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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教唆

    “魑魅宫的人不是第一次出现在楚王宫,你的主人,他想要什么?”

    慕皖深思的神色一滞,眼中闪过一丝真假难辨的笑意,反问云迁:“为何不问问,我想要什么?”

    云迁垂头看着这个高及他胸口的女子,暗叹魑魅宫中不乏人才,若不是亲眼所见,谁又能相信眼前女子美丽绝伦的容貌是用换脸的法子换来的,一个能让弱不禁风的女子在这样短时间内便得独当一面的地方,绝对不是一个常人能揣测出的简单地方,云迁神情微变,重新注视着慕皖道:“那么,你究竟想要什么。”

    慕皖扬唇浅笑:“我们魑魅宫讲究的是交易,你想问我的目的,可是能拿出什么我感兴趣的东西做交换。”

    云迁注视着她,末了缓缓点头:“可以。”

    慕云一病,反反复复总不见起色,慕皖按太后的托付给慕云看过病,不过是身子孱弱些,旁人吃两服药,卧床休养些时日就能痊愈的,她却拖了这样久的时间,倘若不是心病所致,那便是刻意为之。

    慕云这样自顾不暇,自然也没心思来管孩子,秦宣本就正是顽皮的时候,没了母后的管教,整天在宫里窜来窜去跟个野孩子似得,有几次偷偷潜到慕皖的厢房中来,若不是探子武功了得闪身的快,险些就被他撞破了秘密,惊得慕皖后背出了一层的汗。

    为了避免他像这样出其不意的出现,慕皖不得不抽空多往世子宫里跑几趟,每次也都不忘带一些好吃好玩的去给他,后来她又让赵晗与她同去,赵晗的点心做得比慕皖好,性子也比慕皖温柔,慕皖故意借着秦宣不读书的事儿不轻不重地劝了他两句,小孩子几天玩的心都野了,自然听不进去说,耷拉着脸有些不高兴。赵晗在一旁帮着他开解,说了几句安慰的话,他便十分亲切的与这位新入宫的赵美人玩得开怀,连慕皖渐渐地不再去世子宫他都没有察觉到。

    慕皖这几日忙着打发赵晗的姐姐赵夫人身边的孙姑姑,这个孙姑姑年纪比慕皖略长些,在宫中多年虽然从宫娥升到了姑姑的位子,不必再做些粗活累活,在主子面前也能说上几句话,然而运道却一直不好,跟的几个主子要么是很快失宠的。要么就是像现在这样。入宫几个月连陛下面都没见过一次的。宫中奴仆的地位是与主子的得宠挂钩的,倘若主子一直不能得宠,那便要另寻出路,她几经观察。便将目光放在了从入宫到现在都如日中天的唐怡身上。

    慕皖假借医药世家庶出小姐唐怡的身份入宫,实则这些底细也只是太湖自己心里明白,外人也只以为她是个商贾出身的庶小姐,楚国商贾的地位不是太高,比不得世家尊贵,而一个不怎么体面家庭出身的庶出小姐地位就更及不得旁人了,可偏偏是这么一个出身的庶小姐,却过得比宫中的后妃们都滋润,惹得人眼红也算是自然。

    这个孙姑姑为人算是有些谋划的。可惜又总谋划的差了些个火候,慕皖便稍稍提点了她一下,她听罢有些犹豫,慕皖见状浅笑道:“你不妨回去先问问你主子,若是她愿意。你又怕什么?”

    孙姑姑还是有些后怕:“这些个把戏,是宫中明令禁止的,赵主子也不是傻子,如何能愿意冒这个险了,使不得使不得。”

    慕皖轻笑,慢条斯理道:“你只管回去告诉他,‘陛下看似春秋鼎盛,实则撑不过半年’,孰轻孰重,她心中有数。”

    孙姑姑听她这般随意的就把大逆不道的话给说出来了,吓得脸色一白,下意识地四下看看有没有人听见,确认无人后才压低声道:“姑姑切莫乱说,这种话说出来可是要杀头的。”

    “我自然知道,不过这实话也只说与你听了,旁人并不知晓,倘若哪一日真有人知晓了,恐怕到时死的不止是我一个。”

    孙姑姑闻言后背一凉,却还是将她方才的话听进脑中,不由眉头一皱,感叹确实是时不待我,倘若真如她所说陛下撑不过半年,届时无子嗣的后妃皆要殉葬,而作为赵夫人的贴身姑姑,她则要被重新打回去管理那些杂役,直等到新的主子入宫后才能再度成为贴身的姑姑,而世子如今才不过十岁,等他能纳美人,起码要是四年之后,这四年又要如何熬得?

    但倘若,赵夫人在陛下龙御归天前能有身孕,倒是必定能保下一条命来,而她作为贴身姑姑也会常留夫人宫中,只要孩子生下来赵夫人便有了依靠,她也就有了靠山,如果能有幸一举夺男,届时继承大统也不是没有可能,宫中胜在谋划,倘若敢谋,更高的位子也不是不能。

    思及此她狠了狠下定了决心,对慕皖道:“今日多谢唐姑姑指点,定然不会忘了姑姑的恩德。”

    慕皖笑:“好说。”

    孙姑姑走后,慕皖慢悠悠在园中踱步,一直到听见有踩在断枝上的脚步声响起,才抓过身来打量了来人一眼。

    “今日怎得这般早,世子没缠着你?”

    “方才陛下来了,父子情深时我一个外人不好留在那,便告辞出来了。”

    慕皖笑了笑:“不打紧的,算起来你还算是世子的庶母,怎能说是不打紧的,倒是过几日陛下召后妃侍寝,届时便是要亲上加亲了。”

    赵晗似乎没想到慕皖会提到侍寝的事儿,有些惊讶,继而皱了眉头:“陛下要召后妃侍寝?”

    慕皖将她眼中细微的挣扎尽收眼底,缓缓问道:“怎么,你不愿意?”

    赵晗不知道她这话里究竟藏着的是什么意思,揣摩不准时她便习惯性少说话,便垂下头来,手里抓着腰上的穗儿,有一搭子没一搭子的把玩。

    却不想慕皖不过是一句简单的疑问,见她低头不语既没发怒也没追问,只是像在宣告一个结果般对她道:“你既不愿意,就让你姐姐先来,横竖躲几日是今日,倘若运气好。说不定能从此都躲过去了这个命数。”

    慕皖说起“命数”这两个字时,脸上淡淡的讽刺表情直到几日后赵晗依旧记忆犹新,这几日于寻常人家不过是稀疏平常的日头更替,王城中街市上依旧人流息壤,偶尔有百姓家婚迎嫁娶嬉闹不绝,也有人家新丧送葬哭声震天而过,平静安然的看不见任何世事变迁的痕迹,但这几日于宫中,确实要翻云覆雨的前兆一般,让人心中惶惶不安。

    太后这几日烧香念佛愈加殷勤。却未见心性有些许温和宁静。反而一日比一日暴躁起来。开始时还允许宫娥近身伺候,到后来索性直接将她们从佛堂中悉数赶了出来,她随身伺候了十数年的老姑姑,也在某一日黄昏被从佛堂中赶出来。大门关闭的一刻所有人脸上都是一副惊魂未定的表情,看着那香云缭绕到看不清布局的大殿缓缓被两扇大门掩上,关于太后性情大变的传闻终于变成了不容争议的事实。

    太后的闭关礼佛最终被一则宫中丑事打断,那样的光景何其相似,慕皖站在太后身后,打量着伏在地上哭泣求饶的赵夫人,觉得就像是在看着当年那个悲剧的自己。

    赵夫人为了留住国君,偷偷在房中香炉里加了魅香,不成想国君竟然是闻不得这个香的。险些出了大乱子,当晚她就被扣起来了,如今刚刚被人从刑房大牢中提出来,整个人狼狈的如街头乞丐一般,发髻歪了半边。垂了几缕乱发在脸上,身上的衣服更是在拖曳推搡中被拽的破破烂烂的,再加上她啼哭不休的求饶,本就因时常头疼而心情烦躁的太后见状正是烦心的厉害,坐在上首看了她一眼,吩咐左右人将赵夫人的嘴堵上省的她哭得让人心烦,又抚着额头问了姑姑几句话,而后阖上眸子思索了一会儿,再睁开眼时眼中已是寒光一片。

    “贱婢私用媚药,有违宫规,阖宫所见,哀家必要重则以扶宫中风纪,来人,将她拖出去,仗毙。”

    “太后……”

    “拉到宫门前,当众行刑,让所有宫妃于此观看,直到咽气为之。”

    姑姑不敢有他,忙指使左右按太后之命将不断挣扎的赵夫人给拖下去行刑。

    慕皖抚着骤然凉下来的指尖,蓦然不语,偏头看了一眼坐在太后身侧一言不发的秦壑,后者似乎正沉迷于某种想象中,对眼前的一幕不为所动,只是脸色一直淡下去,渐渐苍白。慕皖悄悄向一侧站了站,从持扇的宫娥身后露出半张脸来,朝在一旁跪听的宫妃中使了个眼色。

    赵夫人挣扎着将要被拖出门槛时,一旁跪着的宫妃中突然站起一个人来,训话的姑姑还没来及开口呵斥,她已经跑到了殿中,“噗通”一声跪倒在太后面前。

    佩环姑姑见状忙呵斥:“大胆,太后未召怎能擅自乱跑,你眼中可还有半分宫规礼节,还不速速退下!”

    太后脸上稍有不耐烦之色,却抚着额头道:“她有话说,便让她先说了。”

    赵晗声泪俱下道:“奴求太后饶恕赵夫人,赵夫人是奴的亲姐姐,一向温和良善,此番不过是一时糊涂,还请太后娘娘网开一面。”

    太后闻言未语,半晌道:“抬起头来。”

    赵晗依言抬头,太后仔细端详了一番她的容貌,突然冷笑出声:“天生一副狐媚样子,又同这贱婢是亲姐妹,如今你能藐视宫规为她求情,日后难免不会再横生枝节,今日哀家便将你姐妹二人一同处置了,也省的留了后患,由得你们再在宫中兴风作浪,来人,将此女也一并拖下去,将二人一道在宫门前仗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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