别想走，走了就别想来，我们的大门永远对你关闭，开不开门，我们得开会讨论一下！”尧玉接道。
“好好，这么狠心！”
“拖出去，毙了！”若千得意地说。
苏瑗抱衣服闯进来，许诺指点道：“就这样对待自己的东西。可悲，以后我们家可不能像你这样！”
“那你把衣服全包了，全洗全烘干，一条龙？”尧玉笑道。
“我才不洗呢！”
“又是一个大男子主义！”
“我也没让我若千洗啊！”
众人大笑，讽刺他还真会心疼人之类的，他更得意了。
“那谁洗啊！”
“洗衣机！”
雨声里混杂着不同类型的笑。
雨大了又小，小了又大，反反复复。
“万一停不了，怎么办？”若千说。
“想死啊你。”许诺冷冷地瞪她一眼。
“苏瑗，赶紧做饭吧，我们都饿了。”陆栎文嘻嘻道。
“差不多了吧，要不咱们走吧，越耗越晚！”尧玉提议。他们说走就走，全部奔到暂时的细雨中，勇敢地去逃，狂叫着，放肆着。
“这真是风雨无阻啊！”
“尧玉，送你吧！”
“不用了，不用了。”
“若千你呢？”陆栎文又问她。她回头，许诺看着她也不吭声。
“还用你们送？”她满不在乎地说，跨上车就逃了。不想看到许诺万一拒绝的眼神。可没走多远，她又后悔起来。迎面扑满面的雨丝，蒙蒙地连眼都睁不开。一时间心痛难耐，停下来，想回头去找许诺，想和他在一起。可是她没有。
那天别过许诺后，若千就再也没见过他。陆栎文说许诺一家去大连旅游了。若千无比失落，她在街上遛弯，经过他家那条街，有种人去楼空的感觉，仿佛茫茫人海中再也寻不着他，仿佛失去了活命的氧气。若千实在忍不住给他电话，却恰好是他回来的当天。接电话的就是他，却只有匆匆的两句话：“我爷爷病犯了，我得去医院，有空再说行吗？”若千的心跳速度仿佛被人猛得拽了上去，连忙说道：“那你快去！”那头快速挂断了电话，听得出来的着急。若千这边的嘟嘟声，留给她一片茫然的失落。她坐在床头，又想他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忽然间她觉得大家真是长大了。
妈妈已经开始帮她准备上高中所用的物品了。若千想，是啊，我真得要成高中生了。高中生是什么概念，她整天想着许诺不和她一起了，她整天想他，但要好好学习，拿出一晚上的时间来想许诺和写日记。她喜欢唱歌，开联欢会时她的歌声扬起时，忽然发现他就在不远处默默地看着她，是他来看她了。一切一切都那么美，那么真实。
若千想去买杂志，同时也散心。经过街边一个个网吧，看进进出出的人们，她也想去上上网，可又不敢进，因为他们说里面秩序很不好。走着盼着，盼着许诺的出现，果然，他真得来了。他刚从医院里出来，车筐里放着本《七侠五义》。
“你到底去哪儿上学啊？”许诺突然问。
“去九中啊，别无选择了。”
许诺沉默着。她也没有再看他，心不在焉地翻着书，想着电视剧里的情节。
淡淡相逢，淡淡告别。
日子一天天过去，还有两天就开学了。若千突然想起自己的团关系还没转，便直奔学校。路上遇到老刘。若千忽然想起从考试结束就没见过他，还不知道他去哪里上学，愧疚感油然而生。
他决定不上高中了，今年冬季征兵时入伍。若千忽然觉得真是世事变幻无常，没想到初中结束了，一切会是这样。
“前些天我们聚会可多了，就缺你和许诺，一个是一个没来，一个是有事脱不开身。我们都怀疑是不是你俩商量好不来了，一块上哪玩了！”
“别逗了。”若千忽然发现大家都把他们当成一个了，可她只是没有许诺也不想去。
“是吗？”他笑道，搞得若千像说错了话。
若千低头不语。
“许诺也要去高中部了你知道吗？”
若千大吃一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他怎么没告诉我呢？
到学校见到政教处主任，若千觉得自己很丢人，没有直升。主任说：“咱这儿是老牌学校了。我也是这儿毕业的。但未必去九中就没有前途。我上学的时候有同学比不上我，但有的现在可比我风光得多啦。学校的优劣，并不能决定你未来生活的优劣。一切都是自己争取的。”
若千默不作声，只想也许一切都是有定数的吧。然后她灰溜溜地逃出学校，怕再遇见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