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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贻荷包娇郎诉情

    “你……回家……还是——暂时去我家?”

    司臻童有些羞赧地问。

    “哥哥忘了?干娘说过要留小妺吃饭的!你说——我该去回家还是去你家?”

    尤小妺见司臻童红了脸,故意逗他道。

    司臻童一愣,不觉难为情地搔首憨笑道:

    “是是是……原是我糊涂……一时竟忘了……”

    “傻哥哥!”

    尤小妺含羞一笑,调皮地冲他吐吐舌尖儿,丢下一句“走吧!”便率先向司臻童家走去。

    一直在湖中暗暗观察的金夙缘望着他们离去的欢快背影,心内五味杂陈——看来……他们快要成亲了吧?

    她如此想着,不由回身望望满少麟的船只离去的方向,又生出无限担心——正如楚蚕儿所担心的一样,他们……能够顺利成婚吗?

    思起方才满少麟对自己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她的心也开始跟着忐忑起来——她该怎样做?母亲说不让她插手人间凡事,可恩公性子倔强,他为了保护自己竟能舍命不顾,如此大仁大义,她岂能熟视无睹?

    如今看那满少麟的样子是被尤小妺迷住了,恩公若真想娶尤小妺为妻,只怕没那么顺利……若她能够出面为恩公解围,说不定能够促成他们这段姻缘;但若不出面,恩公不但会失去心爱之人,只恐又会累及全村人……

    金夙缘一面苦苦地思虑着,抬头间已然回至水洞口。

    她懒懒地摆动着鱼尾游至床上躺下,望着床幔上的璀璨水晶帘又不禁发起呆来。

    “十公主,你去哪里了?怎神色这样差?”

    正待金夙缘胡思乱想之际,忽闻耳边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

    回头一看,就见兰翠鱼竟现身在自己的面前!只与以往不同的是,兰翠鱼周身闪着淡淡的蓝色光晕,身体也异常的虚幻。

    金夙缘惊愕不已,一个鲤鱼打挺返身坐起,眼睛睁得极大,愣愣地望着这个虚幻的身体,问:

    “兰……兰翠?你……你不是在蚌里吗?”

    “我是在蚌里呀?”兰翠鱼一如既往欢游了几圈,精神异常兴奋地回道。

    金夙缘闻言,神色木讷地抬头望望洞壁上的蚌,但见一道道蓝色的光线从蚌内散发出来——她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

    “是公主不知罢了!方才兰翠久等公主不回,担心公主贪恋人间会影响修为。正值焦心之时,忽想起研祥将军曾暗下交代,若兰翠一旦发现公主有异样,公主又不肯叫兰翠变身,兰翠就可激发自己的元神出玉,以督导公主修行!只是……兰翠的元神只能在玉外停留三个时辰……十公主——你快念咒叫兰翠出来吧!兰翠也想出去玩耍!”

    “你急着出来,原来只是想玩耍啊?”

    金夙缘原本还在心里暗怨父王安排了兰翠监督她,然听罢兰翠之言,紧张的心顿时得到了放松。

    “一来兰翠想着玩耍,二来——兰翠不敢有辱使命……必须好生监督公主修行!方瞧公主一脸愁容,可是又有烦心之事?”

    “没有!”金夙缘马上斩钉截铁地说道,“你就爱多疑!”

    “兰翠何时多疑了?公主的心思全在脸上写着呢!不信你自己瞧瞧!”

    兰翠言罢,返身从梳妆台上拿来水镜,摆在金夙缘面前让她自己瞧。

    金夙缘向镜中照了许久,却未发现什么异样,一面嘟囔道:

    “在哪里写着?我如何没瞧见?”

    “相由心生,兰翠却瞧着真切,你不过是当局者迷罢了!”

    兰翠说着,复将水镜放回原处。

    “也不知父王与母后近来可好?”金夙缘头枕双手,躺在玉枕上淡淡地说。

    “不如让兰翠回去一趟?也好代公主回去问安!”

    兰翠忽然心中一亮,忙趁热打铁请命道。

    “不可——你如此疑心于我,我担心你回去告状,如此一来我岂不白在人间修炼三百余年?抽空还是我亲自回去一趟吧!”

    金夙缘不放心让兰翠鱼独自回去,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

    兰翠顿感一阵失落,沮丧地嘟囔道:

    “不让我回……你又不知何时才能回去呢!兰翠想将军了……”

    “你只当自己想我父王?我也想我父王和母后呢!只是……现在不能回去,待改日吧!不过——你也休拿这话来哄我,你跟着我,可在人间游玩。若回去,你又得长久在那块蓝玉中待着,岂不憋闷?”

    一句话提醒了兰翠,它一时沉默了——是啊,即便偶尔随研祥将军入凡收妖,不过是例行公事,哪会有去人间玩耍的机会?想来人间繁华热闹,令它这个已有数万年修为的灵石也有些心动呢!

    金夙缘瞧着它沉默了,心中暗暗一喜,笑道:

    “如此——你可还想回去?”

    兰翠鱼听问,立即狠命地摇摇头,说:

    “暂时不想了……不想了……”

    “那便安心留下,只待他日抽空,我们一道回去就是——我有些累了,想少歇一会儿。你回玉里吧!”

    兰翠鱼听说,只得领命返回蚌内。

    司臻童与尤小妺方返回家中,尤小妺忽想起了什么,低头从腰间取出一个红色的鸳鸯荷包,顿了顿,羞馁地绕到司臻童面前递过去言道:

    “我有东西送给哥哥……”

    司臻童一愣,低头看看尤小妺手里的红色荷包,又看看尤小妺,明知故问:

    “这是什么?”

    “不认得么傻哥哥?”尤小妺又臊又气,“给你的,要是不要?”

    “给我的?”司臻童听了暗自惊喜,反复看着她手中的荷包却不接,一本正经地问,“这是你们女孩子的东西,作何给我?”

    “童哥哥!你成心气我是吧?”尤小妺又气又羞,索性将荷包扔到他怀里,红着脸说,“给你绣的你就收下,别人要我还不稀的给呢!惹恼了我,你知道后果!”尤小妺近乎威胁道。

    司臻童拿起荷包仔细一看——呀!小妺的手真是巧呢!

    只见整个荷包以金线锁边,形状犹似一把同心锁。

    暗红色的绒布上,一对粉色金边的并蹄莲相依而放,衬着翠绿的莲叶更加栩栩如生。又见并蹄莲下一对彩色鸳鸯相逐相戏,惟妙惟肖。

    荷包以同心结相串,末端缀着一对彩色丝绦,摇摇曳曳分外炫美。

    他忍不住凑到鼻尖嗅嗅,但闻一股清香扑鼻而来,沁人心扉!

    “好灵巧的手,竟将这花儿和鸳鸯绣活了!还能闻到一股子清香呢!”

    “可不是香的吗?我在里面放了百花花瓣。”尤小妺望着他满心欢喜地说,“哥哥可喜欢?”

    “小妺妹妹送的东西,哥哥都喜欢!”司臻童说着抬头看看对面红着脸的尤小妺,呵呵一笑,说,“妹妹费了这么大的辛苦为我绣了它,我得好生的收着。只要我在,荷包便在!”说着将荷包仔细挂在腰间欢喜地翻看着,爱不释手。

    尤小妺被他逗乐了,不禁捂着肚子笑着摇手道:

    “我不要哥哥那样……一个荷包而已,哪有那么金贵要哥哥用命去保护?”

    “小妺妹妹送的当然珍贵,多少钱我都不卖呢!”

    “和金鲤鱼一样金贵?”

    “金鲤鱼?好好儿的怎和金鲤鱼做起比较了呢?”

    尤小妺瞧他揣着明白装糊涂,冲他努努嘴,言道:

    “哥哥何须问小妺?妹妹回来时可听陆正哥说了,哥哥为了金鲤鱼竟连性命也不要,怎不比妹妹重要呢?”

    “妹妹何出此言?原是陆正兄弟多嘴了!好妹妹,你自然比金鲤鱼更珍贵呀!”

    “当真?”尤小妺听他如此说依旧半信半疑,低头嘟囔道,“小妺还以为你只记得金鲤鱼却忘了妹妹呢!”

    司臻童见尤小妺当真伤心了,便拉她坐在院中的石桌旁,轻握着她的双手微笑道:

    “在臻童心里,小妺就是哥哥的全部!哪个也比不上!”

    尤小妺被他的话所感动,却又埋怨道:

    “既然哪个也比不上,你还为金鲤鱼去送命?你可曾想过小妺?你去了,小妺怎么办?”尤小妺说着眼里不觉溢出了泪花儿。

    “它是鱼,你是人,怎能相提并论?再说,飞禽走兽尚知报恩,你我贵为人身,岂能恩将仇报?满泽徽蛮狠无理,万一他对金鲤鱼图谋不轨,岂不辜负了它曾对我们的恩情?”

    “既然他们认定了,哥哥再做坚持,也只怕是多余的……我们祖辈不是说金鲤鱼是神鱼吗?她既然贵为仙体,何须我们这些凡人去舍命相护?依小妺之见……湖中神鱼之说,不过是个传言罢了……”

    “是不是传说……我也无法确定……只听祖父说,仙鱼是真实存在的!因为……他老人家曾遇到过……加之多次我曾在湖中看到有金光乍现,想来不会有虚……总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们还是需遵守祖辈的遗训为好!”

    尤小妺听他如此一说,认同地点点头,轻轻靠在司臻童肩头微笑道:

    “无论哥哥做什么决定,小妺永远支持你。”

    “小妺妹妹……”司臻童忽莫名地心伤起来,“今生我司臻童能娶妹妹为妻,是臻童最大的福气!只是……我本想考上状元再迎娶你,那样你就可以过上好生活。可是现在……我一无所有,方才又得罪了那个满少爷,只怕这次京试……哎……我想给你好的生活,让你快乐……”

    “有童哥哥陪小妺就足够了,那些荣华富贵是暂时的,只有真情是永恒的!哥哥,不管你怎样,小妺就是要黏着哥哥……一辈子——”尤小妺羞红着脸低下头轻轻地说。

    “小妺,你真是我的好妹妹……”司臻童舒心而笑,心里却担心尤小妺父母不会同意他们这么早成亲——他们不想让女儿后半生跟着他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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