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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谁下的药

    第十三章谁下的药

    就在我濒临精神分裂之时,远在城市另一端的墨年,正在接受心理治疗。

    帮助他的是一位漂亮的心理医生,三十出头,一头利落的短发,因为心理素质好,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年轻许多。她喜欢在自己的办公桌上放些充满生命力的植被,还有一张全家福相片,那上面有她可爱的女儿。

    当墨年走进办公室时,她正在给植被浇水,看见他进来时有些意外,因为离他们预约的时间还有半个钟头。

    “你好,丁医生。”

    “你好!”丁洁没有掩饰惊讶的情绪,“我还以为,我们还有半个钟头的时间?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自投罗网了。”

    “不好意思,如果打扰你的话,我可以……”丁洁虽然是局里的心理顾问,但墨年从未跟她正面打过交道,事实上,他以为自己永远不可能跟她有什么接触,如果不是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诡异的话。

    “哦!没关系,既然已经来了就请坐下吧!”

    “好的,谢谢!”墨年动作拘谨地朝办公桌前走去,两只手无措地交叉在一起,不知道该往哪里摆才好。

    “不,不是那里,躺在沙发上,好吗?”丁洁将手中的水杯放好,转过身正好看见客人坐错了位置,忙纠正道,她脸上挂着友善的笑容。

    “我非得躺在上面吗?”墨年活像看怪物似的盯着那张橄榄色的布艺沙发,在他看来,躺上去就会被打上精经病的烙印,这令人感觉不安。

    “相信我,躺着绝对比坐着要舒服,而且我们能更好地交谈,试试看。”她再次鼓励道。

    犹豫几秒钟后墨年终于小心翼翼地躺在上面,躺在一个陌生人的面前感觉很奇妙,就像一下子冲破了打在心上的封印,当你可以毫无保留地在他们面前暴露自己时,你会发现再没有什么是难以启齿的了。

    “好吧!让我们先来谈谈让你困扰的事情。”丁洁手中握着一支笔和一个小本子在他身边坐了下来,静静地注视着他,语气平缓地说道,“听说昨天在你身上发生了些很有意思的事情?”

    “你是怎么知道的?”墨年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昨天他们直接把你送到了我这里,你的同事给我说了些东西,不过我想他们并不完全知道发生了什么,不是吗?”

    “是的,我甚至怀疑他们是不是故意在捉弄我,你知道,她实在太真实了。她在那里跳舞,天台上,这么远的距离,我却能很清楚地看见她的眼神和表情,而且,还是一个已经死去很久的女孩子,你绝对难以想像我当时有多惊愕。”

    “可是你的同事们说,上面除了挂着一块白布以外,什么也没有。”

    “是的,但我敢肯定,看见她的不是只有我一个人。”

    “你是指写灵异的小说家林严沁小姐,还有那个叫苗苗的学生?”

    “嗯!”他突然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太对,但又一时没头绪。

    “我可以叫你墨年吗?”

    “可以。”

    “墨年,我想知道,在昨天以前的一周里,你每天的平均睡眠时间是多少?”

    “十一 八之后,几乎没怎么睡过,那种时候,局里没几个能睡上觉的。”十一?八指的是学生集体跳楼自杀的第一天。

    “我知道。”丁洁莞尔一笑,“我也三天没回过家了,这两天这里的生意特别好,很多伙计都反应精神压力过大,产生幻听之类的,其实都是因为睡眠不足引起的。再加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过诡异,无论是在体力上还是精神上都给大家造成了很大的冲击。”

    “不!不对!其实……”墨年欲言又止,不太确定是否该把这件事说出来,这件事他就连我也没有提起过。

    “不用紧张,你会主动到我这里来,就是想解决问题的,不是吗?你放心,今天的谈话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不会影响到你的工作。”

    “其实,这样的事不是第一次发生。”

    “你是指……幻觉?”

    “丁医生,说实话,我自己也不太确定它是否是幻觉,它们太真实了,就好像……就好像可以摸到,可以碰到一样。”

    “可以给我详细说说吗?”丁洁换了个坐姿,泰然自若地望着他,这使得墨年也跟着调整了个更舒适的姿势,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拳头居然紧紧地握着。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第一次发生大概是在一周前。那天,我们接到学校的通知,苗苗,就是二o一室最后一个生存者接到死亡来电后昏迷了。我和沁到学校去看她,当时,沁的行为十分反常,突然定定地注视着一棵树。我以为是有人在那里,就走过去查看,虽然什么也没有发现,可是我却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我,那是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我从未有过。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墨年在这里卡住了,他回忆起那个可怕的画面,无法叙说下去。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你看见了什么?或是,听到了什么?”丁洁从他的表情中猜出了一二,试探着问道。

    “我抬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知道她在上面,是的,我当时是这么想的,她就在上面,她在盯着我看。然后,我抬头了,我……我看见那张脸,那颗头颅,她就挂在上面,咧嘴对我笑。”墨年说到这里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但他没有停下来,继续说道,“我告诉自己,是幻觉,所以我闭上眼睛,拒绝再去看她。我很快说服了自己,可是我朋友的惊呼声几乎吓得我魂飞魄散。”

    “你的朋友?”

    “林严沁女士。”

    “哦,你们最近这段时间走得很近。”丁洁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是的,我猜她一定是看见了什么,我正打算往回走去,她突然一下子疯了似的呼号起来。我脑子嗡一下子炸开了,神经变得异常清晰,我知道那东西在朝我贴近,我仿佛听到它发出的笑声。我猜小沁一定是看见了什么,我不敢再刺激她,尽可能让自己神色如常地回到她身边。说实话,当时我有种再也回不到她身边的强烈预感,一种……绝望感。”

    “你说这是一周前发生的事?”

    “是的。”

    “那么你的朋友到底看见了些什么呢?”

    “她没有说,我也不想问她,她的状况一直不太好,我不希望她再去回忆这些。”

    “那就是说,你们并没有对此事有过交流了?之前呢?之前她是否也有过类似的事情发生?就是,神经质之类的,你知道,有时候,她很可能会影响到你的思维。特别是当人类正处于一种特定的情境下时,很容易传染情绪。”

    “之前?不,她很好,我从来没有听她说过有什么不对劲。况且,我说过,这种事不是一次两次,后来,类似这样的事情时有发生。”

    墨年闭上眼睛,但很快地又睁开,视线落在办公桌上那一簇鲜绿的植被上,回忆起这几天来发生的事情,就像在梦中一样。

    去探访夏雪的回程中,在列车上,他一秒钟都没合过眼,即使是扎堆在人群中,他依然会心绪不宁。每一张脸都在变,它们一下子是夏静,一下子是夏雪,一下子又变成那些死去的女学生的样子。似乎所有的人都偷偷观察他,他们都在算计些什么,他怀疑自己所面对的都不是人,而是一群——亡魂。

    “这种感觉直到什么时候才消失的呢?”丁洁听他叙述完之后问道。

    “下车,当阳光照射在我身上之后,我就像活过来似的,不过我的情绪依然很低落。”墨年看见丁洁突然站起身,举步到桌子旁边,从一摞文件资料中抽出一份档案,接着又回到椅子上坐了下来,低头翻阅着。“这是……”墨年侧头看见上面有自己的两寸黑白照,惊讶不已。

    “哦,不用紧张,这是你的个人档案,我印象中似乎在你去昆明公干时,发生过一起意外事故?找到了!死者家属因为神经失常,跳楼自杀?怪了,又是一个跳楼的,怎么都选择跳楼呢?”丁洁捧着资料喃喃自语道,这时,电话铃声遽响,墨年整个人弹坐起来,瞪着电话,不知在想些什么。

    “只是电话。”丁洁不悦地皱起眉头,边起身边对他道,“先休息一会儿吧!不过可别睡着了,一会儿我还约了人。”

    “好的。”墨年回道,但他没有再躺下去,依然坐在那里发呆。

    “喂,我就是。”丁洁不太放心地瞥了墨年一眼,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些什么让她大吃一惊道,“好,我知道了,我会马上赶到的,是!再见。”

    “丁医生,如果你还有事忙的话……”

    “不,没关系,还有一点儿时间,我们可以先谈完。”丁洁向墨年走去,但神情有些魂不守舍。

    “其实也没什么了,大都是些类似的情况,比如在等红绿灯时,有时候会看见一些已故的朋友从车前走过,还有身边人的表情会突然变得很怪异等。对了!晚上睡觉时从墙里面有说话的声音传出,但这似乎不太可能。”墨年的笑容越来越僵硬,就连他自己都混乱起来,他不知道丁洁是否能理解。

    “最近几天这种现象还经常出现吗?”

    “嗯!越来越频繁,不过我告诉自己,那些都只是假象,我是个人民警察。”将心中苦闷吐出来后,墨年轻松许多,他以为自己已经解开心结,慢慢会康复起来,然而丁洁似乎不这么认为。

    “墨年,我很希望你已经完全没事,但为了你的健康着想,我希望你能接受进一步的观察治疗。”丁洁低着头,在一张白纸上写了几行字后递给他。

    “全身检查,血样化验?”墨年接过纸条,当他看清楚上面的内容时,惊呼道。

    “是的,我想你恐怕要停职一段时间,原本不需要这么麻烦的,我有理由相信你只是由于短期内连续经历几起案件,精神压力过大,从而引起了间歇性神经紧张和轻微追踪妄想症。但我刚刚接到一则医学会的通知,他们认为,近期一系列自杀案很有可能是病毒引起的精神病,保险起见,我想你最好还是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

    “病毒?”

    “只是怀疑,精神科权威专家夏彤玲,夏女士也已经赶到本城,一个小时后,我们将要召开一次紧急学术会议,就这个课题组成专研小组。我可不希望由于自己的判断失误而引起任何麻烦,我想,你也一样,不是么?”

    “不可能是病毒!如果是病毒的话,我早就会出现跟他们一样的症状,但我没有,我没有想要自杀的yu望。”墨年激动的反驳道。

    “当然,当然,你没有,但具体情况还需要进一步的研究,我们现在也不敢说这到底是不是病毒引起的,只是怀疑。如果你一切正常的话,那么检查结果将会是最好的证明,你当然明白这一点,不是吗?对了,我希望你近期最好不要跟林严沁小姐见面,嗯!应该是与二o一室命案有关的任何人,都不要接触。”

    “为什么?”墨年难以置信地瞪着她,活像看怪物似的。

    然而丁洁却表现得很平静,她一边收拾私人物品,一边说道:“一方面是为了防止病毒交叉感染,当然,这只是个假设。另一方面……”说到这时,她顿了一下,抬起头来望着他道,“我想证明一下自己的推论。”

    “什么推论?”

    “神经性病症是否能够通过外界接触传染,简单来说,就是影响,通过日常接触,彼此影响,以致产生完全一致的幻觉。如果说,一周内,在你们三个人身上所发生的幻听完全不同的话,那也许会能说明些什么。”

    墨年不太理解她在说些什么,但丁洁已经没有时间再给他解释,她还需要电话通知几个病患调整会诊时间,以及向家人报备,两个钟头前她刚刚才答应女儿会回家陪她吃饭的,可现在又要爽约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墨年脑中始终处于混乱状态,任由医生摆布。他们给他抽了血样,又扫描了脑电波,还拍了片……

    总之,他一辈子都没有面对过这么多的医疗器械。

    被隔离起来的除了我和墨年外,还有苗苗,她被送回到家人的身边,苗太太对我们已经不再存有丝毫的信任度,在他们看来,没有谁比夏医生更可靠。

    接到夏医生赶回国的消息后,苗家千万百计联系夏医生,但由于种种原因,一直都没有跟她本人联系上。最后,在他们好不容易打听到夏医生所下榻的酒店地址后,苗氏夫妇亲自上门求助。

    当苗氏夫妇风尘仆仆来到大酒店,在前台小姐的指引下见到夏医生,夏彤玲女士时,他们全都傻眼了。

    桃源大酒店地处繁华的新城区,是本省最早、规模最大的五星级酒店之一。它独具欧陆风情的自由式建筑给人以典雅高尚的感觉,优美独特的绿化环境,使人备感舒适与温馨,这也就是夏彤玲会选择这里的原因。只可惜,这一次所要面对的事情已经让她毫无闲心去欣赏,刚刚将行李放下,就要匆匆赶往开会地点。

    “夏医生。”前台服务生甜美的声音传来,这使得她不得不停下疾走的步履,大步流星转向服务前台。

    “夏医生。”女孩儿脸上挂着礼貌的笑容熟稔地打着招呼道,“这两位客人找您,正要打电话通知就看见您下来了。”

    “谢谢!”夏彤玲冲女孩笑了笑,她每次来都会受到这个孩子的照顾,印象很好。“你们是?”不过眼前这对气质尊贵的夫妻她可就没什么印象了。

    “你是谁?你不是夏医生,你为什么要在这里冒充夏医生?”苗太太再也控制不住厉声质问道,毫不顾及自己正身处在人来人往的酒店大堂。

    苗先生笔直地站立在她身侧,环抱住她颤抖的双肩,一时间也有些回不神来。眼前这位四十岁上下的女人,身穿一套剪裁合体的纯黑毛料套裙,一头精心修剪的短发,给人干练精明的感觉,但她不是他们所认识的那个夏医生,绝对不是!

    “请问,这里一共有几个夏医生?”苗先生扭头充满希望地看着前台服务生。

    “夏医生?您等会儿……”服务生低头敲击键盘,在屏幕上搜索起来,过了几秒钟后才抬起头道,“我们这里目前只有一位姓夏的客人,这位就是夏彤玲女士,你们要找的人不是她吗?”

    “我就是夏彤玲。”夏彤玲不安地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来接她的车子应该就快到了,会议可是不等人的啊!她不希望自己迟到,以致给人不好的印象。“如果你们确定所要找的人是位心理医生的话,那么我想很有可能就是我了,至少我没听说过有第二位跟我同名同姓的心理医生。”

    “您好!我姓苗,这是我的名片,这位是我的太太,大约在一年以前……”苗先生是个心明眼亮的人,知道对方赶时间,连忙长话短说,简明扼要将事情说了一遍。

    而苗太太则在他怀里拼命地摇头,嘴里喃喃:“不是她,不是她……”

    “苗苗?”夏彤玲侧耳想了想,又低头看了眼名片,这才恍然记起,是有这么回事,“我想起来了,没错,你们曾在一年前跟我预约看诊,不过那次因为我临时有事,是我的一位得意门生代替我去的,怎么?她没有跟你们解释吗?”

    “你的学生?她是不是二十多岁,头发长长,鹅蛋脸,眼睛大大,还戴着副黑框眼镜的?”苗太太突然又活过来似的,腾的一下从苗先生怀里挣扎出来,扯着人家的袖子问道。

    “黑框眼镜?呵,不太记得了,不过她的确近视。”

    “那您现在还有她的联系方法吗?我的女儿上次就是她帮忙医治好的,现在因为受刺激又犯病了,我们想找她。”

    “这恐怕……有点困难。”

    “对不起,我们没有冒犯您的意思,只是一年前她的医治对我女儿苗苗很有帮助,我想她比其他人更了解她的情况,所以才一定要找到她的。”

    “呵,你误会了,不是我不愿意说,只是……”夏彤玲一副为难的样子,这倒让苗氏夫妇莫名紧张起来。

    “只是什么?”

    “只是她在几个月前就离开人世了。”

    “死了?”苗太太向后退了两步,突然想到什么瞪着夏彤玲问道,“她是怎么死的?”

    要不是见的病人多了,夏彤玲差点儿就被她那阴阳怪气的口吻给吓到,不过她还是回答了她:“车祸死的。”

    “夏医生。”苗先生原本还想再问些什么,正巧大堂跑进来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一边朝这边唤道,大步朝他们走来。

    “不好意思,我有个重要的会议要开,必须要离开了,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有什么问题你们可以再跟我联系。”夏彤玲匆匆写下了个号码递给他们,顿了一下又道,“不过近段时间我恐怕比较忙,到时候我应该会主动联系你们的,或许我们研究的课题正好可以帮上令千金的忙。”

    “夏医生,我们快来不及了。”男人接过她手中的公文包提醒道。

    “好吧!我得走了,再见。”

    “再见。”

    苗氏夫妇不得不注视着他们离开的背景,沮丧地迈开步子往大门走去,两人脸上都布满阴云,他们不知道,这个时候还能找谁去。

    苗先生搀扶着苗太太坐进副驾的位置上,然后才转到另一位坐进去,侧头望着自己的妻子:“你还好吧?”

    “我没事,开车吧!”

    苗先生不再说什么,直接发动车子,熟练地倒车,左转驶向环形立交桥,苗太太安静地注视着窗外发愣,一时间车厢内陷入静默中……

    突然,车子“轰”的一声巨响,冒出滚滚浓烟,很快燃起了大火,后面一辆捷虎躲闪不及,撞了上去,发出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第二天,报纸头条报道了一则新闻。

    b省11月12日消息

    b省桃源路昨日(11日)下午发生一起汽车爆炸案,造成两死一伤,目前b省警方已将其列为谋杀案处理。

    来自b省警方的消息说,昨天(11日)下午约4时27分,一辆私家车在行经桃源环形立交桥时发生爆炸,差点发生连环车祸,当时车上有一名51岁男司机和一名47岁女乘客,俩人均当场死亡,尾随其后的另一名司机被立即送往桃源医院救治,现已无生命危险。

    据警方初步调查,爆炸由一个自制的爆炸装置引起,目前……

    这场事故并没有对另一座城市的苗苗有任何的影响,她跟我一样,被软禁在家中,与世隔绝。

    就像苗太太所说的那样,苗苗的病情与一年多前几乎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每到下午四时,她就会突然从床上爬起来。口中哼着音乐,在房间里跳舞,一遍又一遍地旋转。她听不见任何人的声音,大部分时间里她都在发呆,或是傻笑,她不记得任何人,也认不出人来,就连自己父母的死亡信息她都无法接收。

    苗氏夫妇发生车祸之时,墨年正在医院里接受各项检查,他被告知明天才会有结果。离开医院后,他直接转往我家,却被单倪阻拦下来。

    “她现在的状况很不好,不方便见你。”

    “我只想亲眼见她一眼,确定她没事我就离开。”

    “墨警官,难道你的心理医生没有劝告过你,现在你们的情况不适合见面吗?如果不是因为你,小沁她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她变成什么样子了?你让我见她……”

    “我不会让你见她的,从第一天见到你开始,我就知道你是个会带来不祥的人。你明知道她患有自闭和抑郁症,还整天带她出去接触人群,让她碰到这么多可怕的东西,你是不是想害死她才开心?”

    “我?”

    “对!就是你,在没有认识你之前,小沁她生活得很安宁,是你!是你打乱了她平静的生活,我警告你,不要再来找她,我不会再让她受到伤害的。”单倪说完,重重地把门关上,拾起沙发上的披肩往楼上走来。

    “倪,你快来看。”我看见她走上来忙唤道,眼睛又回到电视屏幕上,“你看那些孩子,好可怕啊!他们为什么非要死不可?他们的家人都哭得这么伤心。”

    “嗯!那里因为他们心里有病,一个人生了病,就要把它医好。”她把披肩盖到我身上,视线落在屏幕上,神情凝重。

    正在这时,屏幕上突然扑进一张满脸是血的脸,目光呆滞地注视着镜头,毫无神采。

    “啊……啊……啊……”瞪着屏幕上那个梳着马尾辫,脸上长满青春痘的女生,我有种既熟悉又恐惧的感觉,再也控制不住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一张张沾满鲜血的脸在我身边飘浮,它们对我笑,对我咧嘴笑,对我哭,大声地哭号,笑声、哭号声环绕我在身边……

    “小沁,小沁,醒醒……醒醒……”单倪跳起来,用手轻轻拍把着我的脸,呼唤好几声见我始终没有反应后,果断地给我注射了一针镇静剂,我这才安静下来。处于半昏迷状态的我,没有听见楼下重重的拍门声,以及那声声急切的呼唤。

    墨年并没有离开,被单倪拒之门外后他一直站在门口抽烟,一边注视着一楼我原先所住的房间。我已经搬到二楼,是单倪的主意,她认为换个环境对我会更好些,我们现在一起住在二楼奶奶的房间。因为我越来越害怕黑暗,所以每到夜幕降临时,我们会将屋子里的每一盏灯都打开,就像白天一样亮堂,即便晚上睡觉时,也不关灯。

    这一切,墨年都不知道,他正站在路灯下反思,回忆着这段日子以来的点点滴滴。他以为单倪说得没有错,自从他第一天敲响我家大门起,就将外面世界的邪恶一同带了进来了,可他最初的目的不过是为了解真相。

    到底什么是真相?他是不是做错了?二o一室的女生们几乎全死了,就在好不容易找到线索时,最大嫌疑犯也死了,接着发生集体自杀事件,更多的人死了,无论男女老少,都死了。这真的是谋杀吗?什么样的手段才能做到?还有……

    就在墨年差一点把自己弄迷糊之时,我的尖叫声打断了他,丢掉烟屁股,他拔腿朝大门跑来。在他拍大门,又大喊了几分钟后,门依然纹风不动地紧闭着,甚至还引来邻居的侧目。幸好这些人都对他十分熟悉,还当他是我的男友,否则估计非要报警不可。

    墨年不是个会轻易放弃的人,他猛然跑到我卧室的窗边,敲打玻璃。当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白纱窗帘阻挡住了他的视线,他无力地靠在墙边,从口袋里掏出烟和火机,低头点燃……

    突然,他一动不动地僵立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盯着脚下,他现在站立的地方其实是一块小花圃。以前奶奶在的时候曾在这里种植过一些容易生长的植物,奶奶死后张姐仍旧给它们浇水、施肥,这些植物的生命力很顽强,只要给它们水,就能活下去。

    前段时间发生太多的事,而张姐也还在休假中,这些植物一直都没有得到水的滋养,枯萎不少。墨年当然不是因为这些植物而呆若木鸡,是因为泥土上那些纷乱的脚印,为什么会有这些脚印?它们是从哪里来的?他记得在我被葛言的男友恐吓时,这里只有一个人的脚印,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多?

    这个念头似乎让墨年捉到了一些头绪,从二o一室第一个命案开始,我就被牵扯其中。但我对二o一室而言,是个局外人,我也从未接到过死亡通知,也没有收到过红发夹,既然我不是名单中的一个,那为什么我依然会牵扯其中呢?动机是什么?谁的动机?

    越想下去墨年就越无法平静,他脑中冒出了个可怕的念头,他现在只能希望从明天的检查报告中能给他答案,最好不是他猜中的那个答案。

    最后望了眼我的房间,墨年拖着疲惫的步伐离开了我的家。

    就在他离开后没多久,我睁开了眼睛,看见坐在床边的单倪正低头敲打键盘。她将那台精致小巧的sony笔记本放在脚上,舒服地半靠在床头,看见我醒过来时,连忙放下手中的活儿凑过来。

    “怎么样?好些了吗?”

    “嗯!”

    “要不要喝些水?饿不饿?我给你盛碗汤去?”她说着就要下床去张罗,被我拉住。

    “单倪,刚才我好像听见墨年的声音?”

    “墨年?”她脸色微变,“他没有来过,你一定是在做梦。”

    “是吗?”我又躺了下去,回味起那个声音,它实在太逼真了,“我还以为……”

    “小沁,那家伙不要你了,你忘了吗?他说他受不了你老给他添麻烦,受不了你整天神经过敏发疯,他把你扔下了。”

    “不,不会的,他不会这样做的。”我捂住耳朵拼命地摇着头,拒绝去接收这些话,可单倪的声音依然穿过我的掌心,直接进入我的意识中。

    “他不要你了,不然他为什么不来看你?你没有想过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里吗?为什么?他们都不要你了,墨年,苗苗,他们都不要你了,小沁,小沁,不!不要哭,你还有我,我在这里,不要哭……”

    单倪紧紧地抱着肝肠寸断的我扑倒在床上,她的唇贴着我的耳背,轻柔的声音在我脑中回荡……渗入……

    有些事情在冥冥之中,上天似乎就已经做好了安排,当你在早晨的阳光中睁开眼时,一通电话,或许将会颠覆整个世界。

    接到通知赶往医院的途中,墨年顺手买了份报纸,一边啃着面包上了出租车。他不知道自己当时的形象有多糟,胡子没有刮,头发像枯草一样横七竖八,衬衣的领口没有翻出来,整个人看上去很邋遢的感觉,使得司机频频从后视镜里偷偷窥视他的一举一动。

    报纸上有关苗氏夫妇死亡的消息引起了墨年的高度重视,当他反复研究完那篇报道后终于发现司机的异常举动。

    “你看什么?”他冲着司机不悦道,吓得对方手抖了抖。

    “先生,你的领口没翻好。”司机好心提醒道,墨年从后视镜中打量了一下自己,果然如司机所说,才稍稍地放松警惕。不知道为什么,刚才他突然有种被人监视的感觉,就如同人们常说的第六感,但他现在不太相信自己的直觉了。

    司机开车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到达了那栋高高耸立的医院大楼前,墨年将一张百元大钞递给他,对方似有为难的神情:“这,老板,有没有零钱?太大了,我找不开。”

    “没有了。”零钱在买早餐时正好用光。

    “要不,您等会儿,我下车给您找去。”说着司机就下了车,径直往附近一个小卖铺走去,墨年紧紧地盯着他。

    司机跟小卖铺的老板说了几句话后,就把钱递出去,完了还回过头来看了这边一眼。他的眼神让墨年感到不安,那个笑容里面一定隐藏了什么阴谋,他暗忖道。

    又过了一会儿,那个司机拿着一小摞零钱往回走,就快接近车子时,他身后突然又冒出几个高壮的男人来。墨年紧张地盯着他们……

    喝!

    几个大男人被突然从车子里蹦出来的墨年吓了一跳,只见他头也不回,没命似的往医院跑去。

    “喂,老板,找你的零钱。”司机错愕地望着高大的背影,大声喊道,手里还捧着那些刚找回来的零钱,一脸莫名奇妙。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刚伸手把钱递出去,那个男人突然像见了鬼似的一把拍开他的手,飞蹿出去。

    “这人怎么回事啊?”

    “该不会是个疯子吧?”

    “喂,司机,你还开不开车了?不开我们找下一辆了。”几个男人冲还在站在那发愣的司机叫唤道。

    “就来,就来。”司机应了一声,将手上那把钱揣进口袋,乐滋滋地问道,“要上哪儿去?”

    ……

    在确定自己远离危险后,墨年这才大口喘着气,在电梯前停了下来。所有人都在注视着他,不知道这个大男人刚才为什么要在医院大厅拔腿狂奔,差一点撞翻了几个人。

    环视四周,墨年发现所有人都在监视他,他不敢再坐电梯,快步往安全通道口走去,他潜意识里要摆脱这些人,他怀疑他们都要杀他,就像对苗氏夫妇做的那样。

    咔嚓……

    听到关门声,正在研究手中资料的许昌宁抬起头,看见自己的好友背靠门板上在急喘。

    “你来了?”

    “昌宁,有人要杀我。”墨年面如死灰,走向好友道,“有事你最好快一点说,我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许昌宁双眉颦蹙,指着办公桌前的凳子对他道:“你最好先坐下来。”

    “到底怎么了?”墨年不明白好友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神秘兮兮。

    “我正在看你的检查报告。”

    “然后呢?”两人是多年的好兄弟,说话一向很直截了当,许昌宁此刻的表现让墨年隐隐感觉不安。

    “兄弟,老实告诉我,你最近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

    “我的麻烦就多了,干我这一行的,什么时候不是在跟麻烦打交道?”墨年自嘲道,可惜对方没有感染他的轻松。

    “意思是说,你的压力很大,精神很紧张了?”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在你血液检测里面,我们发现你有服用抗抑郁药物的迹象,墨年,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不理解你的意思。”墨年错愕地望着他,仿佛他在说外星语。

    “精神病患者服用这类药物可以起到治疗的作用,但如果用在正常人的身上,就类似于服食毒品了,墨年!你到底有没有为了放松自己而服用了……”

    “我没有!”

    “没有?我手里的种种数据都显示你已经服用有一段时间了,至少十天以上,你知道如果我把这份报告递上去,意味着什么吗?你是个警察,应该知道这是不符合规定的事情,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墨年冲他咆哮道,表现得像一头狂暴中的狮子。

    “没错,就是这样,慢性苯丙胺类兴奋剂引起的暴躁、被害妄想、不安、幻视、幻听等,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失眠了?这段时间你的平均睡眠时间是多少?有没有……”听他这么说,墨年突然冷静了下来,抱头坐在凳子上,兀自发愣。

    “这么说,都是药物造成的了?”久久他才说道。

    “你真的没有服用药物?”望着自己的好友,许昌宁心里在交战,凭借这么多年的交情,他当然清楚墨年的为人,“那会是谁干的?这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墨年,这很严重,再继续下去的话,你会被弄成疯子的。”

    墨年没有做声,但他的心却像撕裂一样痛,他第一时间联想到了我和单倪,只有我们,才有可能让他不知不觉吃下那些药。他回忆起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突然意识到全都跟我们有关系,他开始怀疑,怀疑这一切是不是我们的阴谋。

    “帮帮我。”望着自己的好友,墨年求助道。

    墨年在当天住进医院病房,初步估计至少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他必须放长假,很长很长的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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