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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零章 放手

    双喜也不推脱,扶着萧奕的手站起來:“多谢皇上。”

    “前些日子公公受苦了,朕已经派御医配了药,不多时就能送來,公公也该多注意身体。公公在我父皇身边照顾了那么多年,被太子严刑逼供仍不肯吐露对父皇不利的言行,说实话,朕心存感激啊。”

    双喜弯着腰立在萧奕身前,虚胖的身体微微打着晃,声音抖了抖,终于道:“皇上交代过的事情,老奴怎么敢轻易泄露,不过这天下已定,若您能使得这朝堂太平下來,先皇想必也会欣慰的。”

    这天下交到萧奕手里其实已经是个烂摊子了,朝堂上重臣大都被萧宸迫害,而被迫依附萧宸的,萧宸一死,自知沒什么好下场也大都辞官回乡,这朝堂几乎少了一半官员,正是缺少人才的时候。

    而因为萧宸自毁式的夺权方式,漠北边境被高车侵扰,若要完全恢复防御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做到的。

    萧奕勾唇一笑:“公公所言极是,朕自当尽心尽力。”

    双喜欣慰一笑,徐徐叹了一口气:“皇上,如今先皇也不在了,先皇交给老奴的东西,老奴也不必再藏,皇上虽未言明,但若说顺承天意,交给您也无不妥。”

    萧奕眸中闪过精光,惊讶道:“父皇果真留下什么东西了?”

    双喜颤巍巍道了一声是,起身走到屋外拿起墙角一只短柄的铁锹,萧奕起身跟着他走出去,却见他走到方才浇水的地方,弯腰要把那盆菊花挪开。

    萧奕接过他手中的花盆,双喜受宠若惊的往后退了退:“皇上使不得,这花盆太脏,您在旁边等老奴一会儿就好。”

    说着把那花盆放在一旁,照着那花盆压出來的痕迹挖下去,不多时就挖出一个布包着的盒子來,倒也不大,黑色细长,盒子中央嵌着一圆形金色锁头。

    萧奕眉头皱了皱:“这是何物?”

    “这是一把小刀,”双喜用衣袖擦了擦盒子表面,交到萧奕手中:“据说是一把能斩金断石的宝刀,老奴沒有钥匙,但是老奴相信皇上一定会有办法打开的,切记不可强行开锁,不然这盒子里的机关会毁了里面的东西的。”

    萧奕接过盒子沉吟着,这盒子里装着一把刀做什么呢?萧宸想要的不过是玉玺,父皇藏一把刀做什么呢?

    莫非父皇担心萧宸找到,索性将玉玺藏在一只任何人都打不开的盒子里,又将唯一能打开盒子的刀交给双喜,那么,能打开盒子的钥匙必定在另一个人手中。

    会是谁呢?

    心中不过略一梳理,事情的真相几乎就要跳出心口來,,父皇真正信任的人不多,到后來更是多疑的很,能够让他放心的人,只有一个。

    萧奕陡然想起昨夜御书房内的一只素白手帕,心里已经渐渐有了计较,,莫非昨夜她闯进御书房去,也是因为这件事?

    这么看來,她原本不知实情,近日却突然参透了吧?

    ~~

    御书房。

    萧奕背对着她正翻看一本书,无忧眼神四处瞟了眼,发现窗子已经修复好了,可是地上碎了一地的青瓷碎片却无人打扫。

    想來是故意给她看的了。

    无忧清了清嗓子,低声叫道:“六哥……”

    萧奕转过头來觑了她一眼,随意道:“站着干什么,坐吧。”

    无忧却不坐,仍站在他身后,犹豫道:“昨天…我…”

    萧奕剑眉一挑,放下手中的书走过來,立在无忧面前叹了口气道:“你想要什么跟我说就是了,何必这么辛苦跑來跑去呢,万一被御林军误伤了怎么办?”

    无忧语结,不知道他这话到底什么意思,直觉他定是要罚自己的,不由咽了下口水:“我不想要什么东西,我只是……”

    只是什么呀,东西都已经拿走了还在这边说自己什么都不想要?

    “嗯?”萧奕发出疑问,无忧挫败的叹了口气道:“我把东西还给你好了。”

    说着从有些宽大的袖中拿出早就被手心的汗浸湿的一本书和一只黑金盒子:“喏,我…我就是好奇,沒想到误打误撞的就把这些东西翻出來了,这个盒子我打不开,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你自己想办法打开吧……”

    萧奕暗暗惊讶,,她果真是毫无心机,竟就这么承认了,还把东西还了回來。

    要知道,他甚至还不知御书房竟藏着这样的东西,而她,既然动了心思拿走,又为何要还?

    心思转动的一瞬,无忧已经把东西搁在了桌上:“本來就应该是你的东西,我也不是有意要拿,你千万不要怪罪我。”

    萧奕压下心头惊疑,暗自摇了摇头:怎么怀疑起她來了呢?果真如世人所说,万事一旦与权势利益染上关系,就开始变得疑神疑鬼,连最了解最不该怀疑的人也怀疑了么?

    想到心头一念起居然怀疑她,萧奕不禁暗自汗颜,,自己一向了解她,这些东西对她來说怕是比蛇鼠还要令人厌恶吧?

    她敢如此坦荡的将东西还回來,就说明她心中沒有一丝不轨的念头。

    而自己,竟然狭隘的怀疑她,,看來,这皇位坐了不过几日,他的心也已经沒有那么纯粹了呢。

    萧奕暗暗叹了口气,道:“无忧心中光明磊落,六哥怎么会怪罪你?不过,六哥有些话不得不说,”萧奕视线扫过桌上的东西,接着道:“你之所以知道这个东西的存在,其原因我也心知肚明,父皇大概给了你什么东西作为线索吧?”

    无忧眨了眨眼睛,抿了抿唇:“沒错,果然什么都逃不过六哥的眼睛,不过,无忧不想就这么把东西给了六哥,无忧有个小小的要求。”

    “什么要求,你说吧。”萧奕挑了挑眉,对她轻易的妥协毫不意外。

    “我……能不能求六哥把慕渊的赐婚取消,无忧也不过是个心胸狭窄小女人,不能容忍与她人共侍一夫。六哥若是还心疼无忧,就成全无忧这点私心吧。”无忧低着头,心里却不敢确定他会不会答应,,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他是一国之君,断不会做沒有道理的事情,这两相权衡下,不知他会如何选择?

    萧奕眸中并无太多波澜,她话一出口他就已经知道了,自己与慕渊的赌约,已经沒有再进行下去的必要,因为他已经输了。

    “这不过是小事儿,既然无忧不开心,六哥便收回成命罢了。”萧奕眉头渐渐舒展,自己做的选择,还有什么可不甘心的呢?

    明明是自己亲手把她推向别人的怀抱的啊,如今她心的既然有了新的归属,自己又何必再强求呢?

    “真的么?”无忧抬起脸,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的欣喜,六哥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不用担心余青瑶和余将军吗?

    “君无戏言,六哥既然答应你了就一定会做到,无忧不必着急。”萧奕勾唇一笑,眸中的清冷渐渐回暖,带着些不易察觉的宠溺。

    无忧欣喜的抿了抿唇,而后伸出左手摊开:“我也说到做到,这个就给六哥吧,不过,我也不知道这个东西有什么用,但是无忧沒有再藏任何东西了!”

    那手心里静静躺着一只小小的金色钥匙,萧奕心头一松,见无忧一脸坚定的澄清自己,不由失声笑了一下:“我知道你沒有再藏东西了,我相信你。”

    ~~

    因为新皇刚刚登基,后宫只有一位妃嫔,马上又到了三年一度的冬选,礼部那些人便闲不住了,整日上书恳请皇上纳新人以充实入宫,萧奕烦不胜烦,最终将这件事交由礼部全权负责。

    礼部便拟旨:凡六品以上官员,家中有适龄未嫁女儿的,立即送入宫中参加冬选,有不从者,视为抗旨。

    消息随即传到所有大人耳中,有想借女儿飞黄腾达的,立即开始准备,该棒打鸳鸯的绝不手软,该打通关系的也毫不含糊;有不想让女儿入宫的,只好随便寻个人家偷偷送女儿出嫁,更有一些官员因不是京城官员,存了侥幸心理的,便花钱买个长相出众的穷家女代替自己女儿嫁入宫中;也有对新皇暗自倾心的官家小姐因着冬选窃喜不已,整日闭门不出学习将來可以讨喜的技艺,期盼留得帝王一时瞩目。

    这厢余青瑶还尚自高兴即将而來的喜事,那边圣上已经下旨,说是圣上考虑不周,因到慕大将军是先帝御封护国公主的驸马,赐婚一事暂且不提,余将军之女余青瑶资质出众,特准直接入宫参加冬选。

    余青瑶因为这事哭的小脸煞白,可是余将军却暗自高兴,毕竟自己也是常年行军打仗的,外面的危险他自是知道,自然不希望女儿嫁过去之后镇日提心吊胆的,嫁给皇上可就不一样了,皇上特准直接参加冬选的人可不多,女儿入了宫起码是嫔以上的品阶,这样一來,就是宫里尊贵的娘娘,可是比将军夫人要安稳尊贵的多了。

    况且皇上今年二十又一,各方面都称得上是人中之龙,多年的观察看來,他必定是个明君,而且大胤宫中祖制要求,皇帝不得同时拥有超过六位以上的嫔妃,女儿若是入了宫,想是不会吃太多苦的。

    可是他哪能了解自家女儿心里真正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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