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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修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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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陪寝?从七位嫔妃里挑一个来陪寝?

    文帝一愣,回头看立在侧边的妍禧,她站在四步之外,刻意跟皇帝保持着遥远的距离,表明她置身事外的回避态度,她昭然若揭,是想告诉众人,她与这场关于宠 幸、陪寝的游戏完全没有关系。

    岂能如了他的意?文帝本自就是个痴人,这回还不痴得彻底了?文帝向拢春招招手,拢春上前来,文帝低声说:“谁说要她们陪寝来着?”

    拢春也低声说:“方才皇帝授意喜大人,说要喜大人全权安排今日之事,喜大人说:皇上一言,四匹马也追不回来。”

    文帝心内有些恨意,回头瞪了妍禧一眼,妍禧低头只作没瞧见。

    文帝突尔笑起来,挥挥手道:“罢了,继续吧!”虽说陪寝之事来得太突然,但如此游戏,还真是开了眼界,即是要玩儿,便陪着这些嫔妃玩得尽兴些,不辜负了小喜儿一番美意才好。

    文帝侧身过去,尽力伸长脖子,低声道:“小喜子,我便如了你的意!”

    妍禧一怔,抬头看文帝,文帝向她眨眨眼睛,脸上掠过一丝笑。

    拢春一挥手,从门外鱼贯而入七位宫人,手上拿着大肚子的瓯瓶来到众妃嫔的身边,众位妃嫔相视一笑,暗暗思忖着要把什么东西放进瓯瓶里。

    众人正费思量之间,一圆脸妃嫔突然从中跑了出来,两只手相互把握着,她跑到案桌上瞅了一阵,又慌慌张张跑回来,两只眼睛向四下张望着,原来这个偏殿有好些宫女。但都抽出来做捧瓯瓶了,只剩下一个主持游戏的宫女拢春,还有站在皇帝身后的假宦人妍禧。

    妍禧看她慌了神的样子。知道她要找宫人帮忙,她走过去。向那嫔妃福了福,低声问:“娘娘是要找什么?”

    那嫔妃低声道:“小公公,我忘记带帕子了,这殿里可有剪子没有?”

    妍禧会意一笑,看她着一件水红色的衫子,底下是嫩黄色罗裙,一张圆脸红扑扑的极可爱。大概跟自己一般年龄,她暗暗点点头,皇帝的寝殿里岂能配剪子这样危险的东西?这些东西宫女作作女红的时候倒是有的。

    妍禧道:“娘娘莫慌,你在这里等着。”说罢走出寝殿。叫门外一宫女找来剪子,她带那嫔妃到案桌一边去,把剪子悄悄递过去,那圆脸嫔妃矮下身子,掀开自己的衫子要剪。瞧见妍禧在看她,脸一红,低声道:“小……公公,你回转身去,我要剪……”

    妍禧笑了。低声道:“娘娘要剪,也不能剪了衫子,别的娘娘一看,你的衫子破了个洞,自然猜出你是剪了衫子,你要便剪里面的小衣。

    那嫔妃恍然,瞪着一张圆眼忙道:“小公公,谢谢你……”说罢蹲下身子,妍禧背过身子替她挡了视线。却正看见皇帝探着头看向她这边,饶有趣味的样子,妍禧忙避开他的目光,这时那嫔妃已站起身子,手上拿了一物,又把剪子暗暗递给妍禧,低声道:“谢谢小公公!”

    跟着来的宫女身捧着瓯瓶,问道:“修容娘娘,你可备好了?别的娘娘都备好了,单等你一人呢?”

    修容一看,果然那六个早就把东西放好进瓯瓶里,都齐齐地看着自己,修容脸一红,忙把手里剪下的布片放进瓯瓶里,双颊红云飞飞,尴尬地回到人群里站好。修长身材的贵嫔笑道:“修容妹妹是甚么宝贝在众人面前拿不出来,要请小公公帮忙方好?拿的莫不是你的小肚兜儿?”

    修容张开两只手掌一顿乱摆道:“没有……没有……”

    众嫔妃一阵大笑,妍禧静静走回皇帝的身后,闻言低头“哧——”一声笑出来,皇帝的目光紧随着她,向她招招手,妍禧略走前一步,跟皇帝保持一定的距离,脸上还是一片盈盈春 光。

    只听皇帝低声喝道:“大胆!小喜子,朕要砍了你的脑袋!”

    “甚么?”妍禧错愕,抬头看向皇帝,只见皇帝的脸是板着的,神情严肃。

    “你背着朕跟朕的嫔妃眉来眼去,你说朕是不是要砍你的脑袋?”皇帝的眼睛虚眯着,看不出他是真怒还是假怒?

    妍禧原先不过是仗着皇帝的“舍不得”提了不少无礼要求,现在形势不同了,皇帝一下见到了自己的七个嫔妃,个个美艳娇嫩如花,也许对自己就没有什么舍得舍不得了,妍禧真的有些惊慌了,她腰一软,别说甚么面上的春 光,顿时如霜打茄子焉掉。

    原来,这就是皇帝的威势,他说要你的脑袋便要你的脑袋,容不得你争辩。

    “近前来!”只听皇帝喝道,妍禧只得上前两步。

    “方才你跟朕的嫔妃做了什么?”皇帝一把抓住妍禧的手又问。

    “没有……没有……”妍禧瞪着眼睛,慌得一只手摆得像鸭蹼似的,她的心瓦凉瓦凉的,脚一软,跪倒在地。

    和欢殿里,刘太后听了宫女的禀报,问道:“你是说,提议皇帝宴请七位嫔妃的是一位内侍大人,谁这么大胆?还敢把内侍往皇帝那里送?我不是下了懿旨,从此徵文殿不准再出现内侍妖 孽的?”

    那宫女忙说:“听闻是皇膳局的作司大人送去了,今日送膳时叫过去的,皇上看见,就把那内侍大人留下来伺候着。”

    “大胆!把作司给我叫来,我看他有几个脑袋够我砍的!”刘太后把手上的茶盏扔了出去。宫女应了退出去,火速找人把作司叫了来。

    作司听说太后震怒,不知何事,惶惶然过了来,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刘太后踱了几步道:“作司,你是宫里的老人,前三日哀家叫人把徵文殿的妖 孽杀了,徵文殿不准再有内侍伺候,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作司忙磕头道:“太后息怒,太后的懿旨奴才是知道的。”作司跪着上前两步,对太后低声说了两句,太后道:“你说那内侍就是那日跟你一起来回话的三品女官?”

    “然也,奴才那日领太后命带她们给皇帝探脉,奴才恐皇帝不肯让她们探脉,叫她二人换作内侍的衣物,皇帝竟然没瞧出破绽来,皇帝对其中一位女官甚有好感,拉着她的手不放,故奴才断定皇帝……”

    太后点点头道:“此女是什么来历,你可清楚?若是皇帝看上她了,收了她为妃,只怕她的出身不好,将来生出王子来,那班朝庭的刁臣们又要使绊阻止,不是白忙了一场?”

    作司道:“此女是从冷芹宫里出来的,听闻是冷芹宫太妃娘娘的近亲!太后也亲见了,那姿态端庄……”

    “冷芹宫?她……她……竟是那贱人的近亲!好呀!终于让那贱人寻到机会了……寻到机会了……”刘太后的话说了一半,咬着牙没有再说下去,一半身子却抖了起来。作司暗叫不好,怎么就没调查清楚太后与太妃之间的关系,看样子要糟了。

    刘太后冷静了一会,淡淡说:“也罢,区区一个……若是她有法子能使皇帝宠 幸妃子便罢了。只一条,你千万别叫她也成了妃子……哼……你退去吧!”

    作司听到太后一声“哼!”顿时三魂去了七魄,离开和欢殿,他寻了个老宫人问起采芹太妃的往事,方知道当年采芹太妃与刘太后都各有一子,为当太子一事明争暗斗了许久,据说采芹太妃跟赵明帝石勒的时间最长久,算是结发之妻,因精通医术,所以常年跟着明帝石勒南征北战的,帮助石勒不少,他们的皇儿也是能征善战,性情刚毅且有谋略,深得石勒的心,如若没有意外,太子之位笃定是他了。但不知道何故,采芹太妃的皇子竟然得了急疾死去,太子之位顺理成章地落到刘太后的皇子石弘的头上。

    老宫人道:“采芹娘娘当时气疯了,一口咬定是刘娘娘害死了自己的皇儿,闹得很凶,先帝一时定夺不了,况采芹的儿子又死了,就只好把采芹娘娘关进冷宫里,这一段公案便不了了之了。”

    作司听完,明白太后所说的“贱人终于寻到机会”之含义了,一股深深的恐惧攥住他的心。若果小喜儿不得皇帝的欢心便罢了,若得了皇帝的欢心,等待她的是……那他这个举荐之人也逃不了干系!

    作司的心寒寒的,拔脚向徵文殿跑去,趁什么都没发生之时,把小喜儿悄悄带回皇膳局去,把她打发走了方是明智之举,否则这脑袋安在哪里都会被砍下来。

    天王府里,石虎在焦急地踱着步,石闵昂然从门外走进来,石虎一看他,笑起来,一把抓住石闵的手道:“闵儿呀,近来某找你不容易呀!”

    石闵忙拱手道:“亚父安好,闵在军营里,并不在府中!”

    石虎仍握着石闵的手不放,道:“闵呀,那日你在殿中向太后提议说给皇帝一年半的时间,让皇帝生太子出来,闵呀,你不是不知道某的心呀!难道某真的要等着皇帝生太子出来吗?当年,先帝是应下让我做太子的,如今,我以太兄之位拿回来,这是天经地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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