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屠村血案
预知前方有危险的时候，绕道是最佳选择。
屠三收拢好队伍，带着大伙儿继续前行，但没走多远，赵纯又骑马过来，脱去身上甲胄交给屠三，“老三，芳芳得入土为安，我如果就这么走了，一辈子都不能安心。”
屠三面无表情的盯着赵纯看了一会儿，摇头拒绝道：“我做不了这个主，赵老哥你是知道的，王上有令，要即刻赶往赫寺城，而且逃兵是要领军棍的，几百杀威棒可不是说笑的，为了个女人往死路上走，值得么？”
“不管你放不放，我都要走！”
赵纯很艰难的忍耐着心里的情绪，牙齿在黑紫sè的嘴唇上咬出了血痕，“一rì夫妻百rì恩，我没给她好rì子，但至少在她死后，能有个遮蔽风雨的地方。”
楚辰在旁边听得莫名其妙，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俩在说什么呢，谁要入土为安？”
“芳芳……”赵纯话没说完，屠三就狠狠瞪了他一眼，也就适时闭口不言，恨恨的拍马走到路边停下，目光一直眺望着老桃村方向，泪水在脸上横流。
屠三摇头苦笑一阵，最终还是有了决断，于是转头对楚辰说道：“我有件事情，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要告诉你一声，免得你和赵老哥一样，要记恨我一辈子！”
“到底是什么事情！”原本楚辰只是好奇，但见到屠三的神情，心里马上有了不祥的感觉，而且很快得到一个坏消息。
“老桃村没了，你要节哀！”
楚辰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没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村子里的人，都被人杀死了，老桃村将不复存在。”
“不可能！”楚辰一脸不信，以为屠三在开玩笑呢，好端端一个村子，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而且老桃村的村民与世无争，怎么会被人杀死呢？
心头的疑惑只维持不到一会儿，他马上明白，屠三所说的事情不是玩笑，不由得大吃一惊，失声叫道：“怎么会这样？”
“王上有令，入村查探！”屠三没有回答，而是又把头扭到一边，再次使用“王上”的名义大声下令，这一路来他经常这么干，好像队伍的首领并不是他而是“王上”一般。
楚辰知道，进村的命令并非屠三本意，只是权宜之计，因为斥候们早就不愿前行了，赵纯不过是个代表。
他在和斥候们的谈话中得到了不少消息。
事实上，屠三的做法在开始时是必要的伪装，但后来则是一种变相的推卸责任和狐假虎威，倘若在队伍行进的过程当中他做出了某些不正确的决定，所有的过错也将由楚辰这位“王上”承担，和他没有关系，而且还能利用“王上”的威名来取得队伍的领导权，保证他的想法能顺利进行，等到事后有人追究起来，他三言两语就能推脱干净。
尽管斥候们都认为屠三抱上了粗大腿，一门心思想要在“王上”面前立功表现，但虎皮之下仍有余威，赵纯和他的袍泽们就吃这一套，他们只管服从，却没有怀疑过这个“王上”的真伪。
如果不是因为发现了老桃村里的惨案，或许他们会一直服从下去，但既然发现了，屠三也好王上也罢，谁都约束不了愤怒的斥候和士兵们。
老桃村里的情况已经摸清楚，斥候们打出了信号，示意此刻村子是安全的，可以进入。
楚辰跟着赵纯径直奔马入村，立刻就为面前的惨状所惊呆。
村子里遍地焦黑废墟，血迹和无头尸体随处可见，那几位先进村的斥候们正一具一具的收敛着尸首，神情凄切，长吁短叹之际，不时用诅咒的言语对行凶的恶贼破口大骂。
赵纯谁也不管，扬鞭奔马来到相好家中一看，发现女人死在了自家屋子的榻上，衣衫都被人撕去，白嫩肌肤上鞭痕累累，下身淤黑一片，看样子在死前遭受了不少虐待。
这汉子忽地冲上去，抱着女人的尸身嚎啕大哭，两眼通红，像个死了崽子的狼一样大嚎，“谁！是谁，芳芳，你告诉我，那杀千刀的人是谁？”
楚辰循着记忆回到了村东刘郎中家里，见到的情况也很凄惨，刘郎中死在了药房里，而几位刘哥哥似乎与敌人抗争过一阵，然后被乱箭shè死在屋外，几位嫂嫂境遇差不多，死前都受到了屈辱，而对刘季十分严厉的三嫂嫂因不堪折磨而跳井自尽，尸首被井水泡得发白，看上去显得狰狞可怕。
村里已经全无活口，存在与刘季记忆里的人都死了，特别是那位土豪吴财主，死相最为凄惨，凶手显然为了要折磨他，在他身上多砍了几刀，至于他那几位**美妾的下场就不用说了，到最后还跟着屋子一道，变成了焦黑的灰烬，仅仅留下还没有被大火完全焚烧的部分躯体。
这是人间地狱，其状之惨，耸人听闻。
楚辰看着周围的残垣断壁，心里直作呕，可同时，来自于刘季的悲愤适时从心里涌出，像燃起一团熊熊大火，不仅想要烧掉仇人，还想要把这些含冤死去的村民们烧得干净，好让他们清清白白的投胎转世。
所有人都目视着火舌吞噬掉一切，没有说一句话，心里像是堵着什么，沉甸甸的令人快要窒息。
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的传来，与老桃村一样同遭厄运的还有附近几个村子，但和老桃村不同的是，那几个村子都被大火烧得jīng光，什么都没有剩下。
屠三得到斥候传来的消息后推断，老桃村的惨案发生在大雨来临前夕，所以大部分痕迹都还能保留下来。
这似乎是老天不忍看着惨剧而流下的眼泪。
赵纯发疯一样搜索着村子里的各个角落，最后在刘季三嫂紧握的手心里发现了一枚军戎甲片，也不知道是从谁的身上抠下来的，但赵纯十分清楚的知道这甲片是来自哪里的，此刻他身上的皮甲就是用这种甲片串联而成，所以立刻就知道仇人来自哪里。
他没有声张，而是把悄悄的把军戎甲片揣在怀中。
从此开朗健谈的赵纯似乎变了一个人似的，沉默寡言，时常攥着一枚军戎甲片发呆。
赵纯的反常被楚辰敏锐察觉到了。
刘三嫂的尸首是他和赵纯一起从井里捞上来的，那时赵纯还在安慰他不要害怕，死人无知无识，不会对人怎么样的，可他见到了一枚军戎甲片之后神情大变，然后就是长时间的沉默。
楚辰把疑惑藏在心里，只等rì后有机会再问。
屠三与斥候们花费了好几个时辰的工夫，才把死去的村民收敛好，一堆干柴，一把大火，加上几坛从财主家地窖里找到的陈年老酒，只等这雨停了以后，好为村民们送行。
这个时候，天边居然出现了阳光，雨停了。
五彩缤纷的彩虹在村子上空跨过，似乎是老天爷为冤魂搭建好了通向彼岸的一座桥梁，而在遥远的彼岸，或许人人平等，不会再有杀戮，能让每一个人都安乐的生活。
楚辰觉得有句话说得很对，所谓世事难料，如果之前他没有离开老桃村，恐怕在劫难逃，而在这之前，他还想着怎么给刘季的父母一个交代，结果一场杀戮让一切都变得不再有意义。
现在，他彻底无家可归，属于刘季的一切，已经不复存在，除了被楚辰占据的身躯。
“你放心，这仇我来报。”楚辰轻声呢喃，随即翻身上马，深呼一口气，忽然大喝道：“传令下去，上马启程，务必尽快赶到赫寺州！”
这一喊把屠三吓了一跳，惊讶之余，心中暗道：“这小子可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我得提防着点儿！”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众人已经骑上了马，正居高临下盯着他看。
屠三讪讪上马，板起面孔，扬起马鞭大喝一声，“走！”
这一走，就是一天一夜，除了喝水吃饭，斥候们都没有怎么休息，他们都是百战老兵，哪怕是在马背上都能睡觉，可楚辰却不行，此刻浑身酸痛，腰部以下似乎都失去知觉一般，只好自己开口，这才让众人暂时停歇下来。
他翻身下马，揉着酸痛的大腿一瘸一拐的坐在路边，可屁股火辣辣一片，刚坐下就捂着屁股站起来，嘴巴直抽冷气。
众人瞧见这一幕，纷纷开口笑了起来，让气氛轻松许多。
只有屠三不太高兴。
他打马靠过来，在马背上朝着楚辰微微鞠躬，恭敬的说道：“王上，时间耽搁不得，臣下算了一下，还有八rì，就是蹇先生说的期限。”
“好！”楚辰低声应答，随即翻身上马，扬着马鞭鼓励众人道：“大伙儿加把劲儿，等到了赫寺州，本王重重有赏！”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不管能不能兑现，只要从特定的嘴巴里说出来，总是能振奋人心，此后的路途也十分顺利，没有出现过什么意外，八天之后，他们终于来到了赫寺州城外的老林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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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三收拢好队伍，带着大伙儿继续前行，但没走多远，赵纯又骑马过来，脱去身上甲胄交给屠三，“老三，芳芳得入土为安，我如果就这么走了，一辈子都不能安心。”
屠三面无表情的盯着赵纯看了一会儿，摇头拒绝道：“我做不了这个主，赵老哥你是知道的，王上有令，要即刻赶往赫寺城，而且逃兵是要领军棍的，几百杀威棒可不是说笑的，为了个女人往死路上走，值得么？”
“不管你放不放，我都要走！”
赵纯很艰难的忍耐着心里的情绪，牙齿在黑紫sè的嘴唇上咬出了血痕，“一rì夫妻百rì恩，我没给她好rì子，但至少在她死后，能有个遮蔽风雨的地方。”
楚辰在旁边听得莫名其妙，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俩在说什么呢，谁要入土为安？”
“芳芳……”赵纯话没说完，屠三就狠狠瞪了他一眼，也就适时闭口不言，恨恨的拍马走到路边停下，目光一直眺望着老桃村方向，泪水在脸上横流。
屠三摇头苦笑一阵，最终还是有了决断，于是转头对楚辰说道：“我有件事情，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要告诉你一声，免得你和赵老哥一样，要记恨我一辈子！”
“到底是什么事情！”原本楚辰只是好奇，但见到屠三的神情，心里马上有了不祥的感觉，而且很快得到一个坏消息。
“老桃村没了，你要节哀！”
楚辰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没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村子里的人，都被人杀死了，老桃村将不复存在。”
“不可能！”楚辰一脸不信，以为屠三在开玩笑呢，好端端一个村子，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而且老桃村的村民与世无争，怎么会被人杀死呢？
心头的疑惑只维持不到一会儿，他马上明白，屠三所说的事情不是玩笑，不由得大吃一惊，失声叫道：“怎么会这样？”
“王上有令，入村查探！”屠三没有回答，而是又把头扭到一边，再次使用“王上”的名义大声下令，这一路来他经常这么干，好像队伍的首领并不是他而是“王上”一般。
楚辰知道，进村的命令并非屠三本意，只是权宜之计，因为斥候们早就不愿前行了，赵纯不过是个代表。
他在和斥候们的谈话中得到了不少消息。
事实上，屠三的做法在开始时是必要的伪装，但后来则是一种变相的推卸责任和狐假虎威，倘若在队伍行进的过程当中他做出了某些不正确的决定，所有的过错也将由楚辰这位“王上”承担，和他没有关系，而且还能利用“王上”的威名来取得队伍的领导权，保证他的想法能顺利进行，等到事后有人追究起来，他三言两语就能推脱干净。
尽管斥候们都认为屠三抱上了粗大腿，一门心思想要在“王上”面前立功表现，但虎皮之下仍有余威，赵纯和他的袍泽们就吃这一套，他们只管服从，却没有怀疑过这个“王上”的真伪。
如果不是因为发现了老桃村里的惨案，或许他们会一直服从下去，但既然发现了，屠三也好王上也罢，谁都约束不了愤怒的斥候和士兵们。
老桃村里的情况已经摸清楚，斥候们打出了信号，示意此刻村子是安全的，可以进入。
楚辰跟着赵纯径直奔马入村，立刻就为面前的惨状所惊呆。
村子里遍地焦黑废墟，血迹和无头尸体随处可见，那几位先进村的斥候们正一具一具的收敛着尸首，神情凄切，长吁短叹之际，不时用诅咒的言语对行凶的恶贼破口大骂。
赵纯谁也不管，扬鞭奔马来到相好家中一看，发现女人死在了自家屋子的榻上，衣衫都被人撕去，白嫩肌肤上鞭痕累累，下身淤黑一片，看样子在死前遭受了不少虐待。
这汉子忽地冲上去，抱着女人的尸身嚎啕大哭，两眼通红，像个死了崽子的狼一样大嚎，“谁！是谁，芳芳，你告诉我，那杀千刀的人是谁？”
楚辰循着记忆回到了村东刘郎中家里，见到的情况也很凄惨，刘郎中死在了药房里，而几位刘哥哥似乎与敌人抗争过一阵，然后被乱箭shè死在屋外，几位嫂嫂境遇差不多，死前都受到了屈辱，而对刘季十分严厉的三嫂嫂因不堪折磨而跳井自尽，尸首被井水泡得发白，看上去显得狰狞可怕。
村里已经全无活口，存在与刘季记忆里的人都死了，特别是那位土豪吴财主，死相最为凄惨，凶手显然为了要折磨他，在他身上多砍了几刀，至于他那几位**美妾的下场就不用说了，到最后还跟着屋子一道，变成了焦黑的灰烬，仅仅留下还没有被大火完全焚烧的部分躯体。
这是人间地狱，其状之惨，耸人听闻。
楚辰看着周围的残垣断壁，心里直作呕，可同时，来自于刘季的悲愤适时从心里涌出，像燃起一团熊熊大火，不仅想要烧掉仇人，还想要把这些含冤死去的村民们烧得干净，好让他们清清白白的投胎转世。
所有人都目视着火舌吞噬掉一切，没有说一句话，心里像是堵着什么，沉甸甸的令人快要窒息。
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的传来，与老桃村一样同遭厄运的还有附近几个村子，但和老桃村不同的是，那几个村子都被大火烧得jīng光，什么都没有剩下。
屠三得到斥候传来的消息后推断，老桃村的惨案发生在大雨来临前夕，所以大部分痕迹都还能保留下来。
这似乎是老天不忍看着惨剧而流下的眼泪。
赵纯发疯一样搜索着村子里的各个角落，最后在刘季三嫂紧握的手心里发现了一枚军戎甲片，也不知道是从谁的身上抠下来的，但赵纯十分清楚的知道这甲片是来自哪里的，此刻他身上的皮甲就是用这种甲片串联而成，所以立刻就知道仇人来自哪里。
他没有声张，而是把悄悄的把军戎甲片揣在怀中。
从此开朗健谈的赵纯似乎变了一个人似的，沉默寡言，时常攥着一枚军戎甲片发呆。
赵纯的反常被楚辰敏锐察觉到了。
刘三嫂的尸首是他和赵纯一起从井里捞上来的，那时赵纯还在安慰他不要害怕，死人无知无识，不会对人怎么样的，可他见到了一枚军戎甲片之后神情大变，然后就是长时间的沉默。
楚辰把疑惑藏在心里，只等rì后有机会再问。
屠三与斥候们花费了好几个时辰的工夫，才把死去的村民收敛好，一堆干柴，一把大火，加上几坛从财主家地窖里找到的陈年老酒，只等这雨停了以后，好为村民们送行。
这个时候，天边居然出现了阳光，雨停了。
五彩缤纷的彩虹在村子上空跨过，似乎是老天爷为冤魂搭建好了通向彼岸的一座桥梁，而在遥远的彼岸，或许人人平等，不会再有杀戮，能让每一个人都安乐的生活。
楚辰觉得有句话说得很对，所谓世事难料，如果之前他没有离开老桃村，恐怕在劫难逃，而在这之前，他还想着怎么给刘季的父母一个交代，结果一场杀戮让一切都变得不再有意义。
现在，他彻底无家可归，属于刘季的一切，已经不复存在，除了被楚辰占据的身躯。
“你放心，这仇我来报。”楚辰轻声呢喃，随即翻身上马，深呼一口气，忽然大喝道：“传令下去，上马启程，务必尽快赶到赫寺州！”
这一喊把屠三吓了一跳，惊讶之余，心中暗道：“这小子可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我得提防着点儿！”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众人已经骑上了马，正居高临下盯着他看。
屠三讪讪上马，板起面孔，扬起马鞭大喝一声，“走！”
这一走，就是一天一夜，除了喝水吃饭，斥候们都没有怎么休息，他们都是百战老兵，哪怕是在马背上都能睡觉，可楚辰却不行，此刻浑身酸痛，腰部以下似乎都失去知觉一般，只好自己开口，这才让众人暂时停歇下来。
他翻身下马，揉着酸痛的大腿一瘸一拐的坐在路边，可屁股火辣辣一片，刚坐下就捂着屁股站起来，嘴巴直抽冷气。
众人瞧见这一幕，纷纷开口笑了起来，让气氛轻松许多。
只有屠三不太高兴。
他打马靠过来，在马背上朝着楚辰微微鞠躬，恭敬的说道：“王上，时间耽搁不得，臣下算了一下，还有八rì，就是蹇先生说的期限。”
“好！”楚辰低声应答，随即翻身上马，扬着马鞭鼓励众人道：“大伙儿加把劲儿，等到了赫寺州，本王重重有赏！”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不管能不能兑现，只要从特定的嘴巴里说出来，总是能振奋人心，此后的路途也十分顺利，没有出现过什么意外，八天之后，他们终于来到了赫寺州城外的老林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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