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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拒绝

    夏语初却未想到她一个人想了这么久,问出的却是这样一句话。

    这话的级别,可比她预想的那些问话,都要轻描淡写得多,根本未触及本质。

    她微微一笑,平静地道:“是的。我家有些家传的功夫,我哥哥……”容四的面容不期然地出现在她眼前,那就拉他来凑数吧:“就是在都城给人当护卫的。所以,他也放心我自个这儿住一段时间。”

    兰花儿笑容就明显轻快起来:“我说楚姐姐你这么厉害,肯定不是普通人,原来是这样呀。”

    她想了一会,就兴奋起来,拉着夏语初的手摇了几下:“快说说,后来你是怎么脱身的?他们跟着你的可是两个人吶!两个!”她重重地加重语气表达了自己的惊讶和疑惑。

    夏语初道:“我们家祖辈是跑江湖的,自然有些江湖经验,并没有什么出奇的。”

    兰花儿眨眨眼睛,一点也没怀疑:“是喔。”想起白天之事,又有些沮丧:“觉得我好笨,你们都知道的事,我却不明白。”

    夏语初怔了怔,叹息道:“这是福气。”若是有人护着照顾着,谁又愿意知道这世界丑陋险恶的一面?

    兰花儿听了,就又高兴起来。

    她这个年龄的少年,都有些英雄情节,热血情怀,望着夏语初,就如同发现身边一个朝夕相处的普通人一夕变成了武林高手一般,凭添了几分神秘几分崇敬,又兴奋地问了一些江湖的事情,夏语初只好拿话忽悠过去。还是她见夏语初露出几分疲倦之色,才意犹未尽地就告辞回隔壁房间歇息了。

    夏语初望着她离去时还一脸的兴奋和梦幻般的笑容,就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兰花儿第二天就逮住要去当值的兰良升,兴奋地连比带划地说了昨晚她打探到的楚夏的情况。

    兰良升含笑耐心地听她说完,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说了声:“知道了。”其实在他心里,他觉得楚夏并不是兰花儿说得那么简单。

    就算是江湖女子,又有几个能像她一般遇事冷静得如此不动声色。

    不过,他没有深想下去,反而想起她拉着他摔倒时,她伏在他身上,一缕黑发垂在他脸上,拂过脸庞的柔软和微痒,头顶的天空蓝得深邃。

    却说任青瑾散了宴席回到住处后,便在房间里转了几个圈。

    他在思量着慕容归的用意,他给他看那个图纸,是有心还是无意?

    慕容归是否认出了夏二?又会怎么处置她?

    如果夏二被慕容归找到了话,慕容归为何要帮夏二寻小如?

    小如如果不是和夏二在一起的话,她们又是如何分开的?分别又在哪里?

    ……

    一串一串的问题,让他有点头晕脑胀起来。

    着雨看着他酒气熏熏地转着圈子,蹲在墙角围观,低声嘟囔了一句:“别转了,头都被你转晕了。”

    不想这话刚好被停下来的任青瑾听到,他瞪了他一眼,他便缩了一下。

    “你,吩咐人下去,跟着慕容归的……嗯,几个贴身侍卫,看看他们都在忙活什么。”任青瑾伸出一个指头点了点着雨道。

    着雨吓了一跳,从墙角蹦了起来:“爷,您要跟踪……哎呀,这可不妥,他皇命在身,跟踪钦差,可是掉脑袋的大事。”

    任青瑾不耐烦地道:“你管那么多,天塌下来有你小爷我呢……”

    正当着雨着急之际,任青瑾却突然顿住,摇了摇头:“不妥,他既试探于我,虽不知道他目的,但若他仍疑我,定会派人留意我的动向,我一动,不就全明白了吗?没偷着米还惹了一身臊……”

    “对,我偏不动……不让你猜出来。”任青瑾酒意上头,嘴里嘟嘟囔囔,俊朗清澈的脸上露出一个孩子气般顽劣的笑容,眼中波光蒙蒙。

    后来,慕容归听得属下回报,无论是任青瑾本人还是他的随从,都没有任何异动,依然是天天跑马玩乐,在杭城和周围五山六湖地四处游玩,嬉闹无状,不由得一挑眉。

    任青瑾,不管他是真纨绔,还是机敏深沉,他都记住这个人了。

    毕竟已经是冬天,从北地的风挟带着冷意扑入了杭城,气温乍然降了下来。

    门“吱咯”一开,一股冷风扑面而来,又“砰”地被关门声拒绝在门外。

    兰花儿穿着桃红色小袄儿,手里抱着个小包袱跑了进来,脖子上围着一条蓬松的大毛围巾跑了进来。

    微红的小脸衬着绒绒的大毛围巾,越发显出几分天真甜美来,夏语初眼前一亮,笑道:“喲,哪里跑来的小美人儿。”

    兰花儿跺了跺脚,从鞋子上跺下几小块土屑来,顿时惊呼一声:“呀,我忘记我家小杂房正在翻新,院子里拌了泥浆,不小心踩到了,将你的地也弄脏了,我出去弄干净鞋子再进来罢。”说着就转身要开门出去,连手里的包袱都没放下。

    夏语初笑骂一声:“你什么时候才不毛毛躁躁的,别去了,弄脏了便扫扫呗,只是你鞋子边好像有点弄湿了。”

    从桌上摸了一双新鞋子丢过去:“别嫌姐姐手艺粗糙,将就穿着罢。”

    这几天兰花儿开始做冬鞋,夏语初也跟着学了,做鞋子的手艺倒是简单写,只是重复地糊鞋底,用粗线纳鞋底,上鞋面儿。她很快就学会了,便做出了这么一双鞋子,虽然手艺确实粗糙了写,鞋面更是一朵花儿也没绣,但好歹还能穿吧。

    兰花儿往夏语初身边一坐,两脚悬空胡乱一踢,就将两只沾了泥的鞋子甩了出去,穿上了夏语初递过的鞋子,嘻嘻笑着:“徒儿学得快就是好,这么快就穿上徒儿孝敬的鞋子了。”

    夏语初笑起来,轻轻呸了她一口。

    兰花儿又笑道:“我原来住的那个房间要腾给哥哥做新房了,我哥哥过两天就告假回来置备成亲一用的东西了。要说时间也太紧了点,本来说好两年后我哥哥才和张二妞成亲的,如今张家奶奶病重,怕守孝耽误了时间,才忙忙得准备成亲,拨步床还没得、箱笼还没打……”

    夏语初笑着听她叨叨,一边纳着鞋底做第二双鞋。

    兰花儿皱着眉头,如大人一般忧虑了一番成亲的准备工作,又笑了起来:“不过年底我就多一个嫂子了,幸好张二妞我是认识的,人很好,也不怕相处难了……听说那些大户人家的女儿,出嫁前都不知道自己嫁的人是长是扁,是圆是方,看来这还不如咱们家……不知道我娘会给我寻个什么人家……”说道这里,她才发觉说得太顺溜了,说上自己的事儿了,便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偷偷看了夏语初一眼。

    夏语初早已习惯了她有些跳跃性的话语,自从她救了兰良升后,兰花儿更对她多了几分亲密感,说话就越发地随意无忌了,此时见兰花儿红了脸,便对上她的眼光笑:“冬天太冷,原来我们兰花儿也在盼春天。”

    兰花儿脸更红了,呸道:“楚姐姐你比我还大一些呢。”

    夏语初笑道:“可惜我没个替我寻婆家的娘亲。”话音一落,却想起自己在现代的父母和男友,心里便牵心扯肺地难受起来,神情便低落了一些。

    兰花儿亦多少猜到一些,便忙转移话题,眼光瞥见她刚才放在一边的包袱,忙拉过打开翻出一样事物,塞给夏语初:“说着话儿都忘记了。哪,这是送给你的。”

    夏语初也已学会了调节自己的情绪,接过一看,却是与兰花儿脖子上围着的一样的大毛围巾,摸在手里柔软舒适,顺滑温暖,便道:“多谢,好漂亮,我喜欢。这是师傅终于记得给徒弟见面礼了吗?”

    兰花儿瞪她一眼:“想得美,这是我哥哥谢你救命之恩的。袖宝阁狐狸毛围巾。我让他自己来给你谢礼,也不知道他怎么了,扭捏了半天也不肯。这围巾我馋了好久,我哥哥才买的,说起来我还是沾了你的光。”

    这话倒说得有几分醋意,不过夏语初见她眉之色,便知道她只是言谈无心,便笑了笑,没接她的话。

    兰花儿嫌家里正在修整房舍,吵吵嚷嚷的,又常有工匠出入,便整天整天都呆在夏语初的院子里,于她一起做做针线,说说笑笑,倒也好打发时间。

    过了两天,夏语初在大门口见到了刚从米行告假回家的兰良升。

    兰良升见了她,目光猛地一亮,却一反常态地局促不安起来,心中慌乱,两只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摆了,不由得低下头,却又忍不住去看她脖子上围着的狐狸毛围巾,嘴角就咧开一个傻兮兮的甜蜜笑容。

    夏语初便走近两步,凝视着他,微笑道:“围巾很漂亮,我很喜欢。”

    兰良升心中忍不住雀跃地跳动起来,鼓起勇气看向她,却怔住了。

    眼前的女子眼眸如水清澈,一览无遗的淡然疏离和明了,一如既往地平静微笑:“兰花儿说我们两个一起带着倒像姐妹了。多谢你待我如兄妹。”

    如一盆冷水泼下,兰良升垂下眼眸,握紧了拳,沉默了一会儿,才抬起头,哑着声音道:“我知道了。”

    夏语初道:“听说嫂子年前就要过门了,恭喜。虽说时间紧了点,但也不用担心,听兰大娘说都还赶得及。若是备娶时有什么事是我帮得上忙的,可千万不要客气。”

    兰良升点了点头:“好。”

    他们两人各自分开了,夏语初脚步平稳,兰良升步伐缭乱。

    少年人正是对情爱懵懂之际。兰良升虽早已和张二妞定了亲,被别人拿亲事打趣时也会羞赧会脸红,但却也只是觉得众人皆如此,顺从的接受而已。

    而夏语初,无意中为他打开一扇闪着透出一丝瑰丽光芒名为爱情的窗,令他第一次感觉到了心动和难言的雀跃和欢喜。

    他知道自己定亲了,可有时候情感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他便自欺欺人地对自己说自己只是对楚夏的感激之情和兄妹之情。

    但是他遇上的人是夏语初,一个来自现代的、灵魂与身子不同年龄的人,她敏锐、冷静,不同情,不拖延,连暧昧都不肯给予一丝半点。

    纵使无情,其实,却是对兰良升最好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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