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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拾玖章、四海潜龙(之十一:彩蝶归)

    随着喊杀声,一个虬髯大汉恶狠狠扑上前,一刀便向搂得紧紧的两人狠刺过来。

    “哧”地一声轻响,两人木然低头看,刀尖没入彼此紧贴着的腹部位置,有血汩汩流出。

    恐惧到极限,便是无畏。

    两人再木然抬头看,虬髯大汉浓密胡须间露出两行白牙:

    “呵呵,刀在眼前,都还搂着舍不得撒手。城南的“四海”居然还喜欢这调调儿,老胡倒是头回见,唉呀,啧啧……”

    说着不住地咂嘴摇头。

    去你大妹子的哇!采花一族的荣誉不容玷污!

    左可财和鬼蛾转头互视,从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

    愤怒!

    “也罢,老胡开恩,送你们这双鸳鸯一起上路罢。”说罢刀抽回,再次举起。

    死到临头,奈何以死惧之。

    忘了生死,忘了痛,两人紧握拳头并肩扑了上去:

    “打死你!我是爷们!我喜欢的是花小姐!”

    (远处的包袱里,有人打了个极细微的喷嚏,被喊杀声完全掩盖。)

    “杀了你哇!我是七代单传采花盗!休得侮辱我祖!”

    “救命啊!”

    “我打!”

    “我踢!”

    “救命……”

    混战刚开始,胜负便已现端倪。

    巽九朝左手执牛耳短刀,右手提斩骨手斧,面对着艮四阳和城西帮另一个壮汉的两柄尖刀,犹自攻多守少。只见他势若疯虎,不断砍杀,将两人逼得节节后退。

    另一边却是相反,老刀挥着厚背砍刀抵挡四人的进攻,同时还要护住牛儿。

    牛儿初战,难免紧张,一柄尖刀只会胡乱挥舞,形成不了什么威慑。

    对方显然看出这点,分出三人齐攻老刀,一人持尖铁钎专攻牛儿。

    这招果然有效,老刀更加分心,左支右绌之下,顿见吃力。十招过,他的左肩便着了一刀。

    “刀哥!”

    “闭嘴!给我砍!”

    老刀痛彻心肺之下,大吼一声,挥出一刀荡开三刀,再回手将持铁钎那人的右臂齐肩砍下。

    那人倒地乱滚,嘴里发出不似人类的痛嚎。

    老刀一抖砍刀,血珠如雨散下,他乱发披散,怒眼圆睁,半肩血染,威风凛凛,如同庙里壁画上的妖龙一般狰狞:

    “再来!”

    三名刀手情不自禁地各后退一步,面露怯意。

    ……

    再来一点点,再一点点……

    久违人间的花忆蝶屏住呼吸,从包袱内侧的呼吸孔洞边缘,轻轻将??单撕开。

    然后小心翼翼地将眼睛凑上去,视察外面的动静。

    美目顿时睁得滚圆,都快不转了。

    不知何时醒来,发现身处一个不妙的环境里。

    准确地说,被人裹在自己的床单里打了个包,自己则成了个包子馅。这应该是——

    被人绑架了!

    擦!

    这是要被卖到青楼先作调教后接客,从此只能发挥聪明才智力争成为一代名妓的节奏吗?

    还是又要被安排着送上某位达官贵人的床,从小妾开始混起的励志故事哪?

    你妹呀!小承王肯定又是你吧!我问候你家属啊!——呃,等一下,是要yy他的女性家属还是男性家属呢?……

    关键是,老子,不,老娘的后脑勺还隐隐作痛啊!不会找个下手轻点的,或者搞点药吗?

    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花忆蝶怕包袱内的起伏动静惊了外面,不敢伸手去揉,只是眯起一只眼,用独眼看着外面的血腥动作片。

    乖乖!太刺激了!

    毕竟还是男人的灵魂,看得既害怕又兴奋:

    这刀砍得,这血飙得,厉害厉害!

    至于头顶上还有两条黑影在忽远忽近地飞掠、撞击、交错,限于视角和现场各种音效,她什么也没有感觉到。

    外面这帮人看来是在争抢自己的归属权。花忆蝶迅速下了结论:

    不管落在谁手里,看来下场都差不多。趁着他们打得这么玩命,撤!

    这时,眼睁睁看前方有一人举着刀杀过来,模样凶狠,嘴张得大大,从包袱中都几乎可以看见他的扁桃腺,不过目标肯定是自己的侧后方——说时迟那时快,花忆蝶眼珠一转,努力将身体缩成球形,同时往他的前进路线凑了凑。

    果然,那人奔跑中一脚踢正包袱,花忆蝶变身足球,顺势一路骨碌碌滚了出去。拜她所赐,那人给绊了一个踉跄,倒在老刀面前,倒似是送上门来给他宰一般。

    老刀当然不客气:

    “杀!”

    “啊!”

    与之同时——

    “咚!”

    “哎哟!”

    火把照耀不到的暗处,一棵苍榕树下,大包袱正安静地躺着,里面的花忆蝶眼冒金星,动弹不得:

    感觉腰要被踢断了,脑袋也快被树干撞通了。

    好烂的传球路线!好臭的脚法!

    好疼啊!

    ……

    被丢弃在地的火把,逐个被夜风吹灭,被来回的脚踏灭,被血浇灭,厮杀中的人脸也渐渐地昏暗难辨。

    激斗如火,行将终止,热血快要流尽,人也纷纷倒下。

    左可财捂着被刺了一刀的胳臂,向地上横躺着的那个只剩出气没有进气,头肿得如猪头的老胡狠吐口水:

    “呸!胡吹大气!咱们采花盗也是拿刀混饭吃的!这下可知我和我师父的厉害!”

    鬼蛾咯咯笑了两声,却捂着腹缓缓倒下。

    左可财大惊失色,再低头看自己的身上,有血迹却无伤口,这才恍然:

    原来刚才两人纠缠在一起,中刀的却是师父。

    “师父,你受伤了!”

    “咯咯!”鬼蛾躺在已断气的老胡身边,强笑了几声,却痛得皱起了眉头:

    “好徒儿,咱们,终是未给采花道丢脸哇。”

    “师父,您别说话,我,我背您去医馆!”

    左可财看战场中仍有人影在晃,忙撕下一条衣袖,将自己的伤臂胡乱扎了几下,再背起鬼蛾走了两步,来到路边几株树下,就腿一软坐倒在地,呼呼直喘粗气。

    适才的恶斗,竟已是使尽了浑身的力气。

    鬼蛾从身后伸出染满鲜血的手,无力地拍了拍左可财的肩:

    “徒儿……”

    “师父,千万撑住!”

    “不是,你,你压着我脚了……”

    左可财撑起身来,借着附近火把的余光仔细打量,只见鬼蛾倚树而坐,伤口血流如注,即刻湿了地上一片,怕是活不成了,不由得悲从中来,跪倒在鬼蛾身前,哽咽道:

    “师父……”

    “徒儿,你看方才为师在和那厮奋勇争斗的哇。”

    鬼蛾的嘴边有一丝微笑,既猥琐,又慈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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