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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大局初定

    八月的坝上农村,真正的火红的日子,干什么都火。在以前,八月下旬人们才开始收秋,但时下不一样了,小麦种的少了,莜麦种的也少了,即使种了,也是小日期的,种的晚,收得早,而且,人们更多的都种的是经济作物。

    先是卖菜,每天都有收购蔬菜的车,各家各户都争抢着出售这半年的劳动成果,尤其是芹菜,要一定的高度,还不能长霜叶,如果谁家的菜卖不掉,喂猪都来不及,没办法。白菜、菜花还能担待点。

    卖完菜就收割麦子了,割完麦子就开始弃土豆、拔大豆。当地人管蚕豆叫做大豆,管东北盛产的大豆叫做黄豆。

    牛角沟的土地都是黑土地,每年收成都不错,只有一点不好,就是土地也是沟沟坎坎,很少有平整的土地,就是河渠东面的地比较平整,人们都在那里种了菜,整个看上去,就是一层绿油油的植被。

    上下邻村都有收割机帮忙,人们也就轻省了好多,可牛角沟不行,机械化武器排不上用场,人们还是起早贪黑在地里摸索,割倒了捆住个,在用车拉回村里,人们家大多院子都大,很多人家把自己的院子作为场院,联合收割机没用处,脱粒机倒是还能用的上。村子里四百多户,只有两台脱粒机,人们争抢着也是火热朝天。家里有农用四轮车的也就用四轮车碾麦子了。

    进入八月,李光茂一共也没洗过几次脸,一家人全上阵,可就没有冬梅在家时出活。所有的活计都是马后赶,有点跟不上趟。不过,只要手勤,总还是能干完的。

    过了秋分就是中秋,中秋国庆一共放了七天假,秋菊也回来了,过了十一秋菊去学校的时候,家里的农活也都基本上完事了,就剩下卖粮食、大豆这些活,李光茂才算松了一口气。当然,期间还是吴德贵来了几次帮忙,拉庄稼、翻地都是吴德贵用四轮车干的。

    整个收秋,能让李光茂解气的就是骂冬梅,也就那几句,活兔子,家里的活的干不完,还去城里干活。要么就是,这个水蛋壳,家里咋就呆不下了,去城里找罪受。这些骂声在春桃、她娘、她奶奶三个人的耳朵里都磨出茧了,不过大家都不说,她们知道,是李光茂想冬梅了。这半年冬梅不在家,让俩位老人都感觉没着没落的。

    冬梅在市里,却是另一番景象,她依然每天带亮亮,做饭,收拾屋子。半年下来,冬梅和张志强一家处的亲如一家人,各自都没有芥蒂。只是,张自强这里有点小麻烦。过了十月一,各个单位又到了烧暖气的季节。张自强一个夏季,白天卖菜,晚上买玩具,可是过了九月中旬这些生意都就相继不能做了。

    天气转凉,人们晚上出来的也少了。张自强是打算早上还给中队送菜,下午还继续去烧锅炉,一个月下来也挣六七百。只是,冬梅不想让他这样做了。与其在城里烧锅炉,还不如让他回家继续去卖他的年货呢,可是,回家也不可能,既然出来了,就要活他个有声有色,不为给别人看,自己心里也坦然。

    冬梅的心思也还没有从素梅身上离开,虽然,八月初给素梅看过张自强的银行折子,可素梅并没有死心,还是隔三差五晚上去张自强的摊位上帮忙,更有甚者,还给张自强带上晚饭。夏晓光碰见过几次,冬梅也旁敲侧击地问过张自强,张自强的说法是素梅去了,但不是他让去的,也没法撵走。别的,冬梅还不能说什么,毕竟,自己也不是张自强的什么人,虽然彼此心里都清楚,可谁也没说破什么。

    一九九九年国庆节,满大街都是张灯结彩,庆祝祖国成立五十周年大庆,虽然天凉了,可广场上每天都有大大小小的活动,张自强每天晚上还去广场上处理手里剩下的小玩具,当然,也没剩下多少了,就换个本钱。冬梅也每天和张自强去广场卖玩具。

    国庆放了七天假,张志强和黄雅莉带着亮亮回东乌旗亮亮爷爷奶奶家了。黄雅莉走的时候,还把单位发的几卷羊肉切成片,让冬梅和张自强俩个人过节吃涮羊肉,涉及双节,中秋国庆,他们走了,还是给冬梅备了好多肉、水果、月饼等。张志强他们是在九月二十三号那天走的,为了回家能和父母过一个中秋节。

    蒙族人以前是不过中秋节的,后来逐渐随着汉人的增加,还有就是国家对中秋节关注,让他们心中少了那份沉重,把中秋看作是团聚、丰收的节日。在有些地方,传说在元朝的时候,蒙古人统治着中国,那时候才真的是大中国,达两千多万平方公里,可蒙古人人少,只能用武力控制,把人分成几等。在汉人实在无法忍受这种欺凌的时候,七月十五人们上坟祭祖的时候,在祭祖用的馍馍里塞上纸条,大家相约八月十五杀鞑子,鞑子当然应该不全是蒙古人,但一定是当时的上等人。八月十五这天,人们群起诛杀当时社会的上等人。这只是一个传说,但是,早期蒙古人确实是不过中秋节的,后来慢慢也把中秋节变成一个传统节日。

    张志强他们走的时候是吃了中饭,亮亮听说要去看爷爷奶奶,也很是激动,可就在要上车走的时候,还是去抱住冬梅,非让冬梅一起去,冬梅说要在家看门,否则会有小偷来偷东西,让他去几天赶紧回来。亮亮还是哭了一鼻子,才上了车。

    送走张志强一家,夏晓光和冬梅约着,中秋晚上叫上张自强她们三个人去白马饭店吃饭,夏晓光请客。说实话,她们来市里半年多了,从来没进过大饭店,张自强偶尔在饭店吃一顿饭,那也是摆着几张小桌子的小吃店,名字也叫某某饭店,却没有大饭店的排场与气势。

    一九九九年的中秋节,对于冬梅注定是一个最难忘的节日,不是因为这是她和张自强第一次一起过节,而是因为从那天以后,张自强、夏晓光这两个男人注定成为李冬梅以后的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

    中秋之夜,张自强没有去广场处理存货,他们在家里等着夏晓光,三个人打车又去了白马饭店。第一次到这样的大饭店,张自强和冬梅都有些不自在,有如陈奂生上城的感觉。夏晓光从家里带了两瓶别人送他父亲的高档酒,点了四个菜,一个小鸡炖蘑菇,一个酸菜鱼,一个油闷大虾,一盘凉拌笋丝。点菜的时候冬梅就让夏晓光千万别点多了,等菜上来以后,看着菜量,冬梅说点多了,这桌菜再来三个人也吃不完,夏晓光只说慢慢吃,一晚上呢,又不着急回去。

    “姐,你也喝一杯?”夏晓光给张自强倒了一杯,又倒了一杯地给冬梅。

    冬梅看看张自强,笑了,“我可不敢喝,我也没喝过酒呀!”

    夏晓光还是把倒满酒的酒杯放在冬梅面前,“姐,看的喝,过节了,能喝多少喝多少。”

    “行,不就是白酒吗,反正是我消灭它,它消灭不了我。”冬梅说完三个人都笑了,她们正说话之余,服务生又给他们送来一个果盘,有西瓜、苹果、香蕉,橘子。还有一盘月饼,里面是一个大月饼切成八份。

    “这也是你点的?”张自强问。

    “不是,人家免费送的。”夏晓光说着,让她们俩动筷子吃饭。三个人边吃边喝边聊,一杯酒还没喝完,又有服务生送来一大盘烤羊排,把整张桌子放得满满的。

    “怎么,这也免费送?”冬梅好奇地看着夏晓光。

    “你们喝了这杯酒,我告诉你们。”说这三个人举杯把杯里的酒干了,一杯酒下肚,冬梅好像没啥感觉,夏晓光也没什么,张自强却是面红耳赤。看着张自强的大红面,冬梅笑了。“能行不?不能喝就别喝了,身体要紧。”

    “没事。”张自强喝了一口茶。

    她们正说着,夏晓光又给他们倒满了酒杯,然后给每人撕了一根羊排放在各自的面前的盘子里,“我爸爸他们今晚聚餐,在楼上包间里,这应该是他让服务员给咱们送的,管他呢,有人送咱们就吃。”

    常谚说,酒壮怂人胆,更何况在座的这三个人可谁都不是怂人,只是平时没有这么好的环境,酒在肚子里流淌,脑子里却都是晕晕忽忽的。

    “哥,要是没有你,我就追求我姐。”夏晓光指着张自强说。

    “那不——不行,我从她说长大嫁给我那天开始等,开始守,十——十年了,在村里我能经常见到她,离开村子,我得跟着她,还得守——守着她。”张自强口齿结巴的说。

    夏晓光端起酒杯,“我敬你们俩,没想到你们竟然这样浪漫,姐,这一节你得和我说说。”说着都饮了一口酒。

    冬梅喝酒没其他感觉,就是辣的厉害,她想,这东西喝着没半点香味,人们怎么就都喜欢喝呢?她喝完酒,急忙吃了一口菜,又喝了一口茶水。“没什么浪漫的,你自强哥小时候他父亲就没了,他家以前是地主家庭,在村里很受欺负,一般大小的孩子总说他穷,长大娶不上媳妇,我也不知道哪根儿筋搭错了,就说自己长大嫁给他,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自从我说过以后,我俩在村子里见面就再没说过一句话,什么浪漫呀。”

    “哥,姐说了你就认真了?就真等了?”夏晓光好奇的看着张自强。

    “那当然,从那时候她就是我媳妇了,我咋不等呢?”

    “去你的,你是不到娶媳妇时候,要是有人给你你早就娶了,还等我?”冬梅说着看看这两个还没长大的男孩,喝点酒什么话都往出蹦。

    “那不会,我肯定等,除非你嫁给别人我也没办法了。”张自强努力的抬起头,“韩素梅总和我说她家如何对她好,她爹娘为她攒了不少嫁妆,她哥哥们会帮她安排以后的生活,人家还帮我找工作,我也没动心呀。我娘也说,咱俩在一起才能把日子过红火。”

    “那是我叫你来市里了,要是在老家,你还不是眼看着我爹给我找媒婆说媒,你也不敢去我家提亲吧。”冬梅自己有意无意之间也被喝进去的酒左右脑神经了。

    夏晓光把瓶子里剩下的酒倒进三个杯里,“还能喝不,再上一瓶?”

    “不了,我是喝不动了,现在就开始天旋地转了。”张自强喝了一杯热茶,脸上冒汗了。

    “我也不敢喝了,喝多了一会还得回宿舍,让支队巡视的人看见不好说。对了,哥,你为什么不敢去提亲呀?”夏晓光和张自强各自点了一颗烟。

    “她爹是出了名的嫌贫爱富,我家没钱,住着我爹留下的两间小房,不过这几年情况也在好转,总有一天我一定在村子里也盖三间大砖瓦房,到时候我总可以去提亲了吧。”

    “到时候?到时候我已经嫁给别人了,哪有你的份?”冬梅笑着说。

    “不会的,我就是不出来,再过两三年我的房子也能盖起来了。”张自强眯着眼,看着夏晓光说,“兄弟,你哥我不差,从初中毕业开始,我农忙时候就干地里的活,农闲的时候就出去做点小生意,盖几间房子还是不会成什么问题的。”

    “哥,姐,你们也够难的。我家就我一个孩子,从小没受过苦,可我就是不好好学习,为了我,我爸爸给老师送礼,后来又花钱把我送到部队,可好,我当兵还在本地,也没受过苦。哥,你也别盘算回家盖房子了,就在市里留下吧,以后咱们也是个伴。

    “我见我姐第一面,我就喜欢上她了,她说话干脆,干事利落。我后来就总是有事没事去政委家,说来也凑巧,政委是我的领导,我爸爸又是嫂子的领导,两家关系就这样处的不错,我去他家也自由。可是我每次去了政委家,姐总是很客气。

    “我发现政委穿的毛衣和毛坎肩都很好看,我问嫂子,嫂子说是我姐给织的,我就找机会买了毛线让她给我织一件,就在送毛线那天在政委家我看见了哥你,我看着你穿的那件毛坎肩,我一切都明白了。

    “这一段时间相处下来,我感觉你们都很实在,是值得交的。我看我姐和我嫂子关系处的也很好,你们就留在市里吧,这样大家一起相处久了就成亲戚了。”夏晓光一口气说了很多,也是很长时间积攒下的话,很真诚。

    “在城里也不好混,就干半年活,这冬季你姐也不让我烧锅炉了,我就给你们中队送点菜刚够我自己生活,回家冬季还能卖点年货。”张自强喝了几杯水,出了点汗,稍微清醒点了。

    “哥,咱这里冬季北市场,就是你开始晚上摆摊那块儿也有好多小摊位卖年货什么的。你还可以摆摊呀。”夏晓光笑着看着张自强说。

    冬梅撕了几张餐巾纸递给张自强,“擦擦汗。”又扭头对夏晓光说,“也不用,外面太冷,我们住的那块儿菜店旁边的商店好像要转兑,我问过,就是感觉里面的货不是很好卖,要不是我就张罗转兑过来了。咱们这里太冷,每天在外面摆摊,容易身体下寒,要落个腿疼什么的就后不好了。”

    “开店,我钱也不够呀。”张自强好奇的看着冬梅。

    “哎,他那个店里面的货要六千块,我看货倒是值六千块,可是有些货都是很久以前人们常用的,我就没再去找他,一两天再去看看。那里房租是一年一万块钱,咱可以协商献给半年的房租,这店不就开起来了。”冬梅看了看两眼有点直的张自强,笑了,“没事,别担心,咱要是有心留在这个市里,就没什么是能难住咱。我看了,你的存折上有不到一万块钱,我手里也有三千多块,盘店、半年房租用一万一千块钱,还有两千活钱,你可以进货,还用愁?”

    张自强再一次想起母亲说的话,二女有魄力,比他强。出来这半年多,租房子、摆地摊,这又要开店,是他没想过的。如果是和村里别的人出去,也许他只能在工地上搬砖抬瓦,连他自己都没有考虑过的事情,或者说不敢想的事情,如果是他自己,也许就是带着自己挣得这些钱回家了,也许就只为两三年也盖几间红砖碧瓦的房子。他没有说什么话,只是看着冬梅,两眼有些呆滞。

    “你就别喝了,剩下的酒我和晓光喝吧。”她自己说的都笑了,“我还不知道自己还能喝了酒。”

    “不,我能喝!”张自强端起杯,“来,咱们干了。”说着三个人碰了碰杯,都一饮而尽。

    “哥,姐,要是真这样,那就把我家的房子租给你们吧。我们家在医院西面有一套门面房,楼上楼下一百四十平米,一直有一个做医疗器械的租着,上个月那个人不做医疗器械了,房子就空了,现在有一个人要租下来开商店,我们那个门脸房是坐西朝东,后面是一个小区,对面是医院的住院部,开商店绝对是好地方。

    “我妈和那个人要每年一万六千块的房租,那个人给一万二,所以还没定下来。我回家和我爸爸妈妈说一声,你们就按照每年一万二的房租租下来,工商管理费让嫂子和我爸爸说一声,你们也不用交,至于房租什么时候有钱什么时候交,你们用自己手里的钱先进货,把商店开起来。对了,也别叫什么商店,现在我看街上好多商店都改成超市,一样的模式,不一样的称呼,显得洋气。”夏晓光给他们绘声绘色的做着打算,张自强愣愣的看着,冬梅呵呵的笑着。

    “那不成,不急着要房租我们就领很大的人情了,房租就按照你家姨说的,一万六千块。”看着夏晓光说完了,冬梅给每人满了一杯茶水,“你这样就解决了你张哥的很大担心,他担心一冬天把一夏天赚的钱都花了,房子也盖不上,媳妇也去不上。”说着三个人都笑了。

    张自强询问服务生,去卫生间洗了一把脸,顿时感觉清爽好多,他又回到座位上,坐下来,看着冬梅说,“那也不能用你的钱呀,你挣得钱还得往家里拿呢。总不能说你出来一年,一分钱也不往回拿,你爹不骂你。”

    冬梅又笑了,“什么我的你的,和你说吧,开店也是用我的名字,不能用你的,我帮你开了店,韩素梅每天去帮你卖东西,我也不干呀。我回头问嫂子都用什么手续,我让嫂子用我的身份证办理营业执照,商店就叫做冬梅,对了,晓光,你刚说叫什么?”

    “超市,姐,办营业执照这些事情你都知道!真神了!”

    “那是,我动的就是这个心思,去哪里我都问人家。就是,就叫冬梅超市,这样韩素梅也不去帮你了,你也少了应付别人的时间,两全其美。对不?”说完大家都笑了。

    “不对,这叫十全十美。”夏晓光更加另眼相看冬梅了。“姐,要不,我和我妈说,我们不要房租了,咱们合伙干吧。”

    “不行!“冬梅笑着说,”一个小超市,还能挣多少钱。要想合伙干,等明年亮亮上幼儿园。上次哥老家来人,说他们那里出了一种下马酒,纯粮食酒,想在市里推销,你和哥经常在一起,也问问,明年秋季你张哥这里也该能挣点钱了,咱们再租一个店,或者就先借这个店,咱们给他做市里的下马酒批发,那个利润大,我和你张哥推销送货,你负责要账,借你的关系,也不耽误你上班,哥说你明年冬季专业地方了,我也不懂,就是你路子比我们广,做酒的利润应该不小。我们沾你的光,你的关系,咱们赚钱平分,可以不?”

    “姐,你可真神了,张哥,这么好的宝可不能被你捡去,哥,我明天开始继续追我姐。姐,你每天看孩子、做饭,还能看出明年的生意,我真服了。”夏晓光第一次感觉身边这两个人,一个有能力,可以骑着三轮车沿街叫卖,晚上摆摊,挣的钱比他一个当局长的爸爸的工资都高,一个是有魄力与眼力,定夺一件事比喝一杯酒都容易。

    张自强再一次审视着冬梅,真是宝了,眼光比他远多了,做事说话有条不紊,这和韩素梅一比,真是天壤之别。

    吃饱了,还剩下很多,冬梅给张自强都打了包,张自强还有点不好意思,冬梅没有理会他,她和夏晓光把月饼、羊排、鸡肉、大虾、鱼肉都分着袋子装好,然后带着出了饭店。夏晓光没有结账,说是楼上他爸爸会一起结账。

    冬梅提着剩下的饭菜,三个人说笑着,往西就是广场,广场上人还不少,今晚的天格外的静怡,月亮格外的圆,天气也格外的好,她们三个人都穿上外套,一点也不觉得凉。他们聊到很晚才打车回去。

    第二天,冬梅和张自强约好去上街。冬梅做好早点,张自强也过去了,他们吃了早点,就上街了。赶着放假,又是周六,街上人很多。她们在商场给张自强买了两件衣服,又去毛衣店买了不少毛线。冬梅挑着各种颜色,张子强给拿着,一共花了三百多块钱。出了毛衣店,张自强好奇地问,“你咋买了这么多毛线?”

    冬梅一一作了解释,“紫色的是给夏晓光他妈和你妈每人织一件,浅咖色是给晓光织一件,深蓝色的是给你们三个男的每人一条毛裤。”

    “毛裤你也给织?”张自强好奇地问。

    “那咋啦,毛裤就不能织了?毛裤要织加厚的,给你们每人织一件,咱们来这里也没认识人,既然和她们都熟了,以后也许咱们还得靠着他们。人家也都什么也不缺,我也就会织个毛衣毛裤。他们要是需要,以后我每年都给他们织,放心吧,人家不会欠咱的。”冬梅把放毛线的塑料袋子系好,递给张自强。她们刚转身,就看见夏晓光和他妈妈走过来,夏晓光的爸爸妈妈去过张志强家几次,冬梅认识,冬梅碰了一下张自强,然后他们走过去,“阿姨,你们也逛街呢?”

    “你们也逛街了,还买了这么多毛线了。我妈妈看见嫂子那件毛衣好了,今天我们这是出来买毛线,想让姐给她织一件。”晓光妈妈笑着没说话,晓光说着走上前一步说。

    “哦,正好,阿姨,毛线我都买好了,你们俩来了就进去看看毛衣样式。”说着四个人又进了毛衣店,冬梅分别给晓光妈妈和晓光指了指她相中的两个毛衣样式,晓光母子俩很满意。四个人又出了毛衣店,晓光妈妈和晓光说,“你把毛线钱给了冬梅,织毛衣费着功夫,还贴钱。”

    晓光掏出来钱给冬梅,冬梅笑着让晓光装回去了。“一共也没几个钱,我就是送给你们的,你们要是给钱,我就不给你们织了。”

    “这孩子,你们挣钱也不容易。哎,那就别给了,反正以后还要来往。”晓光妈妈冲晓光说完,又转头和冬梅说,“听说你们想用我们那个房子,那块地方不错,开个超市应该还行,就是医院一晚上有人出进买东西,在那块开超市会累点。不过都是年轻人,这是你对象?”说着她看了看张自强。

    “嗯!”冬梅脸有些微红,这是她第一次在别人面前承认和张自强的关系。

    “一看也是实在人,租金就按晓光和你们说的,一年一万二,主要是那个房子现在还有贷款,每个月都要还房贷,要不是给你们白用也行,你们和晓光也都是朋友了。房子已经空了,明天让晓光给你们钥匙,带你们去房子那里,你们可以打扫一下,就能进货架子了。晓光他奶奶家还有两张我们替下来的旧床,也挺结实,你们要使用就雇个三轮车拉过去,在他奶奶家闲房里,也是占地儿。”晓光妈妈是蒙族人,说话很慢。

    “我咋没想到呢?”晓光笑着说。

    “你操过啥心?”晓光妈妈说完,几个人都笑了。

    她们又寒暄了几句,就各自回家了。

    “你给我娘也织刚才的样式?”张自强问冬梅。

    冬梅笑了,“那哪能呢,人家晓光他妈妈每天坐办公室,什么也不用干。至于你娘呢,每天忙活,还能穿那个样式的?你放心,我肯定给她织一个她喜欢的样式,以很洋气的,否则让城里人笑话。”

    张自强也笑了,“我娘每天在地里家里干活,还能让城里人笑话着?”

    “那是,不过也总不能在农村呀,你要是弄超市,过年就回不去家了吧。我过年回家,过了年就把你娘接过来,给你做个饭什么的,你要是晚上晚了,第二天休息,你娘也能帮你看看店。”

    “我娘来了,那家里的地说种呀?”张自强还没想到这里,他没想过这么早就把母亲接过来。

    “家里的地让我爹种,你好像对超市赚钱不自信。你想想,你有了店铺,找你送菜的应该会多了,附近小区住的人家、附近的饭店总会到店里买点菜吧。挨着医院,水果、日用品也会销售不少,你一个人绝对忙不过来。我暂时也帮不了你,亮亮明年秋天才上幼儿园,我咋也得等亮亮上了幼儿园才能和你过来干。就是说我和你一起干了,那就增加咱们的业务,还是会忙不过来,让你娘来给做个饭或看看店不是很好吗?那地就不种了呗。本来我是打算等咱们结了婚有了孩子再让你妈来,看来现在是等不到那个时候了。你过年也回不了家,把老人扔在家里也不是个事,到时候实在混不下去,咱们三个人一起再回去,也不丢人。”冬梅边走边说。

    “哦!”张自强哦了一声。在村里,现在的媳妇都成奶奶了,甚至有媳妇打婆婆的。在农村,娶一房媳妇不容易,如果是退过婚或者离过婚的再找媳妇就更不容易了,所以人们家娶过媳妇都当奶奶的供着,婆婆好像是旧社会的童养媳,一天干不完的活,还看不到一个好脸色。能像冬梅这样主动把母亲接来的绝无仅有,以冬梅和人的相处方式,她应该不会虐待婆婆。母亲含辛茹苦把自己养大,他是多么希望凭着自己能让母亲过上好日子。如果冬梅不提说接母亲来,他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勇气把母亲亲接到自己身边。冬梅,谢谢你!张自强心里呼唤着,看着走在前面的冬梅,他觉得自己满腔都是热情,这个城市,应该没什么能难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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