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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九章 鹬蚌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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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宫女抬起头来,这一下,东离墨脸色就是一郁,然后眉间立刻锁起,待要说什么,却始终是按捺住了,只是静观其变。

    “到底是什么事。”

    “东离丞相、公孙将军,我等今日奉命巡夜,看到这个宫女被扎了手扔进了冰池里,险些溺死,便将她救了上来,她醒过来后声称她知道是谁要杀她,又说她知道宸妃娘娘中毒是怎么回事,愿意将实情都讲出来。”

    公孙焱眯了眯眼睛,望向跪地的宫女:“宸妃娘娘中毒,这事你知道?”

    那宫女颤着声音,涕泗横流道:“奴婢该死,将军饶命,饶命……奴婢都愿意说,这毒,是,是,主子让奴婢下的。”

    “你的主子是哪一个?”公孙焱故作惊愕,同时看了东离墨一眼。

    “是,是……”宫女目光躲躲闪闪的向上看了一眼东离墨,接着又瞟向珠帘之后,珠帘后适时的传来有人站立不稳,碰翻茶盏的声音,之后便是宫女们的惊呼:“德妃娘娘……”

    东离墨目光跃动了一下,闪过暗焰。

    “到底是谁!”公孙焱只管声音稳稳。

    “是,是……”宫女咕咚咕咚的向珠帘后磕头:“娘娘,是你先对奴才下狠手的,奴才拿命帮你办事,你却要奴婢的命,奴婢对不住了,德妃娘娘。”

    “胡说!”

    “胡说!”

    两声暴喝同时而起,分别来自公孙焱和东离墨,东离墨已经一按扶手,站起身来,听见公孙焱一次,心下稍愣,看他一眼,那公孙焱却根本不看他只是一脸义愤的道:“你这个大胆刁奴,竟然敢信口诬陷德妃娘娘,可是活的不耐烦了,德妃娘娘和宸妃娘娘情如姐妹,怎么可能下此毒手?”

    他抢先说出这话来,倒是把东离墨憋得没词,刚刚站起身,又只好坐了回去。这两个人在朝中向来不对付,凡事总唱对台戏惯了,乍一同气,竟是在这间微妙的事情上,所以底下站的人都觉得怪怪的。

    “奴婢没有说谎,没有说谎啊,奴婢和宸妃娘娘无冤无仇,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去害宸妃娘娘。”这个宫女哭道:“自从进宫,皇上一天都没去过碧微宫,后宫嫔妃虽多,却只有宸妃娘娘一人得宠,不但如此,宸妃娘娘还想方设法阻止其他的娘娘见驾,德妃娘娘对这件事心存怨恨已久,不止一次提起,除非宸妃娘娘死了,否则,她再没有得见天颜的那一日,所以,她令奴婢,令奴婢……一开始,奴婢也不敢,可是娘娘说,神不知鬼不觉……不会有人知道……”

    “东离薇,竟然是你要害本宫!”珠帘后,公孙倩怒声道。

    “你胡说,你胡说。”珠帘之后一个怒极发颤的声音响起:“幼桃,本宫带你不薄,你为何要诬陷本宫。”

    一个气的浑身颤抖的窈窕身影直撞出来,身穿紫衣的东离薇脸色已经被起的紫涨起来,却是怒极失智,语无伦次:“你,你这个狼心狗肺的贱奴才,我,我我杀了你……”她一把揪住幼桃的前襟,就要撕扯。

    这东离薇和公孙倩一样,都是马背上长大的女孩,故而性情泼辣,只不过,她平日总是以端庄大方示人,不肯显露罢了,此时被指下毒,一激之下,便失却了理智。

    东离墨这个时候还算镇定,一把拦住了自己妹妹道:“薇儿,莫要动怒,仔细中了歹人的奸计,这事不能只凭一面之词,就下断言。毕竟,你还是皇上封的妃子,皇上不开口谁能治你的罪。”

    一句话提醒与其说是提醒东离薇,不如说是在提醒公孙焱。东离薇稳定了下情绪,胸口依旧被气的剧烈的起伏着。

    “没错。这件事事涉宸妃娘娘的安危,一定要彻查清楚。”

    东离墨冷笑一声:“幼桃,你说是德妃娘娘指使你去下毒的?”

    “是。”幼桃磕头,话却回答的好不犹豫。

    这里东离薇刚要发怒,却被东离墨以目止之:“这就奇怪了,你一个宫女,无事怎么能跑到太医院去,又怎么有机会在宸妃娘娘的药里下毒。”

    “丞相说的对,你根本没有机会碰那汤药,又是怎么下的毒?”

    “是,是他……”幼桃抬了抬头,手一伸指了指顾明澹。

    此言一出,立刻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有人开始低声窃议不已。

    顾明澹依旧面色如常,没有急怒,也没有慌乱。

    “你可知若你有一字谎言,便是诬陷朝廷命官,这可是不赦之罪。”公孙焱挑起眉毛,先看了东离墨一眼,才盯着顾明澹缓缓开口。

    顾明澹但从容与他相对,沉静的目光透出一份敏睿,似乎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似的,那嘴角还牵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淡笑,这种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气度公孙焱心里也是暗自一惊。

    “奴婢知道是死罪,怎敢再胡说八道,是奴婢亲自将这药交给了顾太医,让他加到宸妃娘娘的药里的。”

    “等等。”东离墨冷冷道:“你怎么知道今日顾太医给宸妃娘娘熬药?时机竟然算的这般准?”

    “不是算的准。而是,而是,这一阵子,顾太医经常私下给宸妃娘娘送药过去。”

    “一派胡言,宸妃娘娘凤体安好,怎么会时常服药?就算是服药,太医院病案之内怎么会没有记录?可见你是在说谎。”东离墨揪住一点可疑,就绝不放过。

    公孙焱听见说公孙倩时常服药,心里也是一愣,这件事,他是一点都不知情。

    “奴婢没有说谎。”幼桃哭道:“这是真的……因为,因为娘娘知道宸妃娘娘,宸妃娘娘有……”

    她的话还没说完,突然梗住,嘴角滴出血,身体晃了晃,指着东离薇,话来不及说,便倒在地上。这一下,所有人都惊的呆了,这是杀人灭口?

    立刻有两个侍卫上前验看,那幼桃的嘴动了动,说了一句什么,便断了气,但是其他人都没听清楚。

    公孙焱道:“她说什么。”

    “她说,生附子在碧微宫偏殿第三个壁格的花瓶里……”

    “胡说!根本没有。”东离薇气的浑身乱颤。

    “有没有叫人去看看就是了。”公孙焱道。

    “公孙将军,这是要抄查碧微宫。也是,不查,怎么证明薇儿是清白的?”东离墨口风一转道:“就请公孙将军遣人去看看。”

    “呵呵,丞相大人说笑了,就算是要查,也要皇上出面。”公孙焱皮笑肉不笑道:“除非皇上的圣旨,否则,任何人都不能擅闯后妃的寝宫,这个规矩,焱还是知道。”

    “皇上的圣旨?将军这不是强人所难。皇上此时重伤难愈,如何能下得圣旨。”东离墨冷冷道。

    “好吧,既然这样,那此事就先放放,等皇上痊愈再做定夺。”公孙焱欣然点头,话锋一转:“不过,德妃娘娘暂时不宜回碧微宫了,暂居别宫为是。”他说着向珠帘之内道:“宸妃娘娘,以为如何?”

    “是该如此。本宫之见,就委屈东离妹妹暂时往静心苑住着了。碧微宫,暂时封闭,不准任何人进出。”

    “什么!公孙倩,你也太过分了。你凭什么将我关到那里去!”东离薇一听静心苑顿时勃然大怒,原来,那里是给犯了错的嫔妃忏悔思过用的一处佛堂,难怪东离薇听了反应会这么大了。

    “公孙焱,你不要欺人太甚。此事尚无定论,你们兄妹怎敢擅自做主!这朝堂之上,可不是你公孙一家独大。”东离墨拂袖而立,怒视公孙焱道。

    “哼,是你们先下手毒害倩儿在先,如何怪的了我!”公孙焱毫不示弱:“来人,按宸妃娘娘的吩咐办,伺候德妃娘娘去。”

    “你敢!”东离墨手上一紧:“公孙焱,如果你一意孤行,就不要怪我不给脸面了。实话不妨说出来,皇上已经不行了,你以为你一力隐瞒,还能瞒的几日,还指望皇上来给你撑腰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造反!”公孙焱怒声道。

    “哼,我已经知道了。皇上毒发,金创又裂,这几日更是每况愈下,说不定此时已经……”东离墨自恃线报准确,便无所顾忌,神情甚是枭野。

    “哦?你倒是说说看,朕已经如何了?”

    冰冷的声音,如同惊雷初炸,将整个殿檐都震得嗡嗡作响。

    东离墨的脸上慢慢的僵了下来,然后机械的转身。

    “皇上!”公孙焱眉间簌簌一颤,但是还是反应极快的低头,然后跪倒在地,口称万岁。

    楚君焕是一身深蓝色的挑绣金丝龙袍,玉带齐整,步幅利落稳健,哪里像是个久病初愈的人。徐步走上主位的时候,他的目光已经凌厉的扫过众人,只是这一眼,那骇人的气势,已经将众人压的低伏,不敢抬头。

    唯有一个人还磊磊落落的站在原地,目光坦然,没有丝毫的局促,楚君焕眯起深瞳看向他,顾明澹才微微的低头,楚君焕的目光也只在他身上短促的一落便收回,掉头看向东离墨道:“你们好大的胆子,朕还没龙御归天,你们就在朕的寝宫撒起野来。朕倒想知道,这天下是姓楚,还是姓东离,亦或是,姓公孙?嗯?”

    “臣不敢!”东离墨目光有点闪烁,低下头。

    “臣万死!”公孙焱重重的磕头,神情不免有些慌乱。

    “一个不敢,一个万死,真是朕的肱骨栋梁!”楚君焕低低一笑,声音却带上厉色:“忤逆犯上、扰乱宫禁,你们倒是说说,朕该怎么赏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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