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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突然的告白

    和第一次冲突时不同,现刘德瑜和含光的关系已经是非同寻常了,见桂思阳领着何英晨过来,小姑娘的脸先就挂了下来,她远远就白了桂思阳一眼,老大不高兴地道,“阳阳怎么搞的,怎么把他给带过来了。”

    虽然说还没有走到近前,按理是应该听不到说话的,但桂思阳何等也,看着刘德瑜的表情,如何便不知道她的心情了?他领着何英晨走到近前,便笑着说,“都是一个年级的同学,以前不懂事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好了。老何都没把那事儿放心上,李同学也别和他计较啦。”

    好歹都是牵手的关系了,桂思阳的面子她是要给的,含光微微一笑,也很自然地配合道,“都是几年前的事了,那时候也不懂事,何同学别和计较。”

    何英晨掀了掀嘴唇,表情有点复杂地嘟囔了几句,别开眼没说什么。桂思阳也就问含光道,“是跟着老师一道来的吗?”

    含光笑道,“嗯,呢?和叔叔一道吗?”

    “反正都是那些吧。”桂思阳道,“金石之学,考古和书法不分家的。这种盛事当然要来凑热闹了。不然,要特地进来看也挺麻烦的。”

    的确,这种文物首展的展品一般都是最全的,而且还能捞到很懂行的解说,对于爱好者来说当然是能看首展最合算了。这里几个,刘德瑜、桂思阳都是学书法的,很自然也就会发展出对文物古董这一系的兴趣,何英晨家里有做古董生意,含光师公直接是国内考古学权威,其实四个应该是很有话聊才对。最起码关于法门寺发掘行动对西安府文物市场的影响,大家都能说出个道道来的。

    但何英晨也不大说话,一直就看着含光,看得她怪不自的,四间的气氛自然也就有点尴尬。——刘德瑜好像因为桂思阳没商量就带了何英晨过来,有点小生气,一边哼哼唧唧的也不说话,桂思阳摸了一会后脑勺,忽然眼睛一亮,笑道,“哎呀,那不是小叶吗?”

    说着,就上前招呼了个胖乎乎的少年过来,“记得这也是们班的同学吧?”

    “噢,是叶昱呀。”刘德瑜便挤出笑容来和他招呼了一番,叶昱也是很憨厚地笑着招呼,“刘同学——班、班长好。”

    “叶同学好。”含光肯定是记得他的,但一年同学,也没怎么来往过,并不是很熟悉,含笑点了点头,也是有点好奇。“平时不知道也对这一块有兴趣啊?”

    “哦,们家也有亲戚是做这个的。”叶昱呵呵地笑了,“和英晨这边情况是差不多。”

    何英晨瞪了他一眼,瓮声瓮气道,“来也不喊,早知道来,和一块了,刚才那边又被拉着和他们应酬了好久。”

    平时班里,这两也看不出有这么熟悉啊——含光瞥了桂思阳和刘德瑜一眼,再次认识到这点:学校对于这些上流社会的小孩来说,估计都不是什么真的很能放松的地方,学校里的际关系和真实的际圈估计都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叶昱圆,圆脸,圆圆的肚子,是个很可爱的小胖子,一看就知道脾气好,很憨厚,被何英晨没理由地埋怨了一番也挺无所谓的。呵呵笑道,“也没想今天来的,今天来肯定都是一群大啊,想明天再来仔细看看,也没那么多嘛,结果还不是被爹给拽来了。”

    “这要是法门寺也是大墓的话,那今天肯定更多了。”何英晨这种事上表现得挺老道的,一开腔,倒是把含光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现这,还算是少的了。”

    他这话说得含光是有点不懂了,但是碍于和何英晨的关系,又不大好问。何英晨瞟了她一眼,看来也有点得意,小眉头一挑一挑的,像是等她来问似的,刘德瑜白了他一眼,倒是先嘟嘴道,“何英晨有话就直说,干嘛这么卖关子。”

    家门第高啊,何英晨家里背景应该是和刘德瑜没得比的——再说又是女孩子,撒娇起来无理也能蛮三分的,何英晨无奈了,只好压低了声量,“傻啊,各种途径都买了土里货了,这儿有真品展出,还不得赶快来看看真的,这才知道自己打眼了没呗。”

    这道理几个也都不是不明白,被何英晨这一说,都长长地哦了一声。含光不免道,“原来现的藏家还会买生土货啊?”

    她前世父亲就是当代有名的金石大家,虽然学术地位不显,但那是因为政治地位太显赫,金石之学不过是调剂而已,饶是如此,知道她父亲雅好古玩,各地的官员那还不是玩命送礼啊?她父亲书房里摆设的那都是有数的宝贝,而且多数都是市面上已经流通过很多手的熟货,很多是传世之物,也有一些是因为各种各样离奇的借口——通常以修造房屋最多——从土里掘出来的,然而那也是经过多年的盘活、修复,看起来不会有什么生土气息了。不是行家还很难分辨和传世物之间的区别。真正说才从土里起出来没多久,腥味儿都没散尽的那种东西,她父亲也是不收藏的。包括冥器,都是不列入收藏范围内的宝贝,虽说也有贵重的,但一个意头不好,还有一个,也觉得不够讲究。

    这些规矩,含光还是懂得一点的,不过现看来,两百年后倒是有些事发生了变化。她情不自禁好奇地问了这一句,才发觉自己是和何英晨搭上话了,一时倒还有点小紧张的。——不过何英晨今天显然是不想和她再发生什么冲突,瞅了她几眼,语气还意外地和缓,“一般的生货也不买,可这和舍利子有关的,沾边的那都是宝贝,也顾不得这什么避忌了,那就肯定买。”

    一群又懂得了一个冷僻知识点,都是长长地哦了一声。眼看那边开始讲话了,也都安静下来,捧场地为展会打起了酱油,尽力地鼓掌着。

    大们总是有很多事要做,很多要应酬的,简短的开幕仪式后,还是三三俩俩地聚一块,孩子们就自由得多了,这边酱油打过了,叶昱便邀大家一起去看展品,“现佛指舍利那边肯定还没什么的,先过去瞻仰了一番再说。”

    含光其实心里是不大乐意的——几年前那事儿,让她有点怵这些古物,但来都来了,也不能太不合群,只好拉着刘德瑜的手和她一道走过去了。刘德瑜还笑话她呢,“信佛啊?不信怎么这么紧张?”

    说话间,四直接就走到了中心展柜附近,这里是完整展出了两枚影骨和一枚真骨,包括各自的安放宝函——这宝函是如何精美,舍利是如何珍贵等等,展柜下方自然都有解说卡详细阐述的。几个少年少女一下都围上去看起了稀奇,含光站很旁边的地方,戒心很重地瞟了几眼,没感觉到眩晕,这才渐渐地放下心来:估计是只有那个特别的符文才能让她进入离魂状态吧。

    虽然依然有点忌讳,但含光也不是没好奇心的,好容易都来了,当然要去看看于思平给她留的手信,见一群挤佛指舍利跟前,她便没打扰刘德瑜,自己踱到石怪兽跟前去了。——因为其特别的来历,石怪兽自然也展厅里找到了自己的一席之地。不过,承平年间于思平这几个字就没有解说卡上体现出来,只是很简要地介绍了一下它发现的过程,看来,对这个石怪兽的来龙去脉,学术界应该还是存有一定的争论。

    因为一半石怪兽实是磨损得很厉害的缘故,含光背面看了半天,都是没看出那个落款哪里,她看着这个石怪兽,心情也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复杂。又是好奇、又是憧憬,又是有点讲不清的惆怅。——而且还有点扯不清的疑惑,越想越是头晕。

    这个石怪兽到底是于思平埋的,还是他只是电视上看到了石怪兽的发掘,回去以后给添了字。如果是后者那还好说一点点,如果是前者的话,岂不是意味着于思平穿来之前历史就已经决定了他还会回去?其实就是后者也有类似的矛盾,这个字到底是于思平回去之前就存的,还是他回去以后变出来的?

    这种复杂又纠结的逻辑问题,简直让含光想想都要陷入离魂状态。她又还也很好奇于思平回去以后,到底是不是成功地弥补了前世的遗憾——可惜,她省图书馆里研究了半个暑假的历史,别说于思平了,连她自己几个亲历史上的最终结果都是没弄清楚。

    正这出神呢,含光忽然觉得自己被碰了一下,转头一看,居然是何英晨。

    “原来这里!”他道,“还说到哪里去了呢。”

    说着,他又很好奇地看了下含光的穿着,“这身襦裙挺好看的啊,们慈幼局给做的?”

    的确,含光今天打扮得挺漂亮的,葱绿色掐腰小袄,月白色的百褶裙,两条长辫子简简单单地垂背后,不是很复杂的装扮,但却挺清新脱俗的。何英晨会称赞,也不奇怪——

    才怪。

    含光很吃惊地看了他几眼,方才说,“觉得慈幼局会有闲钱给做这个吗?”

    “难说哦。”何英晨虽然对她和气了一些,但言行举止间还是有一种脱不掉的优越感,“爹说了,现就是慈幼局的门面,她们肯定舍得身上花钱。”

    “是先生给做的啦。”含光对自己到底有多光耀门楣也不是很感兴趣。现她还继续慈幼局生活,说穿了就是因为李局管还需要她这个门面。不然含光皮厚点,让杨老师资助一下,靠着奖学金读完桂树上大学也不是什么难事。——反正,杨老师是很有钱的,而且看起来一点也不介意被含光坑。“拿了奖学金,他奖励给的。”

    “哦,那老师挺疼的。”何英晨干干地说。

    然后两个就沉默了下来——没话说啊,平时就不大熟。

    含光站了一会,也觉得挺尴尬的,再加上对修复过的蹙金绣也挺感兴趣,对何英晨笑了一下,便要抬脚走开。

    结果,家何英晨还不乐意了,一闪身就把含光给堵住了,“别走啊,话还没说完呢。”

    “什么话啊?”含光现也是有点感觉到不对劲了。

    说不上具体哪不对劲,但就是有点不对劲,反正是一种气氛上的区别。

    何英晨翻了个大白眼,干脆就直接领着含光往展厅外头走。“先和来吧。”

    和这种纨绔大少打交道,比较烦的一点就是不大能逆着他的意思,不然家是真能和闹起来的。含光也不想再重演上一次那么无语的冲突了,想下何英晨应该也不会把她叫去无的地方打她之类的,便跟着他一道走到相对较为僻静的一处门厅内,道,“什么事啊?”

    “李含光。”何英晨看起来都有点无奈了,他直接问,“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

    “不知道什么啊?”含光比他更无语。

    “喜欢啊。”何英晨翻了个大白眼,直接就去拉含光的手。“都他妈喜欢好久了,没看出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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