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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8

    我回去了凤仙,这几日的忧愁减了大半。(请记住我www.dUkankAn.com)谁料才到晚上,七王爷就大驾光临凤仙来了。王爷朝东宝街过来的时候,路边的百姓夹道而迎,像欢迎国宾似的。

    其实此事本来可以不必如此张扬。

    要怨,只能怨赛满。

    下午那傻大个儿在凤仙下吆喝了一嗓子,“晚上将这里清点干净些,七王爷来访……来访……来访……”整个东宝街的人都听见了。

    黑喜鹊做了特别加印,被京城百姓抢购一空。

    王爷将赛满骂了一顿,前些日子让他在东宝街吼我,那是为了让我难堪。后来说要来宜春院,用屁股想想也当知道是不想声张的。

    可赛满,脑子不中用,屁股也不是很中用。

    很多百姓扼腕,七王爷也要这样堕落腐化了么?

    当然,这中间几乎是全部的人将矛头指向了我,“定是那个狐狸精给勾的。”

    我当真没有做狐狸精的潜质,小时候是想做个树妖海妖猪精之类,有法术,能不老。可从没想过自己能当上狐狸精,那得多美,多妖冶,多勾人……我仅存的一点自知之明告诉我,做狐狸精,我差的远了去了……

    可一转眼,我便是允国公认的千年狐妖了。

    集市上开始出现了于婉莹牌狐狸毛笔,凤仙牌狐狸袄子……

    令我无限唏嘘。

    好了,撇开狐狸的问题不谈。

    七王爷为了低调而乘的四人小轿,被百姓团团围住,最里层的,当然是些疯狂的姑娘。脸上脂粉簌簌往下掉,往轿子里塞信,一封一封的,无不是些怀春腐文。

    中间层的,是些愤愤而怒的书生。在他们心中,七王爷最好不食人间烟火,把有限的人生用在无限的江山社稷中。王爷逛窑子的事情,万般不能原谅。个个儿手捧了檄文,劝王爷改邪归正。

    最外层的,是些含冤的百姓。这些年允国官吏无能,留下了许多冤假错案。喊冤百姓的观点是:王爷是人不是神,是人就有七情六欲。逛个窑子算不得什么,只要进去前办个七八桩案子,那就还是好王爷。

    最后还是赛满大呵一声,替了一个轿夫抬起轿子,拔出宝剑,人挡砍人,佛挡砍佛,才终于将轿子落在了凤仙门前。

    今日凤仙与宜春院难得的冷清寂寥,有的客人听见七王爷要来,裤子都未来得及穿便从侧门逃出去了。

    我和冷入冬跪在最前面,后面跪着的都是姑娘。

    公孙赫从轿子下来,“姑娘们不必多礼。”

    我想他是不知道青里的姑娘是不讲矜持的。一句不必多礼的客套话,让一众姑娘将他围了起来,皆拿出自己的拿手媚态,在公孙赫面前搔首弄姿。

    我很是不好意思。

    苏子豪说的也许没错,青里的姑娘真的不比大家闺秀,也许各人有各人的苦衷,可为了生计走上这条路,就怪不得被人骂做下贱。

    冷含冬散了姑娘们,请公孙赫雅间里小憩。

    天已经暗了,在院中我一直未瞧见公孙赫的表情,到了雅阁才瞧见他竟然一脸轻松愉悦,甚至有一点点的情~色~迷离,与凤仙的格调,竟是相称的很。

    我不曾见过这样的公孙赫,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却被他发现。他面带笑意的喝酒,趁冷如冬吩咐姑娘上菜时,偷偷问道,“看什么?本王很好看么?”

    我羞红了脸。

    冷如冬安排了饭菜,回到榻上坐定,给公孙赫斟了杯酒,道,“七王爷大驾光临,我等寒舍着实不知道用什么招待才合适。不过正巧前些日子才来了几个胡姬,舞姿曼妙,歌喉清丽。不知七王爷有意一赏?”

    赛满道,“七王爷不喜欢那些东西。”

    公孙赫微微皱眉,“平日里是喜欢些素净的歌舞,不过偶尔观观胡舞,也是新鲜。”

    冷含冬行了一礼,退到屏风后面,“王爷稍后。”

    公孙赫扬手,赛满也退下。于是这雅间中,只剩下我与公孙赫二人。公孙赫道,“从未来过此地,装修的倒是典雅。”

    那是,这是最典雅的一间屋子了。

    去西厢房那边看看,可不典雅。连墙上的壁画……都是春宫……那可是什么姿势都有的春宫……

    我咬着牙,“王爷过奖。”

    “在这里住的可习惯?”

    “习惯,民女自打从乡下来京,就一直住在凤仙。”

    “这酒不错。”公孙赫还未来得及放下酒盏,胡乐便响起,轻快顺耳,十来个胡姬从屏风后鱼贯而入,只着了胸衣,身上披挂着晃人眼的各种珠宝,脸上艳妆,腰身扭动如水蛇。这舞是宜春院的当家好戏,我不知看了多少遍,还跟着这些胡姬学过两曲,只不过腰肢委实没有人家灵活,前两日闪了腰,到今日弯腰的时候还隐隐作痛。

    冷如冬问道,“这舞,可合王爷心意?”

    公孙赫抿了一口酒,嘴巴歪了歪,“甚好。”

    话音刚落,胡女齐齐的围了上来,扭着下肢在公孙赫身上火热的磨蹭。要是寻常客人,早就抱起一个,又亲又啃,乐的找不着北,可公孙赫万花丛中,竟岿然不动,神色淡然的小口喝酒,甚至还在胡姬的蛮腰中问出一句话来,“这酒叫什么?”

    冷含冬道,“幽国马奶酒。”

    一曲舞毕,我终于松了口气。

    公孙赫果真好涵养。

    胡姬退下,屋中顿显落寞。冷含冬道,“王爷有所不知,我们婉盈,胡舞跳的也是极好呢……”

    我被茶水呛到,苦咳了很久很久。

    终于听到公孙赫说,“是么?那替本王舞上一曲。”

    我恨恨的看着冷含冬,她却抬起眸子,笑盈盈的看我。

    我没有要起舞的意思,换句话来说,我那舞也委实不是人能看的,王爷,便更是看不得了。静了半晌,公孙赫又说,“你的舞呢?”

    胡乐已经奏起,冷含冬不停的对我使眼色,我自岿然不动,她只好上手来拖,将我拖到舞池。公孙赫目光炯炯,微笑颔首,我冷汗直滴,瑟瑟发抖。

    公孙赫离席,立在我一旁,“看来于老板是有些不好意思,不如,我们共舞一曲?”

    我撇了一眼冷含冬,她脸上也竟是诧异之色,我就更不用说了,整个人就是一个问号加惊叹号。

    可公孙赫已随着箜篌的曲子舞起来。

    这舞我认得,乃是幽国男子常演的剑舞,并不复杂,然阳刚恢弘,舞起来颇有太极阴阳的韵味,很是好看。

    我看的入了神,公孙赫已经拉着我的手。

    幽国男女之间,并无中原的授受不亲,青年男女在一起跳舞,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这箜篌之声悦耳轻快,又被公孙赫这么一带动气氛。我也不多想,将我会的那些舞姿竞相展示出来。

    这一曲似乎很长,又或者很短。

    跳完了便是满身大汗,汗快淋漓,比喝醉了还解忧。

    冷含冬在一旁拍手和曲,等我们坐下吃酒,才道,“王爷与婉盈适才那支舞,真是让民女大长见识。仿佛两只骏马竞相追逐,让人觉得不是在这狭小的雅阁内,而是大漠,是草原,天上蔚蓝,脚下碧绿,一望无垠……”

    我被说的不好意思。

    公孙赫道,“小姐谬赞了。”

    我跳的周身发热,想喝上几杯助助兴,可酒杯还没沾嘴,公孙赫已经扼住我的手腕,“我的话,可曾记得?”

    我乖乖放下杯子,巴巴的看着清澈甘醇的马奶酒。

    公孙赫笑了笑,“喝。准了。”

    我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冷如东和公孙赫望着我,都乐了。

    冷含冬和公孙赫攀谈了几句,便随便找了个借口出了雅阁。

    我与公孙赫对饮,酒至酣畅之时,公孙赫对我道,“于小姐,我此来,是想请问你一件事情。”

    我已喝的晕晕乎乎,笑道,“王爷请讲。”

    “我这个人从不喜欠别人什么,你爹于我的救命之恩,本该还给你爹。可你爹去的早,只能还给你了。至于怎么还,我想最好还是听听你的意见。免得一堆赏赐,却并非你所要所求。”

    我当即鼻子一酸,“王爷,大可不必。婉盈守着凤仙,有姑娘们作伴,便知足而乐了。”

    公孙赫朝我跟前近了一步,“当真?我知你喜欢金银,也不要些?”

    我真是被酒给醉晕了,只是已经将大方摆出来,怎的也不好收回去,咬牙道,“不要。”

    “那,我许你可随时出入桃坞别院。可否?”

    我愣了愣,准备将客气进行到底,“王爷,不妥。”此时想到苏子豪的话,心中又有几分失落,“我乃青女子,百姓对我的评价,想必王爷也都瞧见。若是频繁与王爷来往,对您的名声不利。您可是……大允国的一尊战神呐!”

    我自认这恭维恰到好处,却不想惹的公孙赫摔了酒盏,“无需多言。于姑娘,我公孙赫从不在意别人如何议论我。去桃坞这件事,恐怕容不得你不答应。”说罢伸出手来,我狐疑的将手递给他,他一使劲,将我拉起,便出了雅阁,朝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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