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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争辩

    容二拍了一下巴掌,门被打开,两个汉子走了进来。

    “喂,有没有搞错,这里是在河上!两边不靠岸,就算要驱逐我下船,也得靠岸了吧?!”夏语初见来真格的,顿时急了,虽然她会游泳,但是,不要说如今病得手足无力,就是没生病,她也没有把握能用这柔弱无力的身子游回岸上。

    何况杖二十!只怕还没下水,就先挂了。

    “我想你没听清楚,是‘即时’驱逐下船,和靠岸与非有什么关系?”慕容归平静地放下书望着夏语初,说出的话去,无比淡漠冷酷。

    夏语初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奋力挣脱挟制她往外拖的两个男人,不管是身体,还是心里,都一阵一阵地往外冒火!

    她感觉自己连鼻子里喷出来的气都带着火星儿!

    没错,她是特警,在办案中,她见过不少生死的场面,但是,也许正因为见多了生离死别的痛苦,所以对生命才更尊重。

    所以,即使从穿越过来危险不断,让她痛苦不堪,让她忍受着对现代的无尽思念,她依然没有想到结束自己的生命!依然挣扎地活着!

    她这个身体,住的是她自己的灵魂!是这个身体母亲的女儿!是小如的姐姐!

    可是眼前这个男人,有着比天使更完美的外表,却有一颗比魔鬼更漠视生命的心!

    特别是漠视的是她的生命!

    难道她挣扎至今,为了逃命爬上这艘船,就要在这个人的手下被终结吗?!

    她出离愤怒了!

    夏语初紧走几步,几乎是奔到慕容归的桌前,“砰”的一声大响,双拳带着无可畏惧的气势,重重地砸在桌子上……

    容二身后跟着的两个汉子大吃一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已跟了慕容归好几年了,但从来没见过,竟有人敢对慕容归如此不敬!

    愣怔了一刻后,他们立即反应过来,就要上前,将夏语初拖出去,这么美貌的小姑娘很快就要魂散香陨了。

    但令他们奇怪的是,容二竟然将手背在身后,对他们做了个禁止和退出去的手势。

    两人诧异地对视了一眼,终究什么也不敢说,退了出去。

    夏语初怒目圆睁,瞪着慕容归厉声道:“你没有听过佛语: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没让你救命,只让你别逼死一个无辜的人也不行吗?”

    “你……”

    “你什么你!你老师没教过你‘生我所欲也’、‘芸芸众生,莫不爱生’吗?你夫子没教过你‘已所不欲勿施于人’吗?!既你也爱生,又怎么能视别人的生命如草芥?你没听过草芥人命是要遭到报应的吗?!”

    容二刻板的神色微动,他沉默地望着眼前的女子,瘦弱娇软身躯里,蕴含的是倔强的气势,那是对生的无上尊重和勇气!

    ——幸好他关上了门,敢对慕容归发飙的人,他也是第一次见。

    慕容归面容慢慢沉凝下来,原本的慵懒一扫而光,他紧紧地盯着夏语初,比墨更幽深的眼眸里毫无表情,却让人感到无边的冷凝,连声音也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报应?!在哪里?!我没见到!”

    夏语初顿时感到巨大的威压逼迫而来,逼人的贵气让她瞬间生出渺小之感,那是天生身居高位的高贵,藐视众生的狂妄和自信!

    慕容归比她高一个头,她随着慕容归的动作,从俯视慢慢变成了仰视,就如同低位者对高位者的臣服一般。

    气势上的压迫,她觉得呼吸一滞,让她呼吸困难,头皮发麻,低下头,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慢慢地收回撑在慕容归桌上的手掌。

    她意识到,她的地位身份卑贱,在这个皇权至上的世界,对这些真正显贵的子弟而言,她的生命就如蝼蚁一样,处死她,连理由都不用。

    双手无意识地握拳,指甲掐进了掌心,那轻微的疼痛,让她的勇气又回到了身上。

    她不愿意莫名其妙地死去,但更不愿意纵容和被动地接受他的惩罚,卑微地成为水下的亡魂。

    对已经做下的事情,她向来没有后悔的习惯。

    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勇气,也许此刻她已经是水下亡魂。

    她后退了一步,错开距离,努力和他保持平视,目光已恢复了平静,但眼中的倔强和坚持丝毫未减:“是,我承认你弄死我很容易,对你来说,杀人也许从来不需要理由,但是我听过一句话,为政者当仁,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我想您定是身居高位之人,请仁慈地听一听我的理由,对您来说,不过是浪费几分钟的时间而已,有何不可呢?”

    此刻慕容归身上的气势和威压如让空气丝毫都凝重起来,但夏语初的倔强和气势,虽显得弱小,却一如既往地坚持着,不为所动。

    慕容归目光闪了闪,绕过座椅,站到她面前,俯视着她,冷然道:“好,我就给你一个机会,若是说不出让我信服的理由,你,惩罚加倍!”

    他和她靠得极近,夏语初甚至能感受到他呼吸的温暖气息在她脸上抚过,能闻到他身上好闻的淡淡清香,但他整个人,却如刀锋一般萧杀。

    忍住后退的**,夏语初直视着他的眼睛,坦然而真诚:“我被人追杀了。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我确实被人追杀,不得不跳下水,爬上这艘船。我本来想等那些人走了就离开的,但是,您也看到了,我生病了,睡晕过去了,所以没有及时离开,我保证,船一靠岸我就离开。”

    她不敢停顿,生怕因为停顿而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哦?”慕容归眉角露出一丝讥讽,脸上的表情却依然未变:“被追杀?一个被追杀的女子,会无辜吗?”

    “我确实不知道什么原因!我发誓!我没有做什么奸恶之事。所以,我确实无辜!”夏语初回答得斩钉截铁。

    有时候要让别人相信你,至少你自己气势要足。

    容二微微垂着头,站在门边,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对夏语初不由又多看了两眼,只凭她的语气,就让人不由得相信她的话,这也是份本事呀。

    “你有什么可以证明?”

    夏语初一笑,语气里带了一份自嘲:“就凭站在您面前的这个身体。您相信我这样的人,能做出什么大奸大恶、杀人越货之事吗?”

    如果什么证据都没有时,作为一个柔弱娇美,闺阁气息十足的少女,自身就是证据,只要你有足够无害的表情和语气。

    夏语初以女子身份作为抓捕手,本身就是很会利用自身条件迷惑敌人的,女子的身份,本来就是一件有力的武器!

    如今有这样好的条件,为何不用?

    “看起来确实不像,但‘人不可貌相’。”慕容归道。

    “还有一句话:相由心生。”夏语初微笑着接话,语气平淡笃定,就如探讨着什么平常的话题。

    “狡辩!”慕容归嗤之以鼻,但仍问道:“下一个问题:你是谁?”

    夏语初不动声色,稍微沉思了一下,答道:“我只知道我叫楚夏之外,其余的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个世界,连地名她也只知道东阳和承北、杭城,其他的更是知之甚少,真话不能说,而假话,她更没把握骗得过眼前的男子。

    她心里有预感,说真话比说假话要好。

    “不知道?”慕容归眼中有毫不掩饰的怀疑和微微的怒色:“别以为听你胡扯几句,就当别人是傻子。”

    “我没骗你,”夏语初直视着他的双眼,毫不避让,无论表情还是语气,都无比真诚:“我确实不知道,我失忆了,简单地说,将自己是谁都忘记了。”

    慕容归背手而立,表情严肃而肃穆,目光如刀,丝毫能将她看穿,萧杀的威压弥漫整个房间!

    夏语初迎着他的目光,不为所动!

    “传大夫。”慕容归转身,一挥袖,坐回了桌后。

    夏语初悄悄缓了口气,那种似乎要被目光一层层看穿的感觉,压力山大。

    很快大夫就来了,容二将夏语初失忆的事情和大夫说了,大夫给夏语初诊了脉,沉吟了一会,问道:“姑娘是否头颅受过伤?比如磕、碰?”

    夏语初点头:“是,近期磕碰过两次。”

    “是否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

    “对,我被自己的仆人痛下杀手,差点死掉。”

    大夫点了点头,回身向慕容归禀:“古医书上,确实有类似的记载,头颅磕碰伤有可能造成短暂时期的失忆,还有遇到可怕的不愿意接受的事情,也可能患者自己不愿意想起这段回忆而失忆。虽极少见,但也有可能。”

    夏语初悄悄松了口气。至于他相信不相信,她现在顾不上细究,她想的只有如何脱身。

    慕容归一挥手,那大夫就下去了,不过他并未走远,而是等在不远处。

    那姑娘明显有风寒之症,只是在强撑着,已是强弓之末,大概很快又会召他,他还是不要跑那么远了。

    夏语初依然保持着真诚的微笑:“您看,我没有骗您。我知道我有错,不告而登舟,就如不告而入室,但,我没有偷任何东西,也没有破坏什么东西,即使有错,也罪不至死。”

    “如果我不答应你,就是暴虐不堪了?”

    夏语初道:“不敢,我没有这意思,只是,我觉得,像您这么高贵的人,定是胸有丘壑之人,怀若江湖之人,肚量大得能撑船,又岂会不能容下一个小女子?”

    “有规不守,难以服众。”

    “法理不外人情,审时度势、依情处事,人之常情。”

    “你切舌如簧,不过是为自己脱罪,即使是无心之失,规矩你已触犯,又当如何处之?”

    夏语初听得他语气已有和缓和松动,心中一喜,却不敢松懈,知道见好就收这个道理,主动低头道:“我只是觉得我罪不至死,并未说不受罚。”

    “如何罚?我给你个机会,你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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