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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章 感情分裂

    “委屈?”乍一听见这个词语,冷夫人的心脏就剧烈的跳动了一下。她细细观察了一下乔珺云的神色,小心的试探道:“臣妇身为嫡母教导庶女怎么会觉得委屈呢,只怕郡主会觉得委屈。”

    “呵呵。还没有人敢让本郡主觉得委屈。”乔珺云虽是如此说,眼神却显得有些晦暗。她扫视了一眼不安的紧攥着拳头的冷夫人,微微一挥手道:“夫人还请先坐下再说吧。根本郡主好好说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让冷夫人如此焦急的前来代为替冷娇娇赔罪呢?如果真的是要求得本郡主原谅的话,还是让冷娇娇自己来吧。”一抬手制止了冷夫人想要解释而张开的嘴,似笑非笑道:“如果她根本就没有悔过之心,即便是知道了冷夫人的这番苦心,恐怕也是要反过来觉得您多管闲事的吧?”

    冷夫人的笑容渐渐有些难堪,如乔珺云这般所说,按照冷娇娇以往眼比天高的样子,对自己根本毫无恭敬之意可言,还真的很有可能反过来说自己管得太多了。

    见此,乔珺云轻轻笑了一下,接过舒春递来的茶水,打开盖子吹了吹,微微有些烫的时候请轻抿了一口,状似满足的眯起了眼睛,道:“冷夫人还是与本郡主说说吧,冷娇娇又做什么了?”

    冷夫人猛的从自己的思绪中拔出心神,她思及自己来了郡主府至今,虽然云宁郡主说的话另含深意,但还真没有迁怒的意思。因此。微微沉下了一颗心,沉声道:“回郡主的话,民间现在已经传遍了关于冷娇娇不好的传言。宫里的太后娘娘和皇上,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听说的。今个儿早上。就派了钱公公到冷府传旨,说是......说是册封臣妇的亲生女儿冷敛秋为恒王侧妃,而冷娇娇将在侧妃嫁过去之后,被一顶小轿抬过去。那孩子心气高。现在正在家里闹腾呢。”

    说到这里,冷夫人抬头瞧了乔珺云一眼,有些失望的发现除却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之外,并无其他过于明显的表情。无声的叹了口气,续道:“虽然那孩子出身不高,但她口口声声与恒王两情相悦,闹得我们冷家里外都没有面子。臣妇想着,郡主最是大度不会揪着冷娇娇的这点儿小错不放。臣妇不敢奢求其他的,只希望郡主能原谅了冷娇娇。莫要因此而误解了我们冷家......我家敛秋性子太清冷了一些。臣妇就担心她表现得太过冷淡。万一惹得恒王妃误会可就不好了。”眼见着乔珺云不喜冷娇娇的事实是摆在明面上的,冷夫人自然不会再傻得为对方求情,顺势而为的将之前对冷敛秋的担心说了出来。

    而乔珺云一听冷夫人这番没有掩饰性的话。眉毛就反射性的挑动了一下,笑容中也带了几分真。感叹道:“看来冷夫人真是个聪明的人,看在冷家的份上,让本郡主忘了冷娇娇做的那些蠢事也可以,不过除了让她亲自来给本郡主请罪之外,还要让她在府中闭门思过一月。呵呵,若是让本郡主知道她再次不服管教,那么,一个侍妾可都是没有她的份儿了。”

    冷夫人心急之下,没有多想的就问道:“那不知郡主是如何看到即将成为侧妃的敛秋呢?”说完,她就自觉失言的捂住嘴,有些害怕的看着乔珺云,活像是乔珺云能将她生吞活剥了似地。

    乔珺云无奈的摇了摇头,反问道:“冷夫人为什么会如此问本郡主呢?大皇舅的侧妃是谁与本郡主从来都毫无关系,冷娇娇是个什么东西,我一直看的很清楚。不过就是个脑筋不正常,妄想着攀上高枝的蠢货罢了。冷家虽是冷家,但如果任由冷娇娇肆意妄为的话,恐怕用不了多久时间,冷太史在外的好名声可都要被她给败坏了。”

    闻言,冷夫人的表情顿时严肃了起来,不敢再多加试探,郑重的承诺道:“还请郡主放心,等臣妇回家之后就会立即找到冷娇娇说明此事,一定尽快让她来给您赔罪,再让她闭门思过的。”

    “冷夫人果真是个明白人,本郡主就喜欢干脆的明白人。”乔珺云笑着再次端起了茶水,轻轻的抿了一口,接着又抿了一口,就是不去看面露些许放心的冷夫人。

    一见这幅作态,冷夫人立即明白这是云宁郡主在送客。当即又客套了几句,起身道:“若是郡主没有其他吩咐的话,那臣妇这就回家去找冷娇娇来给您谢罪了。臣妇来的时候带了一些东西以示赔礼,希望郡主能够收下。您别误会,臣妇知道云宁郡主不差这么一些材料首饰,甚至可能都上不了您的身。但这也是我们家老爷的意思,可不要因为一个庶女而生硬了关系。对不对?”

    乔珺云嘴角虽然挂着浅笑,但却还是摇头拒绝了道:“赔礼就不必了,本郡主就在府里等着冷娇娇亲自上门赔礼道歉呢。您说到底也是长辈,这礼就罢了,根本谈不上需要这些来缓和。”

    冷夫人还想要再劝,可见到乔珺云变的冷淡的表情,也只能住了口,免得多说多错,万一再说了什么郡主不爱听的,恐怕还要坏了情况呢。没办法,冷夫人告辞,出府上了马车,领着后面放满了礼物的马车打道回府。不少一直观察着情况的奴仆,纷纷回到府里跟自家主人禀报,皆道:冷家夫人面色忧愁的从郡主府出来,一马车的礼物连郡主府的门都没有进去,看来没能和解。

    再说府内,乔珺云在冷夫人离开之后,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但熟知她的彩香和彩果,却是明显的感觉到她的心情极其不好了。喝完了杯子里的茶水,乔珺云就起身出了正堂,一路沉默的往自己的院子走。多余的丫鬟。早就被彩果打发走了,只有她和彩香跟在乔珺云的身边,面上无过多的情绪,心中却是同样的无比沉重。

    进了屋子。乔珺云丧气的直接坐在了软榻上,随手拔下了头上的几支金簪玉簪,踢掉鞋子就躺了上去。望着屋顶上的横梁,半晌后才开口道:“你们两个说。恒王还有救吗?”

    门外无人,彩香弄湿了布巾帮乔珺云擦脸,有些担心的说道:“虽然冷娇娇只是被当成一个侍妾许给恒王,但这圣旨下的突然,也不知道恒王是否知道此事。如果恒王还是对冷娇娇着迷不已,恐怕这件事情还没完呢。更何况,这次可是冷家两姐妹一起嫁入恒王府的。”她下意识的放低了声音道:“恒王最近看似荒废了,但谁知道私底下是否还有动作,万一被发现了......”

    乔珺云的神色一冷。沉吟道:“你说的有道理。本来以为恒王那边徐徐图之不必担心。但他现在突然弄了个红颜知己出来。而且还要娶了冷太史家的两个女儿。你们俩听到了没有,圣旨可是钱江去下的,这就说明此事一定是皇上做得主。嘶。看来情况不妙,皇上很有可能已经开始误解恒王故意接近冷娇娇。产生忌惮了。说不定,还会趁着这次恒王娶侧妃的机会,往恒王妃里面巧妙地安插几个人手......如果我们要做的事情被发现了,那可是功亏一篑了。”

    “天啊,这么严重,那该怎么办啊?”彩果忧心忡忡,不安的问道:“这件事情简直没有丝毫的好处,如果让恒王真的娶了她们,对郡主可大为不利。要不,想办法让她们不能嫁给恒王?”

    “勿急。”紧要关头,乔珺云的眉头却忽然一松,说道:“冷娇娇的名声被她自己折腾的臭臭的,更何况又没有少得罪人。这次,肯定会有人针对她的。毕竟,恒王欢喜她的消息已经是众人皆知,一定有人认为这不过是恒王为了保护她,而故意将她姐姐竖起来当成挡箭牌的。在外人看来,她现在冠上的名号是恒王未来的侍妾,但谁知道会不会麻雀变凤凰呢。”

    “郡主说得有道理。”彩香在一旁附和道:“咱们也可以让人制造一些舆论,以冷娇娇那个性子肯定不会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到时候一旦有人有鼻子有眼的说她跟恒王会面,那不更会确凿了那些流言,让那些想要攀上恒王的家族或女子有所动作吗。”

    “嘶,好像有些不对吧?”彩果点了半天的头,才有些奇怪的说道:“咱们现在担心的就是恒王做的事情被发现,这样一来岂不是昭告天下,说恒王是真的对其着迷了吗。以咱们来看,恒王像是着了魔一般,恒王妃也说过确定这不是什么计谋。可是在上面的人看起来,肯定就有一种猫腻的感觉啊!”

    彩香哑然,她这才发现这件事情想要利用舆论来针对冷娇娇,反而很有可能牵连到恒王乃至于郡主。可她思来想去也没有解决的办法,只能看向了同样困扰着的乔珺云。

    思虑了半天,乔珺云才扶额道:“倒是忘了,这次的事情里面还牵连到了冷太史的嫡长女,还是谨慎些好。想当初,大皇舅母之所以被牵连进来,除却因为她家里的问题,还不是有跟大皇舅培养出了感情,才站到了咱们这边的吗。可是冷敛秋却不同,她性子冷清似乎很有自主性,恐怕并不会为了恒王,而做出劝说家族冒着风险支持恒王的举动。而冷太史万一真的知道这件事情,恐怕也会立即的揭发恒王。唉,他是最为坚定的保皇党中的一员领袖,绝对是无法与咱们走上同一条路的。”

    “啧,郡主说应该怎么办吧,只要您说奴婢们就照做得了。”彩果有些自暴自弃的说着,这么长时间以来,本以为恒王那边都差不多了,谁能想到拖延到现在还没搞定不说,恒王还被冷娇娇勾引去了心魂。你要说冷娇娇是见之难忘、天下仅有的绝色美人吧,彩果觉得倒算是一个借口。可说句大言不惭的,冷娇娇绝对还没有郡主府里较为出挑的丫鬟们好看,这不是在气人吗!

    乔珺云用力的揉搓着自己的额头,长长的叹息道:“罢了。还是先看看恒王那边的风声。现在大皇舅母肯定也知道了这件事,还得听听她的口风才行。”

    彩香和彩果也没有办法,只能沉重地点头道:“也对,只能看着办了......”

    这边乔珺云三人正在为这件事情发愁。另一边恒王府上,也刚刚才得知这个与他们有着直接联系的消息——什么?过段时间有位侧妃要嫁过来,还有个与侧妃身为姐妹的侍妾?啊?那个侍妾还是之前导致王爷和王妃发生争吵的冷娇娇?开什么玩笑!如果王爷真喜欢她的话,为什么反而让她的姐姐做侧妃。难道是障眼法吗?

    恒王昨夜有些发热,今日就没有去礼部。他本正在正堂与陈芝兰难得的享受一瞬间的宁静美好,可偏偏就有莽撞的奴才跑进来一惊一乍道:“不好了!王爷,咱们府里马上要出大事了!”

    “呸!乱叫什么呢!”恒王被打扰,原本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绪再次复杂了起来。他狠狠地瞪了那个仆人一眼,吓得男仆跪了下去,口述极快道:“王爷王妃容禀,现在外面传出来一个很重要的消息,说是皇上在今日早晨赐了圣旨。钱江公公亲自带着圣旨去了冷家。宣读了圣旨。说是要册封冷家姑娘为您的侧妃呢!可是这事情您之前也没有提过,皇上也没有派人来说过,您说会不会是流言啊?需不需要奴才们这就想办法将这个传言压下来?”

    “什么?冷家女儿为侧妃?”恒王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以为被封为侧妃的是冷娇娇的他,露出难掩的欣喜笑容。但是当视线掠及陈芝兰瞬间凝固了笑容的脸上后。心中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他根本不应该这样高兴,因为他真正喜欢的并不是突然间着迷的冷娇娇,而是这个被自己逼得气愤却无法发泄的陈芝兰一样。

    但不过是转瞬之间,恒王就将心中突如其来的莫名想法抛弃。他噙着笑意的看着那个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得男仆,声音不似刚才那样的冰冷,甚至带了一丝喜意的道:“从哪里听来的?”

    “啊?”男仆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就慌忙道:“是门房,有路人莫名其妙的上门来道喜,想要讨些赏钱,结果被不清楚情况的门房给撵走了。看王爷如此高兴,您是知道这件事请的?”

    陈芝兰的视线晦暗不已,哪怕是听恒王说了自己之前并不知情,也没有丝毫的暖意。但她总不能就这样沉寂下去,站起了身道:“王爷,这可是大喜事。等我等会儿就去安排,一定会让妹妹到时候风风光光的进府,绝对不会给您丢了脸面的。”说完,还难看的笑了笑,使得兴奋不已的恒王也莫名觉得有些失落。

    这男仆也是个傻得,竟是没看出恒王与陈芝兰之间的暗流涌动,还以为着说些好话能得到赏钱,兴高采烈的道:“恭喜王爷,即将娶得两位美人归,可真是了不起的福气啊!”

    闻言,陈芝兰的冰冷神色瞬间产生了一丝裂痕: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王爷不光是看上了冷娇娇,竟然还有另一个?她自嘲般的笑了一下,语气也忍不住带刺道:“王爷可真是艳福不浅啊,还是我的疏忽,嫁过来这么久竟是都没有想过为您纳几个妾室。呵呵,不过现在看来王爷也不需要我帮忙操劳,自己就找好人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恒王耳边听着陈芝兰的讥讽,只觉得云里雾里不明白,踢了一脚地上反应过来说错话蜷缩着身体的男仆,怒道:“你说什么两位美人,不是只有冷家的二小姐吗?”

    男仆暗恨自己嘴欠,可也不敢不回答,只能颤抖着道:“回、回王爷的话,的确是两位美人,还都是冷家的。一位是即将被封为侧妃的冷家嫡长女,另一位是将成为您侍妾的冷家二小姐。”

    “侍妾?”恒王还以为自己是幻听了呢,皇上突如其来的赐婚本就奇怪,现在为什么还赐了两个人?最重要的是,为什么自己深爱的冷娇娇不过是个侍妾。而在她口中恶毒的嫡姐却即将成为自己的侧妃呢?一旦想到自己无法如愿娶到冷娇娇,恒王就莫名的焦躁起来,在原地转了两圈之后。没有去管眼神愈加冷淡的陈芝兰,提起脚就向外走去,头也不回地说道:“本王要入宫一趟,如果有人找的话就说本王有事!”说完。竟是没有丝毫留恋的离开了。

    等人一走,陈芝兰仿佛丧失了全身的力气似地身形一晃,被贴身丫鬟扶住之后,无力地坐在了椅子上。挥退了那些看着碍眼的下人。

    诺大的正堂只剩下了陈芝兰一个人,她不愿去想那些灰溜溜出去的下人们是否在议论,是否在议论独享了恒王将近三年宠爱的她,就如此的被一个其貌不扬的出身低贱的女子而打败了。

    陈芝兰是知道恒王这个时候入宫,对暗地里做的那些事情极为不利的。让皇上看到了他如此急切,肯定是要怀疑恒王是不是看上了冷家的权势,有所图谋的。毕竟,冷太史荒谬的宠信外室所生女儿的消息,并不算是什么秘密了。而被封为侧妃的身为尊贵嫡女的冷敛秋。却是不受冷太史的喜爱。甚至在府里的处境举步维艰。恒王若是着急进宫说要将冷娇娇立为侧妃的话......

    明明知道后果有多么危险。但是陈芝兰还是没有去阻止。她的确怨恨,怨恨恒王为什么在与自己相爱了这么久后,变心的如此突然。让人心凉呢?

    哪怕是已经查出了冷娇娇的娘亲很有问题,而恒王如此痴迷冷娇娇很可能是受了什么妖法的迷惑。但是。陈芝兰仍旧无法平复心中的怒气——凭什么!凭什么说对自己发脾气就发脾气,如果你真的欢喜我的话,为何又会因为一些所谓的妖法而无视自己对你的感情,将我当成用完就丢弃的糟妻?

    而陈芝兰之所以会如此生气,除了从一开始想要只做一个贤妻的时候,恒王乱了自己的心现在却不负责,两者之间的落差太大让她无法冷静下来之外。还有一点让她恨不得撕咬恒王的血肉——自从当初家里开始受到皇上的冷落、不再信重,甚至即将被抛弃的征兆出现之后。她在得知恒王急需一股助力的时候,花费了好大的功夫劝说自己和家人,才能投靠恒王。为的,就是赌一把,期盼着恒王足够有能力,能够让家族在困境中重新找到一条路,整个陈家不会没落下去。

    可恒王现在冷落了陈芝兰还不止,对待陈家的态度上也隐隐有些不耐烦。这难免让陈芝兰恐慌,担心恒王如果真的让冷娇娇入府之后,不光自己要被逼迫的下堂,好不容易恢复了一些的陈家,会再次受到打击被冷家所顶替在恒王心中的地位。这样的话,陈芝兰简直就是罪人,哪怕是能苟延残喘的活下去,这辈子也会在痛苦悔恨中度过,还不如死了更能一干二净!

    陈芝兰侧身趴在茶案上,捂着嘴痛哭流涕。如果事情真的会到了那一步,她简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是好。因为对恒王这种不负责任的态度很是憎恨,所以她根本就没有提醒,心底深处甚至还有着一丝恶意——去吧,让皇上怀疑你才好。大家同归于尽的话,看你还怎么娶冷娇娇!

    但人一走,哭了一会儿,陈芝兰反而开始有些懊悔。她现在不想去追究恒王真正喜欢的是谁,哪怕恒王真的是中了妖法,日后再只说喜欢她一个人,她也一定会心有芥蒂、无法想象了。毕竟,带着家族跟在恒王的身后向着谋朝篡位的路上走,赌的不只是她一个人的性命,她根本就赌不起!万一恒王真的惹得皇上猜忌、事情暴露了的话,陈家也绝对落不得好。

    陈芝兰胡乱的摸了摸泪水,正想要对外喊,让人去将恒王找回来的时候。被出去的仆人带上的门却忽然被人推开,陈芝兰呼吸一滞,眯着红肿的眼睛看着门口出现的身影。

    “王妃,妾身看您这几日面色有些苍白、显然是气血不足,所以特意给您熬了银耳枸杞红枣汤。”来人端着一个托盘,声音温温柔柔的,顿时就让陈芝兰紧绷着的身子松懈了下来。

    陈芝兰掩饰性的用帕子揉了揉眼角,闷闷的说道:“你怎么进来了,王爷刚走,你过来也见不到了。恐怕你们都还不知道吧。过段时间府里就要多一个侧妃和一个侍妾。呵,说来,自从本王妃嫁过来之后,这府里可就再也没有增添过新的美人了。也难怪......”也难怪一向稳重内心很强大的王爷。竟然会因为疑似一个迷惑人的小妖法,就抛弃了旧妻去找新的美人了。

    在这一刻,陈芝兰才突然理解到,为什么在恒王与自己表明了彼此的心意。自己帮助恒王跟自己家族牵上线之后。娘亲还要语重心长的再三嘱咐,千万不能陷得太深,以免失去了理智。

    是啊,但凡位高权重的男人,有几个能够一心一意的对待着自己的妻子,不去外面拈花惹草的呢?即便是陈芝兰的爹爹,真心对娘亲一人,那也经常因为公务人情而出入青楼楚馆。

    小时候她听了嘴碎的奴才说爹爹经常去看一个花魁,觉得不相信就去找娘亲问。直至今日。当时娘亲说的话她还依稀记着:“男人就是这样的。即便他真的有心爱的人。看见美丽的女子还是会心生赞赏乃至于倾慕之意。你爹倒没有迷上那个花魁,但你知道他为什么要在那个花魁的身上撒了不少银钱吗?也是因为男人,但却是其他的同僚。即便你爹并不觉得那个花魁多么勾人心魄。在其他同僚的起哄之下,可能喝多了酒就在她的身上花钱。为的就是要个面子而已。面子或者外力的因素,很容易影响到一个男人对另一个女子的感情,变得不再纯粹。”

    当时还小,陈芝兰不明白为什么娘亲要忍,要装作视而不见。长大了之后,却隐隐明白不过是那些自详为清流才子的男人们,为了彰显自己的风流才行或者说所谓的魅力罢了。

    但是到了今日,陈芝兰另外又有了一些想法,却恨不得根本没有明白——如果恒王篡位成功的话,那就是普天之下之主九五之尊!身为皇上,后宫之中有怎么可能少得了女人,后宫佳丽三千这话,可不是轻易就能被世人流传至今的。如果真的到了成功的那一天,自己的家族仍旧深信恒王的信重,可自己呢?

    她是恒王的正妻,如果冷娇娇不会鸠占鹊巢的话,那么她就一定会是未来的皇后。可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却一定要贤良淑德,亲自的将挑选好的美人送到未来皇上的床上。

    只要如此一想,陈芝兰就觉得自己之前心中眼中只有恒王一人的状况,也太过可笑了!

    善舞又说了好些关心陈芝兰身体的话,没听到回答笑容就有些黯淡。可是当看到陈芝兰正出神,不免又觉得十分揪心,试图安慰她道:“王妃别想得太多了,不管日后有多少人进入王府,您都是唯一的正妻。只有您才是能够站在王爷身边比肩的女子,您何苦又在这里独自伤心呢?若是有了委屈,不如说出来,说出来之后心里就能觉得舒坦了。”

    “唉......”陈芝兰犹豫了一下,抬眼看了面露关心的善舞一眼,随即目光落在她手中拿着托盘上的白瓷盅上面,轻声道:“既然是你特意熬得,就赶紧给我倒一碗吧,凉了就不好喝了。”

    没等到陈芝兰信任的诉苦,善舞略微有些失落,但却顺从的从白瓷盅舀了一碗银耳枸杞红枣汤出来,小心地递给了陈芝兰道:“您尝尝,看看味道会不会太甜了。”

    陈芝兰沉默的接了过来抿了一小口,随即眉头轻蹙了一下,嘴中却在说道:“不错,口感还算是清润,看来你的厨艺见长。看来用不了多长时间,你就该给王爷做一桌子菜让他品尝了。”

    一见到陈芝兰蹙眉,善舞想起自己之前试着尝过的味道,明白果真是有些太甜了。对于陈芝兰一如既往有所暗指的话语,善舞继续装作听不懂,试图缓解一下气氛:“王妃觉得好喝的话,那妾身明日再给您做。说来,这段时间妾身的厨艺进步如此之快,还要多亏了王妃每日帮忙品尝呢。不知道您可有想吃的菜,今晚妾身亲自给您做,好不好?”

    陈芝兰听了没有回答,而是沉沉的注视了善舞半晌。在善舞快要不自在的转开视线的时候,她的表情忽的一松,般若不在意的问道:“府里现在肯定是很热闹吧。那些奴才的嘴巴肯定是又管不住了,还有王爷的那些侍妾,一天天的不给自己找点儿不自在就闲得无聊。你说,如果她们都能有你这样听话懂事的话,该有多好?”

    “妾身不敢当,其他姐妹们都是性子活泼些罢了,妾身实在是热闹不起来......”说着,善舞心中有些酸楚,觑了陈芝兰一眼说道:“也就是因为妾身安静,王妃才会经常让我过来的吧。”

    “既然你知道的话......”陈芝兰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说道:“那你今日怎么如此话多呢?是觉得我可怜,想要来安慰我一下?”这话说得,仿佛带着一根刺。

    善舞霎时间变得脸色惨白,无措的摇摆着双手道:“不是的!真的不是这样的......妾身只是、只是不想看到您伤心难过罢了。您......”

    陈芝兰的眼眶瞬间被泪水充盈,她咬了下嘴唇,揪着自己的头发道:“我不该这么说的,我也知道你是一片好心。可是......”泪水坠落,她难以抑制的哽咽道:“我不该将心里的愤怒发泄在你身上的,这些日子如果没有你的陪伴的话,恐怕我还要过得更苦闷......”

    “王妃!”善舞颤抖着嘴唇轻声唤道,缓缓的跪了下去抱住了陈芝兰的双腿,害怕的说道:“妾身只是不懂,为什么王爷会这样。您的好一直被妾身看在眼里,您这样的贤妻上哪里去找,为什么王爷忽然间就疏忽了您的美好,去喜欢那样一个心机深沉的女子呢。不应该的,您应该拥有所有的美好才对,付出了那么的多您,明明应该一直幸福下去才对......”

    “幸福吗?”陈芝兰喃喃自语了一句,突兀的嗤笑了一声。但是,她含着泪水的双眼却渐渐地变得清明——不管王爷要跟那个冷娇娇怎么折腾,至少都要尽快查清楚王爷是不是真的被用了妖法。哪怕是王爷不管那些事情了,她都不能松手。至少,不能让家族就毁在这里,哪怕是硬着头皮也要继续走下去——因为,早就没有了收手的机会,一旦收手,代表的不是掩埋一切等同于从未发生,而是放弃了对抗的机会,等来的只会是覆灭而已。让所有的一切因为恒王的心不在焉而毁灭?陈芝兰怎么可能容许!......

    陈芝兰立即派了人去追回恒王,只是耽误的时间有些久了,中间又被善舞的到来而打断了思路,所以她并不抱着能够将恒王带回来的奢望。她甚至觉得,自己派人去追不过是为了安心而已。

    她却不知道,本来出了府门就打算立即入宫的恒王,却是被人给拦住了。不是陈芝兰的人、不是乔珺云的人、更不是冷娇娇的人,竟然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青年!

    青年拦住了正一脸焦急的恒王,却丝毫没有胆怯的说道:“为王爷请安,在下是个小小商人,这次迁来皇都做生意开了一家茶楼。素来听闻王爷大名,今日一见真是让草民觉得万分荣幸。不知道可不可以请王爷去在下开的茶楼用杯茶水?”

    恒王微眯着双眼,上下扫视着这个青年。如果没有看错的话,这个青年似乎早早的就等在了一旁,见到自己出来之后就直奔着自己来,显然是早就有目标的。

    对方来历不明,哪怕青年穿着富贵,恒王却一点儿都不给面子的说道:“本王可没有功夫去喝一杯不知谁人泡得寡淡的茶水。这里是王府门口,你还是赶紧离开吧。”接着瞪了一眼跟过来的护卫,顿时让之前没能将人撵走的护卫心虚的挠了挠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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