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查木娜
两条路？
一条是生，不过得舍了钱财。
另一条是死，看这些马贼的架势，还是得舍了钱财。
聪明人自然会盘算，有那替主家跑这趟生意的，四下里看了看，低着头，就从大车跟前挪出了身子。
虽然这样有负于主家的托付，会为人所不齿，可是，这样能够活着，不是吗？
没有人想死。
可是，也有人不想舍了钱财，也许，对于他们来说，舍了这些钱财，就与死了也差不多了——不知别人是怎样的情况，反正苏友全是知道自己是绝不能舍了钱财的。
“别出去，马匪是骗人的，我们躲在大车下面，他们打不进来的，要是出去了就是一个死。”
没有等苏友全出声，就已经有人大声嚷嚷，坚持到底，未见得就会死，毕竟，还有马车挡着；天快要黑了，到时候大家一齐往外冲，未见得不能逃脱。要是任由大伙儿低头认输，就这么一个个地走了，剩下的几个人想跑都没有了机会。
出去就是个死，谁也不知道马贼的话是否管用。这话的威慑xìng太大，本来伸头观望的几个人退缩了回去。
座山雕哈哈一笑：“苍天在上，我座山雕保证不伤害自己走出来的弟兄，如违此誓，天诛地灭。”
座山雕举手向天，大声地发着誓言，神情严肃庄重。
赌咒发誓，在后世也许是没有什么约束力的，甚至还不如一个屁。可是在这个时代，讲究的是一口唾沫一个钉。
一阵犹豫之后，又有几个人走了出去。马匪们确实没有为难他们，搜检了他们之后，挥了挥手，就把他们放走了。
他们叹息着，哭泣着，就这样身无分文地离开了。
太阳已经偏西，他们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斜斜的身影一直笼罩到苏友全的身上。
苏友全紧紧抓住了自己的褡裢，这是他刚才拼死从马背上拿下来的。脑子里一片混乱，他实在舍不得这些银两，因为他实在不敢想象，要是舍了这钱财，家里今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可是，不舍这些钱财，还能活吗？
现在，已经有十多个人舍了钱财走了，甚至还有几个不是别人家的伙计，而是为自己行商的人，也一边低低地咒骂着、哭泣着，一边从大车底下爬起来，交出了财物。
苏友全估摸着，现在只有七八十个刀客和五六十个行商还在负隅顽抗着了。
“狗rì的，我的钱就是我的命，谁也别想拿走。”不远处的侧后方，一个声音悲切地说。苏友全听出来了，这是刚才劝说大家不要交钱的那个人。他是安徽的一个姓孙的茶商，也是家里遭了难，七拼八凑了一点本钱出来走的这一趟，家里在等着他的钱救命呢。
苏友全紧了紧手中的刀子，他的钱是他的命，自己的钱可是全家的命呢，但有一线机会，他也绝不会放弃。
苏友全焦灼地盼望着太阳快快落山，天好快快地黑下来。
“各位兄弟，大家出门在外，求的不过是一个财字，可是要是连命都没有了，你们的钱再多，又有什么用呢？我也不想多伤人命，我还指着你们今后再走这条路，给我的孝敬呢。大家说是不是？”
“现在给你们一条活路，却有人不识好歹，好，我座山雕仁至义尽，再给你们一盏茶的功夫，到时候可别怪我们心狠手辣。”
说完这句话，座山雕打马向后，马匪们张弓搭箭，威慑着场中的行商。
不知道马贼们是真的有什么手段，还是在虚言恐吓。一种难言的沉默在蔓延，没有人想死，可是既然刚才没有放弃财物逃生，现在就只有坚持到天黑了，说不定，能够有什么转机。
刀客们没有走，实在是不敢坏了自己刀客的名头，否则，今后再也没有人雇佣他们不说，说不定会有其它的刀客也会为了维护整个刀客的名声而追杀他们。
要是这些商旅都能舍了钱财，他们也就自然而然地终止了保镖的责任，虽然白忙活一场，可是弟兄们的命也就保住了。
可是还有那么多的人在坚持，万没有刀客弃了商旅独自逃生的道理。
赵二柱血红着眼，盯着马匪们，心里激烈地盘算着。
座山雕不想杀伤太多的人，在他的眼里，这些行商都是他嘴里的肥羊，只要自己站稳了这条商路，以后还不是想吃就吃？
狼是要吃羊，可是断没有将羊群吃到绝种的地步。
当看到那些行商哭泣着放弃财物，选择保全xìng命的时候，他的心里是说不出的得意，这种一言而决的感觉让他情不自已地想要仰天长啸。
可是，慢慢地，不再有人放弃财物了，他们沉默地躲在大车后面，拿着弓箭，握着刀柄，恶狠狠地盯着自己。
座山雕的眼神变冷，看来，这些人是需要再给一些教训的。
“呸，”一只眼恶狠狠地吐了一口浓痰，“真是一群要钱不要命的杂碎。”转过脸来看向座山雕：“大哥，让我们上吧，杀了这群杂碎。
在一只眼的嘴里，这些为了自己的钱财而拼命地商旅成了杂碎，这真是一种莫大的讽刺。
……
马匪们兴高采烈地搜检着地上的尸首，夺取着商旅们用命换来的财物。
“栓子叔，你抓紧走吧，别再呆在这儿了。”苏友全在劝说着刘大栓，想要他先走。
“少爷，我老了，无所谓了，可是你，你得走呀，家里老爷他们都还在等着呢。为了点钱，你不值得把命搭在这儿啊。”
苏友全知道，自己的栓子叔是想搏一把，看能不能把钱带出去，可是，自己家的事，怎么能将这风险撂倒他的身上？凄然一笑：“栓子叔，我家里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没有了这些银钱，空了手回去，还不是还上一辈子的的债？就是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唉……”刘大栓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钱多是你岳家的，应该不会如此。”
“就因为是他们家的，我才不想让他们瞧扁了。人活着就是一口气，输了这口气，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少爷，你太执拗了。”
苏友全沉默了一下：“栓子叔，你身上有伤，家里婶子和小乐兄弟还等着你回家呢，你出去吧。”
刘大栓苦笑了一下：“少爷，不瞒你说，要是你走了，我还能跟着一块儿走，现在你不走，我怎么能走？要是那样的话，我还是人吗？”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是刘大栓立身的信条，他是苏家的账房，在苏家干了二十年，事到临头，断没有离了家里的少爷独自逃生的道理。
冷风呜咽，谷地里陷入一种奇怪的静寂。
快活三检查一个趴伏在地上的尸首，这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壮年男子，浑身筋肉虬结，分外强壮，可惜仍然没有能够逃脱马贼们的shè杀。看他的穿着似乎比较好一点，快活三心中一动，用身子挡了一下其它人的视线，翻开对方腰里的钱袋，快活三的呼吸登时急促起来——硬硬的，一抹亮黄闪进眼里，那竟然是一小叠金叶子。
抬起眼来，快速地扫视一下周边，看看周围的兄弟们是否注意到自己，一边飞快地将那几片金叶子拢进袖子里，——虽然新老大座山雕早就声明，所有人不许私藏财物，只允许最后统一分派，快活三仍然控制不住地要将那金叶子藏起来。
还好，没有人注意到自己，这些金子就是自己的了，一股狂喜从心底涌起。
查木娜看着自己眼前不足十米的地方的快活三，将牙一咬，手中的弓箭急shè而出，“噗”的一声响，那支利箭直插入快活三的脖颈，紫黑sè的污血一下子喷出来，配着背景里的白雪，就如开了一朵颜sè妖异的红花。
刻意的平衡瞬间被打破，紧绷着的箭枝从各个马车旁、马匹边激shè而出，登时将捡拾财物的马贼们shè倒数十人，惨叫声从这些残忍的土匪们的嗓子眼里发出，和刚才被shè杀的商旅们毫无二致。
“他妈的！”座山雕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一挥手，一只眼带着身后的十多个马匪踏步上前，他们并没有像前面的马匪们一样骑马shè箭，而是排成整齐的一个横排。
“向左看齐。”
“向前看。”
“齐步走。”
“立定。”
……
随着一阵口令声，查木娜看到那些马匪们排成一个长排，手里端着一个奇怪的铁棍，那根棍子不过一米多长，后半截是木头的，前头的铁棍不是实心的，而是有一个黑黝黝的窟窿眼儿。
他们距离一辆马车还有一百多步的地方就停了下来，那是那个安徽孙姓茶商藏身的大车，刚才从里面shè出了五六只箭，shè到了好几个马贼。
“预备……”
“放。”
查木娜看见那些铁棍前头冒出一阵青烟，耳朵里听得一阵轰鸣，就如同年节时的鞭炮齐齐炸响一般。
“这是在干什么？”
未等得查木娜将疑惑问出来，就见那辆大车上木屑纷飞，伴随着一连串的闷哼声，血水从那大车底下流了出来。
座山雕满意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嘴角不屑的翘起——这些冥顽不灵的守财奴，真是给脸不要脸，你们以为躲在大车后面就能躲过去了？呸，让你们尝尝洋枪的厉害。
苏友全只觉得浑身冰冷，他万万没有想到，马匪们还能这样杀人，赖以保命的大车现在已经成了笑话。
“出来吧，各位老少爷们，别藏着掖着了，说一千道一万，还是自己的小命要紧。没了命，就是家财万贯，又有什么用？”
“轰”的又是一声巨响，马匪们对着那辆马车进行了二次shè击，紧跟着，是第三次。
那车底下，连**哭喊声也听不见了，只能看到紫黑的血污不住地流出。
在马匪们猖狂的叫喊声中，不论是行商，还是保镖刀客，大家都颓然地扔下了手中的刀枪弓箭，哆哆嗦嗦地站到了空地之上。
几排枪响，瞬间夺走了他们的希望，夺走了他们的勇气。
苏友全的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冰冷的泪水滑进嘴里，苦涩无比，本以为能够靠着大车搏一把，熬到天黑，或许能够趁乱冲出去，不曾想马贼们竟然有这样的利器。
哪里还能熬到天黑，哪里还有拼命搏一把的机会？
“把衣服解开，双手上举，两腿分开。”
马匪们骂骂咧咧地，用手中的刀背拍打着他们的俘虏。
“大哥，快来，这里有一个小娘子。”
突然，一声欣喜的嚎叫从一个马匪的嘴里发出。
一个马匪看见了查木娜。
这一声嚎叫引来了更多的马匪，他们嘻嘻哈哈地围追着查木娜。查木娜左冲右突，可是哪里能够躲开十多个马匪的围追堵截。
苏友全扑上前去，想要拦住马匪，嘴里大喊：“别追了，别追了，钱都给你们了，别再捉人了。”
“狗rì的，敢挡老子的路。”一个马匪抽出腰刀，恶狠狠地劈向苏友全，“去死吧你。”敬请各位收藏、推荐，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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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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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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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一阵口令声，查木娜看到那些马匪们排成一个长排，手里端着一个奇怪的铁棍，那根棍子不过一米多长，后半截是木头的，前头的铁棍不是实心的，而是有一个黑黝黝的窟窿眼儿。
他们距离一辆马车还有一百多步的地方就停了下来，那是那个安徽孙姓茶商藏身的大车，刚才从里面shè出了五六只箭，shè到了好几个马贼。
“预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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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山雕满意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嘴角不屑的翘起——这些冥顽不灵的守财奴，真是给脸不要脸，你们以为躲在大车后面就能躲过去了？呸，让你们尝尝洋枪的厉害。
苏友全只觉得浑身冰冷，他万万没有想到，马匪们还能这样杀人，赖以保命的大车现在已经成了笑话。
“出来吧，各位老少爷们，别藏着掖着了，说一千道一万，还是自己的小命要紧。没了命，就是家财万贯，又有什么用？”
“轰”的又是一声巨响，马匪们对着那辆马车进行了二次shè击，紧跟着，是第三次。
那车底下，连**哭喊声也听不见了，只能看到紫黑的血污不住地流出。
在马匪们猖狂的叫喊声中，不论是行商，还是保镖刀客，大家都颓然地扔下了手中的刀枪弓箭，哆哆嗦嗦地站到了空地之上。
几排枪响，瞬间夺走了他们的希望，夺走了他们的勇气。
苏友全的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冰冷的泪水滑进嘴里，苦涩无比，本以为能够靠着大车搏一把，熬到天黑，或许能够趁乱冲出去，不曾想马贼们竟然有这样的利器。
哪里还能熬到天黑，哪里还有拼命搏一把的机会？
“把衣服解开，双手上举，两腿分开。”
马匪们骂骂咧咧地，用手中的刀背拍打着他们的俘虏。
“大哥，快来，这里有一个小娘子。”
突然，一声欣喜的嚎叫从一个马匪的嘴里发出。
一个马匪看见了查木娜。
这一声嚎叫引来了更多的马匪，他们嘻嘻哈哈地围追着查木娜。查木娜左冲右突，可是哪里能够躲开十多个马匪的围追堵截。
苏友全扑上前去，想要拦住马匪，嘴里大喊：“别追了，别追了，钱都给你们了，别再捉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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