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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重演

    又是一个艳阳天,日光普照,暖意融融,最是春景无限好,然而这样好的日头,却因为宫门前即将上演的一幕而被染上了一层血腥之色。

    宫门口如今被放上了两张长凳,宫妃们战战兢兢的立在一旁,有入宫早些的妃嫔见到这一幕心中都有些戚戚然,不由想起了数年前相似的一幕,顿时感觉浑身一阵阵的发冷,而新入宫的后妃们则都是一副惶恐的样子,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夫人一个美人被人押着按在了长凳上,后面的四个宫人,各自手中拿着一副宽厚的板子,有官家出身的女子自然晓得这板子的威力,寻常壮硕的男子也挨不过二十板子去,何况这样娇弱的两个女子,恐怕不过十板子便要一命呜呼了,思及此也有些后怕起来。

    赵晗和她嫡出的姐姐赵莲儿如今一道被按在长凳上,比起赵莲儿的死命挣扎,她则要安静许多,虽然心中有些着落,但看着那样宽厚的板子也不免有些紧张,板子高高扬起的时候她紧抓的指甲陷进了木头中,后背的冷汗瞬间便打湿了衣服,咬紧牙关闭上眼,板子虎虎生风的往下落,眨眼间便要打在她皮肉之上,却在还差一些距离时生生因一个人的到来而顿住了。

    秦宣一路疯跑着过来,后面的几个宫人拦不住也追不过,跟在后面跑成了一串,一路跟来了太后的寝宫。

    宫门口这般热闹,因着后妃们围站着,一时也看不清究竟是什么状况,秦宣来时听说是太后要罚两个宫妃,其中一个还是与他关系最好的赵美人,便一路匆匆而来,一见这样的场景顿时有些吓着了,又见有板子扬起来,二话不说先喊了一句:“住手!”接着便从妃嫔中间挤过去了,扑在赵晗身上抱着她便不松手了。

    监视着行刑的姑姑见着这一幕赶紧去告诉太后。不一会儿佩环姑姑便搀着太后出来了,见到堂堂世子这样袒护一个庶母,顿时脸上有些许不悦,吩咐人将世子拉开。

    秦宣见状更是抱着赵晗不松手,几个宫人见状也无从下手,僵持之下慕皖适时开口劝阻道:“赵美人从入宫以来便一直安分守己,又与世子颇合缘,今日虽然有违宫训,但也是姐妹情深之下一时失态,但也可见美人的性子温良。不似那种妖妃祸水之流。且奴听闻赵美人学识也不错。进来世子的课业都是由她来讲的,陛下也曾亲口夸耀过世子课业有所精进,说起来还要算赵美人一功,功过相抵。太后网开一面也是说得的。”

    慕皖说这话时语调微微有些怪异,然而听在太后耳中,却让太后觉得很是舒坦,慕皖身上的熏香味道也清爽的很,她离得近,那味道也近,太后闻着只觉得舒服了不少,头也不似之前那般像被按上了个金箍儿一般的疼的紧,眉宇间的煞气便随之消散了不少。听得她说得句句合理,又见世子是那般态度,便也勉强点点头,让人将赵美人给放了。

    “虽说功过相抵,但在宫中宫规大于天。你既违了宫规便轻易抵消不得,哀家便夺了你的美人封号,罚你到世子宫中去做个伴读,你可服气。”

    “奴心服口服,谢太后娘娘不杀之恩。”

    太后闻言点点头:“你先带世子回去,这景象他一个小孩子见不得。”

    秦宣欢天喜地的同赵晗一同走了,慕皖随着太后回了寝宫之中,人还没跨进门槛里,外面便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呜咽之声,仿若幽冥鬼蜮中受天火焚身之刑的恶鬼一般,凄厉的让人毛骨悚然。

    “哀家这几日一直忙着礼佛,倒是许久不曾问起,陛下身子如何了?”

    “回太后,陛下的药已经服尽,如今身子已经大好了。”

    太后闻言叹口气,道:“如此便好,近来是多事之秋,宫中琐事不断,哀家如今对这些已经有心无力,王后也总是病逝缠身,也顶不上什么用场,今日赵夫人之事虽然能晓以惩戒,却不是长久之计,这宫中缺一个哀家信任又能说话立威的人,如今哀家想扶持一个,将你封为贵夫人,辅佐王后处理宫中事宜,你意下如何?”

    慕皖闻言一愣,倒不成想太后对她竟然已经信任到可以委以重任的地步,但见她眼中疲色尽显,倒也有几分了然:太后对后宫之事心有余而力不足不假,找人代行王后之职也是真,但说到信任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倒是恐怕会指派几个人来她身边,名为辅佐,实为监视,一旦发现有僭越,恐怕也是要对她斩草除根的。

    接了贵夫人一位,行动起来会愈加不方便,但倘若不接,便是要被怀疑的,慕皖微微思索片刻,躬身道:“奴但凭太后做主。”语气中刻意为之的欣喜之色听得太后似乎很是满意,身后拍了拍她的手,道:“回去等着吧,明日哀家亲拟册封诏书,届时便将你移到正宫中去居住,日后宫中除了王后外便是你最尊贵,你既是哀家提拔上来的人,哀家自然不会委屈了你,王后已经有了子嗣,哀家会尽量安排让你也早些有子嗣傍身,待在宫中站稳脚跟,切莫忘了哀家提拔你的初衷,帮着王后好好管理这些后妃,以匡宫中风纪,日后荣华富贵自然是享之不尽的。”

    慕皖垂首又行一礼,温声道:“婉儿明白,定然尽心辅佐娘娘处理公务,不负太后娘娘之所望。”

    “太后娘娘。”佩环的声音在殿外响起:“国师大人已经到了,正在殿外等候传召。”

    “让他到偏殿去,哀家即刻便去。你回去准备准备,今晚哀家会让佩环到你那里去送礼服和赏赐,下去吧。”

    “是。”

    慕皖依言退出殿中,正赶上云迁跟在佩环姑姑身后往偏殿去,二人擦肩而过瞬间云迁脚步顿了顿,慕皖朝他嫣然一笑,躬身行了个礼后兀自向门外走去,云迁拈着手中刚刚多出的一颗水晶珠子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不动声色的将那颗珠子收起,跟上了姑姑的脚步。

    如太后所说,当夜册封贵夫人的礼服和赏赐便悉数送到了慕皖所居处,满满当当的放了一屋子,却只是一小部分,更多的则是直接被送到了她即将移居的新宫,如今宫人正在那里打扫规制,等到明日收拾妥当了便是她移宫之时。

    云迁从窗口轻巧跃入时,慕皖正在灯下打量着手中的一串明珠,珠子颗颗莹润饱满,在灯下微微泛出金色,颗颗品相上佳堪称极品,她笑了笑,将那足够一户四口人家吃一两年的极品扔回到盒子中,那神态就像是随手丢下一枚铜钱打发叫花子一样随意,眼波流转便转到了云迁身上。

    “听闻你明日就要晋升为贵夫人了,还未曾恭喜你。”云迁云淡风轻道,言语间虽是客气之辞,但语气却全然不是那个意思。

    “这般真真假假之辞,明日便是要铺天盖地而来的,虽多你这句也不算多,但我却更想听些实话。”

    “听来的实话往往都不可信,魑魅宫能人颇多,恐怕打探来的消息要比我说的更有得听。”

    慕皖笑:“这话倒是不错,我一直以为你沉默寡言,却不想口才也是极好的。”

    她走到窗前,将阖上的窗子推开,夜风微凉涌入房中,她的头发被微微撩起,连同着身上飘飘若仙的衣摆,有种随时都会随风而去的恍惚美感。

    云迁觉得心中升起一种怪异的感觉,像是被人下了一种蛊一样,而下蛊之人的一举一动都好像是引发蛊毒的引子,让人心中惶恐不安,却是不能避之不见。

    慕皖迎着院中月光而战,留给他一个风情无限的背影,连声音像是从夜风中刚飘荡而来的,恍惚却又清晰:“我的目的是秦壑和太后,你的是什么?”

    “楚国。”

    意料之中的答案,慕皖却微微惊讶了一下,为了他的坦诚,他回头看了他一眼,他依旧目光清明无波,仿若俯瞰世间悲情冷暖的仙人一样,这样超然的眼神让慕皖很不高兴,但反念一想:即便是飘然若仙,你自己不也还是在红尘中飘摇?顿时心中又舒服了几分,对他展开了一个笑颜。

    云迁呼吸一滞,有些狼狈的躲开她略显戏谑的目光,听着她缓缓道:“那我们还算是同一条船上之人,既然如此不妨守望相助,你助我除了这二人,他们二人死后,楚国无主自然岌岌可危,届时与你便如囊中取物一般容易,你意下如何?”

    云迁顿顿,静声道:“你想让我如何助你?”

    慕皖转过身来,直视着他道:“我听闻秦壑的堂弟淳王的疯病,这些年一直都是由你来照料的,却不见有什么起色,先前我去查了药房的记录,发现他这个疯病得的很有意思,想必这其中的端倪,你要知道的更清楚些吧?”

    云迁看着她的神色,两人目光交汇,便在顷刻间达成了协议,他答道:“淳王是装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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