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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山庙

    ()在长安城三十公里外有个小镇,小镇的名字叫做刘家镇,只因为镇上最有权势的是一个刘姓世家。这刘姓世家的祖先原先是个小商人,花了所有的财产买了个九品芝麻官,被分配在这个镇子里,从而生根落户。有权不一定要十恶不赦,当代家主刘洪就是个喜欢做善事的好人,被左右乡邻称为大善人,至少表明如此。

    在刘家镇三里外有座山,此山原来没有名字,或者原先是有名字的,只是被人遗忘了罢。又因为山上有座庙,庙名为白玉寺,连带着,这座山就被称呼为白玉山了。此山不高,却秀气得很,参天古木下是一片郁郁生机,甘甜清凉的泉水宛宛而流,奇花异草遍地开放,神秘的小动物缓缓漫步······

    白玉寺并不大,青山绿水中三两间年久失修的小瓦房而已,不过却小有名气,每到大小节rì,附近来上香的百姓络绎不绝。可是百姓都是清苦人家,所得的香油钱也仅仅勉强够rì常开支,再多剩余就没有了,所以寺庙颇为陈旧。

    寺庙里有三个和尚,一老二小。老和尚名为法明,是白玉寺的主持。法明和尚从他的师父手里接过这个小庙时,发誓要好好守护它,让它传承下去,所以他比他师父多收了一个弟子!两个弟子都是他捡来养大的,一个是从山里捡到的,叫山木儿;一个是从江河里捡到的,叫江流儿。

    法明是个严厉的老和尚,对事的态度很严谨。山木儿则是个很诚实的小和尚,如大山般朴实。而江流儿则是最多变灵活的,正所谓上善若水,前一刻可能还安安静静的他,下一刻就有可能嚎啕大哭!

    这一天傍晚,法明老和尚叫来了两个弟子,问道:

    “徒儿们,功课做得怎么样啊?”

    “请师父检查!”,两个小和尚异口同声地回答。

    老和尚抚须点头,老神自在地说道:

    “嗯,很好,山木儿,你先来。”

    山木儿:“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sè不异空,空不异sè,sè即是空,空即是sè,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sè,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无······”

    念到最后,憋红了脸蛋的山木儿还是不能把那忘了的一段想起来,急得手心冒汗,江流儿也在一边暗自着急,想提示又不敢。

    法明:“山木儿,你可知错?”

    山木儿叹了一口气,像是放弃了所以的挣扎,乖乖答道:

    “弟子知错,甘愿受罚!”

    说完便跪下,把双手伸到法明老和尚身前。法明老和尚也不客气,拿起身边的戒尺,“啪啪啪”地就是十尺子!打完后,山木儿的手掌已经红通通一片,高高地隆起了,吓得傍边的江流儿脸无血sè。

    打完,法明老和尚又口头教训了一遍山木儿,喝令山木儿先退下后,便开始考验江流儿了。

    法明:“江流儿,接着念下去!”

    江流儿:“无sè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故知,故知······”

    眼看就要念完了,可是不知道是激动起来,还是看着那把戒尺紧张,一时间脑袋一片空白,再也念不下去了!

    法明老和尚并没有立刻拿起戒尺打江流儿,而是不紧不慢地把一篇《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念完。

    “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即说咒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过了半响,法明老和尚的声音响起:

    “江流儿,你可知错?”

    江流儿眼睛骨碌碌一转,嘴角翘起一个顽皮的笑容,正气凛然地答道:

    “不知!”

    法明老和尚第一次睁开了双眼,盯着江流儿说道:

    “你这赖皮货,功课做不好,还不自知?!”

    江流儿并不因此而紧张,反而挺起了胸膛,争辩道:

    “佛说‘一切皆空’,既然如此,死磕这些经文又有什么用?我们应该明净于心,只要一心向佛,那就够了。”

    法明老和尚听他胡言乱语也不怒,只是和他理论起来:

    “若不熟读这些经文,你的心如何能空?若不熟念这些经文,你如何能超度亡魂?若不熟念这些经文,你如何拯救自己?不先拯救自己,如何拯救他人?”

    面对一连串的逼问,江流儿毫不动摇,仍然坚持道:

    “师父啊,看来你还是不懂啊,一切皆空啊,你怎么就放不下呢?师父啊,你太执着了!”

    面对如此强词夺理的弟子,严谨的法明老和尚再也不能忍受了,指着江流儿的鼻子骂道:

    “你这胡说八道的赖皮货,罚你打扫一个月的前院!”

    说罢便拂袖而去了,却没有看见江流儿脸上的那丝得意的表情。直到法明走远后,江流儿才忍不住欢呼起来:

    “太好了!不用吃戒尺了,扫前院就扫前院,我不怕!”

    得意完后突然想起山木儿那高高隆起的手掌,惊呼一声,连忙拉着山木儿到后房找药去了。

    白玉寺的后院只有两间厢房,一间老和尚住了,另一间自然是山木儿与江流儿的房间。当江流儿兜着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回到房间时,山木儿的手掌又“丰厚”了不少,可怜的山木儿痛得睡不着觉,正眼泪汪汪地背诵着功课呢。看到江流儿回来,便急问道:

    “江流儿,你脑袋比我好,你念完了吗?”

    江流儿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地说道:

    “没有呢,一时忘记了!”

    “那你也被师父责罚了吗?咦,手掌没事!该不会又打屁股了吧?我可不帮你擦啊,谁叫你上次放了个臭屁来着!”

    被爆丑事,又看着山木儿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江流儿不得不为了自己的清誉据理力争起来:

    “才没有呢!这次没有被打,不用你帮我擦,我是来帮你擦的!”

    说完就拉过山木儿的手,先涂上消炎药水,然后是消肿药水,还细心地涂上了一些清凉油,最后用破布层层包裹起来。

    看着一双木乃伊一样的双手,两个小和尚哈哈大笑起来,所有的不愉快都弃之脑后了。良久,山木儿收住了笑声,低声说道:

    “江流儿,对不起了,刚刚是我误会了你!你能原谅我吗?”

    “没事,没事,我原谅你了!我们说过的嘛,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江流儿大气地一挥手,义薄云天地说道。

    “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山木儿感激地说道,他还是第一次发现从小顽皮捣蛋的江流儿是这么讲义气的呢!

    “真的?”,江流儿紧紧地问道。

    “什么?”,山木儿一时还转不过弯来。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江流儿有点紧张地问道。

    “当然了,我山木儿说话算话!”,山木儿拍着胸口,信誓旦旦地说道。

    江流儿突然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顿时又眉开眼笑起来。拍拍山木儿的肩膀,亲昵地说道:

    “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山木儿“哦”了一声,然后又觉得有点奇怪,有点不对劲!

    “早起?我们每天都早起啊!”,山木儿疑惑地问道。

    “那不同,明天得鸡鸣前半个时辰起床,嗯,大概早上五点钟左右吧!”,江流儿懒洋洋地答道。

    “为什么呢?平时我们不是六点半才起床的吗?”,山木儿更加奇怪了!

    “因为要打扫前院啊!”,江流儿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为什么要打扫前院?”,山木儿觉得越来越不对劲了!

    “因为我被师父惩罚了啊!”,江流儿甚至有点不耐烦了的感觉。

    “你被师父惩罚了,关我什么事呢?”,山木儿已经开始退缩了,因为他预示到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因为我们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啊!你很奇怪耶,你刚刚才说过的啊!”,果然,江流儿露出了他隐藏的爪牙!

    “江流儿,你骗我!”,寂静的夜里,这一声悲呼传得很远很远!

    良久良久,这间小房间里再次传出了声音,无奈至极的声音。

    “说,要打扫多久?”

    “这个,也不是很久啦,时间如白驹过隙,一眨眼就过去了······”

    “别废话!说,多久!”

    “一,一个月······”

    “江流儿,我要杀了你!”

    ······

    如果把刚刚的悲呼比喻成一只小猫发出的叫声的话,那么这声尖叫决定是老虎发出的怒吼!此尖叫一出,立刻惊得整个白玉山的飞禽走兽轰然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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